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扣關

茫茫原野上,三個乃蠻萬人隊,呈品字形排列,戰陣綿延二裏有餘。

元貞見乃蠻兵人彪馬悍,裏裏外外,重重疊疊,頓時心生“黑雲壓城城欲摧”之感。

“殷太守,”元貞苦笑道:“你看,這是乃蠻王全部實力嗎?”

殷秋磊連連搖頭,“乃蠻部有兵十萬,散布在塞州周圍多個州縣,想要全部集齊,尚需時日。”

元貞望著敵陣,說道:“我去和乃蠻王談談,或能兵不血刃。”

“不可啊,王爺……”楚寰汐雙目泛紅,她實在不想夫君在親身涉險。

元貞笑道:“順昌王出兵,隻是為了搶女婿,不是真的造反。”

“搶女婿?”楚寰汐有些奇怪,“為什麽這麽說?”

元貞打了一個哈哈,“夫人以後會明白的。”

“元貞哥哥,”張迪眨巴了下靈動的小眼,“我陪你去!”

元貞想到方才她在亂軍中左右衝殺的模樣,知她神勇不下任何人。。

再說,堂堂大魏皇子,身邊應該有個保鏢,當下便沒有反對。

兩人出了城門,元貞在乃蠻軍前五丈之外,高聲喊道:“請順昌王陣前說話!”

片刻後,乃蠻大軍退向兩側,讓出一條道來,順安王人馬皆批黃甲,緩緩行到陣前。

蘭葩同樣一身甲胄,與昔日乃蠻王、當今朝廷冊封的順昌王並綹而至。

“順昌王,”元貞朗聲道:“當年你順天應人,舉族歸順朝廷,十五年來,朝廷未曾虧待於你,為何舉兵造反?”

“未敢造反。”順昌王回應道:“本王出兵,隻為小女討還公道。殿下既然和小女定下終身之約,就該迎娶小女過門!”

“小王不敢背約,隻是,元貞身份特殊,婚嫁之事,無法自主。”元貞有些無奈,“沒有父皇旨意,絕不敢迎娶令嬡!”

“那好,”順昌王道:“你與我同上梁京,麵見聖主,求聖主賜婚!”

“順昌王恕罪!”元貞苦笑道:“小王犯有重罪,若無父皇赦免,不敢離開塞州半步!”

“哼!”順昌王大怒,道:“推推搡搡,毫無誠意。”

"你和我女兒有了那等事,又不肯娶她,分明就是在羞辱我們的乃蠻人,乃蠻人可以有尊嚴的去死,也不會屈辱的活著。”

”今日,你要麽與我女兒成親,要麽,我踏破這鳥城,殺盡全城老少!”

元貞啞口無言言。

蘭葩挽起長弓,“元貞,我說過,你敢負我,我便將你一箭穿心!”咻的一聲,羽箭星隕般射來。

張迪催馬上前,抽出長弓,反手一絞,將蘭葩射來羽箭別在弓上,跟著拉滿長弓,羽箭反向蘭葩射去。

蘭葩迎著來箭,又一箭射出,將張迪射來羽箭擊穿。

眼見勸說無效,元貞隻好悻悻歸城,和殷秋磊另外商議退兵之策。

殷秋磊提議道:“當年,是薛王收降了乃蠻部眾,若薛王能夠出麵斡旋,定能兵不血刃。”

張迪苦笑搖頭,“我父王絕不會出麵。”父王的心思,她最是清楚不過了.

她父王一直想要擁立的,乃是她嫡親表哥,也就是她姑姑張昭儀所出的八皇子元輝,隻有她那位嫡親表哥上位,他們張家才能保持在薛州的榮寵不減。

“看來隻能向峽穀關求援了!”

元貞眼望北方,“殷太守,請你為我準備一匹上好快馬。眼下乃蠻部眾,尚未全部集齊,圍城不嚴,我單人獨騎,悄悄出城,應該不會讓乃蠻大軍發現。”

楚寰汐有些疑慮,“薛王不肯出麵,戚瀟天就會出兵?”

元貞笑道:“死馬當活馬醫吧,況且,我還送過戚瀟天一份厚禮。”

“元貞哥哥,我陪你去,”張迪想了想,說:“父王送了我幾匹千裏良駒,我們快馬加鞭,或許可半夜趕到峽穀關外!”

元貞沒有反對,他對殷秋磊說:“我離開之後,大人可將我離開的消息,透露給乃蠻斥候,乃蠻人是為我而來,得知我不在塞州城中,可能不會急著攻打。”

交代完畢,二人跨上棗紅駿馬,向北飛馳而去。

路上,張迪饒有興趣的問道:“乃蠻王要你娶他女兒,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元貞便將當日君黃山中,和蘭葩春風一度之事講了出來。

張迪如銀鈴般嬌笑道:“三表哥還是和以前一樣,風流灑脫,不過表哥別忘了,你儲君之位,因何被廢。”

素手揚鞭,馬兒如星竄出,將元貞甩在後頭。

元貞麵露苦笑,原主當初就是因為女人之故,才害的他流落邊疆。

二人馬不停蹄,終於在深夜時分,來到峽穀關外。

峽穀關因於蒼茫山、雲碭山、括雲山等險峰間的峽穀中建關而得名,但見漫天星雲之下,兩座崢嶸險峰之間,橫跨一道巍峨關城。

此時,關門緊閉,一隊兵丁,在一銀盔將官的帶領下,在關門前往來巡視。

張迪、元貞立馬關前,張迪脆聲喊道:“薛王千金、泇城縣主張迪,求見戚瀟天、戚大將軍!”

“將軍從不深夜見客!”帶隊武官,名為王霆嶽,為人頗是死板,“按朝廷法度,子時之前不得開關,兩位若不肯離去,便在關門前等候!”

元貞拱手道:“事情緊急,塞州全城百姓的性命隻在旦夕之間,求將軍通融一二。”

“朝廷法度,豈有通融之說?”王霆嶽冷冷的道:“便是當今聖上親臨,也斷無毀壞法度之理!”

“或許我區區一個縣主,人微言輕,將軍不以為意,”張迪驅馬上前,馬鞭指著元貞,說道:“但這位可是大魏……”

元貞生怕張迪揭破自己身份,搶先說道:“在下塞州布衣方甲,請大人代為通傳,故人方甲求見。”

王霆嶽本來見元貞容光清雋,眸光嶦然,氣度頗為不凡,本來還有幾分敬重,但聽元貞自稱“塞州布衣,”心下又生出幾分輕視。

“戚大將軍何等人物?豈是你一介布衣,說見就見的?你二人休再糾纏,要麽等,要麽滾!”

“狗眼看人低!”張迪心頭無名火起,一拍馬頭,一躍而起,揮起彎刀,朝王霆嶽當頭砍去。

王霆嶽閃身避讓,張迪玉臂一橫,冰冷的刀鋒斜削而下,堅韌的甲胄,被削成兩段。

她將冰冷彎刀架在他脖子上,冷笑道:“大人,現在可以開關了嗎?”

王霆嶽心頭發寒,女子方才那一刀勁力拿捏極準,稍微多使點力,隻怕就被對方劃破了胸膛。當下不再硬抗,“開門!”

關門轟然而開,元貞跳下馬來,說道:“多謝大人。”

張迪將彎刀收起,笑吟吟的道:“有勞大人為我們引路,相信大人是聰明之人,絕不會做徒勞之事。”

王霆嶽好生泄氣,當下不再說什麽,引著二人往峽穀關將軍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