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馬王令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他們向來高傲、目無餘子的大小姐,就這樣跪了?

“大小姐請起!”元貞攙起眼前那個看似高傲的馬王幫千金,心中對她多了幾分欽佩,此女識得大體、胸有格局,若統領馬王幫,定能使馬王幫更為興盛,“非是方某有意推諉,隻是兵者凶威,‘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若無臨機專斷、生殺奪予大權,方某實在不敢擔此幹係。”

元巋活了八十多年,如何聽不明白元貞的弦外之音?嘶啞著嗓子道:“你這小子,好生狂妄,居然想要主宰我幫十萬弟子生死?”

“邊大小姐看到了,貴幫上下,不服方某者甚多,”元貞做出一副無奈模樣,“大小姐若想讓我為貴幫出力,需得答應方某一個不情之請!”

邊淇兒道:“先生直言無妨!”

“請大小姐,將馬王令暫時交給在下保管……”

“臭小子,”歸海參霸怒衝衝的道:“你不讓我們推選幫主,自己卻覬覦本幫幫主之位……”

元貞笑道:“小可隻是想暫時掌管馬王令,以獲得調動馬王幫十萬弟子的權威!”

歸海參霸道:“你不要偷換概念。馬王令乃幫主符節,象征幫主權威,執掌馬王令,便等於身居幫主之位!”

“那請問前輩,是馬王令權威源自幫主,還是幫主權威源自馬王令?”元貞微笑道:“若是後者,此刻馬王令所有者邊大小姐,應該是貴幫的新任幫主才對!”

“……”歸海參霸一時語塞。

邊淇兒從褡褳中,掏出金皮銅質的馬王令,雙手捧著,遞交給元貞,元貞正要用手去接,歸海參霸喝道:“慢來!”他向前一步,說道:“無論如何,馬王令乃本幫聖物,這樣輕易交給一個外人,老夫不服!”

邊淇兒嫵媚柔順的明眸中,閃過一絲寒意,“那鞭王神想要怎樣?”

歸海參霸甩了一下手中長鞭,“除非他能贏過鼎王神、屍王神以及區區!”

“好!”元貞橫劍於胸,“我應戰!”他知“三王神”乃馬王幫中戰力天花板,隻有令三王神屈服,才能讓馬王幫清涼山十萬之眾順服。

“不知天高地厚!”歸海參霸斜步前跨,手中長鞭,如走龍蛇,鞭風颯然,蘭葩、司馬倫、邊淇兒等人隻覺鞭風割麵生痛,紛紛退讓。

元貞長劍前挺,迎著長鞭來路,揮出一劍,想要將他長鞭削斷。

不想,對方長鞭卻忽如長藤繞樹般纏上他劍身。他鞭法乃是以鋼勁卷動柔勁,實是武林一絕,元貞隻覺剛柔之力,交卷而來,長劍“錚”的斷裂。元貞心下一驚,周圍的馬王幫大小頭目,無不轟然叫好。

歸海參霸目露得意之色,手臂一甩,鞭隨臂動,枯黃長鞭,影幻重重,化作紛飛鞭影,元貞細長、瘦弱身子,頓時被他層層鞭影,裹了一個嚴嚴實實。

眼見無從躲避,元貞點地縱起,如同破繭而出的蠶蛹,從他漫天鞭影中躍出,跟著淩空翻轉,躍到一丈之外。身形尚未站穩,歸海參霸大步向前,鞭風挾著淩風氣勁,當胸**來,元貞喘 息不定,仰身後退。歸海參霸的長鞭隨形遊走,元貞閃轉避讓,避開來鞭。

一連十數合,元貞身如青煙,飄忽不定。歸海參霸手中長鞭,雖然靈動迅捷,卻也如捕風捉影,連元貞衣角都未能碰到。

元貞心下焦急,他憑借靈動身法,雖然一時不致落敗,但片刻之間,也沒有製勝之機。若拖延下去,時間上對他和馬王幫不利,一旦曹子昂調整好部署,就會發動對清涼山的全麵進攻,那時大事休矣。

歸海參霸同樣焦急不耐,以他身份和江湖地位,久戰元貞不下,還如何在馬王幫弟子中,維持個人 權威?見那臭小子滑如遊魚,忽的靈機一動,長鞭貼地下掃,朝他足踝處掃去,鞭風如狂風平地卷**。

