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寧欣這幾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要搬家了。在租來的房子裏住了三年了,她終於可以住進自己的新房了,她還跟父母說了,專門留了個房間給他們,歡迎他們隨時來住。

每天晚上她都在家裏哼著歌兒地收拾打包行李,她搬到楊東澤家的時候也沒帶什麽東西,怎麽才幾年,東西多了這麽多,拉拉雜雜地夠裝一車了。

“我媽看日子了,得早上七點十分前到新房,這才吉利!”寧欣把自己的衣服折疊起來放進箱子裏。

“行,我跟師傅約時間。”楊東澤痛快地回答。

寧欣睨了他一眼:“跟你結婚都沒搞這一套,真是虧大了。”

“等搬到新房咱們補辦個婚禮吧?”楊東澤討好地說。

寧欣一喜,“真的?!你願意?”

“當然!咱們現在有新房,完全可以給你補辦個婚禮!我們好多同事都這樣,先扯證後辦婚禮,也沒什麽不好。再說我給了那麽多份子錢出去,總要收點回來。”

寧欣朝後一躺,倒在楊東澤的懷來,手臂纏住他的頸項:“老公,我覺得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就這麽一個老婆,不對你好對誰好!”楊東澤笑著捏捏她的臉:“最近你太辛苦了,瞧你都瘦了!”

“不過我今天穿的這件是黑色的衣服,顯瘦。”

“恩,是顯得衣服多瘦!”楊東澤貧著嘴。

寧欣掐他一把:“是嫌棄我以前胖吧?”

“你是胖瘦適宜!”楊東澤齜牙咧嘴說:“疼,疼呀!老婆,手下留情!”

寧欣笑著鬆手,指了指他今天穿的灰色外套:“我怎麽穿都好看,你怎麽穿都是鄉土氣!”

“我這是鄉村田園風!”

“臭美!”寧欣笑著,把手放到嘴裏哈氣朝楊東澤咯吱過去,兩個人在**滾成一團。

“對了,我媽說過來看看咱們。”楊東澤笑著說。

寧欣臉色頓時一沉,冷冷地說:“難怪今天這麽討好,是有地雷呢!”

“這不是搬新房嘛,正好我爸也有時間跟我們團聚一下,你也知道小彤的事兒也得等他們來了,大家見個麵。”

“夠嗆!”寧欣挑挑眉:“人家吳昊陽是老實人,你媽還不把人家嚇住!”

“你就是對我媽有成見!再說了她一年也過來住不了多久!”

寧欣知道她是反對無效。既然楊東澤提出來了,那肯定是人家都商量好的。再說搬了新房公婆過來看看也是無可厚非,隻是一想到之前種種的矛盾,心裏都打顫。她自認她不是個膽小的人,但也許再大膽的媳婦心裏都有個讓她膽寒的婆婆。

“要過來住多久?”這是關鍵問題,寧欣不能忽略。

“這話說得?兒子家不是自個兒家,想住多久就多久,不過他們住時間長了肯定也不習慣!”楊東澤心裏累呀,從知道父母要過來他就在想怎麽開口跟寧欣說,好像每一次父母到北京都會鬧得不愉快,這一次還是正式地住在一起,他心裏不緊張才怪!母親也說了,這回父親體檢,查出血脂血壓偏高,他想著還是退下來,到時候他們都到北京來,反正小彤也在這裏。楊東澤還沒把這話跟寧欣說呢,他一次不能刺激她太多,再慢慢想辦法吧。

“那就是說要長住?”寧欣一聽也許不是十天半個月的事,果然生氣,站起來把楊東澤就朝外麵推:“你們搬進去,我就住這裏,反正那房子是你家出的首付錢!”

楊東澤被她推了出去,門轟一聲關上,差點撞到他的鼻子。

過了一會兒,楊東澤在門外喊:“媳婦,你喝水不?老公給你送水進來。”

“滾!”裏麵是寧欣憤懣的一聲。

又過了一會兒,楊東澤又在外麵“啊”慘叫一聲:“媳婦,我腳受傷了,趕緊給我揉揉!”

“滾!”寧欣抓起一本書朝門背上扔過去。

再過了一會兒,楊東澤還是不死心把電話調出聲音來,然後裝模作樣地說幾句,又對寧欣說:“接電話,你媽找你呢!”

寧欣這才狐疑開門,剛一開門就被楊東澤一把齊腰抱起來,在她的驚呼裏楊東澤笑起來:“小兔子終於給大灰狼開門了!”

“大灰狼,我跟你拚了!”寧欣掄起胳膊就打,又掐又踢。而楊東澤把她抱到**,按住她的手腳就朝她親下去,她左躲右閃,可還是被楊東澤給“控製”住了,折騰了一番,兩個人都有些氣喘籲籲。

“媳婦,周末帶你逛街去?”

