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扶搖直上九萬裏
外婆迷迷糊糊地醒來了。
“哎呦……哎呦……”
“你哪裏疼？婆婆？”子夢笑眯眯地把她扶了起來。
“我哪裏都痛！哎呦……”外婆痛的臉都開始扭曲了，然後她驚異地看著子夢的一身打扮，“芽兒！你怎麽突然搞的這麽漂亮？”
子夢有點洋洋得意地說：“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成神了。”
外婆明顯沒把這句話當真，她環顧了周圍的環境開始大驚失色：“芽兒！芽兒！是不是有恐怖分子襲擊——”
“當然沒有，別太在意。”子夢和顏悅色地按住她的肩膀，楊穆遲疑地張開嘴巴，但是她沒有出聲。
子夢笑眯眯地看著她，他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我終於能夠履行之前的約定了。）
他美麗的貓妻子立刻喜上眉梢。
然後他用噩夢之筆對著她一指，楊穆脖子上的鎖鏈開始自內而外開始出現了裂痕。
楊穆緩緩地抬著脖子飄到了空中，像是被鎖鏈拎了起來。
數不清的碎片、殘渣全部如同時間倒退一樣返回成原來的樣子。上一秒還是廢墟的“三槐堂”被重組成子夢記憶裏的童年樣子，他的神光照的這一切亮閃閃的，那些子夢的太公公、太婆婆用過的發黴的老家具也都重新翻新，牆壁上的任何一個汙痕都被這神光照到自行褪散。
外婆看的目瞪口呆。
“芽兒，你也跟你公公一樣學了什麽仙法？”外婆摸著子夢的額頭，就好像他發燒了一樣。
“我說過了，我成神了，成神了！不是公公那些小把戲！”子夢沒好氣地跟外婆說，但是畫筆依舊指著楊穆。
正在這時，鎖鏈發出了耀眼的金光，楊穆閉上了眼睛，然後——
“乒～”的一聲，鎖鏈碎裂了，化為了光粒子飄散在楊穆的身邊，消失不見。
楊穆像仙子一樣緩緩地下降踩在地麵，明顯是舒適地睜開了雙眼。她摸著自己的脖子，神色就像好久沒有得到自由的囚徒突然間被解放，還沒有適應，卻釀釀蹌蹌走了幾小步之後，意識到了自己的妖力全部回來了。
炫目的彩火“騰”地從她的全身噴薄而出，覆蓋了她的全身，直衝天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回來了！我的力量全部回來了！”
她快樂地狂笑著，像一道人形火，直接衝到了天空上，化作了一直巨大的火貓四腳踏著在天空上飛來飛去。
子夢也笑眯眯地跟了上去，留下外婆瞠目咋舌地昂頭傻看著。楊穆尖叫地笑著，像調皮的貓咪一樣在雲朵裏橫衝直撞。楊穆在他的上空急速掠過，全身冒出的妖火尾流讓她像一顆巨型的豔麗彗星。
子夢飛到了她的麵前，然後抱著她巨大的、毛茸茸的貓臉。楊穆也用超巨大的黑色貓爪把他抱在懷裏。
“穆！原來你是可以飛的呀！”
“當然！這才是我真正的力量和本事！讓你見識一下！”
楊穆把子夢給包住，然後張開血盆大口，猛地開始吐息。
不同於子夢3歲時見過的柱狀貫穿型的妖火轟咆，她嫣紅色、銀紅色與的玫紅色彩火夾雜著黑暗的火心像是無窮無盡地噴滿了整個天空。
她的妖火簡直就像自己有生命力似的，火焰本身就可以變換成各種各樣的姿態：火龍、火鳳、火江、火戰士、火自行車、火汽車、火船……楊穆猛烈龐大的妖火遮天蔽日地吹熱了整個雲層，子夢抬頭所見全部都是絢麗的花火。
楊穆放開了子夢，子夢也隨著風與火在雲層上空隨心所欲地飄飛。他們一起繞過了豪華的天空都市，看見窗邊的富人對他們大驚小怪，他們哈哈大笑，在空中翻滾與放肆地狂亂飛行，表演給這些人類看看神與妖的力量……征服天空的力量。
他再次帶著楊穆猛然地下衝。大氣層摩擦出了劇烈的高溫與火花，但是子夢隻是覺得很舒服。
接著他們完全放空，隨著地心引力徑直地朝著地麵自由下落，楊穆又變回了人形，但身上依舊冒著濃烈的石榴紅色妖火。他們兩個一會兒頭頂著頭互相抱著旋轉，一會兒又互相牽著手把身體擺出“大”字型，一會兒在天空中遊泳、翻滾。
楊穆與薑夢的頭緊緊地貼在一起。薑夢用心靈感應呼喚著楊穆。
（穆？）
（嗯？）
（你開心嗎？）
（我當然開心，傻瓜，我開心死了！幹嘛？你不開心嗎？）
（我當然也開心。）
（怎麽了嗎？）
（我就是……你知道嗎？我其實，我想過——）
