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通緝令

“這世間靈能百態,流傳的厲害刀術更是數不勝數。有人一把刀就可以砍得百十人抱頭鼠竄,有人憑借一口氣便可縱禦神兵,一指便可穿雲貫日……”

看著寧殷練刀的進步如此神速,鍾源興致大好,跟寧殷論起道來。

“在我看來刀術修行無非就兩條路,大修氣宇和百煉刀技,而我偏向於後者,刀術一成,縱然氣宇不足也能克敵製勝,若是能將刀術錘煉二三十年,就算成不了天下頂尖高手也可以與之過上兩招,自有名氣。”

寧殷覺得這話很耳熟:“前輩剛剛的這番話我也聽老爹說起過,天下刀劍之術無非都是從最基礎的動作演變而來,隻不過後來的人在這些動作裏加入了自己的見解,才創立出眾多門路。若是回歸刀劍本身,將這殺伐之術練到極致,就算隻是輕輕拔刀也可製敵取勝。”

鍾源很滿意地點點頭,這小子的聰慧和悟性遠超他的想象,今日是他學刀的第三日,那兩招刀術也都已經被他練得有模有樣。

“這兩招刀術出自東陸一位無名高人,我在機緣巧合之下隻學得這兩招,但僅憑這兩招就曾擊敗過無數高手,你若是加以錘煉,日後取得的成就肯定大於我。”

“能自創出這般高深精妙的刀術,那位無名高人恐怕是那個時代的天下第一等吧。”寧殷感歎道,他能從這一招一式裏窺探出那位高人的強大和自信,隻攻不守,何等灑脫!

“據傳這刀術一共有五招,我隻學了上半篇,窮極一生都沒能找見下半篇在何處,你小子將來若是遇到,一定要替我好好看看那下半篇是何等神異。”鍾源笑眯眯地看著寧殷,他這輩子是沒有機會了,這個艱巨的任務隻能交給這小子了。

寧因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同時又在心中暗歎,隻修得半篇便能與天下高手較量,若是能修行全篇,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一想到這兒,寧殷心中就無比激動,忍不住握緊了青日孤煙,鋒利的刀氣在身上緩緩浮現。

不過就在這時,昏暗的天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鷹唳,驚得寧殷抬頭望去。

是海東青的叫聲,寧殷修煉的這幾日它一直都在四處遊**,現在突然發出了預警的聲音,看它的樣子,似乎還抓著什麽東西回來了?

寧殷伸出手,小白穩穩地落下,爪子上抓著一張泛黃的紙。

覺得好奇,寧殷拿過來,打開一看,臉色瞬間大變。

“這是……通緝令……”

寧殷身負重傷,是不可能跑遠的,他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便是歸離路,鎮南府的人當即有了下一步行動目標。

“歸離路地勢複雜,別看現在是走在黃土地上,待會就得鑽黑黢黢的叢林了,”丘豹抬眼遠望,眼前出現了一片黑色的密林,同時他也暗暗擔心起來,“這地兒最凶險的還不是這些地勢,而是潛藏在這裏的賊匪強人們,過去這些年不知有多少犯過事兒的人躲到了這裏……”

“那豈不是正好?通通將他們揪回鎮南府的大牢裏去!”

說話的是一位女子,臉上蓋著半張狐狸麵具遮住了容貌,腰間懸掛著重案司的令牌。

“狐姐可不要小瞧了這些賊匪,他們雖然都不是些什麽厲害角色,但數量可比我們今天帶的這些人要多得多,並且他們對這裏的地勢十分熟悉,若是想全都揪回去還是有些困難的。當下我們還是小心一點,最好不要太過於深入……”丁掣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但狐麵女子似乎毫不在意,冷冷地瞥了一眼丁掣和丘豹,似乎是將這二人的謹慎視為了膽小,索性扭頭不再搭理他們。

走在後麵的陳愚瞧見這一幕,走上前來問道:“你們是不是又惹狐姐生氣了?”

丁掣重重地搖搖頭,他哪兒敢惹這個女人啊,再給他十個膽子都不敢。

陳愚歎了口氣,轉而又走近女子身旁輕聲安撫道:“狐姐不用擔心此行沒有收獲,你瞧我們這次出來帶了這麽多人,連束身的鎖鏈都帶了幾十副,我們是不會空手回去的,你先溜溜神,好戲還在後麵呢。”

女子看著陳愚誠懇的模樣,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安撫好了這位特殊的隊友兼打手,陳愚從懷裏掏出地圖來,老舊的地圖上有幾個位置做了細致的勾畫。他們需要在這莫大的歸離路裏找到些關於寧殷藏匿的蹤跡,這是首要的。

而其二,鎮南府此次大張旗鼓地進入歸離路這凶險之地,他們勢必不能空手而過,就算沒有找到寧殷的蹤跡,也需要抓些犯人回去。這是官方時隔多年再次進入歸離路,若是空手而歸難免會有些不妥。綜此以上,抓人一方麵是為了功績,更重要的一方麵是為了鎮南府的形象。