“彌補我?”

“賄賂你!”

“那我要這件、這件、還有這件不要,其他的全包起來!”

“把我包了都可以!”

“臭不要臉,我看你就是癩蛤蟆吃到了天鵝肉!”

“是,我就算是隻癩蛤蟆,也是絕不娶母蛤蟆的誌氣蛤蟆!”

“貧!”

……

2

本來周末楊東澤答應跟她一起逛街,但臨時公司有事又被召了回去。現在的設計部經理胡戈是個工作狂人,自己加班還不行,還非要拉著下屬一起加班,並且是想到什麽事也不管是早上五點還是晚上十二點,照樣給你打個電話交代一番。而作為設計部經理助理的楊東澤更是二十四小時不能關機,要隨時候命。雖然工資漲了,但陪她的時間少了。她倒寧願還是以前那個趙子劍做領導,至少在他的忽視和冷落下,楊東澤的注意力是放在她身上的。現在他的心思和精力更多的用在了工作上,她的心裏真是有說不出的失落。

她隻好跟於海棠打個電話,約著她出來逛街。

“還逛什麽街,趕緊來救火吧!”於海棠在電話那邊心急火燎地說。

寧欣聽到電話那邊有嬰兒的哭聲,詫異地問:“你什麽時候生孩子了?”

“我倒想呢,可這不是我的!你趕緊來吧!”說著那邊不由分說地就掛了電話。

寧欣怔了一下,還是揚手攔了個的士趕到海棠家裏,一進去就看到樓下客廳一片淩亂,沙發上堆著嬰孩的衣服,茶幾上橫豎放著奶瓶,奶粉、水杯……地板上是拉了巴巴的尿不濕,而於海棠手忙腳亂地哄著懷裏啼哭的孩子:“拉也拉了,吃也吃了,姑奶奶你還哭什麽呀?”

寧欣從來沒見她這樣慌亂和鬱悶,笑著上前看了看寶寶,還隻有三四個月大,閉著眼睛啼哭,臉漲得通紅。

“還挺可愛的。”寧欣用手逗了逗她。

於海棠把寶寶往她手裏一塞,一屁股坐到淩亂的沙發上:“你覺得可愛,你來哄!老娘我不幹了!”

寧欣抱著她搖了搖,又拿過奶瓶放到她嘴邊,可她就是往外麵吐。寧欣看了看她的抱裙,才發現是擠得太緊了,孩子手都被捆在裏麵動彈不得,哪裏舒服。她揭開來重新包了一番,孩子這才慢慢地止住哭聲。盯著懷裏的嬰孩,寧欣的心情黯淡了一下,她想起三年前她流掉的那個孩子了,如果孩子生下來,現在都能滿地跑了。

“這孩子是周成飛在外麵生的?”寧欣小心翼翼地問。

“他敢!”於海棠厲聲地說,又重重歎口氣,眼眶都紅了:“寧欣,我這是跳火坑裏了。”

“周成飛欺負你了?”寧欣見到她哭了,也知道事情嚴重了。海棠是那種比不鏽鋼還堅硬的性格,能讓她變的脆弱,那一定是真讓她傷心了。

“是也不是,你知道這孩子是從哪兒弄來的嗎?是羅薇!”於海棠擤了擤鼻翼。

羅薇第一次找上門,是周成飛的生日。她提著生日蛋糕,帶著周小小一起來給周成飛過生日,周成飛也挺意外的,但見到前妻上門竟然也挺開心,她們四個人就那麽古怪地坐在一張桌子上。既然她們都來了,於海棠也想展現一下正室範兒,就當是招呼親戚吧,好吃的做了一桌,態度也不冷不熱。倒是周成飛跟羅薇懷起舊來,說他們當年創業的時候有多麽多麽不容易,說起窮的時候又怎樣怎樣的互相照顧,憶往昔看今朝,兩個人竟然當著她這個現任太太的麵動情地落了淚。

於海棠氣得想要把羅薇給扔出去。她還沒忘記她是怎麽大鬧婚禮,讓父母氣了她許久。可是她已經知道了,這個家裏她說了不算,這個家是周成飛的,他做主!周成飛對羅薇說,雖然他們離婚了,但她有什麽困難他還是會幫忙的。

羅薇走後,於海棠和周成飛大吵了一架,說他是不是想要跟羅薇再續前好。周成飛覺得她無理取鬧,摔門而走,足足一個星期都沒有回來。對這個男人,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掌控不了了,可是她還不甘心就此離婚,隻能委曲求全,對周成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周成飛在外麵沾花惹草的事她知道,但不想去點破。她隻是希望能早日懷上孩子,有了孩子,再如果是男孩,那就更好了!隻是結婚都三年了,她的肚子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真是心急如焚。而更讓她生氣的是,羅薇每次送周小小過來的時候都會留下來吃飯。

