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楊彤打開門來看到是吳昊陽有些意外,擋在門口冷冷地問:“找我有什麽事?”
吳昊陽看到她設防的模樣,心裏踉蹌一下,默默把保溫杯提到麵前:“給你煲了些湯。”
楊彤遲疑一下,接了過來,垂了垂眼:“你什麽時候有空去辦手續吧。”
“我能進去坐坐嗎?”吳昊陽艱澀地說。地址是大舅子給他的,說是讓他再去爭取一下看看有沒有轉圜的餘地,其實不僅楊東澤清楚,吳昊陽心裏也知道,楊彤是那種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改變的女人,也正是因為她的這份果斷和決絕也讓她的事業如日中天,她已經成為他們公司最年輕的高管,負責對外宣傳企劃這一塊,時不時電視和報紙上會看到她接受采訪的一些新聞,她落落大方,神色篤定,那種幹練和自信讓她更加有女性的魅力。吳昊陽看著越來越光彩照人的她,心裏更加黯然,這麽多年他還是一個拿著保潔產品擠地鐵坐公交的銷售人員,每個月營營役役還沒有她收入的零頭多,這樣的女人真的不是他這種男人配得上的。
楊彤遲疑一下,閃了閃身讓他進來。吳昊陽環顧房間,收拾得清新潔淨,陽台上放著幾盆生機勃勃的吊籃,客廳裏鋪著瑜伽毯子,格子架上一枚招財貓喜慶地來回擺手,茶幾上散亂地放著幾本英文書籍……她是那種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好好的女人,無需他人的擔心。
楊彤給他倒了杯水,他有些無所適從地接過來,輕輕地說了聲“謝謝”,想想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何曾為他倒過一杯水?相反,她總是指揮著他,吳昊陽幫我拿個什麽,吳昊陽幫我遞個什麽。即便當著婆婆的麵,她也毫不顧忌。
“其實我來,還想給你這個。”吳昊陽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
“是什麽?”楊彤狐疑地接過來,是個醫院和醫生的名字。
“我問過很多人,說是挺不錯的醫生,去看看吧。”
楊彤有些不解地望了他一眼,然後恍然,她都忘記她曾經跟吳浩然說過她宮頸黏連的事了。
“你還年輕,以後,以後結婚總要有自己的孩子。我問過醫生了,這個病可以治的。”吳昊陽停頓一下,繼續說:“我同意跟你離婚。”
楊彤的內心複雜極了,那隻是她一個拙劣的謊言,沒想到吳昊陽卻依然放在心上。沒有感動是假的,沒有感情也是假的,在他真的同意離婚的時候,沒有不舍也是假的,畢竟他們生活了一年多,何況他們之間也有溫馨的片刻,隻是這種生活並不是她想要的。
“我會補償你的。”她輕聲地說。
“不用了,是我不好。”吳昊陽站起來:“那等你有時間的時候給我打電話吧,我們去辦手續。”
楊彤點點頭,“以後有什麽需要可以盡管找我。”
“那個男人他對你好嗎?”遲疑許久,吳昊陽還是問了出來。其實他早就知道她和勞倫斯頻頻見麵的事兒了,他那麽張揚地送她回家,那輛名貴的跑車已經讓小區的人津津樂道,母親也跟他說過很多次,隻是他一直不想去證實罷了。
“他是勞倫斯,我的前男友,不過你相信我嗎?在沒有離婚前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這也是我的原則。”楊彤認真地說。
“我相信你!”
“他就是我孩子的爸爸。”
吳昊陽喃喃地說:“如果他對你不好,我不會放過他!”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楊彤一陣心酸。他弓起來的背顯得那麽孤獨那麽悲傷,仿佛蒼老了許多。如果沒有遇到她,他會找個更適合他的女孩,順風順水的戀愛和結婚,是她改變了他的人生改變了他的生活,也讓他對自己有了深深的自卑。
門再次敲響的時候,楊彤竟然有些欣喜地去開門,打開門來是勞倫斯,她的臉上有著難掩的失望,勞倫斯笑著把一把火紅的玫瑰舉到她麵前:“親愛的,想我了嗎?”
楊彤不置可否地接過玫瑰,心裏的那種失望讓她很不解,她這是怎麽了?剛剛為什麽在想敲門的會是吳昊陽呢?她不是一直都想要離婚嗎?從結婚的那天起她就後悔了,她想了很多的方法,花光他的錢,招呼也不打的出門旅行,告訴他她不能生育,但這些方法統統都沒有用,他還是沒有主動跟她提離婚,還是她忍不住了提了出來。他同意了,他們彼此都解脫了,可是她覺得有哪裏不對,那種說不清的感覺讓她心裏一陣煩躁。
勞倫斯從身後想要抱住她,被她躲閃過,她有些不悅地說:“勞倫斯,我告訴過你了,在我沒有離婚之前我們之間隻能是朋友。”
“你現在已經是單身了,為什麽還不可以?”勞倫斯不解地問。
“因為這是中國,在沒有辦理離婚手續前我還是別人的老婆!我不能做任何越軌的事!”
“親愛的,你知道我等不及了!”勞倫斯又纏了過來:“來吧,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勞倫斯!”楊彤淩厲一聲,手推開他:“你是愛我還是愛跟我**?”
“當然是愛你!”
“那請你尊重我!”
“好吧!”勞倫斯無奈地說:“親愛的,你會把我憋壞的!”
楊彤看了看茶幾上剛剛吳昊陽留下的醫生地址,心裏微微一動,不由地說:“勞倫斯,我得跟你坦白一件事。”
“什麽?”
“你知道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但那個孩子流掉了,因為那次流產我的身體有了後遺症。”楊彤盯著他的眼睛說:“以後我都不能懷孕了。”
勞倫斯露出難過的表情:“親愛的,我很遺憾。”
“你會介意嗎?”楊彤直白地問。
“當然不會!”
“我們以後可以領養一個孩子。”
“領養?哦,不,我不喜歡孩子,那太麻煩了。”
“勞倫斯。”楊彤正色地問:“你想過跟我結婚嗎?”
