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曾國藩學習自省

學者南懷瑾說:"曾國藩一生共有十三套學問,但流傳後世的隻有一套,即《曾國藩家書》。"如果我們細讀《曾國藩家書》,就會發現其中除了對晚輩的教誨外,更多的是對自我心靈的拷問。

曾國藩(1811-1872),中國近代一個響當當的人物,“清代三傑”之一,洋務運動的先驅人物。曾創辦湘軍與太平天軍苦戰並最終取得勝利。他曆任內閣學士、禮部右侍郎、兵部、吏部侍郎,後任兩江總督等職,一生曆盡坎坷,幾度生死。

從青年時代起,曾國藩就按照京師唐鑒、倭仁幫他製定的"日課十二條”,每日自修、自省、自律。即使後來成為高官顯貴之後,也從不停止這些艱苦的功課。他曾經在日記中寫道:"一切事都必須檢查,一天不檢查,日後補救就困難了,何況是修德做大事業這樣的事!”他所寫日記,直到臨死之前一日才停止。曾國藩正是在逐日檢點、事事檢點的自律自省中,一步一步地走向事業的成功,走向人生的輝煌。

道光年間,在京城做官的曾國藩書生意氣,加之年輕氣盛,內藏傲骨,外露傲氣,易衝動,"好與諸有大名大位者為仇"。鹹豐初年,他在長沙辦團練,也動輒指摘別人,尤其是與綠營的明爭暗鬥,與湖南官場的鑿構不合,以及在南昌與陳啟邁、惲光宸的爭強鬥勝,這一切都是采取法家強權的方式。雖在表麵上獲勝,實則埋下了更大的隱患。又如參清德,參陳啟邁,參鮑起豹,或越俎代庖,或感情用事,辦理之時,固然幹脆痛快,卻沒想到鋒芒畢露、剛烈太甚,傷害了這些官僚的上下左右,無形之中給自己設置了許多障礙,埋下了許多意想不到的隱患。

鹹豐七年二月,曾國藩的父親曾麟書去世,曾國藩脫下戰袍從江西戰場回家守喪。這引來了朝廷上下一片指責聲,有些人甚至還希望朝廷處分他。但出乎意料的是,朝廷不僅準假三月,還給了他一筆銀子,令他假滿即赴前線。曾國藩並不領情,上表要求在家守製,朝廷不準。三個月後,曾國藩再次上奏,在這篇奏折裏,他倒盡了苦水,然後提出複出的困難,如:自己所保舉湘軍將士的官名都是虛的;自己位雖高卻沒有實權;軍餉受掣於地方;作戰也得不到地方的支持……這實際上就是希望朝廷理解他的苦處,授以督撫軍權實職,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誰知朝廷根本不予理會。當時是滿人的天下,要授漢人以實職是值得皇帝猶豫的,於是皇帝幹脆同意他在家終製。曾國藩原本是想借守製為籌碼,獲得更大的權力以利於自己施展拳腳,卻沒料到被朝廷順水推舟。無可奈何的曾國藩在家一呆就是一年多。眼看著自己親手創建的湘軍不能由自己指揮立功,不免"胸多抑鬱,怨天尤人”。

在湘中荷葉塘守製的一年多時間裏,曾國藩對自己的為人處世作了深刻反省。他開始認識到自己辦事常不順手的原因,並進一步悟出了一些在官場中的為人之道:"長傲、多言二弊,曆觀前世卿大夫興衰及近日官場所以致禍之由,未嚐不視此二者為樞機。”"曆觀名公巨卿,多以長傲、多言二端而敗家喪生。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敗;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敗。”他總結了這些經驗和教訓之後,便苦心鑽研老莊道家之經典,潛心攻讀《道德經》和《南華經》,經過默默的咀嚼、細細的品味,終於悟出了老莊和孔孟並非截然對立的,兩者結合既能做出掀天揭地的大事業,又可泰然處之,保持寧靜謙退之心境。

一年多後,浙江局麵一變,禦史李鶴年、湖南巡撫駱秉章等人上奏朝廷,要求朝廷速命曾國藩複出以解浙江之急時,在鬱悶與反省中度日如年的曾國藩不再討價還價,立即披掛出征了。再次出山的曾國藩,身上多了些從容與遷就,少了些衝動與固執。這些改變對他日後的功名成就無疑是影響巨大的。而這一切,均拜他的自省所賜。在這一年當中,是曾國藩一生思想、為人處世的重大調整和轉折的時刻。在這段時光裏,他反反複複痛苦地回憶,檢討曾經的過去。也正是由於他這段痛苦的自我反省才有了曾國藩晚年的成熟老練,等到他再次出山時,已漸漸地掩住自己的鋒芒而日益變得圓融通達。

從曾國藩的家書中,我們可以清楚地體會到他是如何深刻地反思與檢討自己的作風。而一個時刻自省的人,言行逐漸平和穩重,性格也會更加完善完美,不會動輒乖張動氣、情緒失控。因此,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們要思考,要反省,不能靠著本能和欲望去支配我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