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一家三口吃飯的時候,母親看著寧欣鐵青的臉,遲疑地說:“要不媽去給她道個歉!媽絕不會讓你們離婚的。”
寧欣把筷子在盤子上敲兩下,冷冷地說:“別廢話,吃飯!”
“女兒!”父親往寧欣碗裏夾了一筷子菜,賠著笑臉說:“我看東澤是個明事理的人,他一向對你挺好,不會為了這事就跟你吵的。”
“爸,你說你也不管管你媳婦!”寧欣沒好氣地說:“就由著她胡鬧!”
母親想說什麽,欲言又止,悶悶地吃著飯,好半天還是忍不住說了:“這門親事,我一早就看不上!”
寧欣把碗重重一頓:“可我跟楊東澤都結婚了!我還能嫁給誰?!”
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寧欣氣呼呼地站起來去開門,沒想到來的人是穿著製服的警察,他們說郭淑秋涉嫌傷人罪,要被拘留起來。
一聽這話,郭淑秋嚇得身子都軟了,哭喪著臉說:“什麽傷人?我不就是打了她幾下!”
“人家現在把你告了!”警察說:“醫院有證明,腦震**!”
寧欣攔在警察麵前,“就是家庭糾紛,有必要嗎?”
“當事人報案了,我們也是依法行事。”
“等等,我先打個電話。”寧欣沒想到婆婆會做這麽狠,竟然報警要抓母親,她立刻給楊東澤打電話,劈頭就嚷:“楊東澤,你是不是想離婚?你要說個‘是’字,我明天就跟你離,別在那裏拿我媽說事!她打人是不對,但你以為你媽是省油的燈?!”
“隨便你!”楊東澤冷冷地說:“別以為每次都是你說離婚離婚,要離早點離!我媽出錢買房子,連個意見也不能提?還真讓我媽說準了,你們一家都是沒素質沒文化!”
寧欣氣得聲音都顫了:“楊東澤,警察就在這裏呢,抓呀,讓他們把我一起抓走!”
“潑婦!”楊東澤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他知道寧欣會生氣,可更生氣的人是他,母親這麽大年紀了,要是出點什麽意外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寧欣的父母實在是太過分了,還有寧欣,平日裏他總是讓著她,寵著她,可她為什麽就不能替自己想想?母親一來北京,她就躲回了娘家,每次都要他求著她,她才肯回家來跟母親吃個飯。
母親報案的事他知道,但他阻止不了,母親在氣頭上,但是他也沒想到警察會上門要去拘留丈母娘。
掛了電話他囁喏地跟母親說:“媽,這件事我知道是我丈母娘不對,您看您能不能把案子撤了。我還不想跟寧欣離婚,這樣鬧下去我跟她也沒法過了。”
“瞧你那點出息!”杜孝珍厲聲地說:“你媽都讓他們家人這樣欺負了,你卻還幫著他們說話!媽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沒誌氣的兒子?!離了就離了,媽再給你找!”
“媽!”楊東澤艱澀地說:“可我離不開寧欣,媽,我們之間有感情。”
“鬼迷心竅!”母親憤懣地說:“這件事沒得商量,媽不能白白讓他們給打了!”
楊東澤還想說什麽,被母親給打斷:“你回去吧,媽要休息了。”
楊東澤默默地走出醫院,他抬手朝牆壁上狠狠地砸過去。心裏的憤怒和委屈就像磐石一樣壓在那裏,他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在夜色裏,他把車開得飛快,在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他差點跟一輛貨車相撞,嘎然地停在路邊,背後冷汗潺潺。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時,他很衝地對著話筒嚷了一句:“誰?快說!”
電話那邊的人顯然被嚇到了,聲音輕輕地:“東澤哥,是我,方心妍。”
楊東澤的腦子混沌了一下,沒想起來,“你誰?”
“小彤喝醉了,我帶不走她,你能過來接她嗎?”
楊東澤這才想起來,妹妹現在住在方心妍那裏。
“這丫頭片子喝什麽酒?在哪兒呢?”
方心妍報了後海一個酒吧的名字,楊東澤飛馳電掣地趕了過去。剛進到酒吧就有人朝他招手,他走近了一看,妹妹穿著一件吊帶小背心正嘟囔著要喝酒,而旁邊的方心妍一臉無奈地跟她搶著酒瓶子。
楊東澤粗魯地拍了拍妹妹的臉:“看你什麽樣子,太不像話了!”
楊彤醉眼惺忪地指了指楊東澤,斷斷續續地說:“要你,管!走,走開!”
楊東澤抓起她的胳膊就朝外麵拽,楊彤掙紮,旁邊有男士見狀想要英雄救美,被他瞪了一眼:“我是她哥!”對方隻好訕訕地閃到一邊。
楊東澤把妹妹丟到後座上,楊彤還在那裏胡亂地說:“酒,讓我喝酒!給我,給我酒!”
