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英子2
那天晚上,吳新想早點休息,他做了一天的文字工作,很累。正當他準備上床時,有人敲門,他去開門,一看是英子。他這時才看到英子的臉上是有些蒼白。吳新問英子有事?英子進門後隨手關了房門。吳新胸中湧上一股熱潮,他看見英子高隆的前胸,他知道那裏麵是一腔不易噴薄的奶水和**。吳新走近英子,他看見英子倦怠的臉色,就有一種嗬護的柔情。吳新問,還是為那事嗎?英子擺擺頭。吳新又問,老王又幹蠢事了。英子點點頭。隨後落起淚來。吳新說,你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英子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地說,他簡直不是人。吳新全身的寒毛一豎,他不知老王究竟又幹了啥蠢事。在他的一再追問下,英子才羞怯怯地向吳新說了。吳新覺得英子實在是沒有地方傾訴了,才找到他的。吳新以為老王是不是有些心理變態,不然,英子下身血淋淋的,他怎麽會有那大的興趣,竟一夜來了好幾次。鬧得英子病蔫蔫的。吳新也實在是不好對英子表什麽態,老王雖是他的下屬,但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吳新隻是對她說,你以後好好防著就行了,尤其是那幾天。老王再要那麽幹,你就說去婦聯告他。英子點了點頭。吳新突然想起英子說的時間恰好是在他給老王存折的那個晚上。
英子要走了。她與吳新打過招呼就轉過身去向門邊走,吳新看著她的背影,不自覺地叫了一聲英子,英子轉過身,吳新上前來抱著英子,吻著她白亮的脖頸,英子就輕聲地叫喊。最後,英子是赤條條地躺在了吳新的**。她感覺到吳新也赤條條地壓在了她的身上。但吳新最終是沒有進入。直到英子走後,他才罵了一句,狗娘養的太狠了。他不知是罵自己,還是罵別人。
英子這幾天還照常到鎮衛生院打點滴。那天吳新就把老王叫到了辦公室,問他這些天在幹啥。老王說,沒幹啥,還不是為了那兩個小東西轉悠。吳新說,聽說英子病了,是不是你幹了些啥壞事?老王怔了一下,連忙說,沒有沒有,還幹壞事,我心疼還來不及呢。吳新變換了一種語氣說,看來我是不能借錢給你了,從拿錢回去,英子就開始病。老王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他覺得吳新說的話既寬泛,又下下打在點子上。老王自然覺得心裏不快。但他又不能流露出來,因為老王顧忌的不僅僅是借錢的問題,還有比這更重要的行政級別問題。因為很大程度上他說了算。吳新又對老王說,你回去吧,寫個總結,近三年的。老王一下子來了勁說,好好好,我這就去辦,明天就交。老王要出吳新辦公室的門,吳新就對他說,好好照顧英子和孩子。老王說好的好的。
老王走後,吳新就把組織委員小劉叫來了。小劉進了吳新辦公室,吳新吩咐說,你看老王還差什麽材料,個人總結我已經通知他回去寫了。小劉說,別的都不差,先填一張表,班子議一議就可以上報了。吳新說,你先準備一下,明天開班子會議一下就定了。小劉說,行。
老王提拔任用的材料上報到了縣委組織部,這材料是吳新帶去的,幹部科覃科長對吳新說,按現行政策提拔任用實職可能不行,看能不能在非領導職務中去考慮。吳新說也行。隻要能享受副科待遇就成。
吳新從組織部出來,就去了縣政府辦公室,陳主任早在辦公室等著他了。兩人見麵,吳新就問陳主任,前些時來的那幫投資老板的動作如何。招商這一塊由陳主任分管。陳主任說,我要問你的呐。黑水河流域開發項目在你的地盤上。吳新笑笑說,看來那些個飯菜又隻當是喂狗了。陳主任也笑了笑說,再好的釣魚佬也不能每顆餌都釣上魚呀。吳新說,經典經典,隻怕是餌不香料不鮮吧。陳主任又說,草魚吃草,蝦米吃泥,各是各的味口。吳新隻是笑了笑。不知怎的,陳主任這句經典讓他又想起了英子。其實,比英子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比如現在仍與自己鬧分離的老婆餘靜。但英子的形象卻在吳新的心裏深得可以。這也正如陳主任說的,各是各的口味吧。