“親愛的,我們會很快樂的!”勞倫斯避重就輕地回答。
“不,我需要婚姻,不是戀愛!”楊彤失望地說:“知道中國有句話嗎,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但能夠入土為安總比暴屍街頭的好。”
“可是結婚不代表兩個人就會快樂,現在你不是就要離婚了嗎?”勞倫斯笑著說。
楊彤怔了一下,她在想她離婚不就是想要更好的婚姻更好的生活嗎?但如果這個男人不愛她,那再華麗的婚姻都隻是一場海市蜃樓。
2
寧欣接到警察局的電話時,嚇了一跳。警察問她,於海棠是不是她的朋友,她現在涉嫌傷害罪被拘留了。寧欣驚的電話差點掉到地上,半天沒回過神來。想了想前幾天於海棠打了電話給她說想約著見個麵,但她當時正忙著其他的事就給推了,也許那次她找她是有事跟她說?
她趕緊坐起來,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鬧鍾,時間是淩晨的兩點。她原本想要去隔壁書房喊楊東澤陪她去,轉念就放棄了。自從接到方心妍的那個電話後,這幾天她一直都拒絕跟楊東澤講話,她知道她應該立刻揭穿他的真麵目,但她不再是那個沉不住氣的寧欣了,她不想這麽早就攤牌,她也不想那麽輕易地成全這對狗男女。
方心妍不是要她成全他們嗎?她偏不!她什麽都沒有對楊東澤講,不過看來方心妍也沒有告訴他,聽方心妍的意思,楊東澤還是一直躲著她的,那她就更不敢告訴他,她告訴寧欣他們的事了。寧欣讓楊東澤搬到書房去睡,這件事公婆也沒有反對,現在寧欣懷了身孕,他們對她的態度好了許多,做飯拖地之類的家務活也都不讓她做了。
寧欣剛下樓,聽到動靜的楊東澤就立刻起來了,看到她詫異地問:“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
“你睡吧,我出去一趟。”
“我陪你。”
“不用,我打車。”寧欣冷冷地說,轉身就要拉開大門。楊東澤疾步上前拽住她:“等著我,要不然我給你媽打電話,你想讓她擔心你嗎?”
寧欣憤懣地盯著他,知道他的威脅奏效了。
坐在車裏的時候,楊東澤轉過身來,寧欣抗拒地側了側身,他看了看她警惕的表情,默默地替她把安全帶係好,“最近你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她淡淡地說。
“可你對我的態度很惡劣!”
“我一向對你惡劣。”
“寧欣,我們能好好說話嗎?”
“我們有好好說話的必要嗎?”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寧欣心裏冷哼一聲,裝,真會裝!你這個樣子別人看來還真是無辜,但其實你就是個虛偽的小人,無恥的爛人!
“你做了什麽不清楚嗎?”
楊東澤有些心虛,沒有敢接話。寧欣的樣子像是什麽都知道了,但他不敢去問,也不敢坦白,這種揣測的心情讓他快要瘋掉了,她對他的態度半點的溫情都沒有,他們之間還像夫妻嗎?他除了忍耐又能怎樣呢?錯的人是他。
“昨天在加班?”寧欣冷冷地問,她十點睡下的時候楊東澤還沒有回來,心裏火冒三丈,想著他一定在跟方心妍鬼混,想要打個電話過去,但自尊又逼著自己不去理會。
“我跟吳昊陽一起。”楊東澤解釋地說:“他跟小彤鬧得很僵,我陪他聊聊。”
寧欣嘲諷地說:“是呀,他是舍不得離婚,我看你是巴不得離吧?”
“怎麽扯到我頭上來了?”楊東澤麵色一沉:“你要是不信可以給他打個電話。”
“我不在乎!”寧欣冷笑:“楊東澤,我現在已經一點兒不在乎你了,高興吧!”
於海棠沒有讓警察給父母打電話,她知道這大半夜接到這樣的電話一定會嚇壞了他們。
自從知道周成飛欺騙了她這麽多年後,她心裏的恨就像小蛇一樣冷冷地盤在心上。她給周成飛打電話讓他回來,她騙他說她已經把孩子打掉了。
周成飛回來的時候,看到她隆起的肚子,皺了皺眉:“怎麽還沒有處理掉?”
“這個孩子是你的!”於海棠貼上去,手臂繞著他的頸項。他不耐煩地推開她的手,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杯酒。
“到了現在你還不告訴我實話嗎?”於海棠冷冷地說:“周小小不是你的親生骨肉,你是個弱精者,你這一輩子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周成飛手裏一頓,緩緩地看著於海棠:“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倒是問問你這個孩子是怎麽來的?”
“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她憤怒地奪過他手裏的酒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我們結婚四年,這四年來我一直都想要一個孩子,你看著我像個小醜一樣地努力,可你什麽都不說!周成飛!你耍我!你耍了我四年!”
“我告訴過你,我們不要孩子!”周成飛看她撒潑,一臉懶得理會的表情,轉身上樓。
“如果你告訴我實話,我會同意不要的!周成飛,可是你竟然什麽都不說!我是你老婆嗎?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就為了你可笑的男人的自尊,麵子?!”於海棠追上去,顫聲地指責。
“你不要無理取鬧了,現在是你做了錯事,還有臉來說!”
“周成飛!”於海棠歇斯底裏地吼:“你給我站住!”
周成飛不屑地掃她一眼,回到臥室裏換衣服,準備離開。她上前拽住他的衣服,揪扯之間他推了她一把,她朝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倒,下意識裏她護住自己的肚子。
“我警告你,不要再跟我鬧了!”周成飛惡狠狠地說:“如果你還想繼續留在這個家裏,就去把這個孽種給除掉!”
“這個孩子是人工受精得來的!”於海棠拿出醫院的資料朝他扔過去,怒不可遏:“我隻是想要一個孩子!周成飛,你在外麵的事我都可以忍下來,但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周成飛無情地說:“我不要這個孩子!你如果要留下她那麽就請從我的家裏出去!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你自己想清楚吧!”