方心妍坐到寧欣的身邊,扶住她,小聲地哄著:“小彤,別鬧了,我們回家。”
楊東澤去過方心妍家,徑直把車往那邊開去。
“她老這樣喝酒?”楊東澤不悅地問。
“也不是……”方心妍遲疑一下,“東澤哥,小彤,小彤她失戀了。”
“失戀?她回來才多久,什麽時候談的戀愛?”
“其實那人在國外,小彤就是為了避開他才回國的。”方心妍看著楊東澤的側影,心裏有些激**。她對小彤的哥哥印象很深,那時候小彤總是跟她一起玩,逃課去打電玩總是被小彤哥哥給逮到,他穿著白色的校服,板起麵孔來訓人的樣子簡直帥呆了。少女情竇初開,那時候她還暗戀過他一陣子,隻是後來小彤出國她也就沒跟楊東澤再碰過麵,沒想到他們又在北京見著了,聽小彤說她哥都結婚了,她心裏挺失望的。如果他還沒有結婚,現在的她一定會追他。
“她怎麽也不跟家裏人說說。”楊東澤從倒視鏡裏看了妹妹一眼。她一直表現得獨立,開朗,大家都覺得她是不需要別人操心的,原來妹妹隻是故作堅強罷了。
“那個人是誰?”
“我也不太清楚,小彤不肯說太多,隻是我看出來她心情很不好。”
楊東澤歎口氣,“心妍,就麻煩你多開導她一下。”
聽到楊東澤這樣稱呼自己,方心妍的心微微顫了一下,臉不由地紅了,輕聲地應:“我會的。”
2
郭淑秋被警察帶走後,寧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她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向誰求助,最後想到了沈朗,也許他能有法子。
寧欣試著撥了電話過去,遲疑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時候,沈朗就直截了當地問她,是不是需要幫什麽忙?寧欣遲疑了幾秒還是沒有說出來,隨便扯了個理由就掛了電話。她真的不好跟別人說母親把婆婆給打了,而婆婆把母親給告了。
警察跟她說,隻是家庭糾紛如果當事人撤案,母親就沒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寧欣就去醫院求婆婆了。
杜孝珍都是外傷,就是從樓梯摔下來的時候摔出了輕微的腦震**,但是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這可是她出了兩百萬的房子呀?
“媽。”寧欣提著保溫杯進去,這還是她第一次給婆婆做早餐,沒想到竟然因為這種情況。
杜孝珍看了她一眼,冷冷翻了個身,拿背對著她。
“我替我媽向您道歉!警察,警察昨天把我媽帶走了……”
“活該!”杜孝珍咬牙切齒地說。
“媽,看在咱們是一家人的份上,您就原諒我媽吧!”寧欣低聲下氣地說。
“吃早飯了,媽。”此時,楊東澤推門進來,對寧欣看也沒看一眼。
寧欣咬了咬嘴唇。
“我一會兒去跟警察銷案。”楊東澤輕聲地說。寧欣的心裏複雜極了,她明知道母親有錯,但是婆婆就沒有錯嗎?要不是她出言不遜,又怎麽會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而現在連她跟楊東澤的感情都不知道何去何從,她不知道這該怪誰?
寧欣默默地走出病房,是五月的天氣,北京的沙塵暴泛濫的季節,一仰頭,就覺得整個世界都灰蒙蒙的,空氣中一些塵埃粒子像是要把呼吸都給堵住了。她一陣的茫然。
“你去哪兒,我送你吧。”楊東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突然一轉身緊緊地撲在他的懷裏,潸然淚下。
“我不離,我不想離,我舍不得你!”她哽咽地說。
楊東澤也動容了,他們相戀四年,結婚也快三年了,七年的時光不是風中的沙子,一吹就散開了。他們曾經有多快樂,現在就有多痛苦。生活原來不僅隻是卿卿我我,還有那麽多細枝末節的矛盾,在婚姻的這條道路上,他們都還是新手,他們茫然,無措,他們失望,又充滿了希望。
“媳婦,誰說我們要離了,是她們打架,為什麽我們要離?”楊東澤低頭吻了吻她的發:“別哭了,咱們還要去接丈母娘呢!”