盡管對上級的這些作態有些不悅,陳愚還是老老實實地聽令辦事。

丘豹有些戰戰兢兢,他知道薩拉尋調他來重案司肯定沒有什麽好事,但沒想到重案司裏這些家夥竟然如此勇猛,直接將調查對象鎖定在了凶險萬分的歸離路,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上麵竟然通過了搜查歸離路這個瘋子般的提議。

“我還年輕,我還不想死。”丘豹心亂如麻,隨著隊伍的深入,他將自己的身形往隊伍中間擠了擠,畢竟走在外麵更容易遭到襲擊。

走進黑鬆林,陳愚揪著丘豹與大部隊分開,兩人一組朝著東方探查而去,而擅長追蹤之術的丁掣則是一個人輕裝朝著西方打探而去,大部隊將繼續深入一段距離。

“怎麽畏手畏腳的?”陳愚一路上都覺得丘豹有些不對勁,“在興安城裏的時候你可從沒有這麽膽小過,怎麽就進個荒山野嶺就把你嚇著了?”

丘豹麵露苦澀,他不願直接回答陳愚此時的笑諷,現在他最要緊的是警惕四周的風吹草動,要是突然有什麽強人竄出來他是應該掉頭就跑呢?還是應該叫上眼前這位重案司的狂人?

要是真有那麽一個機會,丘豹絕對拔腿就跑,頭都不會回一下。

一直奔東,丘豹不知道在陰暗的森林裏穿梭了多久,但前方總算出現了光亮。

出了黑鬆林,沿著一截小路再繼續走,映入眼簾的是遍地的黃沙和風蝕的峭石。遍地連一個人影都瞧不見,更不要說發現一些寧殷一行人的活動痕跡了。

“前麵就是硬石穀,歸離路三大凶地之一。”

陳愚駐足停留,他取下水壺大灌了幾口,目光前探,絲毫沒有就此作罷的樣子,倒是瞧著四周的石林環境歎道:“這兒峭石林立,風蝕下的石頭極易破碎,若是走到半道遭了這一黴運,掉下去摔在石頭上可就救不活了……”

“是啊,這麽危險不如我們回去吧……”丘豹是真的怕了。

“你瞧你這,怕個什麽嘛!你要是倒黴栽在這兒,鎮南府是會按因公殉職給你家裏撫恤金的,重案司的撫恤金可是不低咧!”陳愚繼續逗弄著丘豹,後者已經覺得腿軟,扶著一旁的石壁大口喘氣。

“哈哈!行了不逗你了!”陳愚大笑著,將水壺拋給丘豹。

“出發前我去了一趟案卷司,調了一份二十一年前有關黃地村的檔案。這黃地村你聽過沒?”陳愚問道。

“皇帝?皇帝住過的村子?”丘豹顯然是什麽都不知道。

陳愚倒也不意外丘豹的反應,這黃地村的名字已經從如今的地圖上被徹底抹去了,世人不知道這個地方也很正常。

“二十多年前,還沒有歸離路,這裏也不叫硬石穀,按照老地圖上所繪注,在前麵的山頭有一條山道可以下去,隻要順著那條小道一直走就能到達檔案裏提及的黃地村。”

丘豹使勁往前望,絲毫沒發現陳愚所言的小路在哪裏,這裏一望無際的隻有石頭。

“黃地村本來繁華,盛產黃杏美酒,那個時候連興安城主都喜歡購置這裏的美酒。但二十一年前的一場離奇的大火降臨至此,將村子及其周邊山林都焚燒一空,災後幸存的村民紛紛搬出了村子,曾經的黃地村已經不複存在,久而久之也便在地圖上被抹去了標識。”

陳愚將事件簡單說來,話語當中流露出些許的惋惜。

“你是懷疑寧殷一行人躲到了這裏?一個已經在二十年前就不存在的村子?”丘豹反應過來,原來這家夥拉著自己一路往東探查是早就有了打算。

“可是你都已經說了那個村子已經不複存在了,這怎麽可能……”

對於丘豹的反問,陳愚早就找出了解答。

“還記得進歸離路的時候,旁邊那家小酒館嗎?”

“記得。”

“這酒館裏賣的就是黃杏酒。”

“這能說明什麽?興安城裏也有幾家賣黃杏酒的鋪子。”丘豹還是無法將這兩件事貫穿起來。

“這的確不足以說明什麽,這或許都隻是我的直覺……”陳愚語氣一頓,他承認這隻是他的猜測,“但是我的直覺向來都很準。”

丘豹心裏一驚,陳愚在說完這些話之後就朝著前方繼續走去,這家夥是鐵了心要找到曾經的黃地村遺址才肯罷休。

重案司就沒一個正常人嗎?

涼風襲來,丘豹不得不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四下看了看隻覺得寒意更甚,咬咬牙跟上了陳愚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