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此生自斷天休問

“他向噩夢之神，那永恒之主唱一篇禮讚

光榮歸於噩夢之神，永無窮盡的王子，

他通過了億萬年而直入永恒，

以南方和北方為他的冠冕，他是眾神與人的主人，

攜帶寬厚與威力的手杖和鞭子。

啊王中之王，王子中的王子，主人中的主人，

大地重又回春，由於你的熱情；

昔日和將來作你的隨從，你將他們率領，

你的心滿足地安息在隱密的群山之巔。

你的身體發光，你的頭就是藍天。

土耳其玉的顏色在你蒞臨之地的四野發光。

你的軀體廣被，你的容顏煥發，

猶如今後世界的田野和溪穀。

請允許我的精神在地上堅守，在永恒中凱旋。

允許我順風航過你的國土。

允許我插翅騰飛，象那鳳凰。

允許我在眾神的塔門邊得到寬宏的迎迓。

在凜冽之屋中，勝利者，請授我以食物，

那些在死亡中與你同升的祝福的食品，

並且讓我在那有陽光的田野上

播種和收獲大麥和小麥，

在幸福的草原上有一個家。”

天空變得灰暗的蒼色，酸雨已經停止，但大量的烏雲依舊緩緩地翻滾，悶熱的空氣讓溫度上升到了痛苦折磨的程度。

子夢全身的皮膚上逐漸被黑金色的圖騰紋路覆蓋住，匯聚在自己的雙眼。他可以長出自己被母親砍掉的手指，但是他不打算這麽做，還是想留個紀念提醒自己。他雙手莊重與神聖地舉起了神筆的斷筆杆，不再命令與操控。

洶湧澎拜的神力從子夢身上爆發，如同深海中的沸騰火山一樣噴發出來，變成了一道道黑金色的小祥雲。子夢控製著神力灌輸在了筆杆之中，筆杆瘋狂地顫抖著、像是被強行地灌注了巨量的急救藥品。

子夢輕聲說道。

“對不起，夥伴。”

破碎的神筆殘渣從四處各地朝著他手中的筆杆飛行而來，拚合在一起，放射出耀眼而神聖的金光。

風的流動，雲的動向，樹木的低語、岩縫中的恐龍化石、蜜蜂在嗡嗡地采蜜、遷徙的飛鳥、暖流中飛舞的魚群、蟬在鳴叫、喝酒的富人、廁所裏打掃的阿姨、電腦桌前打盹的程序員、烈日暴曬下的工人、易子而食的饑荒難民、被軍政府暴徒的流彈擊中的瀕死母親、貧民窟裏的孩子對著攝影師哈哈大笑。

子夢感覺此刻的他與人世的一切三維生命同時融為一體。陰陽的永恒變化，宇宙萬物的共同性，將夢之筆揮出，描繪自己的心。屬於神明的維度在子夢麵前打開。

滾滾烏雲迅速地聚攏中，天空徹底化為一片黑暗，黃金的閃電猛烈地劈在了子夢的身上。子夢的身體化為了一片徹底的黑暗人形，隻有眼睛與上弦月閃耀著金光，千億的晶瑩光輝匯聚在他的雙眼。

電閃雷鳴中，黑色徹底地爆裂開來。

狂風暴雨之中，這就是神的姿態。神聖又令人戰栗。

子夢頭戴嵌寶紫金冠，閃電與蓮花的攢珠髻插在他的頭發裏，雙眼朱紅，額頭的上弦月狂亂地散射出光束；

左耳上掛著葫蘆形紅寶石耳環，紅寶石上刻著鍥形文字“神”，右耳上掛著純三角形黑金亮片，鑲嵌著盧恩符文“祭品”；

左手是鑲嵌有光玉髓、青金石、瑪瑙和綠長石的手鐲，手鐲的兩端塗有油彩的半圓柱體絞扣，手鐲上帶有聖甲蟲雕刻。聖甲蟲的背上鑲嵌有太陽盤，一旁的象形符號“申”代表了宇宙間的無窮力量，右手也戴著鏤空的七彩蝴蝶手環，；

除了手鐲，他的雙手上也戴著中空的銀金珠子和光玉髓、紫晶、青金石、綠色長石製成的圓形珠子手鏈，手鏈的中心是五彩的鳳凰雕花；

上身穿著黃金鑲邊、明黃緞麵、品月和普藍雲紋、淡月白色神龍紋、團花刺繡、下擺繡江牙海水的連體瘦身圓領長袍，倒是有一點像神父，胸口掛著貝殼串起來的斯拉夫三頭龍護身符；