於海棠成什麽人了?成他們一家三口的傭人?保姆?每次她在廚房裏忙忙碌碌,看他們一家三口在外麵說說笑笑,都憋屈死了。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於海棠了,因為周成飛待她越來越隨意,她隻是有個周太太的名號而已。

夜裏的時候,她躺在這個男人的身邊聽著他的呼吸,心裏又恨又悔。他對她的冷淡,就像是一把刀刺在了心上,而讓她更加難過的是,她發現她沒有辦法離開這個男人。她真的愛他,已經與物質無關。

羅薇除了常常來吃飯,這一次竟然還抱了個孩子過來,說是她收養的孤兒,但她這幾天要出差,沒法照顧就送過來了。

她把嬰兒的用品連同嬰兒一起丟給她,轉身就走了。留下於海棠一個人在家手足無措,她根本就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又怎麽好意思告訴母親讓她來幫忙,隻能自己硬撐著。

“周成飛也答應?”寧欣氣憤填膺地說:“你是她老婆,他怎麽可以這樣對你?”

“我看他現在沒把我掃地出門就算我幸運了!”於海棠自嘲地笑,但眼淚卻流得更凶了。

“這樣的男人還不如離婚!”

於海棠歎氣:“可我不甘心!我跟了他這麽多年,其實是有感情的!我也試圖感動他,在家裏收拾房間做飯打理他的生活,可他根本就看不到。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女人不幸福,都是被自己給耽誤的。”

寧欣被於海棠的情緒影響,心裏也感傷起來,婚姻對女人來說就是第二次投胎,這沒有選對人,一輩子都是個創傷。而她自己,也許選對了人,卻選錯了家庭。

於海棠見她也情緒低落,不由地問:“你這是怎麽了?”

“我婆婆要來了。”

“又來,上次不是鬧那麽不愉快?”

“新房是人家出的錢,我有什麽權利不讓他們來。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他們當初肯出錢買房子就是為了在房子上有話語權,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就跟楊東澤買個小房子呢。隻是房價漲太快了,我們現在手上的錢就是連買個小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了。”

“也許就過來住幾天,沒你想得那麽嚴重。”

“我看我婆婆這回肯定是長住!你知道我在我婆婆家她有句什麽經典的話嗎?就是:媽能活多久呀,還不是想著把你媳婦培養好。”

於海棠一下就笑了:“我看你婆婆是想把你培養成保姆吧!”

“我整一個就是不帶薪陪上床兼生孩子的保姆!”寧欣憤憤地說:“她就會使喚這個那個,卻沒見她使喚過她寶貝兒子。”

“我有個辦法。要是你婆婆來了,你每天上班回家就啥事不做,有空就在臥室裏看看電影打打遊戲,這樣還不怕把她氣走?”

“算了,楊東澤要看我這樣,還不跟我鬧翻天!你別看他在我麵前低眉順眼的,其實心裏也挺向著他媽的。”寧欣早就看透了楊東澤,就是在她這裏虛與委蛇,發生那麽多不愉快的事,他哪次說過他媽的不是?他就是一虛偽的主兒。

她跟於海棠抱怨一番後,又有點羞愧。海棠的生活已經夠亂了,她卻還把自己的煩惱傾倒給她。但不管她怎麽煩惱,糾葛,家是要搬的,婆婆也是要來的。生活是多麽的無奈呀,她感慨,再感慨。

3

公婆到的那天,依然是楊東澤和寧欣一起去接。這都仿佛成一條國際慣例了,她這個媳婦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必須親自去機場接人。

到了家,婆婆在新房裏仔細地巡視一番,撇了撇嘴,說:“湊合吧。”因為上次鬧到派出所的事,婆婆這回沒有再對媳婦娘家的辦事能力多加指責,但從她那挑剔的眼神裏也看出來,她是不滿意的。

寧欣別過臉去,眼不見心不煩。她是個倔脾氣,平日裏楊東澤都要順著她的毛捋,而婆婆對她又是諸多不滿,言語也不是那麽好聽,兩個人心裏都帶著氣兒。

“兒子,周六你爸幾個在北京的朋友要過來認門,你們都在家呆著吧!”婆婆站在客廳裏,向兒子媳婦宣布。

寧欣皺了皺眉,婆婆一來就把自己當主人翁了,請客也不提前跟他們商量一下。說不定在濟南這事兒就定下了。

“是方伯伯他們嗎?”楊東澤饒有興致地問:“我也好長時間沒見他們了,到時候我給定個好點的餐館。”

“別人到家裏來,怎麽好出去吃!小寧,你來做飯,結婚都這麽多年了,廚藝該漸長了!”