於海棠憤懣地朝他撲過來,瘋了一樣對他揮舞著拳頭,但她哪裏是男人的對手,他隻是幾下就製服了她,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厲聲地說:“你看看你什麽樣子,跟個瘋婆子一樣!我現在看到你都惡心!”
“我惡心!”她胡亂地掙紮:“你這個孬種,你以為你吃了偉哥你就成**了?我告訴你周成飛,你才是真正惡心的人!”
周成飛想也沒想抬手就朝她打過去一個大嘴巴,“我讓你說,我讓你說!”
“你無能!你沒本事!你是個孬種!”於海棠狂亂地罵著,而他的拳頭和耳光就像雨點一樣地砸下來,他們撕破了最後的偽裝,他們在彼此的麵前變成了勢不兩立的敵人。而在他的侮辱毆打裏,她隻是緊緊地護住自己的肚子,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她對眼前的這個男人絕望了,她把最美好的青春給了他,而他任意揮霍著,踐踏著。她終於明白羅薇說的了,把這個男人交到她的手裏是對她的懲罰!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成飛終於打累了,他罵罵咧咧地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領口:“我不想再看到你,給我滾!”
他的眼裏都是厭惡,那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他一邊朝外走一邊溫言細語地接電話,於海棠在那一瞬間失去了理智,她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朝他身後刺過去,周成飛難以置信地轉過身,
她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驚恐萬分地扔掉手裏的刀。周成飛朝後腰上摸了摸,一手都是嫣紅的血,疼痛讓他的身體搖晃了幾下,然後慢慢地朝前跌下去。
她嚇得趕緊去拿紗布給他止血,她的手在抖,渾身都在抖,血不停地湧出來,她手足無措地說著:“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周成飛,我不是愛你的錢,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我隻是想有個孩子可以保住我的婚姻,可以讓你留在這個家裏。”
周成飛虛弱地躺在那裏,終於不再強勢不再霸道,喃喃地重複著說:“打120,打120……”
於海棠仿若沒有聽見,隻是混亂地想要給他止血,止血,喋喋不休地說:“我不是故意的。周成飛,你為什麽要逼我?我愛你,我那麽愛你!我嫁給你是想要得到幸福,可是你騙我!你騙了我四年呀!”
當警察出現的時候,於海棠癱坐在地上。她到底還是沒有打120,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他死還是想他活,她不斷地給他止血卻不願意讓他去醫院。她知道一切都結束了,他們的婚姻,她的愛情……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爭取來的婚姻,撲心撲命愛的男人給了她最沉重的一擊——她知道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拚湊起自己的人生。
是那個電話救了周成飛,對方一直沒有掛斷電話,知道這邊出事了立刻報警。
於海棠被警察帶走的時候,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周成飛一眼。
寧欣趕到警察局的時候,警察不允許她見於海棠,不能保釋也不能見麵,她隻能和律師見麵,讓他們回去請一個律師。寧欣呆呆地站在警察局裏,別看平日裏於海棠多無所畏懼多瀟灑,但她其實是個外強中幹的女人,若不是周成飛把她逼急了,她又怎麽會對他動刀呢?寧欣也從於海棠那裏隱約地知道周成飛一直在外麵有著女人,她真傻,男人外遇了出軌了離開他就好,何必跟他同歸於盡呢?
寧欣第二天一早去了於海棠家,她艱澀地把於海棠的情況告訴了她的父母。楊芬一聽就哭了,於大同悶悶地抽著煙,這個消息就像晴天霹靂一樣劈開了他們的生活。
“我的傻閨女怎麽這麽想不開呀!要殺讓我去殺呀,那周成飛值得她動手嗎?”楊芬捶打著膝蓋,嚎哭著說。
寧欣沉默地看著他們,心裏困頓不已。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來幫助他們,於海棠的選擇深深地觸動了她,楊東澤也有了外遇,她們都遇人不淑,這是不是就是她們的命呢?
於海棠的事,楊彤也知道了。她根據自己的關係網找了一個不錯的律師,律師去見於海棠,說她問的第一句話是,周成飛現在怎樣?
寧欣聽來心裏酸楚不已,女人怎麽就這麽傻?到了現在還在擔心著他,那個混球傷得她這麽重。也許她要坐上很多年的牢,她的肚子裏還懷著孩子呢!律師提議去找周成飛談談,如果他可以向法官求情也許在量刑上會有所幫助。周成飛現在已經無大礙,刀刺穿了他的右腎,造成了大出血,不過搶救及時,他很快就可以出院。
楊彤跟寧欣商量後決定由她們去找周成飛談談,推開病房的時候她們一眼就看到了豪華病房裏躺著的周成飛和他旁邊一個穿著性感的年輕女孩,看來即使是現在,周成飛也沒有對自己的過錯有半點的後悔,她們真是為於海棠不值。
周成飛見到她們,對旁邊的女人說:“你先走吧。”
女人挑釁地瞪了她們一眼,一轉身對著周成飛又笑靨如花,囂張地低頭親親他的臉:“寶貝,你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你!”經過楊彤的時候又瞪她一眼,胳膊故意地撞了一下,楊彤想要發飆,被寧欣輕輕地拉住了手。
“周成飛,我們是為海棠的事來找你。”寧欣淡淡地說。
“我已經讓警察轉交我的離婚協議了,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周成飛厚顏無恥地說:“虧我平時對她那麽好,沒想到她竟然給我戴綠帽子,肚子裏懷了野種!”從警察來詢問的筆錄裏,他知道於海棠並沒有把他是弱精者的事告訴警察,他們隻是當成了普通的家庭爭吵讓於海棠失控。他提到孩子也是想試探她們一下,看她們知道多少。
“你是說,那個孩子不是你的?”這一點寧欣和楊彤也很意外。
周成飛鬆下一口氣來,看來她連最好的朋友也沒有說,忿忿不平地點點頭:“她懷了別人的孩子還想讓我留下來,我不同意她就起了殺心!你們都不知道她刺了我一刀後我苦苦哀求讓她送我去醫院,但她竟然眼睜睜地看著我流血!她就是想置我於死地,要不是我朋友及時報警,恐怕我已經掛了,並且被她毀屍滅跡!”