外披一件明黃緞麵、鑲邊橘紅緞麵、甲骨文紋樣刺繡的對襟馬甲；

雙肩上駕著一個閃耀反光的黃金龍紋閣鬢，左肩是蛇神龍，右肩是蝠翼龍；

肩甲下麵掛著兩道鑲金邊、猩紅緞麵、金龍戲珠雲紋的刺繡霞帔；

淡金色的飄帶纏繞在他的雙臂上；

下身穿著金色底子、三足金烏紋樣的大蓬燈籠褲；

腳上蹬著薑黃菊紋緞麵、鑲白色吉祥雲紋樣的朝天靴；

背部飄揚著大紅裏子、明黃雲紋緞麵、五彩迦樓羅蓮花刺繡的披風。

他腦後漂浮著畢加索立體主義的女人臉太陽，他的腳下綻開了華麗的黑金色蓮花，黃金的祥雲漂浮在周身，背後燃燒著敦煌壁畫的雲海火焰，火焰後又鋪滿了無限空間的唐卡一樣的圖騰。

在他的身邊，各種各樣的胡安?米羅式小精靈在飛舞，他們揮舞著橄欖枝編成了皇冠戴在了子夢的腦門上。在更遠的周圍，大地與天空站滿了他3歲的時候以自己的家人們為靈感畫的超古代戰士，氣勢洶洶，威嚴聳立。

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大自然的記憶。

被火焰燃燒的森林、從天空中的富人區隨意拋擲的垃圾、不分晝夜的有毒酸雨、徹底塑料毒化的大地……大自然對人類的恨……

磅礴暴雨傾盆而下，然後又以子夢為中心的一道光柱直通烏雲，接著瞬間擴散，五年沒有出現過太陽的天空重新變為了一片晴朗。這股光柱之強，在地外的衛星都可以看到整片地區的雲直接被吹散了，連續多年的酸雨一瞬間一掃而空，太陽的光芒重新照耀在了大地之上。

接著，子夢手中的神筆變為了一把比他身體還要長的巨筆，隨意一個橫掃，蟠天際地、洶湧彭拜的神力隨著筆毛噴出，天地間的一切都被震出了一個波動，以他腳下為中心，整個大地開始冒出的不再是純黑色的粘稠物，而是金沙。

金沙越過了數不清的城市，如同箭矢一般劃開了整顆星球被人類工廠排放的輻射雲層。陽光照耀在已經多年沒有見過白天的貧民窟，“唰”地一下衝擊了每一個平民的眼睛，讓他們不由地發出慘叫。

汙穢的毒泥全部飛揚至天上，汙垢飛聚到越來越大的汙垢球體裏。街頭小巷的汙水、黏液、黑垢、垃圾、殘渣被硬生生地拽吸出來，貧民窟像是一個多年沒洗澡的髒漢被強迫著硬擦出嫩肌膚。

在深坑之中，被掩蓋的楊穆依舊在使用妖火形成一個結界保護著昏迷的外婆。

“小夢……”看到現在的子夢，楊穆不禁喃喃地出來，“小夢！你是不是——”

子夢用心靈感應告訴她：（正如你所見，我現在是神了。）

然而，此時此刻的她依舊抱著子夢的外婆，憂心地朝著子夢喊道：“小夢，阿娣她還暈著！”

但是子夢隻是淡淡地說：“我知道了。”他又微微地笑了一下，像極了寺廟裏的神像的笑，既冷漠也神聖又和藹，“你們先等一下，好嗎？”

他雙腳離地，周身散布著黑金色的祥雲，如同火箭一般向天空衝去，氣流與烈日的風拍打在子夢的臉上，但他不會感受到任何疼痛。一瞬間就產生了音爆，猛然地來到了雲層的上方。

雲海之上是另一個世界，鬆軟的雲朵像棉花糖一樣在楊穆的翻滾下改變形狀。子夢飛過的身後就漂浮著華麗的黑金色蓮花，胡安?米羅式小精靈也跟在他的後麵翩翩起舞、打鬧嬉戲，活像一個個圍繞著彗星的流星跟屁蟲們。

子夢開足馬力，雲層被他猛地吹散，一瞬間又是幾個音爆，爆裂的白色氣流在他的身後呼嘯又消失不見，他一瞬間突破了中間層、電離層、外層，雲層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如同一些碎拚圖。