“我媽……”
“這件事就過去了。”楊東澤淡淡地說。但他知道,他心裏已經有芥蒂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對自己的丈母娘了,但有些人你是避不開的,因為他們跟你最親近的人緊緊地連在一起。
他們從警察局接回了郭淑秋,一夜的驚嚇讓她好像瞬間就老了,散亂著花白的頭發,耷拉著腦袋,眼神暗淡無光,寧欣的心裏一陣酸澀。母親雖然潑辣,刁蠻,但都是為了她,她怕她受欺負,怕她被人看不起,可她卻讓母親受罪了。
楊東澤把她們送到家,說是還要回醫院就先走了。寧欣知道他現在還不想踏進他們家,她也沒有勉強。父親看她們回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媽,到家了。”寧欣輕聲地說。
“老頭子,有沒有吃的?”郭淑秋真是餓了,昨天晚飯還沒吃飽就被警察帶走了。
“有有有。”寧向國忙不迭聲地說,趕緊去裏麵端來粥和雞蛋。
郭淑秋呼嚕呼嚕地喝著粥,這才漸漸恢複元氣:“這老太婆也太毒了,竟然會去報案!”
“媽,”寧欣輕聲地說:“這次我真得說你,你就是太衝動了,怎麽能動手打人呢?那是楊東澤的親娘,你讓我以後跟他怎麽處呀?拜托你們了,以後別惹他們,讓我省省心吧!”
被女兒一陣搶白,郭淑秋低低地說:“別羅嗦了!”
寧欣安撫好母親,才回了公司。遇到沈朗的時候他還問起了昨晚的那個電話,說是不是有其他什麽事。寧欣笑著搖頭,說已經沒事了。沈朗又說,要是真把他當朋友,以後遇到什麽事就別跟他客氣。
寧欣淡淡地點頭。
杜孝珍在醫院裏住了兩天就說要回濟南,楊東澤心裏很愧疚,也不知道該跟母親說些什麽。楊振民知道這個事後給妻子打了個電話,也勸她事情過了就過了,不要讓兒子為難。再說這件事跟寧欣也沒有關係,也不要因為這事影響了小兩口的感情。
杜孝珍雖然很生氣,但看到兒子給寧欣臉色看,再加上寧欣低聲下氣的道歉,心裏也有些解氣了,丈夫和女兒也把自己說了一通,特別是女兒,更是胳膊肘往外扭地說:“媽,我還不了解您?您就是喜歡安排這個安排那個,別人怎麽做您就別插手了!再說那是我哥我嫂的房子,他們沒意見,您瞎摻和什麽?哥嫂感情那麽好,您要是真讓我哥離了,您看他回頭不怪你!這件事呢,您也有錯,就別計較了,給個坡就下吧!”
“都什麽話!你還是我閨女嗎?”杜孝珍厲聲說:“你親媽被人給打了!”
“我也沒見您受多少傷呀!”楊彤睨了母親一眼:“行了,在哥麵前裝裝也就成了。”
“我怎麽養你這麽個沒心沒肺的閨女?”
楊彤燦然一笑:“媽,您就別生氣了,我可都是為您好!要是您寶貝兒子離婚了就不肯再婚,那您還怎麽抱孫子呀?”
杜孝珍知道女兒說的有道理,她還真不能讓兒子跟媳婦離婚,她也見過兒子對媳婦的那股子粘糊勁,要是真讓他們離了,兒子心裏肯定會有疙瘩。這樣一想,杜孝珍就變得大度了,對兒子說,讓他還是跟寧欣好好過日子,別因為這件事跟媳婦慪氣。
楊東澤果然對母親的深明大義大為感動,而寧欣也對婆婆的轉變感到意外。
“媽也想過了,你們好好過日子,媽受點委屈也沒事。”杜孝珍話裏有話的說。
“媽,我媽也認識到她錯了!”寧欣主動地握住了婆婆的手:“放心,我已經嚴厲地批評過她了,再說她也在警察局住了一晚。”
兩個女人都有些惺惺作態,但在楊東澤看來就是一片欣欣向榮。他多希望她們能夠和睦相處,這樣壓在他心裏的石頭會輕一些,再輕一些。
送杜孝珍上了飛機,楊東澤感慨地攬住寧欣:“看到你們能那樣,我真是欣慰。”
寧欣心裏冷哼一聲,她已經看出來了,婆婆的故作大度不過是為了在兒子媳婦麵前表現呢,婆婆心裏肯定會記著這件事,並且還記一輩子!
“媳婦,以後我媽再來北京,你可得對她好點兒,你想她受了多大委屈呀!”楊東澤笑著說。他希望借著這件事母親和媳婦能夠冰釋前嫌,這樣他的生活又會晴朗了起來。
“恩。”寧欣輕輕地應了一聲,但心裏對婆婆的厭惡卻是加深了。她無法忘記,婆婆報案,讓母親在警察局裏關了一晚的事。
是在楊東澤的車裏,寧欣在後座上意外地發現了一枚水鑽的耳環,雕工精細,款式時尚,寧欣一轉身逼視楊東澤:“我需要一個解釋!”