寧欣還沒說話,楊東澤搶了過去:“我也幫著一起做做。”

杜孝珍看了兒子一眼:“你說你一個大男人成天圍著灶台那不笑話死人,這女人就是要相夫教子!你也甭擔心了,這回你們有新家了,媽就過來好好教教寧欣,培養培養她。”

寧欣心裏的火蹭蹭地上來,臉色早垮了,可婆婆卻還在那裏可勁地說:“以前你爸忙工作的時候,家裏裏裏外外都是我操持,還照顧倆孩子呢,也沒人幫我一把。小寧,你現在可幸福,我這兒還能幫你搭搭手。”

“楊東澤!”寧欣挑釁地看著婆婆,嗬斥一聲:“渴了,給我倒水!”

楊東澤渾身一顫,看看母親,再看看媳婦,頂著兩人的目光灰溜溜地進了廚房,倒了兩杯水出來,一杯遞給媳婦,一杯遞給母親。他已經覺察出空氣中的硝煙味兒了,心裏淒惶,老天爺這不是玩他嗎?

私下裏楊東澤跟父親說,讓他能不能勸勸母親,不要每次都針對寧欣。父親拍了拍他的肩告訴他,爸是過來人,這婆媳之戰就是洪水猛獸,能躲就躲遠點兒吧。再說了你也得說說你媳婦,對長輩一點兒禮貌都沒有,總是頂嘴。

楊東澤都要哭了。他平時在工作上挺聰明的呀,做個什麽設計圖再難的也能想出方法來,可現在他是完全地沒轍,兩個平時在外人眼裏都是多好的女人,可偏偏就是不能和平共處。

當天晚上楊彤帶著吳昊陽出現了。

寧欣站在一邊,想要看一場好戲。

“爸,媽,這是你們女婿!”楊彤把吳昊陽往麵前推了推,他漲紅了臉跟他們問好,聲音裏帶著微微顫音,看得出來,他的緊張非比尋常。當然了,他知道自己的差距,擱在誰家誰也不會答應把女兒嫁給他。

杜孝珍和楊振民確實挺驚訝的,這兒子三年前帶回來一人說要結婚,這女兒也不聲不響地弄回個人說是女婿,但經過上次的事他們也知道,這倆孩子都是一根筋,肯帶回來見他們的那就是他們自己認定的。

杜孝珍再看看小夥子,雖然長相一般但看他模樣挺老實的。其實她對楊彤找老公早就設了最低門檻,隻要不是找個金發碧眼的老外,隻要不是找那種油頭粉麵的男人,也隻要不是二婚的其他的她都能接受。在他們心裏,女兒到底是沒有兒子親的,兒子是可以依靠的,但女兒卻是別人家的人,嫁了老公也就跟著那邊了。

“坐吧!”杜孝珍簡單地招呼著,拿足了家長的氣勢。

吳昊陽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直直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額頭上細密的一層汗。寧欣心裏直想笑,她當年去見公婆的時候雖然緊張倒也沒有太過擔心,覺得那也就是走個形式,他們有什麽反對同意的?她和楊東澤相愛就成了。

杜孝珍不悅地對寧欣說:“去倒茶呀!”

寧欣雖然不滿婆婆的語氣,但楊彤和吳昊陽畢竟是客人,倒茶也是應該的。她起身去廚房準備茶水,又從冰箱裏拿出水果切上,再一回頭,正聽到公公問吳昊陽家裏的情況。他也老實,一五一十地全說了出來。

“我也是從農村出來的。”公公不疾不徐地說:“出身沒關係,年輕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幹勁!隻要肯吃苦耐勞就一定會有所發展的!”

“爸,爸說的是!”吳昊陽頻頻點頭,聲音卻是更顫了:“我,我一定會努力,讓小彤幸福。”

寧欣看著外麵一派風和日麗,心裏真是不平衡!她當初怎麽就那麽難呀,而這個吳昊陽竟然輕輕鬆鬆地就得到了應允,就連楊東澤都覺得他們不般配,氣憤難平,可是做父母的卻是心平氣和地接受了這件事。

她端著茶和水果出去,再看了看婆婆,她的臉上竟然露出笑容:“小彤平時被我們寵壞了,以後你要多讓著她!”

寧欣心裏冷哼,怎麽沒見你讓你兒子讓讓我?說什麽是一家人,其實永遠都不可能是一家。她心裏對婆婆的抵觸情緒就越發地有了。

“爸,媽,請你們放心!”吳昊陽認真地說:“就算我隻有一碗飯吃,我也全都給小彤!”

