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威懾

·南城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厲害角色也不隻寧殷一人。

這些流寇出現的時機很好,剛好可以給寧殷的小隊熱熱身,也可以讓兩位老板好好看看這錢花得值不值。

喻長歌的長槍在前,撕裂敵人的陣型,段蒼羽揮刀緊隨其後,不斷將敵人斬落馬下,後方的陳潼氣定神閑地開弓射箭,沒有讓任何一個敵人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一切進行的行雲流水,這三人的配合十分默契,一眼就能看出他們肯定常有合作。

場麵一度過於殘忍,商人們實在不忍心再看。

原本以為遭遇了附近的強敵,沒想到隻是一夥不成氣候的流寇。打劫不成,現在直接成了喻長歌一行人單方麵的**。

十數人的隊伍就這樣被喻長歌、段蒼羽、陳潼三人挨個兒擊落馬下。

錢五福額頭上冒出一陣冷汗,他相信寧殷的身手,也相信寧殷找來的人應該也不是凡人,隻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這般凶悍,硬是反過來將所有來犯之人都幹掉了。

這時,一隻手悄悄地搭在了錢五福的肩膀上,嚇得他渾身一顫。

“老板,是我。”王管事將笑臉湊上前來。

瞧見這張熟悉的醜臉,驚嚇不已的錢五福鬆了一口氣,旋即沒好氣地問道:“什麽事?”

“你瞧寧殷找來的這些人,個個凶神惡煞的,咱這路上能安安心心趕路嗎?”

王管事的話有些道理,這也是錢五福心裏有些擔憂的,這夥人手段過於強大,要是在半路反水,把商隊給劫了怎麽辦?憑商隊這些人攔得住他們嗎?

“那能怎麽辦?都走到這兒了,總不能把人都退回去,商隊自己橫穿歸離路?那才是作死!”錢五福白了一眼王管事,事到如今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了。

身為聽風人自然是聽力卓絕,兩人的悄悄話被寧殷聽見。

就在錢五福心中忐忑不已的時候,寧殷突然湊在他耳邊接話:“放心,你給的錢多,我不打你的劫。”

突然出現在耳邊的聲音讓錢五福大驚一聲,扭頭一看,寧殷就站在自己的身邊,臉上流露出蘊含深意的笑容。

“哎……既然錢老板這麽不放心,那我還是帶著我的兄弟們撤吧,反正這還沒走多遠,回去還能趕得上去洪字酒樓裏聽馬有才吹牛,”寧殷伸了個懶腰跳下馬車,走向自己的馬,看他的動作就欲離去,“但是這定金可退不了。”

頓時大驚,錢五福趕忙上前拍了拍寧殷的肩膀,讓他不要生氣。

“寧兄哪裏的話,我既然雇傭你就一定相信你,剛剛隻不過被你這些兄弟們的手段給嚇到了而已……”

錢五福麵露歉意地說道,說完還朝著王管事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腳,後者捂著吃痛的屁股趕忙閃到了一邊。

寧殷笑了笑,這些商人還真是有意思。

旋即翻身上馬,海東青也穩穩地落在寧殷的肩膀上,遠望而去,先前所有襲來的流寇都已經倒地不起。

“此事並非我們做法殘忍,我其實也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寧殷歎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出發前我已經向這片平原上盤踞的所有勢力都打過招呼,他們若是給我麵子自然不會出手,可總有些小賊喜歡挑戰底線,我若是不加以懲戒,以後在這地方說話還有人聽嗎?”

聞言,錢五福倒也覺得合理,他是個商人,也知道做任何事情都需要遵守規矩,要是底下的人無視這些規矩,自己不加以懲罰的話,規矩就**然無存,久而久之必然會引來可怕的後果。

“我們屁股後麵還有不少人在暗中跟著呢,不殺隻雞給這些猴兒瞅瞅,他們恐怕是要忍不住了。”

寧殷對四周情況了如指掌,盡管他昨天夜裏已經發出了自己要通行的消息,仍有不少人禁不住**想要出來找找機會。

此話一出,錢五福心頭一緊,目光往身後望去,果然在遠處的小山坡上發現了一隊細小的人影,看那氣勢絲毫不比先前的那夥流寇弱。

“他們……不會也要動手吧?”錢五福有些害怕。

寧引卻是一笑,不以為然,他熟悉南城地域的生存法則,實力為尊,適者生存,後麵的家夥雖然垂涎,但不至於像這些流寇一樣犯傻。

“放心,那些人隻是貪,不是蠢,他們故意攛掇這夥不怕死的流寇前來襲擾,就是想試試我這一行帶了哪些人,現在他們看到了,心中也有了估量,不敢亂動的。”

這時,喻長歌一行人也策馬歸來。

四周的商人們像是看到凶神一樣讓出道來讓這夥人先走,商人們的眼神明顯在這一刻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有很多的懼怕。

這也正常,隊伍裏突然來了一夥殺人不眨眼的狠人,他們還要與你一同行走、生活好幾天,換做是誰都會覺得後背涼颼颼的。

“怎麽樣!咱這來得及時吧!”

