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鬧上門
蘇硯書聽了，也沒有過多的糾結，而是淡淡笑道：“既如此，是我多嘴了，還望姑娘見諒，日後若是還有這樣的寶貝，還是要賣給我們保和堂才好。”
程雅姝沒有回答，脊背挺得筆直，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蘇硯書也不覺得丟人，而是笑意吟吟的看著程老爹。
不多時，那個小廝拿了銀票和碎銀子過來，程雅姝一一清點了，然後將銀票揣進了口袋裏，碎銀子則是隨便拿個破衣服包了，就這麽大喇喇的丟在排車草席下麵。
這口袋是程雅姝昨夜特意縫製的，就是為了今日裝錢用的。
既然已經收了錢，程雅姝就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裏了，於是帶著程老爹和程卓遠一起離開了。
才出了保和堂，蘇硯書就對孫掌櫃發起火來，一盞溫熱的茶水直接澆了孫掌櫃一頭一臉。
“你在蘇家多少年了？這種吃裏扒外的事情做了多少次我都不追究，但是你明明知道兗州那邊急需虎骨，還這麽壓價，等著人家把東西賣給對家，能給你什麽好處？”
孫掌櫃是有苦難言，他哪裏是想賣給對家，他不過是想要壓價，然後再抬高價格送到兗州，賺個差價而已。
程雅姝這邊才剛出門，程老爹就開始小心謹慎的站在程雅姝身後，生怕會有什麽人衝過來，搶走了他們的銀票。
“爹，你自然一點，不然別人都知道我身上有錢了。”
“哦！哦！自然！自然！”
程雅姝在程卓遠的指揮之下，先去雜貨鋪子買了幾尺花布，昨日看喜兒身上的衣裳都已經補丁摞補丁了。
又買了些米糧和肉蛋，這一下就花了十幾兩出去。
因為雖然在小麥主產區，但是大家種的小麥都交了稅，就是剩下的一點，也就隻夠過年吃一頓餃子的。
程雅姝是從小康生活過來的，她忍受不了一家人辛苦勞作，最後每天吃紅薯甘薯度日的生活。
就連玉米麵餅子，也是奢侈品，不是每家都能天天吃的。
又想到喜兒早產瘦弱，這明明是營養不良導致的，就在路邊又買了二十個大包子，個個都是純肉餡的，這才滿意的踏上回家的路途。
路上，程老爹心疼得半死。
“不是已經買了細白麵和豬肉了？回去叫你娘包野菜豬肉的包子多好？何必浪費這個錢，一個肉包子五文錢一個呢！咱們就吃些玉米餅子就好了，一文錢兩個。”
程雅姝啃著一個大肉包子，這包子雖然實誠，但是油膩膩的，沒有前世程雅姝吃過的任何一種包子好吃，但是她還是吃了，因為在這個時代，這已經是最好的食物了。
“爹，咱們現在有錢了，別那麽小家子氣，吃到肚子裏的東西，才真是我們的呢！放在外麵的不算。”
程卓遠一麵拉著排車，一麵啃著包子，即使車上的東西比來的時候更重，但是他心裏就覺得美滋滋的，覺得再重也值得。
幾人很快就到了杏花村，然而還沒進村口，就看見很多人在程家門口吵吵嚷嚷。
程雅姝幾人急忙趕回家，果然，程嬌娘的婆婆在程家鬧起來了。
一看見程雅姝回來，立馬就要上前拉扯。
卻被程卓遠給擋住了。
“小賤人，我叫你給我割麥子，你跑到娘家躲清閑！這個月的養老錢還沒給呢！你竟然敢跑！”
程雅姝躲在程卓遠的身後，不敢露頭。
昨日被打是因為自己尚在昏迷之中，程雅姝又不是程嬌娘，怎麽可能任她打罵不還手！
程老爹將排車推進倉房，然後拴好了門，就怒氣衝衝的衝向了徐大娘。
然而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見自家娘子已經衝了上去。
“住手，你個老妖婆，整日裏就知道欺負我閨女！我今日跟你拚了！”
程大娘原本摟著喜兒一動也不敢動，如今看見兒子和丈夫都回來了，心裏也有了底氣。
上去就是抓住徐大娘的頭發，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徐大娘的臉上已經有了好幾條血痕。
“死娼婦！你敢打我！”
待徐大娘反應過來，也是揪住了程大娘的頭發，兩人扭打成一團。
程雅姝急忙從程卓遠身後出來，想要將兩人分開，當然這手也不安分，時不時在徐大娘身上掐一把，掐得徐大娘‘唉呦，唉呦’直叫喚。
周圍的百姓也慌忙上前，好不容易才分開了二人。
徐大娘此時已經鬢發散亂，甚至還跑丟了一隻鞋子。
見她一人人少式微，慌忙穿上鞋子就跑出了程家大門。
還撂下狠話道：“你們等著！”
說完就往五柳村的方向跑。
程老爹見狀，急忙喊了周圍的鄰居，說請幫忙讓裏正和族老過來一趟，他們程家要與徐家斷了這門姻親。
杏花村大部分人家都姓程，因此輕易不會與同村通婚，所以嫁女基本都是在附近幾個村子。
村民雖然感慨程家的不幸，但是誰也幫不了誰，因為自己家裏也是一團亂麻。
一炷香的時間，族老和裏正都來了。
來的是程家最年長，輩分最大的程三老太爺，裏正則是三老太爺的孫子。
若是算起來，程老爹還算是裏正的族叔。
程大娘也沒閑著，而是燒水煮茶，招待眾人。
這茶葉還是過年那會兒用來招待親戚剩下的，自家人一直不舍得喝。
程雅姝則是拿出了今日買的豬肉和白麵，讓程大娘做了，一會兒要招待族老等人。
果然不出程老爹所料，不過一個時辰，徐家那邊的人就回來了。
來人正是徐家村的裏正，以及徐青山和徐大年。
這徐大年正是程嬌娘的公公，徐青山的爹。
徐大年是個講理的人，原本也讀過幾天書，這才發奮要兩個兒子讀書，誰料大兒子像他娘，不是讀書那塊料，小兒子考中了秀才，卻天妒英才，早夭了。
因此即使是徐大娘鬢發散亂，哭著回家，也沒有上來就開罵，而是問了事情的緣由。
杏花村的裏正和族老都沒有說話，而是看向程老爹。
程老爹剛剛抽了一袋煙，敲了敲煙袋鍋，吐出一口濁氣，這才說道：“這親戚，不是這麽做的，咱們兩家，和離！”
徐大娘就壓發作，徐大年也是立馬製止了徐大娘，他沉聲問道：“親家可是想好了？和離可以，聘禮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