楊東澤恍然大悟地說:“這肯定是小彤的,有天晚上她喝醉了,我去酒吧接的人。”
“喝醉了?”寧欣也意外:“這多危險呀!”
“她朋友打了電話給我,這丫頭真是胡鬧!”楊東澤說起妹妹來,語氣就會變得老成起來。寧欣嗤笑一聲:“你忘記你也喝醉過的事?還好意思說別人!”
寧欣順手把耳環放進了皮包裏,想著等下次見到小彤的時候好還給她。
富錦花園的房子又過了一個月才裝修好,他們不放心又等了半年才入住。那些日子,寧欣幾乎每個周末都會過去看看,打開窗戶透氣,測試下甲醛含量。
那些興奮、喜悅、期待的情緒衝淡了籠罩在他們婚姻裏的那些陰晦,轉眼,他們結婚都三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又仿佛過得很慢,他們像大多數的夫妻一樣,在相處中不斷地磨合,爭吵,和好,但大多數時間裏,他們是甜蜜的一對。
3
寧欣跟著下班的人流走出電梯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廳椅子上玩手機遊戲的楊東澤,跟旁邊同事打了個招呼就徑直走過去,搶過他手裏的手機:“有沒有誠心呀?”
楊東澤笑著自然攬過她的肩:“這不是等你等得無聊嗎?”
“你那邊情況怎樣?”寧欣把手機還給他,關切地問。楊東澤的作品去廣州參加個生態城概念規劃設計國際競賽,今天是出差剛回來。楊東澤在電話裏語氣挺低沉的,寧欣也就沒有追問比賽結果,不過走之前楊東澤也說了,他就是去打打醬油,觀摩一下的,參加比賽的都是大腕,他是不抱什麽希望的。
雖然楊東澤話是這樣說,但寧欣知道他對這次比賽很是重視,公司一共送了三幅設計圖去參加,最後入圍的就隻有他的作品。為了做這個設計他通宵達旦地忙了半個月,夜裏她起來,看著他開著一盞小小的台燈,埋頭坐在電腦前心裏感覺到很欣慰。楊東澤事業平平,但他踏實、上進,肯用心,能吃苦。而且,他也盡可能地抓住每一次機會,竭盡全力地爭取。
在她心裏,就算他們一輩子都隻是默默無聞的小人物,她的心也是滿足的。
“結果不是很好。”楊東澤沉默一下:“高手如雲。”
“算了,隻當是去學習了。”寧欣寬慰地握住他的手,笑著說:“別放心上,老公,我相信你的實力!你就是最棒的!”
“媳婦,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下班了?”聽到聲音的時候,寧欣不由地抬頭,看到迎麵過來的沈朗。對方微笑側目,不經意地打量著她身邊的楊東澤。
“沈總,這是我老公。東澤,這是我們財務總監。”寧欣跟他們互相介紹。兩個男人伸出手來握了握。
“難怪寧欣願意早婚,你果然一表人才,氣宇軒昂。”沈朗微笑著說。
“沈總也是年輕有為,平日裏常聽我媳婦提到你,說你給她不少幫助。”楊東澤謙遜地說。他確實常聽到寧欣說“沈總、沈總”,還隻當是個中年老男人,結果沒想到年紀這麽輕,人也長得不錯,心裏不由有些吃味。他還記得,有幾次寧欣在核算報表的時候出了差池,自己緊張得不得了,都是沈總給解決了,而且沈總是那種平易近人的領導,平時她也沒少蹭他的車,還有,兩個人還曾經一起出差,可那時他壓根兒也沒多想。
“都是寧欣自己努力,你們有事先去。”沈朗跟他們點點頭。
走了好遠,楊東澤還不由回頭看了沈朗一眼,“你怎麽沒告訴我,你們沈總這麽年輕?”
寧欣聽到他醋意泛濫,撲哧一下笑出來:“我們沈總不僅年輕,還特別優秀,而且人家還單身呢,公司裏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想接近他。”
“寧欣同誌,你可是一已婚婦女,請你牢記自己的身份,遵守三從四德的原則!”楊東澤一本正經地說。
寧欣“切”一聲:“我看該是你牢記你已婚的身份,少跟小姑娘插科打諢,別便宜沒占到,還惹了一身騷!”
“這不是在提醒你呢!”
“這不是在警告你?”寧欣鄭重其事望著他:“楊東澤,你要是敢在外麵胡來亂來,我就廢了你!不,沒那麽簡單,我要去網上公布你的地址,讓大家人肉了你!”
楊東澤縮了縮頸項:“果然,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寧欣握起拳頭在他麵前虛張聲勢地晃晃:“別惹我!”