“這孩子,真實誠!”婆婆滿意地說:“既然你們還是租的房子,就先搬到這裏來住好了,一家人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

寧欣聽得要吐血,雖然她對小姑子沒有意見,但並不代表她願意跟他們一大家子人住一起。空間!她需要自己的空間!婆婆剛來她就開始掐著指頭算她什麽時候走了,要是她閨女還在這裏住著,她更是舍不得走了。

這個時候的楊東澤也忘記了他是跟誰一家人,立刻笑著說:“對,你們搬過來,這裏反正也住得下!”

“媽,”楊彤揚聲地說:“這多不方便呀!我都被你們管夠了,你行行好給我點自由空間吧!我要跟昊陽享受三人世界。”

“三人?”杜孝珍怔了一下:“你有了?”

楊彤嬌羞地點點頭:“媽,我懷孕了!”

寧欣心裏也愣了一下,難怪他們會突然的結婚,原來是寧欣肚子裏有了寶寶。當初她也是因為孩子的緣故才匆匆地結婚,隻是……她心裏又想起失掉的那個孩子,情緒低落起來。

杜孝珍激動地說:“我要做外婆了!老楊,聽到沒有,你要做外公了!這孩子,這麽大事也不早點跟家裏人說,我好過來照顧你呀!頭三個月可得非常小心!”

寧欣又不由地拿自己跟小彤做起了比較。當初她懷孕的時候婆婆怎麽說?婆婆還讓她打掉孩子,可換成自己的女兒了,卻是叮囑來叮囑去。

“放心!”楊彤笑著握住吳昊陽的手:“他把我照顧得挺好的。”

“你都要當媽了!”楊東澤咋咋呼呼地說:“我怎麽感覺你都還是小屁孩,現在竟然要當媽媽了!你們這速度也太快了!結婚也沒幾天呀!”

吳昊陽臉上有些尷尬,楊彤瞪了哥哥一眼:“先上車後補票不懂呀!”

杜孝珍笑著說:“你這丫頭,就是不害臊!”

寧欣看著他們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自己像個局外人一樣的坐在一邊。而楊東澤根本沒有察覺出她的失落和無聊,也淨跟著父母和妹妹聊天,寧欣恍惚覺得,這不是在北京,而是在濟南,在濟南楊東澤的家裏。婆婆的出現,讓她在這間屋子裏一點主人、一點受重視的感覺都沒有。

楊彤他們走後,楊東澤走進臥室,還在興奮地說他要當舅舅了,寧欣冷冷地說:“我怎麽覺得你當爸爸的時候都沒這麽興奮?”

楊東澤一下就明白過來,寧欣是為他們以前的那個孩子難過,立刻過來攬住她:“媳婦,咱們現在也努力造人吧!這樣跟小彤的孩子年紀差不多,兩個孩子也能有個玩伴。”

“睡覺!”寧欣把他一推,扯過被子蓋住自己。

“媳婦!”楊東澤哄著她:“我知道爸媽來了你很不習慣,就當為了我,克服一下!等他們回家了,老公做牛做馬伺候你!”

“誰稀罕!”

“媳婦!告訴你個好消息!”楊東澤神神秘秘地說:“也許我要升職了!”

寧欣一聽,來了精神,轉過身望著他:“真的?”

“消息不確定,但十有八九,胡總調任,你說他空缺的位置該由誰填補?”楊東澤原本想等正式就職通知下來才告訴寧欣,但見她悶悶不樂的就想說個好消息讓她高興一下。他已經在這家公司工作五年了,雖然也拿了幾個設計大獎,但隻升職過一次,所以對這一次的調任他非常地期待。

“老公,你好棒!”寧欣雀躍地摟住他,一掃剛才的鬱悶情緒。

楊東澤心裏歎口氣,這女人的興奮點呀已經不是**了,最刺激她們的就是男人升職加薪拿獎金。

“說來真奇怪,沒想到爸媽還這麽開通,竟然對小彤的事一點兒也沒反對!”楊東澤說。

“我覺得你爸媽也太重男輕女了!”

“胡說!”楊東澤下意識地護著自己的父母,就算他心裏也清楚這一點,但卻不能允許別人來批評自己的父母。

“睡覺!”寧欣一轉身,氣咻咻地拿個後背對著他。

4

周日風和日麗,寧欣原本想睡個懶覺,再跟楊東澤去外麵逛逛街。以前小兩口晚上下班回家若是不想做飯就去外麵下館子,但公婆來了,那是必須得按時回家吃飯。婆婆來的前兩天還主動攬起了做飯的活兒,寧欣回家能吃到熱飯熱菜,到了第三天婆婆就借著關節炎犯了把做飯的事兒轉交到了寧欣的手裏。

寧欣經過三年的主婦生活,已經從隻會做番茄炒蛋練到也能做出一桌子菜的級別來。但她對廚房並不熱愛,平日裏也憑著心情和時間才下廚做飯,而且她做飯的時候楊東澤還非要在旁邊打下手,把一些雜物活都幹了連帶著洗碗她才願意做飯。說起來現在有幾個女人喜歡下廚做飯呀,寧欣身邊好幾個男同事都是他們家掌廚。