寧欣和楊彤不由地對視一眼,心裏淒然,看來周成飛也是決議要讓於海棠坐牢付出慘重代價。
“周成飛,她是你的妻子,你就不能放她一馬?”楊彤懇求地問。
“夫妻?什麽夫妻?!她想殺我呀!”周成飛沒好氣地說:“你們想救她,我告訴你們,不可能!她真是太過分了,以前就是她來勾引我,逼我離婚娶了她,她是一個有手段有心機的女人!要我說,非要判她個十年八年才行!”
“海棠縱然有很多不是,但她愛你!”寧欣知道她們來找周成飛完全就是白忙活,這個男人他的冷酷非同一般。
“愛?我看她愛的是我的錢!”周成飛冷哼一聲:“你們轉告於海棠一聲,我不僅要跟他離婚,還要讓她坐牢!”
“如果你要補償,我們給你錢!”楊彤努力心平氣和地說。
“錢?”周成飛不屑地笑起來:“我有的是錢,需要你們的嗎?我就是要讓她坐牢!”
“你!”寧欣緊緊攥著拳頭,麵對這樣的男人她都恨不得踹他幾腳,也難怪於海棠會想要殺他!楊彤冷靜地走上前,從他桌子上端起水杯來狠狠地潑到他臉上:“周先生,去告我呀!我也傷了人!哦,錯了,我傷的是畜生!”說完這句楊彤瀟灑地轉身,笑著對寧欣揮揮手:“我們走!”
“你們太過分了!你們就等著於海棠坐牢吧!”身後傳來周成飛憤怒的聲音。
走出病房,兩個女人的心卻倍感沉重,看來於海棠是非坐牢不可了,她們什麽都幫不了她。走廊有孕婦頂著大肚蹣跚走路,身邊的男人細心嗬護,亦步亦趨,楊彤感慨地說:“我終於明白什麽叫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
寧欣歎口氣:“現在隻能看律師的了,希望能夠輕判。”
楊彤攬了攬她:“嫂子,別太難過了,海棠會逢凶化吉的。”看著那對擦身而過的夫妻,楊彤不由地想起了吳昊陽,雖然孩子四個多月的時候流產,但在她懷孕的那些時間裏吳昊陽也是這樣亦步亦趨地照顧著她。這些日子她一個人獨住,竟然發現有些不適應了,坐在電腦前的時候會不由地喊一聲,給我倒杯水;早上醒來的時候會不由地問一句,我的那件紫色小西裝呢;開門的時候會不由地朝廚房裏看一眼,也許有個係著圍裙的男人會端著熱氣騰騰的菜出來,笑眯眯地說,吃飯了。都是些生活的細枝末節,以前她從來沒有注意過在意過,但現在卻開始懷念起之前的生活來。
吳昊陽答應跟她離婚,說她有時間的時候就去辦手續,但她竟然一直沒有打電話給他。她為自己找借口是太忙了,今天有事明天有事過幾天再說,這一拖就拖了好些時間了,就連勞倫斯都在問她是不是不想離婚了?而現在看到於海棠搞成這樣,她心裏更是唏噓,吳昊陽是永遠不會這樣對自己的,她就是有這樣的把握,就算全世界都傷害了她,可他就是不會。
“我哥說你懷孕了?”
寧欣點點頭:“才一個多月。”
“恭喜你!”楊彤若有所思:“現在看來,我們比海棠幸福多了。”
寧欣鼻翼一酸,她幸福嗎?她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幸福,她感覺自己每天就像行屍走肉一樣地穿行在她的婚姻裏,卻沒有勇氣來打碎它。
“你跟吳昊陽……”
“嫂子,跟你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以前老想著離婚,但現在竟然挺猶豫的,你說吳昊陽有什麽好?工作?家境?能力?長相?他真的一點也不符合我對丈夫的要求,我有時候對他挺失望的。”
“工作、家境、能力和長相重要嗎?一個再完美的丈夫他不愛你,你就什麽都不是。”寧欣感慨地說:“我看得出來,吳昊陽真心地愛你,也許對女人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她的心裏淒惶一片,是呀,一個愛自己的丈夫才是最重要的,現在楊東澤已經不愛她了,也許她在他的眼裏早就一文不值。
楊彤思忖一下,“你說的對。”停頓一下,她又說:“其實你跟我哥也挺幸福的,我也知道我媽的脾氣,嫂子你別介意。”
寧欣淡淡地笑了笑:“對了,方心妍,就是你那個朋友,她在哪裏上班?”
“哦,心妍呀!她是一家經紀公司旗下的藝人。”
“你能把她的電話號碼給我嗎?我有個朋友想找個模特拍攝一些服裝照片。”
“當然沒問題。”楊彤拿出手機調出號碼給她。
3
拿著號碼的寧欣到底沒有給方心妍打電話,她覺得那是在自取其辱,讓她還自己的婚姻一個碧海藍天嗎?她的婚姻早已經千瘡百孔,隻不過是勉強維係罷了。
“小寧,你臉色不太好,哪裏不舒服?”寧欣從發呆中醒來,看到一旁的婆婆關切的問。
“沒有。”最近婆婆對她熱絡極了,又是煲湯又是做她愛吃的菜,可她心裏卻一點感動都沒有,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過是母憑子貴。婆婆每天都在念叨她的孫子她的孫子,她就那麽肯定她肚子裏懷的是男孩?婆婆說等五個月大的時候找個熟人去醫院裏做個B超,看看孩子性別,她說這是為了好準備寶寶的衣服,但寧欣自然知道,那都是借口。
“喝掉這碗紅棗烏雞湯,很補的!”婆婆殷切地把湯遞給她。
寧欣接過來又放回到桌上:“一會兒我會喝。”
“現在是熱的,趕緊喝了,免得餓著我的孫子了!”