楊東澤神神秘秘地握住她的拳頭,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扳開,然後往她手裏放了個信封。
“情書?”寧欣好笑。拿起信封朝裏一看,立刻毫無形象地哇哇哇大叫起來,就在人行道上蹦起來親了楊東澤一口——信封裏裝著厚厚一遝粉紅色的人民幣。
楊東澤無奈地說:“你這也太勢利了!不就是錢嗎?就跟吃了**似的,也太興奮了!”其實楊東澤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如果他拿張銀行卡給她,告訴裏麵有多少多少錢她也不定這麽樂嗬,但把實實在在這麽厚一疊錢放在她麵前,她立刻就兩眼泛光,喜形於色。平日裏就算他使出渾身解數做了多麽讓她感動的事,她也不會這麽興奮,所以在這點上,他是敗給了萬惡的人民幣。
寧欣把錢拿出來捏了捏,又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看了看:“別讓人盯上。”
“財迷!”
“我是不願做奴隸的人民,願做人民幣的奴隸!”
“什麽覺悟?不就是三萬塊錢嘛。”楊東澤見她興奮成這樣,也特別地有成就感。
“三萬塊!老公你太棒,太優秀,太能幹,太厲害了!”寧欣一連串的諂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當然,我得為了你的迪奧我的奧迪努力!”
“乖!小娘子請你吃好的。”
楊東澤咳嗽一聲,不滿地說:“也不問問這錢怎麽來的?”
“管你搶劫還是殺人越貨,有錢就不問出處,知道得越多我也會有危險!”寧欣自顧自地把錢裝到自個兒包裏,然後把包抱在懷裏。
楊東澤拍她的頭:“真是認錢不認人,這是二等獎的獎金!”
“你得獎了?”寧欣欣然地問。
“是呀,你老公牛叉吧!”
“一等獎獎金多少呀?”
“十萬塊。”
寧欣的臉上立刻失望起來:“你差十萬塊就一步之遙呀,可惜了!”
“貪心不足!”楊東澤白她一眼:“請我吃什麽好的?”
寧欣想了一下,“正好今天有人給了我肯德基優惠券,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就吃這?”
“你還想怎樣?”
“可我剛掙了三萬塊!”
“你也讓咱家損失了七萬塊!你怎麽就不再努力一下得個一等獎?”
“蒼天呀!”楊東澤抬起頭,無辜地喊了聲。
不過他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隻好跟著寧欣去了肯德基,看著她從錢夾裏一張一張地拿出優惠券來,因為被擠了一下,優惠券還撒了一地,她慌忙低頭去撿,因為快樂她還抬頭給楊東澤一個微笑。他的心,就像被羽毛撩了一下,癢癢的暖暖的。她真的有很多讓他可氣的地方,但她也有讓他覺得溫暖的地方,也許婚姻就是這樣,兩個人的棱角不斷地爭鋒相對,又不斷地妥協和忍讓,才能讓日子繼續下去。
寧欣抱著一堆食物過來的時候,楊東澤接到了妹妹的電話。寧欣就看到他表情像是傻掉了,然後又凝重起來,等他合上電話,她也緊張地問:“出大事了?”
“小彤,”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她:“結婚了。”
“什麽時候?”
“今天。”
“啊?”
楊彤說她今天結婚,要慶祝一下,請哥嫂去吃火鍋,讓他們速速到西單會麵。
寧欣把剛買的肯德基打了包,跟著楊東澤直往西單奔。楊東澤臉色鐵青,“不像話,太不像話了!也不跟家裏人說一聲,自作主張,結婚是人生大事又不是兒戲!”
