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兵變

兩人挾著王霆嶽,來到峽穀關將軍府外,卻被告知戚瀟天不在府內,而是連夜去了蒼茫山大營。

元貞心急如焚,直奔蒼茫山而去。

蒼茫山在峽穀關之東,元貞剛到山下,便遭兵丁盤問。

元貞心下不耐,索性揮劍直闖。

張迪本就性情蠻野,見狀也顧不得劫持王霆嶽,搶了兩匹馬,和元貞一路縱橫直衝。

戚瀟天善於排兵,險要處皆設營壘,盡得山中地利。

兩人卻來去如風,多座營盤甚至不及盤問,便被兩人衝了過去。

晨光微亮,元貞、張迪終於來到蒼茫山軍寨外。

但見寨門前布滿拒馬、珊欄,數座箭塔,聳入雲端,中間以寨門相連。

寨中空地,上千餘甲兵正在揮戈操練。戚瀟天站於一旁,在一名年輕將官的陪同下,正在觀看兵士操演。

“戚大將軍,久違了!”元貞躍下馬來,朗聲招呼。

“端……”戚瀟天銳利眸光,看向已經到了寨門口的元貞,正要以爵位相稱,但迎上元貞示意的眼神,趕緊改口

“方甲先生,久違!”元貞固然不想**身份,他也不想落下結交皇子之名。

元貞和張迪步入寨中,“戚將軍,事情緊急,在下此來,是為了塞州全城百姓,乃蠻王兵圍塞州,請將軍火速出兵,以解塞州之厄!”

“先生見諒,戚某無法出兵!”

“額……”元貞早料到戚瀟天不會輕易出兵,沒想到他拒絕的如此幹脆。

“乃蠻王為何進兵,我清楚,想必方甲先生也清楚。”

邊關諸將,對十萬乃蠻虎狼之師,皆有相圖之意,隻是邊將之間彼此齟齬不斷,反倒相互掣肘,以致誰都無法吞並乃蠻十萬之眾。

雖然如此,乃蠻部眾,早已被戚瀟天滲透,乃蠻軍一舉一動,都在戚瀟天掌握之中。

“此事因情債而起,我戚軍將士,皆乃百戰精銳,豈能因為兒女私情,有所損傷?”

元貞被搶白的無言以對,正想再爭取一下,戚瀟天已經有所不耐,吩咐身邊的青年將官道:“宏旺,替為父送送這位方先生!”

“是!”戚瀟天逆鱗十二衛之外,最為信任的義子曹宏旺應了一聲,麵無表情的做出送客的手勢,“兩位,請吧!”

元貞不想輕易放棄,正想再好言相求,一名戚軍傳令兵,匆匆上前,“將軍,朝廷文書到了!”

戚瀟天接過文書,打開閱看,倏地眉心一緊,“薛小乙,你投軍兩年來,本將軍待你如何?”

那薛小乙跪倒扣頭,“將軍待我恩重如山,小乙從不敢忘!”

“那你為何害我?”戚瀟天眸中透出一股英銳之氣,文書被他團成一團,握在掌心,瞬間化作簌簌齏粉。

敢情那文書上塗了劇毒,戚瀟天何等精明,被他察覺出來。

曹宏旺立時看出原委,一腳將薛小乙踹飛,“混賬,你竟敢對我父親用毒?”

“因為他也要遵循朝廷法度!”

寨外山道上,傳來兵甲曳地的嘩啦聲,數千兵丁,沿著盤山山道,潮水般迤邐而上,鮮亮鎧甲,迎著初升旭日,燁燁生光,璀璨奪目。

領頭之人,身形甚是高大,鷹鼻闊目,鐵甲寒意凜冽,漫卷一身寒氣。

正是峽穀關中一方大將韓玉明,隨形左右的,也都是峽穀關中舉足輕重的重要人物,中軍都尉江左宗、前軍先鋒李明輝、遊擊參將盛成瑞皆赫然在列。

變生肘腋,戚瀟天卻顯得氣定神閑,毫不慌亂。

“韓玉明,你這是何意?”銳利眸光,從江左宗等人身上掃過,“江左宗、李明輝、盛成瑞,我待你們不簿,你們因何反我?”

“戚瀟天,你當峽穀大軍,是你個人私產嗎?”玉進入寨中,揚起闊大眉梢,高聲道:“我等奉大皇子密令,誅殺國賊,歸峽穀關兵權於朝廷!”