現在公婆在這裏,寧欣也隻得每天下班回家,放下包就進廚房做飯,心裏本已經不情願,還要聽婆婆在旁邊全方位指導。她的性格本來就習慣自作主張,現在聽著婆婆在旁邊“培養”她,這肉要加點生粉調和點醬油才嫩才入味、這魚要先在肚子裏塞點薑蔥蒜才能去腥、這排骨煲湯得先過一下油才酥軟……等等,等等。其實按照寧欣的做法那菜也不難吃,但婆婆卻要求她完全按照他們“山東菜”的做法來,她就像個百科全書,對每一件事都有自己的標準。

寧欣心裏都快變成黑夜了,但人家婆婆臉上看上去還是笑眯眯的:“你倒是孺子可教,學得不錯,繼續努力,以後這個家可都交給你了!”

寧欣就像陷在了一個溫柔的泥潭裏,不上不下,隻能在夜裏用冷淡疏遠的態度告訴楊東澤:我在生氣!

楊東澤卻不理解:“你說我媽現在對你態度多好?每天都和顏悅色地與你講話,再說了她說這些還不是為了我們好,你怎麽能這麽小心眼?”

寧欣嘔得要吐血,這婆婆真是變精明了。從以前的正麵衝突學會了兩麵三刀,跟她這兒打起心理戰術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婆婆的笑臉還真讓她沒法發脾氣,這倒顯得她理虧了不少。

“你媽潔癖,我不習慣。”寧欣生硬地說。婆婆太愛幹淨了,就是掉一根頭發絲都必須扔掉,茶幾台階窗角都必須一塵不染,而她每天還淨挑著楊東澤在家的時候幹活,這裏擦那裏抹,搞得她像是多忙碌。當著寧欣的麵,楊東澤表揚母親,看吧,咱媽來了咱們的生活就迎來了嶄新的篇章。

寧欣倒是寧願家裏亂亂的,這是亂中有序,她自己知道什麽東西放在哪裏。婆婆一收拾她什麽都不知道了,而且婆婆連她放內衣的抽屜都收拾,把她的每一條**折得都像花兒一樣,還要邀功地拉著寧欣看。可寧欣一想到自己這麽私密的東西被婆婆擺弄過來擺弄過去,心裏就覺得有毛毛蟲在爬,很不舒服的感覺。

還有,婆婆要求,每天做菜必須得做道楊東澤喜歡吃的菜,楊東澤不回家,另外的人都要坐在旁邊等,等著他回家才能開飯。

有一天晚上楊彤跟吳昊陽過來吃飯,一大桌的人,婆婆給每個人都夾菜,但就是沒有理會寧欣。都是些生活的瑣碎,看在楊東澤的眼裏那是不值一提,但對於寧欣來說,卻是把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一一記到了心裏。當她把這些不滿像倒豆子一樣的告訴楊東澤,希望他來評評理的時候,楊東澤就會說她敏感又小心眼,好像這些不快都是她自找的一樣。

“你爸媽到底什麽時候走呀?你爸不回去上班了?”這一住已經半個月過去了,寧欣忍不住地問。

“這個……”楊東澤也是等父母來了才知道,父親已經辦了退休手續了,現在正式退下來。也就是說他們這回真要在北京常住了。但楊東澤能說什麽呀?他能說我媳婦不樂意讓你們住久了,咱能不能少住些日子?他開不了口,隻得好言哄著寧欣。

“說!”寧欣瞪他一眼。

“我爸退休了!”楊東澤賠著笑臉:“其實我覺得一家人住一起挺好的,熱鬧,互相有個照應,再說了媽把咱家料理得多好呀!”

“楊東澤!”寧欣一聲怒吼:“就連小彤都不願意跟你父母住一起,你讓我跟他們住!好好好,你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我走!”說著寧欣就要往外走。

楊東澤心裏著急,上前一把抱住:“媳婦,當我求你了!他們是我爸我媽,難不成我要趕他們走?我知道這讓你受委屈,但為了我你就忍忍,行嗎?”看著楊東澤可憐兮兮的樣子,寧欣心裏長歎一聲,她知道她改變不了現實,現實就是她必須要和公婆同住一個屋簷下。

婆婆推門進來的時候,寧欣正在換衣服,低呼一聲,下意識把衣服擋在麵前,不悅地說:“媽,進來的時候能不能敲一下門。”

婆婆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穿著嶄新的羊絨衫,頭發綰在腦後,眉毛也畫過,還抹了點唇彩。她故意沒有接寧欣的話茬,自顧自地說:“今天方伯伯要來,小寧你趕緊去買些菜回來,一會兒客人都要來了。”

楊東澤還在被窩裏,伸了伸懶腰準備起床,“我陪她一塊兒去。”

“你就別去了,再睡會兒,上了一個星期的班也夠累的。”

寧欣眉頭皺了皺,想要反駁,但被楊東澤生搶了過去:“沒事,我早點起來出去鍛煉鍛煉!”

