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煙雨莊
後廚。
東方正明一邊指導萬三千做飯，一邊問道：“鐵膽神侯答應合作，然後呢？他想怎麽做？”
萬三千說道：“還是得從東林黨做起。”
“雖然東林黨中有不少真正的正直之輩，但下麵的不少官員，其實比閹黨還要髒，還要腐敗。”
“神侯的意思是，讓大人打著曹正淳的旗號，大肆去抓捕那些官場中名聲很好的貪官汙吏，全部送到三法司會審，最好把贓款全部交給皇帝。”
“這樣一來，既讓曹正淳成為了士林共同的敵人，又能打壓東林黨人，還幫助皇帝解決了遼餉的問題，可以說是一舉多得的事情。”
東方正明冷著臉說道：“是啊，一舉多得，還把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鐵膽神侯，好算計。”
萬三千臉色微變：“這些都是鐵膽神侯的交代，屬下隻是負責傳話而已。”
東方正明揉著麵團，安慰道：“沒事，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這些事情本就是我該考慮到的，怪不著你。”
“不過鐵膽神侯說的對，我的確是應該這麽做，也隻有這麽做，我才能當著皇帝和曹正淳的麵，建立起徹底屬於咱們自己的勢力。”
萬三千好奇地問道：“大人準備怎麽做？”
東方正明拿過鹽罐子來，放到萬三千麵前，指了指，說道：“鹽。”
“自從漢武帝那時候起，鹽就是朝廷專營的暴利行當，也是朝廷收入的重要一環。”
“然而從萬曆爺四十多年不上朝開始，鹽引就逐漸敗壞，成了下麵小官牟取暴利的手段。”
萬三千扯了扯嘴角：“看來大人對萬曆朝實在是...有些失望。”
東方正明揉了揉眉心，無奈地說道：“不失望又能怎麽樣，萬曆皇帝崩了之後，皇帝都換了三個了，差不多都是在擦那時候的屁股。”
“倒也不是我對朝政不滿，實在是一些尾大不掉的東西，都是在那個時期留下來的。”
萬三千也隻好附和：“是啊，您這個錦衣衛當的也不容易，隻是鹽幫...不好惹啊。”
“不好惹？我打的就是不好惹的！”東方正明拍了拍身上沾的麵粉，長出口氣說道，“行了，抱怨也沒什麽用，廚房裏還剩點牛肉，這道菜你且先練著吧，我去讓人去查一查鹽幫的底。”
眾人吃飽喝足，自然是要幹活的。
又過了幾日，錦衣衛將兩浙鹽幫的消息匯總了一下，送到東方正明的桌案上，看得東方正明倒吸口涼氣。
這鹽幫是真不好惹啊，連同鹽幫帶著漕幫，聯係著運河沿岸幾百萬漕工的生計，其中英雄好漢，更是數不勝數。
這活兒讓一般的錦衣衛幹，還真就幹不了。
東方正明苦笑道：“真沒想到，幹到他媽官居三品了，居然還要親自去幹這些事。”
出於方便探查的考慮，東方正明隻帶了李莫愁出門，乘著一隻小船，搖搖晃晃地往鹽城出發。
坐在船頭，李莫愁的心情倒是不錯，赤著腳，哼著歌，有一搭沒一搭地踩著水，宛如湖中仙子，讓兩岸的行人露出豔羨的神色。
東方正明坐在她的旁邊，問道：“你心情不錯啊？”
李莫愁哼哼唧唧地說道：“是啊，開春了嘛，可算是過兩天消停日子。”
東方正明啞然失笑：“你高興得太早了。”
“我們要找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李莫愁甜甜一笑，拍著東方正明的肩膀說道：“安心，本女俠護著你，誰都別想傷你。”
東方正明索性躺在她的大腿上，享受著美人香軟的膝枕：“是啊，有莫愁女俠在，誰能傷得了我呢？”
二人正打情罵俏的時候，已經來在了鹽城碼頭。
這裏的碼頭雖不比大運河熱鬧，卻也是人來人往，行色匆忙。
幾個青皮拿著鞭子，氣勢洶洶地逡巡在碼頭上，從物理上鞭策著搬運的鹽工們。
明明是開春時節，天氣尚寒，鹽工們就已經打著赤膊，累得渾身冒著熱氣。
饒是如此，時不時還要被監工的青皮抽上一鞭子。
李莫愁厭惡地看著幾個青皮，便要拔劍上去教訓教訓他們：“一天的好心情，全讓這幾個狗雜種給毀了，我去教訓教訓他們！”
乘船的船家趕忙求饒：“女俠息怒，那可是鹽幫的人，惹不起的！”
李莫愁冷笑道：“怎麽？鹽幫裏難道還有絕世高手不成嗎？”
船家苦著臉說道：“有沒有絕世高手小老兒不知道，但是您要是從我的船上下去，打了鹽幫的人，鹽幫就算未必能拿你怎麽樣，難道還會放過我不成嗎？”
東方正明攔住了李莫愁，說道：“入鄉隨俗嘛，人家鹽幫在這裏作威作福的，咱們也沒必要上去就怎麽怎麽著，隻是出來散散心而已，不要多生事端。”
“我可不想剛成了婚，就在外麵跟人動了刀子。”
李莫愁猛地臉紅，想起來二人是喬裝打扮，作出來遊玩的新婚夫妻的，的確是不好打打殺殺，溫聲細語地說道：“全聽你的。”
船家也是感覺莫名其妙的。
誰家小年輕成完婚來鹽城看鹽工啊？
東方正明美人在懷，扭過頭去問船家道：“船家，我聽好友說，鹽城這邊有個叫煙雨莊的小地方，景致很好，不知是不是真的？”
船家聞言，略微驚訝：“公子見多識廣啊，連煙雨莊這種小莊子都知道。”
“不過您那位朋友說得對，煙雨莊景致的確很好，也有不少跑船帶來的大江南北各色美食，算是江湖人歇腳的一處好地方。”
“您別怪小老兒多嘴，出門在外，還是多交朋友，少結冤家，尊夫人的脾氣，該收斂還是得收斂一點。”
東方正明丟給船家一枚碎銀子，笑著說道：“多謝老人家提醒，這點心意，就當是我一個晚輩請您喝酒的吧！”
船家收下了銀子，樂嗬嗬地說道：“客人有所不知，煙雨莊裏有個好去處，喚作銀鉤賭坊。”
李莫愁不滿地說道：“我們新婚出來的小夫妻，你老人家讓我們去賭坊作甚？”
船家也不惱，繼續說道：“雖然名字叫作賭坊，其實是一座大大的遊船，煙雨莊最好的享受，都在裏麵了。”
“據說銀鉤賭坊之上，還有更奢靡，更極樂的所在，這就不是小老兒能知道的了，您二位有武功傍身，不妨前去看看。”
說話間，船靠了岸，東方正明和李莫愁帶著行李，直奔煙雨莊而去。
二人走遠後，船夫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拴好了船，上岸找到一處茶攤，對店小二說道：“去告訴東家，來了兩條大肥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