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皇子齡語

大皇子？

一直就沉寂如死去般的心髒，在聽到“大皇子”三個字時，忽然就無端痛了一下。

腦海中是我七八歲時，跟著幾個大孩子一起玩耍奔跑的畫麵，那時的我在一群孩子中間年紀最小，常年累月的跟在他們屁股後麵叫：“齡語哥哥，齡語哥哥！”

他們都笑話我，說我是個跟屁蟲，唯有季齡語耐著性子等我，望著我的眼中含著一整個春天……

“兒臣叩見父皇。”

思緒還沒從兒時回來，我身邊就已經跪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白底青邊的襴衫，袍子上繡著一條暗銀色飛蟒，雖刻意收斂氣質，卻依舊俊美無儔。

“阿瑤。”

我聽到他在喚我阿瑤，就如同小時候，他常牽著我的手，帶我出宮去看花燈時，一模一樣。

我出生時就被父皇指給了比我大六歲的表哥季齡語，在我有限的記憶裏，他一直都護著我，寶貝著我，不管我犯了多大的錯，多麽的不可理喻，他都無條件的站在我這邊，幫我，可這樣的記憶到了十五歲也終究戛然而止。

“為何不回答朕的問題？”季成琪讓季齡語退到一邊，他的遊戲還沒結束，怎麽能輕易放過我。

“為什麽要偷盜一個饅頭？”他又一次問我。

“餓。”我如實回答。

“你剛才不是還說你過的很好嗎？”

我一時無話可說，之前腦中還徘徊著的奉承言語，在季齡語出現以後就都成了空白，我以為自己可以為了活著而拋棄一切，但原來不是，我居然還想在他的麵前保留一絲尊嚴？一絲可悲的尊嚴！

“你在戲弄朕！”季成琪很生氣，連帶兩邊的金甲侍衛也要拔刀，我可以預計自己被拖出去大卸八塊的場景，野狗蠶食，死的連塊整肉都沒有。

“父皇！”倒是季齡語上前一步，“兒臣有話要說。”

季成琪給他機會：“說。”

“前些日子左將軍顧少卿從沙場被救回，雖然保下了性命，卻是雙目失明，今後怕是再不能用，但因著顧家世代為我金鼎王朝效力，若就此罷免，恐失人心，兒臣以為……”他看向我，“倒不如送個公主與他為妻，一來可安撫顧家失利之心，二來又可以昭示天下皇家愛民之意，豈不兩全？”

“你想讓白夢瑤嫁給顧少卿？”季成琪即便是在望著自己兒子的時候，也帶著三分懷疑。

而季齡語卻是微微一笑，用一種十分雲淡風輕的口吻回答道：“福祿公主如此怕死，選她下嫁，應該是最合適不過了，公主，你說對嗎？”

四目相對，記憶中的齡語哥哥怕是早就死了，不然為什麽眼前這個眼中帶笑的男子會如此陌生？

“大皇子說的對。”他既然衝我笑，我自然也應該回笑給他，“隻要能活著，我什麽都願意。”

“那就勞煩公主你了。”季齡語拉過我的手，當著成琪大帝的麵，將一把匕首遞到我的手心裏，嘴裏輕輕道，“殺了顧少卿，我們就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