寧欣一抬頭淩厲地望著婆婆:“媽,您不要一天都是孫子孫子的,如果是孫女呢?”
“第一胎是個女孩也好,第二胎保準就是個男孩了。”婆婆篤定地說。
寧欣哭笑不得:“媽,我肚子還不到兩個月,你就想著讓我生二胎了。我是獨生子女,可楊東澤不是,我們是沒有辦法生二胎的。”
“沒關係,到時候罰款就是了!”婆婆拍拍胸脯:“這個錢我們給你出了!”
“我明確告訴你,我不會生二胎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歡!”寧欣冷冷地說。
婆婆臉色一沉,甩甩手朝外一走,咕噥道:“真是不識好歹。”
寧欣覺得後背嗖嗖直發涼,就公婆那個重男輕女的態度若她真的生的是個女孩,指不定怎麽鬧騰呢!想想這婚姻有什麽好留念的,公婆待自己這樣,老公也背叛了,她手裏握著點他們以前恩愛時的記憶不撒手,是不是太愚蠢了呢?
晚飯的時候她沒有下樓吃,心裏懨懨地,打開電腦MSN剛一上線,沈朗的頭像就跳了出來,他發來的是一張沮喪的表情,還在加班,餓著。
先去樓下吃點東西吧。
不太想吃,一個人吃飯覺得有點傻。
這是什麽邏輯?寧欣忍俊不禁。
也許是覺得有點寂寞吧。
我也沒吃飯,要一起嗎?寧欣竟然有些緊張。
你方便?
為什麽不?
那我馬上到。
還沒說好在哪裏。
哪裏都行。
四季戀餐廳吧,喜歡那裏的紅燒肉。
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寧欣合上電腦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唇邊一直在微笑,她知道這樣很曖昧,但她的心快要幹涸了,她想要從另外一個男人那裏得到點溫暖。沈朗比起楊東澤來,毫不遜色,他英俊帥氣,溫柔體貼,他對她的那份微妙的好感她早就察覺到了,隻是她不迎合也不拒絕,她讓自己享受著另一個男人的殷勤,以此證明她還是有魅力有吸引力的。
寧欣在衣櫃裏挑著衣服,紅色的太豔白色的太素,她就像是奔赴一場約會一樣雀躍和激動,也許那種歡喜裏還帶著對楊東澤的報複,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我把飯給你端上來,吃點吧!”楊東澤推開門詫異地看著寧欣拿著衣服在麵前比劃,她的臉上竟然泛著嬌羞的表情,那種愉悅的心情他好久都不曾見過了。他的直覺就是她要去見一個男人。
“我約了朋友,不吃了。”寧欣挑了一件衣服,看著楊東澤,示意她現在要換衣服了他應該自覺地退出房間。
“男的還是女的?”楊東澤不由地地問。
寧欣火藥味十足地望著他:“怎麽?你吃醋了?!”
“我是你男人!”
“你現在知道你是我男人了?!楊東澤,你別可笑了!你問問你自己,你有資格管我嗎?”
寧欣憤怒地盯著他,他的心裏一沉,那種感覺又來了。是的,她早已經知道他所犯下的錯,她就是用這樣的方式在報複他呢。
“你都知道了?”他虛弱地問。
“知道什麽?”她咄咄逼人地反問他。
“你聽我說……”
“不要懺悔!”她厲聲打斷他,臉上浮出讓他深惡痛絕的笑容:“我不在乎,楊東澤,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感情了,所以我不怪你!我隻怪我自己為什麽會嫁給你這樣的人!”
他呆呆地站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真的都知道了,可她竟然不屑於來問他,若是以前她早就跟他拚了,現在的她竟然可以不動聲色地隱瞞下來。他的心裏一陣的悲哀,為這荒誕的婚姻,為他們逝去的感情。
“我們離婚吧!”他緩緩地說。這是楊東澤第二次提離婚,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真正的想過要跟她分開,他總是覺得她隻是在一時地跟他賭氣而已,就算他們冷戰的時間再長,他們也總會和好。可是現在他知道,他們是再也回不去了,永遠永遠也不能和好如初了。
“楊東澤,做錯事的人是你!我還沒有跟你提離婚,你還好意思跟我提!”寧欣的心被人猛踹著,無以複加的疼痛在她身體裏蔓延,吞噬。
“我知道我錯了,連我自己都不能原諒我自己!”他痛楚地望著她:“可是你有想過嗎?這不僅僅是我的錯,我們的婚姻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總是跟我慪氣,總是跟我冷戰,你讓我夾在你跟我媽之間,我心裏真是累死了!”
“是我造成的嗎?是她!”寧欣幾乎是咆哮著說:“自從她來到這裏,我就再也沒有感覺到快樂!你站在我這邊了嗎?你總是向著她!”
“難道在她的麵前我沒有說過你的好話?沒有跟她頂過嘴?”楊東澤哽咽地說:“在你的麵前我要護著我媽,在她的麵前我要護著你!我覺得我都人格分裂了!你們一天到晚的吵吵吵,雞毛蒜皮的事也能拿出來鬧騰,這還像個家嗎?”
“別為你的出軌找借口!!”寧欣憤怒地抓起麵前的杯子朝他砸過去,而楊東澤不躲不閃地杵在那裏,任憑杯子砸到他的身上,再重重地摔碎在地上。
“怎麽又吵起來了?”婆婆進來看到麵前的景象,“寧欣,不是我說你,你怎麽就老是要跟你男人過不去呢?”
“媽,別說了!”楊東澤厲聲地說。
杜孝珍愣了一下:“寧欣,是你又說我什麽壞話了?你成天就知道破壞我們母子感情……”
“媽,我求求您了,別再說了!”楊東澤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寧欣冷冷地看著他們,每一次都這樣,隻要她跟楊東澤吵架,婆婆上來都會指責她。在公婆的眼裏,這個兒子總是對的,錯的人永遠都是媳婦。
“算了算了,我不說了!你們愛吵就吵吧!”杜孝珍被兒子一吼,心裏也委屈。
“您兒子要跟我離婚呢!”寧欣冷冷地說。
“離婚?你還懷著我孫子呢!”杜孝珍脫口而出!