段蒼羽扛著那把血淋淋的長刀走了過來,來勢洶洶的模樣嚇壞了不少周遭的商人。

“嗯……要是再晚來一會兒,我可就出手了。”寧殷說著扯下一條毛巾扔給段蒼羽,“刀上的血擦擦,別把人嚇壞了。”

段蒼羽嘿嘿一笑,將刀身上的血仔細擦淨,那是一柄刀身格外修長的長刀,刀刃狹窄且略有弧度,十分適合揮砍,這也是段蒼羽的寶貝。

“要不是陳潼在路上磨磨唧唧的,我早就該到了!”

寧殷聞言卻是有些懷疑地看了一眼段蒼羽,似有不信:“確定一向磨磨蹭蹭的不是你?”

“這次的確是我耽擱時間了。”

說誰來誰,陳潼牽著馬緩緩走來,替段蒼羽洗白冤屈:“阮家三兄弟做事還是那麽馬虎,留了幾個尾巴,我花了些時間陪他們玩了玩。”

“順便試了試他的新玩意……”段蒼羽在一旁壞笑著。

寧殷瞬間來了興趣:“什麽新玩意兒?”

“之前從黑市裏買來的符文箭,”陳潼淡淡地說道,“東陸術士擅長的玩法,將靈力灌注進特殊媒介當中,下次使用的時候便不需要再耗費精力。”

幾位正聊著,錢五福從一旁走了過來,臉上洋溢著頗為友善的微笑。

“幾位的身手有目共睹,實在是厲害,”錢五福開始了他最擅長的商業吹捧,“此行有你們護衛,這路上我可就安心多了!”

陳潼覺得此人順眼,也回以笑顏:“這商隊也果真如寧殷所說,氣派至極。”

“都是些苦命買賣,論不上氣派,路上都得仰仗各位英雄了。”

錢五福的話剛一說完,陳潼和段蒼羽倒是先愣住了,而後大笑起來。

就連錢五福身旁的寧殷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們可不是什麽英雄,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這一路上你們的安危都係在那些沉甸甸的黃金裏了,不用謝我們,應該感謝你們的錢袋子。”

說話的是段蒼羽,現在走得近了,方才看清他那張格外年輕的臉上掛著怎樣的殺氣,這樣的眼神不論怎樣看都像是一個常年遊走於刀尖血海之中的角色。

“南城是東陸政府不屑一顧的地方,英雄在這裏是貶義詞,又或者說,南城裏是沒有英雄的,隻要給錢,什麽都好說。”寧殷在這時也接著段蒼羽的話補充道,其神色忽而變得有幾分陰沉,轉而伸手拍了拍錢五福的肩膀,示意他放鬆些,不要害怕。

至此,寧殷此行人馬全部集結完畢。

一行人個個氣勢不凡,站在商隊麵前倒不像是保鏢,更像是強盜。

此時此刻,不遠處的山坡上。

“大哥,咱還動手嗎?”

眼看著商隊重新起程遠去,身材矮小的男子有些焦急地問道。

被問到的男人身高體壯,身上裹著一件不知從哪兒搶來的錦袍,腰上別著一個酒葫蘆,模樣與這身衣服格外的不搭。

“動手?動什麽手?你是不是傻啊!”男人沒好氣地大罵一聲,伸手在矮小男子的頭上使勁地拍了一下,後者吃疼,捂著腦袋縮到一邊。

“寧殷那家夥這是在殺雞儆猴啊!那夥流寇大多隻是受了重傷,並未取他們性命,這就是在警告我們不要輕舉妄動,要是跟那凶神撕破了立案,下場肯定比那些流寇要慘得多!”男人氣憤地說道,心中確實無奈,眼看著到嘴的肥肉就這麽飛了。

“這寧殷未免也太自大了,不就是會些聽風術嗎?不就是有兩把刀嗎?有什麽了不起的!”被老大一通大罵的矮個子男子心中憤憤,望著遠處寧殷的背影罵道。

但罵歸罵,心中再有百般憤怒也沒人敢真的上前與那寧殷過上兩招,他們雖然是強盜,但都不傻,活命和找死是分得清的。

“你要是有本事擊敗他,我直接讓你做二當家!”

聞言,矮個子男子自知無能為力,也隻能嘴上罵罵咧咧地退了下去。

“大王也不必過於哀歎,寧殷這夥人是打算橫穿歸離路的,那可是條險路,保不齊在裏麵遇到那些狠角兒就會把小命給丟了,以後這南城地界可再沒有他說話的機會了。”

男人身旁站著一位尖嘴猴腮的瘦子一看就有一肚子壞水,倒是分析得都在理。

“但願吧……這小子能死在裏麵就最好了!”

男人說罷,不甘的咬咬牙,而後不再停留,下令回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