隨著他的到來,箭塔上的兵卒全部掉轉弓頭,箭鏃瞄準了寨中的戚瀟天等人。

戚瀟天身後千餘兵士,則停止操練,紛紛持戈上前。

戚瀟天冷冷一笑,“韓玉明,今日之局,你籌劃了多久?”

“十年!”韓玉明言語中頗有些唏噓感歎,“我深知隻要有逆鱗十二衛貼身護衛,我就沒有動手的機會。

是以,十年來,我一直苦心籌謀,靜待時機,今天終於被我逮到機會。眼下,逆鱗十二衛被我帳下三千虎賁軍圍困。

雖然逆鱗衛銳不可當,卻總能困住他們一時。”

戚瀟天哼聲道,“你以為你和大皇子之間的往來,本將軍全無所知嗎?”

“將軍洞察一切,料敵先機,韓某怎會不知?”

韓玉明笑道:“怪隻怪將軍過於自大,將軍認定,峽穀關早已鐵板一塊,是以有意放縱於我。隻是,將軍沒能想到,我會籠絡到這麽多人!”

鷹隼般的深目,殺氣陡增,“蒼茫山大營的五千軍馬,於峽穀關十五萬百戰大軍而言,雖隻滄海一粟,卻足以置將軍於死地!”

“你們這三個蠢貨,當了人家的棋子還不自知!”

戚瀟天凜然目光,望著他身後江左宗三人,“韓玉明外族降將,非我族類,若他得勢,峽穀關豈會有你們立足之地?”

“義父,與他們不必多說!”

曹宏旺抽出腰間短刀,護到戚瀟天身前,“讓孩兒來為義父清理門戶!”

“宏旺!”戚瀟天搖頭道:“你退下!”

向來習慣服從義父的曹宏旺道了一聲:“是!”

轉身後退,幾乎與戚瀟天肩踵相接時,曹宏旺翻手一刀,刺入戚瀟天小腹!

“宏旺,你!”戚瀟天虎軀大震,一臉不敢置信之色。

他怎麽也不能相信,曾經兩次不顧性命、為他出生入死的義子,會跟著韓玉明等人造反作亂。

曹宏旺雙目泛紅,“當年我差點凍死街頭,若非將軍收留,我已經不在人世。但父母大仇,宏旺絕不敢忘。將軍可還記得,當年的峽穀關副將曹攘?”

“你是曹攘之子?”

“十五年前,樓煩大軍進犯,我父提議,暫棄峽穀、保存軍力、以待戰機,便被你處斬。”

曹宏旺將短刀翻攪了兩下,惡狠狠的說道:“今日我便為父母雙親報仇!”

忽然間,曹宏旺覺察到事情不對,戚瀟天腹部,竟無一滴血跡流出!

戚瀟天嘴角猙獰,翻手一掌,將曹宏旺擊飛。

“小子,我來告訴你當年的情況,”

戚瀟天凜然道:“峽穀關乃我朝第一天險,戚軍乃天下之精銳。峽穀關之得失、戚軍之成敗,乃天下瞻仰之所係。

若峽穀關有失,天下人心動**,大魏關山百十州、山河九萬裏,盡為外族魚肉。

當年,樓煩進犯,峽穀關勢如危卵,戚軍將士,全憑最後一口氣做支撐,你父親退兵之語,動搖我軍心,我隻有將之處斬,以堅定我軍死戰之心!”

“將軍說的冠冕堂皇,隻怕是別有私心,”

曹宏旺擦去嘴角淋漓血漬,“當年的峽穀關,隻父親一人可以與將軍分庭抗禮。父親一死,峽穀關便成了將軍一人之天下。”

”當時我隻有八歲,你為了斬草除根,派人追殺我和我娘,可憐我娘,為了幫我引開追兵,被你派來的人拖拽於馬後,生生拖拽而死。”

”那些日子,我為了活命,風餐露宿,有一次,正好倒在一處亂葬崗。”

”我醒來時,田鼠、大蜘蛛、蟲蟻從我臉上爬過,為了活命,我隻好以蜘蛛、鼠蟻為食,天可憐見,我總算活了下來!”

“所以,你刻意接近我,就是為了找我報仇?”戚瀟天皺眉道:“那這麽多年,你有不少機會殺我,為何今日才動手?”

“將軍豈是這麽容易殺死的?況且,殺了你不算報仇,隻有毀了你苦心經營的峽穀關,才算報仇!”

他知道韓玉明乃外族人,決計無法使峽穀關上下歸心,戚瀟天一死,峽穀關早晚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