寧欣見他一副家長的樣子,不禁好笑:“可是某人之前也是背著家裏人結的婚。”
“我那不是年紀輕,耳根子軟才走上邪路。”
“楊東澤!”寧欣怒喝一聲:“有種再說一遍。”
“我沒種!”楊東澤毫不含糊地說。
寧欣“哼”一聲。
“你說我們好歹交往四年,知根知底,她回國三個月不到,怎麽就認識人結婚了?”楊東澤一肚子的問題,一輛破車竟然也超了好幾輛車。
楊東澤他們一進熱氣騰騰的火鍋店,楊彤就朝他們揮了揮手,“這裏,這裏。”
他們走過去,發現在座的已經有七八位,坐在楊彤身邊的男子立刻站起來,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哥哥,嫂嫂,你們好。”
沒錯,這就是他的妹夫了。妹夫個子中等,皮膚黝黑,穿著一件夾克,人倒是挺精神,不過怎麽看都是個老實本分的男人,是淹在人群裏就沒邊的那種,跟時尚外向的妹妹完全不搭邊。
“吳昊陽。”楊彤大大咧咧地就介紹了個名字。
寧欣笑著跟他點點頭,而楊東澤麵無表情的落座。
“東澤哥。”旁邊的方心妍跟他打了個招呼,他隨意地應了一聲。寧欣這才知道長發披肩的那個女孩就是小彤的好朋友方心妍,正打量著,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觸碰,彼此笑了一下,算是打了個招呼。其他的幾位寧欣也都不認識,小彤也沒介紹,大家就是碰杯喝酒夾菜,嘻嘻哈哈地說笑。
“哥,嫂,我敬你們一杯!”吳昊陽站起來端正地舉著酒杯,“能娶到心妍是我的福氣,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楊東澤也不好拂了他的麵子,再說了他們如果真的拿了結婚證那就是既成事實了,他們和這個陌生的男人就要成為一家人。楊東澤敷衍地跟他碰碰,輕抿了酒杯一口,而吳昊陽一口飲盡,見他沒有喝盡杯中的酒,也沒有強求。
寧欣笑著說:“恭喜你們!”說完她仰頭喝掉杯中的酒,對這個妹夫她倒是沒有什麽意見,畢竟這是小彤自己的選擇,她當初也還不是死活要嫁給楊東澤,圖什麽?也就是圖他對她好。她就是想有個知寒問暖的人,踏踏實實地過一輩子。而這個妹夫,看上去也是疼人的男人,他坐在旁邊,給小彤布菜倒水遞紙巾,雖然有些沉默和內向,但他滿心滿目地都關注著小彤,那份殷切緊張讓她有些唏噓。
楊東澤有多久沒有對她這樣重視了?一枚牛肉丸子她夾了兩下都沒夾起來,楊東澤也沒說幫她夾一下,倒是一邊的吳昊陽拿過勺子替她放到碗裏。
“對了,這是我名片。”吳昊陽像是知道楊東澤對他的身份一頭霧水,連忙把名片拿出來,想了想,把身份證和駕照一並遞給了楊東澤。
“傻瓜!”楊彤笑:“我哥又不是警察。”
吳昊陽憨厚地摸摸頭,“我是四川巴中人,在北京八年了。家裏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都在老家結婚了。”
寧欣得承認,就連她都不好過公婆那一關,這個妹夫更是懸了。家在農村不說,年紀都三十歲了名片上印的還是一家保潔公司的銷售人員。她倒是有點佩服楊彤的選擇了,還以為她是那種眼光挑剔的女孩,卻沒想到挑了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公,就連寧欣都覺得,這個男人一點也不配她。不管是從外貌、自身條件還是家境上來說。
楊東澤看了以後,剛才還勉強應付,現在臉色就垮了下來:“真結婚了?”
小彤從包裏拿出兩本紅彤彤的結婚證“啪”丟在桌上:“誰跟你開玩笑。”
“說起來吳昊陽還救過小彤呢!”方心妍打著圓場,笑著說:“他們這是英雄救美!”
“那也不用以身相許!”楊東澤冷冷地說。桌上的氣氛一下就冷了,另外幾個人相互使了使眼色,站起來說已經吃飽了有事要先走,他們又說了一番祝賀詞,趕緊地閃了人。方心妍留了下來,看了看楊東澤的酒杯,想要給他填滿,寧欣阻止了,說他還要開車呢。
“哥,我的事不用你管!”楊彤頭也不抬地說,旁邊的吳昊陽一臉的尷尬。
寧欣覺得這句話真耳熟,她以前結婚的時候也是這樣強勢的態度。
“東澤,你就別摻和了!”寧欣見他這樣的態度,看不下去,淩厲地說:“小彤是成年人,她會分辨是非,你別總是擺出長輩的樣子來,別忘了,當初你結婚也沒通知你家裏人!”
小彤一下就笑了:“咱麽是有其哥就有其妹。”
楊東澤被寧欣揭了底,又見她向著妹妹,心裏不悅。但他也知道妹妹獨立,再說也無用。
“行了,”寧欣緩和地說:“咱麽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麽說開了就沒事了。”
不過直到最後告辭,楊東澤也沒有跟自己的妹夫再說一句話。他沉默地開著車,寧欣知道他心裏很不痛快,笑著說:“其實我倒覺得吳昊陽挺好的,對小彤又細心又體貼,如果換個更優秀的男人,也不見得能放下這般身段。小彤太驕傲太優秀了,找與她匹配的男子也許兩個人也合不攏,你就別操心了。”
“也許你說的有道理,但我就覺得,小彤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寧欣嗤一聲:“你還是牛糞呢!可牛糞營養也挺多!”