“你問問他吧!”寧欣說完這句,也顧不得換衣服了,拿上包甩甩手走出了房間,在走出去的那一刻,眼淚潸然而下。離婚,離婚,她想了一千次一萬次,但卻總是沒有勇氣,她真是一個懦弱的人,為什麽不能像其他的女人那樣幹脆利落地解決這段關係?所有婚姻的結束都是一場傷筋動骨的戰爭,她疲憊不堪,傷痕累累。
當她趕到餐廳的時候,看到沈朗正坐在餐桌前等著她,他頻頻地看著手表,臉上洋溢著淺淡的微笑,他甚至還理了理桌上花瓶裏插著的花束,那種急不可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愣頭小子的第一次約會。她緩緩地走過去,而他見到她的那刻眼睛放出光芒,立刻起身,替她拉開椅子。
“能讓我坐到你那邊嗎?”她失魂落魄地問。
“發生什麽事了?”沈朗關切地望著她。
她坐到他的身邊,頭放到他的肩膀上,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哀哀地說:“就這樣,讓我靠一靠。”
4
楊彤怒氣衝衝地敲開方心妍的家門,她一看楊彤的架勢就知道她是來興師問罪的。
“你怎麽可以去破壞我哥的婚姻!”楊彤氣急敗壞地問。母親給她打電話,她才知道她哥竟然跟她的朋友發生了婚外戀。母親在那邊也是氣得夠嗆,你們怎麽都這麽不聽話?一個兩個都要離婚!小寧肚子裏還懷著孩子呢,要是個孫子那不是跟別人姓了!我可不答應,你去告訴你那個朋友,讓她別纏著你哥了!
楊彤就直奔這裏來了。
“一個巴掌拍不響,你為什麽不去問問你哥?”
“我還不知道你!一定是你勾引他的!”楊彤指著她問:“那麽多男人你不找,為什麽偏偏找別人的男人!你這樣有點廉恥有點道德嗎?”
“小彤!”方心妍老實坦白:“其實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上你哥了!那時候我才十四歲,他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
“你喜歡他?”楊彤不可思議地問。
“確切地說應該是暗戀他!不過後來你出國了我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可是沒有想到在北京又見到他了!小彤,讓我做你的嫂子吧!我們是這麽好的朋友,我做你的嫂子不好嗎?!”
“你發什麽神經呀?!”楊彤厲聲地說:“我嫂子現在懷孕了!你怎麽可以做個掠奪者?你以為奪來別人的東西你就會幸福嗎?你的良心會安嗎?!”
“愛情如果有先來後到,也是我先認識你哥的!”
“你真是不可理喻!”楊彤努力心平氣和:“你這麽漂亮,喜歡你的人很多,我哥他就是一個老男人了,你就放了他!”
“總之你以後別纏著我哥了!否則我們絕交!”楊彤認真地說。
“隨便你!”方心妍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我隻是想爭取我的幸福。”
楊彤見跟她說不清,隻得離開。開著車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前些日子寧欣曾經問過她要方心妍的號碼,看來那個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哥跟方心妍的事了。她心裏歎口氣,沒想到她的婚姻、海棠的婚姻還有寧欣的婚姻都觸礁了,這世界真是變化得太快了。
想了想她給她哥打了電話,一開口就罵開了:“你怎麽這麽混賬,要做這種糊塗事!”
楊東澤沉默一下:“我也很後悔。”
“後悔?!你跟嫂子感情那麽好的,你們是因為彼此相愛才結婚,怎麽會搞成這樣?”楊彤憤懣地說:“你最好跟嫂子好好道歉,爭取她的原諒!你以後再也不許見方心妍了!”
“我們八成要離婚了!”楊東澤苦笑著說:“她現在根本就不理我。”
“你是個男人就要承擔這樣的後果,自己去祈求她的原諒,不行就長跪不起!”
“如果吳昊陽跟你下跪,你會同意不離嗎?”
楊彤有些失神。吳昊陽不是沒有給她跪過,他痛哭失聲的樣子深深地烙在她的心裏,可那時候她也還是決然地離開了他的家。
“哥,我跟你情況不一樣!你們有感情基礎,而我跟吳昊陽隻是個錯誤的開始。”
掛了電話楊彤的心情很紛亂,她在想連她哥這樣的男人都會出軌,這個世界上還有男人可以相信嗎?勞倫斯?她跟他已經結束了,自從知道他不曾想過要跟她結婚後她就對這個男人徹底地死了心。他長著一張紳士的臉可他的心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負責任。
勞倫斯糾纏了她好幾次,都被她給轟走了。後來她在一家餐廳裏又遇到勞倫斯,他的身邊就坐著別的女人了,她冷冷的笑笑,還過去給他打了個招呼,而勞倫斯更加坦陳地跟對方說,她是他的前女友。瞧,他就是這樣瀟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要的不過是身體的欲望罷了。
公司要派楊彤去上海管理一家分公司,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但她卻有些猶豫了。曾經她一直覺得對女人來說事業才是最重要的,要獨立要自強才不會受到傷害,但現在看到於海棠看到寧欣,她覺得一個女人再強沒有一個溫暖的家也不會覺得快樂。
車頭被防護欄給撞得凹陷進去,根本沒有辦法開走,因為是晚上路人車輛都稀少,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回到車裏找到包裏的手機,給保險公司打了電話。等著保險公司來的那段時間,她看著手機的按鍵,遲疑地一個鍵一個鍵地按下去,在電話接通的那瞬間她的心竟然緊張得不能自己。
“小彤。”吳昊陽永遠溫暖平和的聲音傳來。
“睡了?”
“沒有,剛下課回來。”他停頓一下說:“我報了個學習班,學經濟管理方麵的內容,我打算辭職換份工作了。”
“那,挺好的。”
“其實也想改變一下自己。”一些沉默後,吳昊陽遲疑地問:“你打電話來是不是說你有時間了?”