婆婆掃了寧欣一眼,沒有吭聲就出門了。

寧欣跳起來去把門關上。楊東澤知道,來了,來了,就要爆發了。每次跟母親有什麽不愉快,轉身都會把這種情緒潑到他這裏來,而他也知道在她發飆的時候,不能招惹她,一切都得聽著和順從,否則就是捅了馬蜂窩。

果然,寧欣沉著臉就跟機關槍似地朝楊東澤抱怨起來:“你上了一個星期班我就沒上一個星期班?你是媽生的我就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上個周末方伯伯他們不是已經來了嗎?怎麽這個周末又來?平時來不行,為什麽非要專挑我們在家的時候過來?我還想著今天跟你去逛逛街呢!你說你爸媽來了這段時間,我們什麽時候有過二人世界?!吃了晚飯你媽就要你陪著看電視,她自己沒男人陪非要找我男人?”

楊東澤趕緊上來捂她的嘴:“姑奶奶,你小聲點!”

寧欣咬他一口,疼得他下意識甩開手。她跳起來,插著腰繼續地罵:“看電視就看電視吧,還要時不時摸摸你的頭,這是不是變態呀?也太惡心了!”

楊東澤看著寧欣衣衫不整,披頭散發,嘴巴不停地一張一合,直覺得心裏一陣地煩躁,她什麽時候竟然變得如此粗俗不堪?跟她母親罵人的架勢一模一樣,像個潑婦。

楊東澤沉默著,但這種漠視的態度更是激怒了寧欣。這麽多天以來的憤怒就像火山噴發一樣一下就爆發出來了,她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厲聲地說:“楊東澤,你這是什麽態度?!這是我的家嗎?我怎麽覺得被你媽給一手遮天了呢?”她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她倒寧願婆婆像以前一樣跟她甩臉色,直言不諱地指責她,但現在婆婆跟她玩陰的了,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她就像隻笑麵虎一樣不動聲色地看她抓狂,憤怒,氣急敗壞,自己卻是四兩撥千斤的從容,這屋子裏的兩個男人都向著她,幫著她,而寧欣,無助極了。

“楊東澤,你說話!”寧欣咄咄逼人:“當初我怎麽就瞎了眼,找了你?”

楊東澤一時沒忍住,回了嘴:“我也有同感。”

話音一落,寧欣突然怔住,難以置信地望著他,眼淚嘩啦地淌了下來,“楊東澤,這是你心裏話?”

楊東澤心裏就知道,每回寧欣說這些話就是肆無忌禪,而他要是說那就是“死定了”!寧欣就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隻能她說看不上楊東澤,楊東澤還得厚臉皮說,可我就看上你了!這話寧欣才愛聽。每次兩個人一吵架,寧欣就變成機關槍,而他頂多就是杆步槍,哪裏是她的對手?

為了家庭和睦,為了息事寧人,為了不把隱藏的夫妻矛盾轉化成公開的家庭糾紛,這一次楊東澤依然選擇了委曲求全,他笑著說:“這不是被你逼急了口不擇言了嘛!別說這輩子我認定你了,下輩子我還認定你,因為除了我,也就你最傻了!”

“這話到底是褒義還是貶義?”寧欣白他一眼,情緒果然好轉。

“絕對是歌功頌德!褒義!”楊東澤恬著臉皮說,“媳婦,別哭了,一會兒相公陪你去買菜,都買你愛吃的,隨便挑!”

一場爭吵就在楊東澤的誆哄下結束了。但他們都知道,這隻是暫時的,當一個新的矛盾出現的時候,這樣的戲碼會再一次發生,她的嘮叨和抱怨就像春天的樹枝,越來越枝椏繁盛,而他在家裏越來越沉默了。也許生活永遠不能像做菜一樣,所有的材料準備好了才下鍋,生活就是讓你手忙腳亂,不得要領。

楊東澤在母親的眼皮底下頂著壓力跟著寧欣一塊兒出門買菜,他知道母親心裏也不痛快,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這樣寵著哄著老婆,她每次都要跟他說,要是在山東被親戚朋友看到他還給老婆端茶遞水,夾菜添飯,那可是要被恥笑的。在母親眼裏,媳婦就是來照顧兒子的,她要以兒子馬首是瞻,而不是兒子成天跟著她身後轉悠。楊東澤想讓母親明白,現在的夫妻都這樣,兩個人共同做家務,誰也可以使喚誰,可是在母親那兒又怎麽會聽他的這一套,他隻能在兩邊和稀泥,得過且過吧。