楊東澤被她逗樂了,歎口氣:“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了。”
“祝福他們吧!”寧欣感慨地說:“別像我們這樣,鬧得雞犬不寧,讓他們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媳婦,”楊東澤動容地說:“真沒想到,小彤都結婚了。”
寧欣一回到家,又遇到了一件讓她高興的事。楊東澤讓他去衣櫃幫他拿件外套出來,她一打開衣櫃就知道他的目的了,原來裏麵掛著一件嶄新的駝絨大衣,那件外套她曾經在商場裏見過,要三千多塊錢呢但舍不得買,沒想到楊東澤偷偷地買了回來給她。
她驚喜地撲向楊東澤,像小雞啄米一樣頻頻地吻著他:“老公,你真是我的好老公!我愛你,我好愛好愛你!”
楊東澤酷酷地回答:“應該的,應該的。”
寧欣吻了他一會兒,惦記著大衣呢,又歡天喜地地試穿了一番,左晃右擺地從打底衣到褲子到鞋子挨個兒配了個遍兒。那天夜裏,寧欣特意地穿上了楊彤送給她的性感內衣,踩著高跟鞋,先從門後麵探出個白晃晃的大腿來,再妖嬈地扭著臀在他麵前大跳豔舞,讓楊東澤熱血沸騰。寧欣的身材一向是好的,胸豐滿圓潤,屁股嬌俏,一雙修長勻稱的腿,再加上結婚後多添了熟女的那種風韻和性感,放在外麵那也是會有大把的未婚男青年打主意。
不過,這性感也就隻有他楊東澤才能獨享。當然,隻有她心情很好的時候才會為他跳豔舞助興,費盡心思地挑逗他。這天楊東澤享受的待遇太好了,寧欣特別熱情和主動,他們的前戲比平時長了許久,兩個人同時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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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彤把行李放在吳昊陽的房間裏時,突然間才意識到她真的結婚了,她即將和一個還不算太了解太熟悉的男人生活在一起,在一張桌上吃飯,在一張**睡覺。想到睡覺兩個字,她有點兒尷尬。
“我把你的行李放到臥室裏吧。”吳昊陽淡淡地說:“我睡隔壁房間。”楊彤隻帶了隨身的衣服過來,就好像隻是出門旅行而已。
他們的認識挺偶然的。楊彤在酒吧裏喝醉了,一個人蹲在酒吧門口嗷嗷地嘔吐,這個時候被三個尾隨出來的男人給圍住了。雖然喝醉了但她還是有些意識,想要推開他們,渾身又綿軟乏力。方心妍還在裏麵等著她,見她許久沒回還以為她去了衛生間。
楊彤被纏得沒法的時候,吳昊陽大喝一聲就出現了。他那天是下班經過,看到幾個人欺負一個女孩就路見不平了。那三個男人人高馬大的,吳昊**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們拳打腳踢很快就把他打趴下了,他們轉身又去糾纏楊彤,吳昊陽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在地上撿了個磚頭就朝其中一個人頭上砸了下去。
看著那個人頭上流血的時候,吳昊陽呆住了,而另外一個人從口袋裏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朝吳昊陽刺過來,他的手腕扣住對方的手,糾纏之中,那柄刀紮進了他的小腹。
方心妍在衛生間裏沒有找到楊彤,走出門口的時候,看到她正蹲在一個陌生男人的身邊,手上都是血,方心妍尖叫一聲還以為她受傷了。
她們手忙腳亂地送吳昊陽去了醫院,那三個男人早就鳥獸狀散去。醫生給吳昊陽檢查包紮,他的傷勢並不嚴重,嚴重的是刺傷的位置,傷到了神經——他以後很難過**。
楊彤難以置信地追問醫生,也許還有其他的方法能夠治療,醫生也隻能模棱兩可的告訴她,可以試試,也許有希望。
她坐在醫院的走廊上,衣服上,手上都是血漬,她的酒勁徹底地醒了,頭疼得要命。
“他怎麽辦?”楊彤囁喏地問方心妍。
“生活本來就像宋祖德的嘴,不知道下個輪到誰倒黴。現在不過是輪到他而已,大不了多給他點錢。”方心妍沒心沒肺地說。
“錢?給他錢有什麽用,你聽見沒有,他還沒有結婚沒有孩子!你讓他以後怎麽過?”楊彤的手插進發裏,困頓地說。她真是後悔不已,為什麽要去酒吧,為什麽要喝醉?如果不是因為她,他的人生會順風順水地下去。
“那你又能怎樣?難不成你嫁給他?”
楊彤心裏一黯然:“嫁給他,別人也不一定要。”
“我就說了讓你趕緊把孩子打掉!”方心妍蹲在她麵前,扶住她的肩膀:“你不要再對那個人抱有希望了,如果他真的要找你,早就來了!”