吳新又問陳主任,前些時送來的那份規範性文件批了沒有?陳主任說,哪有這簡單。按程序是先送法製辦公室審,再提交給政府常務會,最後還要拿到縣委常委會上通過。各方的利益都要照顧到。吳新說,照這樣下去沒有半年是審不下來的。陳主任說,不說半年,一個季度是要的。吳新隻是擺了擺頭。他在心裏說,照這樣,我們黑水河流域開發就不想搞了。
近一段時間,外麵聞訊而來的投資商又來了好幾撥,看過之後,都不約而同地表示,黑水河開發項目很好,有強烈的投資願望,但最後是不了了之。吳新也習慣了,他清楚其中一大部分不是來真正投資,而目的是來看看風景,享受服務的。吳新不想把“尋花問柳”4個字說出來。
吳新接待的一個投資商頗讓他感到意外,此人是個少婦,30多歲,吳新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場麵上混的那種女人。她投資的項目不是黑水河流域的開發項目,而是想改造鎮政府的食堂,辦餐飲業,她看好紅山鎮的發展前景,她預測黑水河的開發必然會有大量的工程人員來紅山鎮消費。吳新倒覺得這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工程還未招到商,服務項目卻早招到了。
那女人名叫姚玉蘭,獨身。她與吳新談了幾次,吳新覺得這個姓姚的女人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很有眼光,見識也廣,她的難得之處吳新覺得是別的女人缺乏的那種大氣。一開始吳新還是不想把這政府食堂轉出去,他不了解這女人的底細,他擔心這裏麵的房間都裝潢好了,但卻成了一個不幹不淨的地方,大量不正經的女人出出進進,這還叫鎮政府大院麽?
姚玉蘭也似乎從吳新的口風中聽出了某些原委,她的話題就再不在利益上周旋,而是從環境上陳述。吳新感到意外的是,姚玉蘭的幾項措施倒是讓他心服口服。姚玉蘭說,吳書記,我知道您擔心啥。我們這些個做服務業的人,打情罵俏是常事,過去也就算了,但在您們政府大院裏出頭露麵有失風雅。我都想好了,第一不打您們鎮政府的招牌,隻租房產。第二我出錢做一道矮牆,把政府大院與食堂隔開。第三我把前門另開,向著馬路,“三通一平”我自己負責。吳新聽了姚玉蘭的說服,一個新的圖案就在他頭腦裏出現了,整修一新的房間,花團綿簇的草坪,進進出出的男人和女人。吳新就想,這些個點子我們鎮上怎麽就沒有一個人能想到?
吳新最後之所以痛下決心,還因為姚玉蘭開價的大方。租用20年,租金30萬元一次付清。吳新又提了一個條件,能不能幫忙消化幾個後勤人員。姚玉蘭說,這個不行,他們是吃慣了大鍋飯的公職人員,到我們這裏不適應。吳新也覺得有一定的道理。
鎮政府與姚玉蘭簽合同的那天,縣政府辦公室的陳主任也來了,他說是來看看吳新的,吳新這時才知道,姚玉蘭的背後原來還站著一個人。吳新回想起自己與姚玉蘭的幾次談話,方才知道為什麽姚玉蘭對紅山鎮的情況這麽了如指掌,又為什麽恰好瞄準了鎮政府的大食堂。
姚玉蘭簽完合同後的第三天,施工隊就進了紅山鎮的政府大院。當時站在辦公樓走廊上看熱鬧的幹部職工都不約而同地唏噓那女人上當了。交頭接耳的議論起那個傻女人來。這棟樓是上世紀70年代修的,磚混結構,正如那個時代人們的思維一樣老調單一,卻又堅固執著。這樓共4層,下麵是食堂,上麵3層先前住著職工,現而今單元房私家房盛行,因而就隻有空著的命運,任由清風拍門,雨雪洗窗了。這麽一個破破爛爛的玩藝兒又能整出個啥好樣來?吳新也為姚玉蘭擔了一把心。
