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以身相許

“邊大小姐，深明大義，貴幫後繼有人！”彌須陀微笑道：“貴幫中興有望，可喜可賀！”

邊淇兒俏臉微揚，“我幫動亂初定，元氣未複，今日無法強留大師，但我幫定複先幫主大仇，縱然天地翻覆、陰陽逆轉，亦不改此心！”

彌須陀含笑頷首，挾著曹子昂朝轅門外走去。他武功之強，馬王幫和煊赫軍兵士有目共睹，因而無人阻攔。

兩人剛到營門之外，一名飛騎，疾馳入內，險些和彌須陀、曹子昂撞個滿懷。

那兵丁馳到司馬倫麵前，翻身下馬，“稟都督，蠻方大軍進犯玉門關，少將軍命我往相州請援，另外，峽穀關揚言相州將帥失和，都督遭下屬所害，聲稱要來調解，數萬大軍，已經逼近相州……”

司馬倫神色濃重，按他籌劃，在除掉曹子昂後，借機將馬王幫大小頭目一網打盡，沒想到蠻方和戚瀟天竟然趁火打劫。蠻方固然可慮，然而真正讓他忌憚的卻是峽穀關的戚瀟天。要知玉門關乃相州門戶，而相州是他根基所在，絕對不容有失。

兩相權衡之後，司馬倫隻得無奈下令：“大軍立刻拔營，回轉相州！”心下暗想，此次並非全無所得，他助馬王幫找到謀害邊前幫主真凶，馬王幫人必然心存感激，這對他日後重新掌握馬王幫大為有利。

“方先生，”此時，司馬倫尚不知曉元貞真實身份，仍然將他當做塞州布衣方甲，“你助我翦平叛亂，重掌兵權，此恩此德，本督絕不敢忘！”

“都督客氣。”元貞迎風輕笑，他心下清楚，司馬倫雖然不會輕易做出取舍，但經過曹子昂叛亂一事，他和梁京大皇子的聯盟將不複存在。

相州煊赫軍向來令行禁止，數萬大軍，很快掉頭北去，隻留下空****的營地和駐馬北望的馬王幫弟子。

元貞望著北去濃煙，回想著數日來發生的一切，當真恍如隔世。

蘭葩揚起麵孔，冷冷的道：“閑事管完了，我們也該離開了！”

元貞輕輕一笑，取下係在腰間的馬王令，“在下說過，對貴幫幫主之位，絕無覬覦之心，執掌馬王令，隻為貴幫排憂解難，如今貴幫大敵已退，小可自當言而有信，歸還貴幫聖物！”

他將方形銅質的馬王令，交到邊淇兒手中，“邊大小姐，馬王令乃令尊所遺，望大小姐倍加珍重。”

邊淇兒略一猶豫，片刻後，才從他手中接下馬王令。元巋等人麵露驚詫之色，盡管元貞多次表示絕不貪圖幫主之位，但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場麵話，沒想到她真的會舍棄到手的幫主之位。他們怎知，元貞之誌，豈是這數十萬人的馬王幫？

“諸位，”元貞笑道：“邊大小姐智計卓絕，有領袖群倫之能，若由邊大小姐，繼承前邊幫主之位，定能將馬王幫基業發揚光大！”

元巋心想：“眼下屍王神叛走，我和歸海參霸互不服氣，誰當幫主都不合適，邊大小姐乃前幫主遺孤，女承父業，想來幫中弟子絕無怨言。”

他和歸海參霸對視一眼，兩人相視一笑，他們都是一般的心思，邊淇兒一介女流，就算當了幫主，也便於掌握，總歸比便宜了元貞這個外人要強得多，當下喑啞著嗓子說道：“不錯，眼下由邊大小姐，擔任幫主之位最合適。”

邊淇兒卻連連搖頭，“我一介女流，弱質芊芊，如何擔得起領導幾十萬馬王幫弟子的重任？”

歸海參霸道：“大小姐若推辭不就，還有誰有此等資格？”

邊淇兒仍是搖頭，“我若出任本幫第四任幫主，想必幫中許多弟兄不服。但我幫若群龍無首，幫中兄弟定然因為幫主之位懸而未決，而內耗補休，為不使我幫基業崩毀，我可以暫代幫主之位！”

元巋等麵露喜色，“大小姐英明！”

