第二章 這個世界好冷

宮娥笑了：“你要幾個人來？難道吃一個饅頭還要一群人圍著你不成？”

我衝她指指屋裏：“你一個人來就好，我有事求你幫忙，又怕你不肯，手頭有件寶貝你先看看，若是稱心，收了便是。”

為怕她猶豫，我還特意說明：“我隻想換幾塊炭火，這天實在太冷了。”說著將早就凍紅的手腳伸出去給她看。

人都是貪的，一個寶貝換幾塊碳，沒有比這個更劃算的買賣了。

宮女果然就朝我手指的方向走去，我尾隨在她身後，進門時隨手拿起了窗台上的尖燭台。

我浮遊宮的最後一根蠟燭早在半年前就燒沒了，空留著這個燭台也沒什麽用。

“你說的寶貝在哪兒呢？”宮女四處尋找，恨不能將整個宮殿都搬空了，而我隻是站在她的身後，比劃著她**在外的脖頸處，那不斷跳躍著的血管。

“嗬，這個世界好冷的。”我笑說。

待宮女發現異樣想要轉身時卻已經來不及了。

泊泊的鮮血自脖頸處噴湧出來，我捂著她想要大叫的嘴：“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是人都要死的，你先死而已，沒關係的。”

行屍走肉般活得久了，殺人就沒那麽多的想法了，我不曾感受到書中所說的良心譴責，也不曾有過半刻同情憐憫，也許我早就成了惡魔，隻是我不知道而已。

剝下她的衣衫，穿到自己身上，將**的屍體埋入院中的梨花樹下。

有了她的養分，明年這顆梨樹會結出大大的果子嗎？

我想著梨子的味道，卻想了許久都想不起梨子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味道。

這顆梨樹還是齡語哥哥臨走時種下的，他說隻要三年，三年後他就會回來，會救我離開這裏，可一轉眼十年都過去了，齡語哥哥卻再也沒回來過，而這顆梨樹也從來就沒有結過一次果。

終究，都是騙人的吧。

十年後第一次離開浮遊宮，居然是向著禦膳房去的，這世上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抵不上一個饅頭來的更有**。

可惜，皇宮終究是皇宮，哪怕隻是一個煮飯燒菜的地方，也不是誰都能隨便進的。

“哪裏來的賤奴，居然敢來這裏偷食，來啊，拖出去打！”

手才摸到饅頭，人就已經被他們拖到屋外，四五個燒菜的廚子比之煉獄的打手都要厲害，三拳兩腳間，就已經將我打的倒地不起。

我無力反抗，也無從反抗，腦子裏唯一想的就隻有，吃了這個饅頭，吃下這個饅頭！

如刺蝟般將身子蜷做一團，拚命將那帶灰的饅頭往自己嘴裏塞，許是許久沒有吃上過熱饅頭了，那剛進嘴的甜軟味道居然讓我瞬間熱淚盈眶。

曾幾何時，我也是享受過這好味道的……

“住手！”

就在廚子們打的正起勁的時候，一對內宮侍衛路過。

我微微抬頭，便有一抹溫熱**混入眼眶，將這個冰冷世界染成豔紅。

“宮女犯事，自有典犯堂治罪，哪裏由得你們私下動粗！”領頭的侍衛很是年輕，他命人將我從地上拖拽起來，搜出我腰間的宮牌。

“雜役間，芳芳？”他的眼睛很亮，帶著某種可以洞穿人心的能力。

隻可惜，如今的我，比之死人隻是多了一口氣而已，根本已經沒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