抬頭是純黑暗的宇宙空間，眯著眼睛認真看才能見著星星，太陽照耀在他的頭頂放射得張牙舞爪，而平行視線裏是腳下星球的霜色、鉛白色與蔚藍的表麵，被太陽光照射的也隱隱有一些淡光，他越升越高，整個星球開始盡收眼底。

子夢手中的神筆在半空中一轉，像是音樂家揮舞指揮棒，從地底下湧出的金沙越來越多，匯聚在天空中，然後形成了一個鋪蓋包裹整個地球的黑金色的膜。

“平息你的憤怒吧！生命！”

神筆上噴灑出無窮無盡的顏料，飄散到地麵。酸雨腐蝕的光禿禿山脊與渾濁惡臭的江水重新變為了綠水青山。大地開始煥然一新，然後像是活了過來，每根草、每株花、每塊石頭都井然有序地一蹦一跳到他們最合理的位置。泥土地被完全地翻新，變成了完美的橫平豎直的一片片方形體。

貪婪的村民們胡亂建設在公共道路上的私建房都破碎了，河水裏、道路上的每一寸汙穢都被強行剝離開來，這些汙穢飛到了半空之中匯聚成了一個汙垢球體。人類們則是大呼小叫，驚恐地躲避著活過來的花與石頭。

城市裏，活了的建築碎片、電路板、電子屏幕開始在空中狂亂地飛舞重組；一根根、一條條鐵線、隧道如同龍蛇一般遊動；飛行汽車撞上了像是孩童打鬧的齒輪、玻璃、雕像、男士**、虛擬現實遊戲機，人們被掀飛了在半空中尖叫。

但是每一個人都被黑金色的蓮花包裹住，安安穩穩地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隻是單純地看著神跡的展現，看著城市被構建成全新的輝煌都市。順著子夢的噩夢之筆畫過的地方，全部都活了起來，在瘋狂改造成規規矩矩、整整齊齊的美麗風景，如同一個孩童精心打造的玩具大場景。

最後，子夢用筆指著空中巨大無比的汙垢球體，這是整個地球上產生的垃圾。這坨垃圾之大，以至於即使在月球上都可以看見。子夢靜靜地注視著腳下的星球，接著畫了一個傳送門，走了進去。

他來到了太陽的表麵，迎麵吹來磁化的太陽風等離子體，然後閑庭信步地快速地進入了日冕層、色球層、光球層、對流層、輻射區，來到了核心。這裏是太陽內唯一能經由核聚變產生大量能量的區域，溫度高達1570萬K。

（我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上帝。但此刻，我就在這裏。）

太陽的核心亮的刺眼，像是亮到極淡的粉。氫正逐漸燃燒轉變為氦，但是這和子夢都沒有很大的關係了，物理已經不可能影響到他這個神了。他將剛剛拽出來的所有的人了產生的汙垢巨型球體被他硬生生地扔進了太陽裏。

楊穆懷抱著外婆，震撼地看著天空的神跡。子夢降落了下來，他憐憫地舉起沒拿筆的手，按在被淨化的大地之上，閉上眼睛說：“你受委屈了。”

他的手像擦窗子一樣，一抹，包裹住整顆星球的金沙膜瞬間褪色爆裂成了大量的小閃光。

而大自然的意誌迸發了出來：（謝謝你。）

注：

1.開篇的詩句來自於古埃及詩文集《亡靈書》。

2.我一直極其討厭戰力標準和物理戰力數據。主角覺醒神力後的戰鬥力沒有任何數據，隻有設定：他與美夢是這顆星球最強大的兩個生命體。所以我特地寫了大量他可以隨意出入真正的太陽裏之類的行為舉止，隻是單純表達戰力數據對於他毫無意義。

3.戰鬥力僅僅服務於故事。我記得《西遊記》中的孫悟空經常被人評價戰鬥力崩壞，孫悟空的本事忽高忽低。可是這本書本就是集合了各種不同的散亂故事拚在了一起。故事好看是更重要的，陷入戰鬥力的泥潭裏，有些可笑。

4.盡管主角在這顆星球上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並不等於全知全能。比如他隻能心靈感應人類，卻無法讀心意誌力頑強的妖怪或者神明；他的傳送門也隻能去他大腦裏能想到的地方；他的知識量並沒有因為成神增加。

5.主角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純神性生命體，依舊存留人類思維，但是會在越發成長後失去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