楊彤頓了一下,她想起來他說她有時間辦離婚手續的時候給他打電話,咬了咬嘴唇:“下個星期我會有時間。”
吳昊陽長長地“哦”一聲,聲音微顫:“好的。”
“那,掛了。”楊彤默默地說。
“晚安。”
說完這句他們誰都沒有掛電話,時間一點點地過去,楊彤終於鼓足勇氣說:“其實我打來電話,是因為我剛剛出了車禍。”
“你怎樣了?!”吳昊陽驚跳起來:“在哪裏,我馬上來!”
楊彤被他緊張的情緒給感染了,竟然想要哭,事到如今,他竟然還是這樣關心著她,她差點錯過了這麽好的一個男人。
她給他報了地址,他急切地說:“別怕,我馬上就到!”
他竟然在保險公司來之前就到了,他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隻穿著背心拖鞋,一隻褲腳長一隻褲腳短,她突然站起來,想也沒想地朝他撲了過去,她覺得他這個小市民的形象真的太帥太帥了!吳昊陽還在結結巴巴地問:“你哪裏受傷了?你有沒有事?有沒有事?”
她拚命的搖頭,眼淚橫飛,她知道這個男人的條件一點也不好,知道這個男人讓她很失望,但是沒有誰會像他那樣對她了,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她如果不珍惜,那她會後悔的。
那天晚上楊彤跟著吳昊陽回了家,她看著熟悉的環境心裏尷尬不已,兜兜轉轉她又回來了。
她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書,笑著說:“看這些書沒有用的,都是理論知識,以後我來教你!”
吳昊陽一把抱起她:“真的,真的不離了嗎?”
“除非你想!”
看著他狂喜的樣子,她也覺得幸福極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愛上這個男人的,也許是從搬離這裏的那天起,也許是更早的時候,她在不知不覺裏就習慣了他的存在,這樣的習慣和依賴也可以繁衍出愛情。
他如視珍寶地凝望著她,手顫栗地去解開她襯衣上的紐扣,她笑著按住他的手:“我來。”
她脫下他的背心,頭趴在他的胸前,溫暖的舌尖在他的胸周圍遊移,然後含住他小小的乳尖,她的舌頭輕輕地旋轉著,讓他的身體一陣酥麻,心跳呼吸急促,血脈噴張。他們足足有一年的時間是無性的婚姻,那個時候她的欲望升騰的時候都隻能去洗個冷水澡,後來他的病治好了,他們卻也隻有過一次。
她把他放倒到沙發上,扯下自己的底褲半跪到他身上,他那裏早已經蓬**來,她輕輕一坐,那麽潮濕豐韻地讓他進入了自己的身體,她扭動,呻吟,撩撥得他難以忍受,扶著她的腰肢開始用力加速,昏暗的房間裏愛與欲就像河流一樣,匯到了一起,水乳交融。
**過後,他們緊緊地抱在一起,他們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深深地擁抱過。
她在他的懷裏沉沉地睡去,安寧而平靜。
他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告訴楊彤,那個孩子,那個四個月大的孩子是讓他殺死的。他愛小彤,卻不能接受她肚子裏有別人的孩子,他嫉妒,怨恨,心裏恐慌不已。她愛這個孩子遠遠地超過了他,她是為了給這個孩子找個爸爸才肯嫁給他,他仇視那個嬰孩,他瘋狂地愛著她,不想有人來占有她的感情。他早知道蓖麻子可以讓孕婦流產,所以他在她的飯菜裏不斷地加著蓖麻子。她真的流產了,他一麵慶幸一麵愧疚,他加倍地對她好,想要彌補她。當他知道他的身體康複時,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希望,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提出了離婚。
他哭過,求過,可是她毅然地離開了。他後悔極了,他在想如果留下那個孩子,為了給她一個爸爸,說不定小彤還會要他。他什麽都不在乎了,隻要她留下來。
可是在萬般的痛苦中,他終於決定放開她了,如果他不能給她幸福,別人能,那就讓她走吧。
吳昊陽深深地看著懷裏的小彤,靜靜地說,我愛你。
5
於海棠的案子在一個月後宣判,讓寧欣他們意外的是周成飛向法院提交了一份諒解書,他向法官求情說是因為他有了婚外情她才會在衝動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來,何況她現在還懷有身孕,希望能夠輕判。
那還是在出事後寧欣第一次見到於海棠,她清瘦不少,眼神灰暗,嘴唇皻裂,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因為憔悴她的肚子更加顯懷,一直到法官宣判的時候她的目光才緩緩的掃過庭審席,落到周成飛的身上,他們的目光對視幾秒,但那些複雜的目光裏有她的怨,有她的恨,有她的鄙夷,也有她的感激。這個男人是她這輩子的坎,就那麽重重地摔了一跤。自始自終她都沒有告訴任何人他是個弱精症者,甚至他在**上都稱不上是真正的男人,他要靠藥物才能讓自己重振雄風,也許這是她對他最後的慈悲了。她知道他那麽要麵子,一個在商界裏呼風喚雨的男人他可以承認他有很多情人,但絕對不能承認自己是性無能!
法官酌情考慮後,判處於海棠有期徒刑一年,緩刑一年。法官的話音剛落,寧欣和楊彤激動地站了起來,楊芬雙手合十在胸前拜拜,不停喃喃自語,謝謝菩薩,謝謝菩薩!於大同背過身悄悄揩掉眼淚,擔驚受怕了一個月現在總算如釋重負。這一個月的時間對他們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煎熬,因為不能見到於海棠也不知道她的情況,隻能托律師帶去換洗衣服,她現在還懷著身孕,想想有多難呀!
周成飛在聽到審判後也鬆了口氣。他真的去醫院調查過,於海棠的孩子果然是人工受精得來,她並沒有做背叛他的事,他的內心竟然有些愧疚,想起於海棠為了懷孕不斷的吃中藥西藥找偏方去廟裏求簽問佛,他卻一直沒有想過要告訴她真相。或者在最後的時候他良心發現了,他想起於海棠一邊給他止血一邊說她愛他的話了。自從結婚後,他一直也沒有把於海棠放在心上,結婚不過是為了有個漂亮的太太能帶到社交場合,不是她也可以是任何人,他風流成性,怎麽可能為了一棵樹放棄整個森林呢?