那夥施工人員隻用了兩天就把整個4層樓敲得麵目全非了,所有門窗都拆下了,露出了一個個黑乎乎的洞口。牆麵也鏟得稀爛,那些個三合泥掉在地上,騰起了濃濃的灰埃,隨風飄過來,在辦公樓的走道窗台上站穩了腳步,人一走動就能留下一個腳板印。吳新見了笑著說,這樣的地方,就不怕來強盜,因為好破案。其他的職工就不這麽調侃了,說搞得烏煙瘴氣,摔死一個才好。
姚玉蘭每天都在工地上,戴著一頂帶有一圈黑罩紗的太陽帽,挺有風度。那些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按照她的吩咐言聽計從。
那份招商引資的規範性文件還沒下發,吳新很是著急,他這幾天到了一趟縣城,一是問一問組織部,老王的級別問題有了眉目沒有。二是來看看那文件的審批到了哪個環節。他知道這非常重要。吳新先去了組織部,接待他的還是幹部科覃科長。覃科長對吳新說,前不久我們弄了一個清單,像他這種對象太多,暫時還不能一下子解決,難以平衡。覃科長沒有把話說死,吳新就覺得還有希望,他再次對覃科長表明了態度,希望他們重點考慮,覃科長也點頭說,我們會盡力的,會盡力的。
這一次進城吳新與陳主任見麵是在賓館的小廳,他推門一看,小廳裏不僅坐有陳主任,還有黃縣長、姚玉蘭。吳新與黃縣長打過招呼後,就問姚玉蘭,你不是在紅山鎮照管工程麽?怎麽這快就進了城?姚玉蘭偏著脖子笑著說,我到紅山鎮發展,也算是你的臣民了,你進城我陪著,難道不應該嗎?吳新說,看來我還挺有豔福的。姚玉蘭說,既然這樣你就挨著我坐。陳主任笑說,可以可以,就這麽辦。吳新印象最深的是姚玉蘭的一口牙,不僅雪白,還出奇地整齊。這也許是她特意校正過的。
席間,姚玉蘭頻頻地敬酒,姚玉蘭與吳新一會兒交杯,一會兒換杯,想著花樣弄,鬧得吳新有些抵擋不住。黃縣長說,小吳呀,這回給你弄了個搞接待的,等一切弄停當以後,去紅山考察項目的客商就不必再立馬趕回縣城來住了。小姚是個角色,她會給你安排好的。陳主任接話說,小姚是專門辦服務業的,省市都有她的連鎖店,她看好紅山鎮,也是你的福分。姚玉蘭趕忙接話說,這話我愛聽,來吳書記,我們共敬陳主任一杯。陳主任口裏說不行不行,卻早把杯子捏在了手裏。
吳新這天中午的確是喝多了,他出小廳兩腿就在打絞。陳主任和姚玉蘭就把他弄到了賓館客房裏。吳新倒床就睡著了,等他一覺醒來,發現**不隻他一個人,還有一個光著身子的女子。時令已至仲秋,天氣也開始轉冷了,那個柔軟酥香的女孩緊緊貼在他的胸前,那噴著香水味的栗色頭發,頂在吳新的鼻子底下,吳新趕忙坐起,問道,你是怎麽進來的?那女孩揉著惺忪的睡眼抱怨說,什麽呀,不就是陪你睡睡嗎?吳新不知是什麽時候被人把衣服脫了,他趕緊穿上衣服,對那女孩說,你走,我們什麽事也沒有。那女孩反問說,誰說我們有事了,本來就沒有啥事嘛。那女孩很不情願地把衣服穿好開門走了。臨走甩出一句話,神經病。吳新也沒理她。吳新這時才發現天已經黑定了。他也鬧不清這事是誰一手策劃的,如果沒有姚玉蘭的出現,那必定是老陳。現在有了姚玉蘭,吳新想也許是姚玉蘭,也許是她與老陳共同的主意。吳新這時的腦子很亂,也很沉。他在想,如果他胸前躺著的是性感的英子,自己會不會這樣無果而終呢?他想起英子挺著兩個奶子在紅山鎮的馬路上走動的姿式,他心裏就有一種潤熱的感覺。他也不知為什麽,英子絕對沒有姚玉蘭長得漂亮,但他總能感覺出她與姚玉蘭不同的美來。他這麽想著,就進了衛生間,想用冷水洗洗臉,也讓自己清醒清醒。當他出衛生間後,他就看見另一個女人已坐在了窗前的那張沙發上。吳新問姚玉蘭,怎麽處處都有你的影子。姚玉蘭說,怎麽,不該來嗎?這本來就是我租下的房間。吳新問,照這麽說那場事是你給安排的。姚玉蘭說,這是你們之間的事,與安排無關。吳新說,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之間本來就沒啥事。姚玉蘭說,我的吳大書記,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從你房裏出去,蓬頭散發的,哪還有完整的。