元貞彈跳避讓,不想對方勢子尚未使老,反手一鞭,長鞭上撩,掃他兩膝關節。元貞剛剛落地,長鞭掃中他膝關節,中鞭處火辣辣生痛。

歸海參霸神情大震,大步前踏,長鞭蹬直,猶如利劍,照心便刺。元貞身形一錯,拂掌去擋他長鞭。

不想他長鞭忽的軟如皮蛇,元貞猝不及防,被長鞭掃中麵門,俊麵玉容頓時多了一道血紅鞭痕,蘭葩有些心疼,失口驚呼。元貞手撫著火辣辣的半張臉,眼前一花,蒼茫枯影虛掠而到。

元貞閃轉避讓,然而他膝關節處之前中了一鞭,膝蓋骨處疼痛欲裂,身法不似之前那般靈動,對方長鞭如影隨形,如枯藤繞樹,軟噠噠纏上元貞腰身。元貞欲要掙紮,歸海參霸把臂一提,長鞭捆縛更緊,一使力,將元貞朝自己身前扯來。

他本想將元貞摔倒一邊,誰想元貞身子飄忽,如雲中青鷂,借力急飄而至,右掌一抬,照心落下。歸海參霸眉頭一皺,這時兩人相距極近,他長鞭派不上用場,隻得抬手與他對了一掌。兩人掌力相接,身形俱是一顫,元貞左掌突然穿出,一把扼住他喉嚨。

他手如鐵箍,歸海參霸腳出連壞,均被元貞避過,手上力道不斷加大,歸海參霸幾乎窒息,臉色漲得通紅,氣力不斷減弱,元貞微笑道:“前輩服了嗎?”

歸海參霸雖然為人粗莽,卻也務實,聞言拚命點頭。

元貞這才滿意的鬆開扼住他喉管的手。歸海參霸經此一挫,氣焰頓消,灰溜溜退到一旁。

元巋步履蹣跚,走到近前,捋著頷下長須,微笑道:“公子可知,老夫鼎王神名號從何而來?”

元貞笑道:“因為老前輩力能舉鼎!”

“不錯,不錯,”元巋佝僂著腰身,走到的盧馬石像前,手撫著神駿異常的石像,沙啞著聲音道:“老夫能在人才濟濟的馬王幫中立足,全賴這膀子氣力,此石像重有千斤,可在老夫手中,卻輕如鴻毛,公子看好了!”

幹枯、瘦長見骨的大手,滴溜溜將石像擎在手心。馬王幫眾人無不拍手稱讚。

元巋深陷眼窩的眼珠,向外凸迸,露出得意之色,“不知公子是否也有這樣力能舉鼎的氣力?”

元貞心下一驚,尚未開口,元巋手中的盧石像淩空翻轉,飛旋而下,泰山壓頂般朝元貞當頭落下。元貞頭皮發麻,雙手上擎,攥住馬蹄,勉強將巨馬石像接在手心。

千鈞之力,洶湧而來,元貞氣血上湧,幾乎衝出腦殼,身子巨顫,幾如斷線紙鳶。當即猛提一口氣,穩住身形,撫平體內激**氣血,口中形若無事般輕笑道:“元老爺子,是要跟我比較氣力嗎?”

元巋輕輕搖頭,“方才我看公子身法不錯,想和公子較量下輕功!”斜眼望著馬王塚東側,一處拔地而起的雄奇險山,說道:“那裏是清涼山之巔的穹嵐峰,公子若手舉石像,還能先老夫到達頂峰,老夫就服了公子!”

“這不公平!”蘭葩大聲抗議道:“他手擎千斤石像,如何攀沿直上?又如何比得過老頭你兩手空空?”

元巋冷笑道:“江湖之上,本就沒有絕對公平可言。就以眼下而論,曹子昂陳兵五萬,可會與我幫公平一戰?”

“老爺子說的極是!”元貞苦笑道:“祈求絕對的公平,無異於水中撈月……”

“你小子倒有幾分覺悟!”元巋讚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老夫先行一步,小子,你要跟上了!”足如登風,似風逐雲,向著險峻異常的穹嵐絕峰,疾馳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