方伯伯他們來的時候,寧欣又被婆婆使喚著倒茶切水果拿零食,伺候著他們下棋打牌,一屋子的人說說笑笑。不過有客人來的時候,寧欣是不用掌勺的,她隻要在旁邊打打下手就好。因為這樣婆婆就會得到旁人的讚美,認為她是個賢惠又勤快的好婆婆。

楊東澤乘著母親不在廚房,探頭探腦地進來,看到寧欣沉著臉鐺鐺鐺地切菜,嬉笑著說:“媳婦,今天辛苦了,晚上老公好好慰勞你!”說著他調戲地在寧欣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寧欣白他一眼:“趕緊出去當大爺吧,你媽看到又不高興了!”

“媳婦,別板著臉,苦大仇深似的!”楊東澤柔聲地說:“都是爸媽的朋友,給他們點麵子吧!”

寧欣知道這才是楊東澤進來“問候”的主要原因,她冷哼一聲,把他推出了廚房。她怎麽能高興得起來,用母親的話說以前她在家還沒有被父母使喚過,現在倒是因為楊東澤而被呼來喝去。這時就聽到婆婆又在外麵說:“小寧呀,給許叔叔加點水!”

寧欣隻好把手洗了,出去給他們挨個兒地添水,一不小心撒了些出來,燙在手上,要是換做從前楊東澤肯定衝過來了,可礙著父母在這裏,他隻是淡淡地說了句:“小心點兒!”

婆婆皺了皺眉,當著一屋子的人說:“怎麽這麽笨,一點兒事也做不好!”

“既然我做不好,您就別讓我做!”寧欣忍不住頂了嘴。

婆婆本來還想在朋友麵前耍耍自己的威風,這下可有點下不了台,臉色不悅,“到底是小市民家出來的,沒教養!”

楊東澤看她們終於擦槍走火,心裏咯噔一聲,嚷嚷地說:“寧欣,你給我閉嘴!”

“我憑什麽閉嘴呀?我說錯什麽了?!”寧欣怒目相向地望著楊東澤:“這是我家,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樂意不愛聽,那就別在這兒呆著!”

杜孝珍氣得手直抖,厲聲地說:“你說這是誰家?這房子是我跟他爸出錢買的,有你的份兒嗎?有嗎?!”

楊振民麵色難看,啪啪地拍桌子:“不識好歹!”

一旁的人都盯著寧欣,她索性豁出去了,蹬蹬上樓從抽屜裏拿出那本房產證扔到婆婆麵前,而楊東澤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看看,這才是房產證!你兒子給你的那本是用來騙你的!這房子有我一半!”寧欣眼皮都不眨地說。

婆婆拿過房產證,又繼而轉向楊東澤:“這到底怎麽回事?”

楊東澤不知如何麵對母親的質問,再看寧欣一臉解氣的表情,心裏憤懣,抬起手來朝寧欣的臉上扇過去:“你真是太過分了!”

“啪!”清脆的一聲開在寧欣的臉上,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結婚三年她跟楊東澤雖然在言語上也有齷齪,但他連她一個指頭都沒有碰過,現在竟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打她,她怒不可遏地衝上去,一抬手還了楊東澤一個耳光。

婆婆震怒:“你還敢打男人了!兒子,你今天不收拾她,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寧欣轉過身,憤怒地瞪著婆婆,一步一步朝她走近,楊東澤以為她還要動手,攔在母親麵前,“鬧得還不夠嗎?”

“不夠!”也許這火是從早上就攢下來的,也許是從婆婆來的那天起就有的,她已經出離了憤怒,指著婆婆說:“你就盼著我們離婚?我告訴你,我就不離,我就要住你花錢買的房子,就要跟你兒子天長地久,我看你拿我怎麽辦?”

“滾!”公公厲聲一吼,氣得摔了茶杯。

“這怎麽做媳婦的?太不像話了!”

“東澤,你這媳婦太厲害了,怎麽能對長輩這樣!”

看客們開始發表意見。

正說著,婆婆突然捂著胸口喊起來,而一邊的楊東澤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場麵頓時混亂起來,楊東澤淒厲地喊起來:“媽,媽,您別嚇我!您醒醒!”

“老杜呀,你振作一些!”

“掐人中,趕緊拿水!”

……

寧欣呆呆地看著這個場麵,心裏也有些怕了。她沒想到婆婆會暈倒,她甚至覺得這是婆婆故意使的招數,平日裏她健健康康,心髒是一點兒毛病也沒有,今天就這麽“一激”就給激出了毛病來?但她沒有辦法證實自己的想法,隻是看著楊東澤慌亂緊張無助的臉,知道自己這一仗是徹底地輸給了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