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碎頭案

過不多時，牛書吏的子女們帶著孩子趕來，使得原本還算是寬敞的院子擁擠了不少，整個宅院中充滿了悲傷的哭聲。

狄仁傑在院子中站了很久，見牛夫人並沒有走出房間，便對著李元芳使了個眼色，示意離去。他並不願意在這個時候提出手記的事，畢竟人死為大，有再重要的事情，也得等著發喪後才能去做。

“狄大人。”牛夫人紅腫著眼睛從房間內走出來，女兒在一旁攙扶著。

“牛夫人節哀，本官先行告辭。”狄仁傑低聲說道。

“狄大人莫怪，剛才相公走得太急，讓民婦有些措手不及，這才耽擱了事情。民婦有件事情請求大人，如果大人能答應，民婦就將手記拿出來交予大人，如果大人不答應，手記便沒了意義，就讓它與夫君一同去了吧。”牛夫人抽泣著。

“牛夫人請講。”狄仁傑說道。

“我相公在縣衙做書吏，生前就喜歡收集一些古古怪怪的事情寫進手記裏，沒想到和黃縣令一行卻真遇到了怪事，也成了害死他的源頭。民婦請求大人，一定要還給民婦一個真相。”牛夫人的話有些跳躍。

“牛夫人，您是對牛書吏的死有所懷疑？”狄仁傑直截了當地問道。

“請大人給個說法！”牛夫人並不直接回答問題，反而將此事推到狄仁傑的身上，可見厲害之處。

狄仁傑點了點頭，用堅定的目光望著牛夫人：“牛書吏是縣衙的人，也是因為和黃縣令去民間走訪遭遇怪事，這才導致他的去世，就算你不請求，我也會查個水落石出。”

牛夫人抹了抹眼淚，從懷中掏出一本線裝書遞給狄仁傑。

“本官告辭，牛夫人節哀。”狄仁傑不忍心再看到牛夫人悲傷的神情，拿著手記轉身離去。

李元芳心中有疑惑，卻又不願意將此事提起，隻得一路悶著。

狄仁傑看出了門道：“元芳，你是不是對牛夫人的做法有疑惑？”

“大人，剛才我見您心情不好，便沒敢提起。”李元芳回答道。

“牛夫人是名厲害的女子，行事極為縝密，對於丈夫的死，雖然悲傷萬分，卻還沒亂了分寸，做起事情來條理分明，很難得呀。”狄仁傑從牛夫人的行為處事甚至能看到武則天的影子，好在牛書吏僅僅是一名書吏而已。

剛走到縣衙門口，看見衙役三愣子從衙門裏迎了出來，一臉焦急的樣子。

“狄大人，您可回來了，通往山裏的小路發生了命案，是一名賣山貨的新月村村民報的案，章大人已經帶著兄弟們先到現場去了。”三愣子說道。

“通往山裏的小路？”狄仁傑問道。

三愣子點點頭：“對，就是經常發生……”說到這裏，他止住話頭，向周圍看了看。

狄仁傑知道三愣子要說什麽：“有什麽盡管說。”

三愣子幹咳兩聲：“就是那條小路經常發生陰兵借路事件，上次黃縣令出事就是在那條小路。”

“報案人在哪裏？”狄仁傑心中一驚。

“報案人隨章大人一同前往現場了。”三愣子回道。

“我都糊塗了，周琮，趕快備馬，咱們立刻去現場。”狄仁傑吩咐道。

周琮立刻去了後院馬廄備馬。

“大人，我感覺這起命案會與黃縣令的死有關聯。”李元芳說道。

“元芳啊，我和你是一樣的感覺，不過咱們來的時間太短，有些事還沒來得及了解，所以現在我們憑借的隻是直覺。待查案回來，將仵作叫來，我得和他好好談談。”狄仁傑說道。

他心中也感慨著，為官一任，無論官職大小，隻要心中還有著‘責任’二字，就會忙個不停，嫌時間不夠用。而那些混跡於官場的官們，反而覺得無所事事，享盡榮華富貴，將大把的時間用於阿諛奉承、吃喝享樂。

周琮雖年輕，辦事卻麻利，很快將三匹馬牽過來，扶著狄仁傑上馬，翻身上馬，在頭前帶路，向大山小路的方向策馬而去。

小路上，道路兩頭已被捕快封閉，零零散散地聚集了不少過往的山客，踮著腳向現場裏麵看，不時地小聲議論著。

現場很血腥，兩具屍體幾乎是並著躺在一起，沾滿了腦漿和血跡的頭部已經不能再稱之為頭，而是一張軟塌塌的皮，碎裂成塊的頭骨粘在頭皮上，兩隻眼珠一隻掛在血淋淋的皮上，另一隻和頭皮之間隻有顫巍巍的肉絲連著，滾落在一旁的地上，沾滿了泥土、血跡和腦漿。

“又是一起碎頭案！”一名圍觀的民眾小聲嘀咕著。

狄仁傑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