“不過我言明在先，”邊淇兒柔聲道：“我隻是暫領幫主之位。眼下，我幫最緊要之事，是複先幫主之仇。小女子在此立誓，能擒殺那賊和尚者，為本幫第四任幫主！”

“額……”元巋等人見邊淇兒麵色堅決，絕非虛偽作態，盡有茫然之感，有些摸不著頭腦。

蘭葩等的有些不耐，一甩馬鞭，打馬馳去。元貞麵露苦笑，不及向邊淇兒辭行，便上馬追出，追到蘭葩身旁，微笑道：“你在吃醋嗎？”

蘭葩白他一眼，冷冷的道：“優秀的男人，應當像征服天下一樣征服女人，我不在乎你多娶，我所不忿的，是你費心勞力、出生入死，最後卻是為那個女孩做嫁衣裳，我為你不值！”

元貞哈哈一笑，說道：“你是在為我鳴不平嗎？”他微笑道：“馬王幫勢力龐大，魚龍混雜，我一個外人如何掌控的了他們幾十萬人？況且，我的誌向豈是一個區區幫主？如今相州和老大那邊已經翻臉，邊淇兒心向於我，我已經是不虛此行了！”

他話音剛落，身後傳來邊淇兒脆軟之聲：“端王殿下，請留步！”

元貞一勒馬韁，轉身回頭，邊淇兒已經腿下孝服，身著絳紫紗衫，騎乘一匹棗紅駿馬，如火紅流星，飄遝而來，追到近前，嘞馬停住，輕輕一笑道：“殿下可否移步說話？”

女子風姿妍麗，柔語款款，盈盈一笑，如春花初綻，令元貞心頭發熱，神思為之一**，忽然間一股寒意從旁掠來，蘭葩冷冷一笑，麵帶嘲諷，不待元貞開口，女子已經馳出數丈之外。

元貞苦笑不已。邊淇兒躍下馬背，牽著馬緩步前行，元貞也躍下馬背，跟在女子身後，“大小姐有何見教？”

邊淇兒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先父猝然辭世，馬王幫千斤重擔，全係於我一身，試問，我一個孤弱女子，如何令數十萬幫眾信服？”眉宇間，透出一股黯然神色。

元貞心頭一顫，從那晚義莊初識邊淇兒時起，女子處處透著剛強，絕非嬌柔造作之人，然而眼下卻透出嬌弱之態。

“大小姐不必焦慮，”元貞柔聲勸慰道：“以大小姐之能，足以震懾群豪，將馬王幫事業發揚光大！”他倒非信口胡言，當日邊淇兒指揮“天圓地方陣”擒拿他和蘭葩時，已顯示非凡的領導才能。

“先生過譽了。”邊淇兒輕聲道：“元巋、癸亥參半皆是本幫宿老，他們未必肯服我管教，我這個幫主，不過是他們傀儡。”

兩人並行一陣，路邊綠草繁茂，紅花點綴其間，對對彩蝶，翩躚逐飛。元貞擔心蘭葩，正想開口告辭，邊淇兒忽的停住腳步，麵上一紅，垂首道：“王爺認為，我美嗎？”

“額……”元貞不知她為何如此一問，細細打量，女子膚如嫩玉，細長身姿如靈芯嫩蕊，容光明豔，粲然明麗，動人至極，不由自主的說道：“美……”

“王爺可願將我收入王府？”此時女子褪去堅強偽裝，滿是嬌弱之態，一如經不起任何輕風細雨的朝花之露，“妾身不敢奢求名分，隻求王爺垂憐，哪怕為奴為婢，亦感激不盡，就算收做外室也心甘情願！”

“額……”元貞有些傻眼，不明白邊淇兒為何如此作態，“大小姐為何，為何如此委曲求全？”

邊淇兒柔聲道：“如今馬王幫豺狼環伺，非但邊將有相圖之意，連當朝皇子也有吞並之心。弊幫雖號稱天下第一大幫，然而如何與手握權柄的皇子、大將相鬥？馬王幫乃先父一生心血之所係，妾身怎能眼睜睜看著先父基業，為他人奪占？”

歎息一聲，又道：“這兩日，王爺的表現，使妾身堅信，將來得天下者，非王爺莫屬，妾身願以身相許，隻求王爺庇護我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