（吞吞吐吐的！）
（我以前沒有神力的時候，我也是打算著趕緊多賺錢，總歸是想給你辦一場人世的婚禮的。雖然我知道我根本請不來什麽人類，因為我幾乎沒有朋友，但是我……）子夢用臉親昵地蹭著她的臉，（其實還是想了一下應該對你說點什麽，表白什麽。我知道我情商不高，我到現在也說不出什麽好聽的情話，但我總歸想了一下——）
（我想聽聽。）
（不一定很好聽？我真的不會說好聽的話，而且我這個告白也有點過時，畢竟我現在已經是神了。）
（小夢，）楊穆閉上眼睛重重地親了他一口，（你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性子？）
（就是，）薑夢正色看著她，（我很清楚我渾身上下有數不清的缺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該評判自己是好是壞。我自認對公公婆婆很孝順，但我不欣賞生父生母的為人處世。對於他們來說，他們總覺得我是一個忘恩負義的混賬小孩，猛於毒蛇之尖牙。）
（我從小到大的身邊，除了公公、婆婆之外，所有人類都恨我。我其實心裏知道，雖然我在外人麵前裝的很鎮定，但我其實已經非常扭曲了，永遠都健康不起來了。我變成了一個非常陰暗的性格，我的精神真的不正常，請你相信我。）
（我有些事情沒有實話對你說過，我心裏一直隱隱在擔心，有一天你會受不了我這麽一個怪胎，你會再也忍受不了我平時喪心病狂的陰暗與憤怒。我這樣的一個精神心理有些崩壞的家夥，你會繼續選擇愛我，我很感激。）
（我平生之願足矣。我雖不才，我以為即使家道中落，我也可以繼續勉強創造一些財富，最起碼可以照顧好你與婆婆。我的生父生母給我的全是惡劣的教訓，所以我害怕孩子，但是也還是忍不住想和你有聰明可愛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做的比我的生父生母要好，但是我還是很想要和你過幸福的人生。在我中年的時候，最起碼可以把整個三槐堂重建，也許我們的孩子會很有出息。但就算沒有出息我也不會怪他，因為我自己也沒有出息，我沒有資格教訓他。）
（然後年紀大了之後，我們一起在三槐堂懶洋洋地繼續過小日子，隻是我很糾結我一直變老，但你會繼續年輕美麗，到時候我們兩個站在一起總顯得很奇怪，人家可能會以為我們是什麽詭異的關係，但我肯定一定要永遠跟你呆在一起。）
（我就要跟著你過。我就是喜歡躺在你熱乎乎的肚子上睡懶覺，我就是喜歡和你嘴對嘴吃飯，我就是喜歡你臭罵人類的樣子，我就是喜歡你貪吃的樣子，我就是喜歡捏你嬰兒肥的臉。）
（我說了這麽多的核心就是，我是一個暴躁、多疑、孤僻、自戀、悲觀、沒有出息、隨時可能崩壞爆發的瘋子。我其實根本配不上任何人，但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得到了我此時見過的、這顆星球上最美麗、最可愛、最調皮、最神氣活現、最樂觀的女性的愛。）
（我愛你，我不敢保證說是回答那種陷阱問題，比如我愛你更多，還是更愛婆婆更多？但是我可以向你百分之百保證，在愛情這個領域，你，我愛你勝過任何一切。從此以後，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我誓與你共患難、共享福，但憑驅使，絕無二心，終生相伴，生死相隨。）
（接著我去世之後，想必還是會轉世，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去找你，去見你。我也懇求你願意下輩子，下下輩子，每一輩子，我們都在一起，好嗎？）
楊穆的眼睛浸滿了淚水。
“好的，乖乖。好的。”
子夢微笑著拍了拍自己額頭的上弦月，用心靈感應問楊穆：（但是這個契約，我還是打算保留，好嗎？這可是我造型的一部分呢。）
（當然可以。）楊穆眼角的眼淚被重力吹到了更高的空中再慢慢下落，她帶著愛意和讚賞注視著他。
他們兩個相視而笑，然後閉上了眼睛，任由風把他們烏黑的頭發吹的瘋狂飛揚，像五光十色的彗星一樣，墜落到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