楊彤的心裏透著絕望。是回國一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這個孩子毫無置疑是勞倫斯的,但他們已經分手,她回國也是要徹底地忘記過去,可沒想到老天竟然跟她開了這樣一個玩笑。她的身體裏竟然有了他的孩子。她有發郵件告訴勞倫斯,但他沒有回。
“你說如果我能給他一個孩子呢?”楊彤突然地說。
“你瘋了!同情又不是愛情,你對這個人了解多少?萬一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呢?”方心妍像看怪物一樣地瞪著她。
“我跟他談談吧。”在短短的幾分鍾裏,楊彤就做出了決定,不僅方心妍覺得她是瘋了,就連她自己也覺得瘋狂。
吳昊陽已經從醫生那裏知道了結果,痛苦來得太突然了,他反而有些茫然。他已經三十歲了,在老家他這樣的年紀早已經當孩子的爹了,之前他也交往過女友,但那時候弟弟妹妹都還要上學,他每個月的工資大部分都郵寄給了家裏,自己捉襟見肘。這樣的境況過得久了,女友也看不到希望,跟他分手。再後來他忙於工作和照顧家裏,也就沒有再談。隻是沒有想到,也許今後他再也不能結婚,再也不能讓父母抱孫子了。
那個他救下的女孩不知所蹤,他猜測她已經走了。是呀,現在這個社會,誰都怕唬上誰,何況他當時出手救她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
“我要出院。”
“沒有醫生允許你還不能出院。”護士簡單地說。
“怎麽起來了?”在外麵走廊的楊彤聽到護士的聲音,趕緊走進病房。而這時吳昊陽才知道原來她並沒有走開,她的酒已經完全醒來了,清醒的樣子看上去漂亮很多,淡眉,大眼,高高的鼻梁,透著洋氣。
“我不礙事,你走吧。”他低聲地說。
“醫生說……”她遲疑。
“我知道了。”他自嘲地笑笑:“不關你的事,我不會讓你賠償的。”
楊彤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這麽好說話,他雖然長相普通,但也憨厚老實。也許勞倫斯就是那種很帥又浪漫的男人,但是這種男人可以對你好,也能對別人好。她就是因為受不了他的花心才離開了他。
“住院費我交過了,你在這裏好好治療。”她上前一步,望著他說。
他有些躲閃地別過麵孔:“你不用內疚,真的,我說了不關你的事。”
“可是,”她頓了一下:“謝謝。”
方心妍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心想別人都不要她負責了,生怕她做了傻事,趕緊進來拉著她要走:“明天還要上班,回去吧。”
“那個……”楊彤欲言又止。
“走了啦!”方心妍拉起她就往外麵走。楊彤被她拽得七葷八素,心裏也矛盾起來,她的決定太衝動了,可是看到他那個樣子,她心裏真的很愧疚。
“心妍,等一下。”楊彤再一次回到病房,問他要來手機,撥打了自己的手機號再還給他,她說她會再聯係他,讓他好好地在醫院裏休息。
幾天後楊彤出現在他的麵前,她穿著靛藍色的開衫,包臀裙,很時尚很職業。他幾乎有點認不出她來,雖然那天已經覺得漂亮,但這樣一打扮氣質更是傲人。那幾天他已經清楚地認識到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麽,早晨醒來的時候他再也不能**,不管他怎樣努力怎樣試著刺激它,都毫無反應,他憤怒、絕望、痛苦、抓狂……手砸在鏡子上時,血汩汩地湧出來。
他才三十歲,他以後要怎麽生活?他又怎樣向父母交代?他也想過要向他救的那個女孩要賠償,但這有意義嗎?他不行了,他這一輩子都不行了!
楊彤出現的時候,他的態度冷淡極了,他甚至後悔自己的多管閑事,如果他不停下來,也許也會有別人救她的。
“我想要跟你說一件事。”楊彤捧著手裏的焦糖瑪奇朵直視著他。這幾天她已經想清楚了,既然是她害了別人,她就隻能用這樣的方式償還他。吳昊陽看著麵前的綠茶,嫩綠的茶葉慢慢地展開又滿滿地沉下去,可他壓抑的心情卻沉不下去。
“你知道的,我不能過,過那種生活。”吳昊陽倍感意外,訕訕地說。
“有沒有**有什麽關係?”她自嘲地笑笑:“我不在意。”
“可是……”
“你隻要告訴我,願意還是不願意?”
“就算你是想給孩子找個父親,也會有很多人願意。”
“我很自私吧,換做別人也許會要求我再要一個孩子,那這樣他不可能對兩個孩子一視同仁。”楊彤淡淡地說:“你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你會對她很好。”
吳昊陽咬了咬嘴唇,她說的對,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他也可以向父母交代了,甚至可以告訴他們,他有了孩子。在短暫的遲疑和猶豫之後,他們決定結婚。
這場婚姻毫無根基而言,像是一場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