於海棠當庭釋放,父母朋友都擁上去,唏噓不已。於海棠看了看一邊的周成飛,她朝他走過去,淡淡然地說:“怎麽?!怕晚上睡不好?”
周成飛瀟灑地笑笑:“你這個女人到了現在還逞強,要不是我你就等著坐牢吧!”
“還要我感謝你不成?”
“那倒不用!反正現在咱們兩清!”
“不,永遠都清不了,周成飛你欠我!”
“需要錢?”
於海棠譏誚地望著他:“你真是可憐蟲,你以為有錢就能償還所有嗎?你對不起羅薇你對不起我,你欠著一筆又一筆的感情債你永遠都還不完!”
周成飛怔了一下。
“走吧,我們回家!”於海棠轉過身擁抱母親和朋友,她的臉上是那種釋然的笑容,愛與恨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的她會開始新的生活,會用無比期盼的心情迎接肚子裏生命的到來。
於海棠沒有搬回四合院裏住,那裏都已經拆遷了,賠的安置房位置有點遠,在五環,但那是一個全新的環境,他們一家三口根據戶口上的人頭分了一套三室兩廳的房子還有裝修費及過度費等等總計五十萬元,對於楊芬來說已經很滿足了,他們把新房簡單裝了一下就搬了進去,其實也是為了讓女兒能夠有地方住。雖然這新房比不上過去的別墅,但於海棠卻覺得特別地窩心,她跟父母曾經彌散的感情又緊緊地聚在了一起。經過這場風波,走過這一段彎路,她終於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了。
寧欣和楊彤常來探望她,她從楊彤那裏知道楊東澤竟然也外遇了,她真是覺得不可思議。但寧欣在她麵前隻字未提,想想自己曾經的角色,難怪寧欣不方便跟她講什麽。她要是痛罵那個第三者不就是等於扇自己的耳光嗎?
生活就跟每天的日出日落一樣,周而複始,周而複始。
寧欣上班的時候,有快遞要讓她簽收,她奇怪地看了看單子,上麵沒有發件人的地址和名字,隻是顯示是北京的同城快遞。
“在網上買的什麽東西?”同事趙瑾湊過來。
“不是我買的。”寧欣笑著說:“也沒留送貨人的名字和地址,不知道是誰郵寄來的。”
“會不會是老公送給你的禮物?”這下趙瑾更是有興趣了,非要看看裏麵是什麽東西。寧欣無所謂地打開來,但裏麵的東西讓她呆住了。
那是一條男式**,準確的說是一條穿過的男士**,灰色的萊卡棉,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楊東澤的**。他隻喜歡穿棉元素的**,覺得很軟很舒服。而旁邊的趙瑾也是一臉的尷尬,“這,誰送這個東西,什麽意思?”
寧欣臉色蒼白,胡亂地把東西收進盒子,覺得整個人都虛空了。她已經猜到送她這樣東西的人是誰了,她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刺激她,要讓他們離婚嗎?
在她撕下她的婚姻最後的麵紗時,並沒有覺得任何的輕鬆。那時候的的楊東澤就像紙片一樣不堪一擊,他語焉不詳地解釋他一時糊塗,可是她一想到他跟別的女人**翻滾的情景就惡心想吐,一對狗男女!
在那條**抵達公司的那天,辦公室裏流言四起,各種版本荒誕不經,特別是曾經跟她有過節的杜麗,更是逮到機會說得眉飛色舞,有模有樣。
“要我說她肯定是戀物癖,自己男人沒法滿足她就買些穿過的**……”在洗手間的時候,寧欣聽到杜麗跟別人的談話,即使後麵她壓低了聲音,但寧欣也能想象那是怎樣的汙言穢語。她的兩腿直發軟,胸腔裏嗡嗡地發出轟鳴。
外麵的哄笑聲漸漸散去,寧欣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虛弱地走出來,這就是楊東澤帶給她的屈辱,讓她的自尊隨意地被踐踏著。緩緩走向辦公室的時候,一路的人都帶著異樣的目光看著她,也許是她太敏感了,但她卻覺得他們的心裏都在嘲笑著她,都在編排著她。
她搖搖頭,“你聽到他們說的了。”
他淡淡地笑笑:“寫字間本來就是個是非之地,何必理會!打起精神來,如果做不完這些帳今天可得留下來加班!”
即使她也告訴自己不用去管別人怎麽說,可是她並不是聖人,她沒有那種淡薄的心境,她在意,在意別人的評價,眼光,在意自己的形象!她拿起電話來隻給楊東澤發了一條短訊過去:管好你的情人!
楊東澤的電話在幾秒種後打了過來,她悲哀地看著手機上閃動著他的名字,卻一個字也不想跟他說。怕母親擔心,她這次沒有搬回娘家住,繼續住在楊家完全是逼於無奈。公婆跟她談過了,他們的意思是男人嘛年輕的時候都會犯點混,女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再說她現在有了孩子,為了孩子也要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婆婆還說了,不是她沒把自己男人的籬笆給紮緊,又怎麽會讓隻兔子給鑽了空,她也得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夠溫柔沒有體貼老公脾氣太倔?公婆雖然語重心長,但寧欣卻是背脊發緊,汗毛倒豎,說來說去他們家兒子也沒有犯什麽大錯,倒是她斤斤計較,不夠寬宏大量善解人意。
她對他們都厭煩透了,而楊東澤呢?在她麵前唯唯諾諾、謹言慎行,看著這樣的他,她又悲哀又怨恨,她真的明白於海棠的心情了,她也恨不得拿把刀紮到他的身體裏,因為她的痛楚無以複加,她的屈辱不堪重負。原來這世界上最凶險的賭博莫過於婚姻,就算你拿著一手再好的牌,你也可能會是個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