我最看不得的是那種道貌岸然的偽善。要是那女孩不出去,我還敢進來嗎?吳新覺得怎麽也說不清了。他突然產生一個奇怪的想法,既然你抓住了我的這些把柄,我也讓你不得清白。吳新走到姚玉蘭的麵前,把姚玉蘭抱了起來。她以為姚玉蘭會反抗的,不想她是那樣順從。兩隻閃動的眸子直盯吳新。姚玉蘭問,你真行哪,該不是性亂狂吧。吳新把姚玉蘭放在**。姚玉蘭就雙臂勾住了吳新的脖子,姚玉蘭那張肉感且充滿淡水味的大嘴,就一下銜住了吳新的舌頭。吳新就想象那張大嘴是英子的。姚玉蘭解開吳新的腰帶,吳新就摸姚玉蘭的**,姚玉蘭的**也不小,而且也漂亮,他感覺這怎麽也不像英子的。吳新也說不清楚,他鼓足的那份**不知不覺間就瀉了。這一點姚玉蘭感覺最為明顯。姚玉蘭說,看來我的魅力還是不夠。吳新說,我確實是不想了。吳新把腰帶係上。
吳新像做了一場夢,他怎麽也料想不到,他和姚玉蘭會鬧成這種局麵。姚玉蘭去買了很多美味的燒烤,還帶回了一瓶洋酒。姚玉蘭開了酒瓶蓋,正準備斟時,吳新說,酒不喝了。姚玉蘭斜了他一眼說,哪來這些講究。他倆喝了一杯酒,吃了些燒烤,吳新說,今天怎麽也得趕回去。姚玉蘭說,也好,我送你。工程上的事也得抓緊辦。吳新的車是姚玉蘭開到紅山鎮的,吳新在一旁呼呼地睡大覺。
這以後,吳新老反問自己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為什麽在關鍵的時候他放棄了,他作為男人不是沒有這方麵的需要的,尤其是他目前與老婆餘靜鬧分居的局麵。吳新感覺不會這麽簡單。但從吳新內心來說,他不太喜歡姚玉蘭的那種外露和張狂,吳新覺得這種情形傳給他的印象大多是浮泛和靠不住。實在說他看好的還是那種內秀一些的女人,比如英子。
不過吳新還是認同姚玉蘭的精明和大氣的。姚玉蘭常在鎮上督促工程進度,她與吳新見麵的時候也不少,姚玉蘭都能很遊刃有餘地應酬過去,吳新倒是在她的引領下,順著她的情緒走。
吳新從政府食堂的改造裝修上就看出了,姚玉蘭的確是個搞經營的好手。有些人是資金足不會幹事,姚玉蘭一個女人,不但有雄厚的資本,而且事幹得既利索也漂亮。那幢上世紀70年代的老房在她手上幾乎是一天一個樣。那些個裝修工人跟著她也幹得歡快,不僅不擔心幹了活得不到工資,而且還有這麽一個漂亮風韻的女老板陪著,心情是無法不舒暢的。吳新認為這也許正是姚玉蘭精明過人的地方。
這項工程不到兩個月就完成了,整個紅山鎮上的人都不敢相信,那幢老掉牙的舊房,居然在姚玉蘭的手上立馬就變成了紅山鎮的一道亮麗景觀,紅色的琉璃瓦,藍色的窗欞,瓦灰色的牆壁掩映在那一簇簇常綠的冬青樹叢中。這一次,沒有人不服姚玉蘭了。
有一天英子抱著孩子就到了鎮政府的大門前,英子也覺得這房子很好看,就駐足看了一會兒。恰在這時,姚玉蘭正好從那棟整舊一新的房子的大門出來,她看見英子抱著個孩子在看她親手完成的傑作,覺得有些奇怪。事實上,姚玉蘭是讓英子的那長相吸引住了的。她覺得英子的麵龐極有特點,飽滿且十分地白皙。她想,怪不得人說,山裏的女人水色好,逗人愛,眼前的這位姑娘不就是證明?姚玉蘭走上前去問英子說,你覺得這房好嗎?英子點點頭。姚玉蘭又問,這孩子是誰的?英子紅著臉說,是我的。姚玉蘭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位端莊的女子居然就有了孩子。姚玉蘭逗了逗那孩子,孩子不笑卻哭了起來。英子就抖了幾下,口裏“哦”了兩聲,那孩子就不哭了。姚玉蘭說,沒想到,這孩子還這麽欺生,長得倒是很可愛的。英子沒有說話。姚玉蘭問過英子的一些情況後,就突然產生一個想法,也許英子的端莊就是一塊好的招牌,何不利用呢。於是姚玉蘭就對英子說,你想不想到我這裏來做事?英子想了想說,當然想呀,我先前就在賓館幹事。姚玉蘭就來了勁說,那好呀,你來這熟門熟道的,不用培訓,撿起來就能幹。我們就這麽說定了。英子很興奮地點了點頭。
吳新知道英子要到姚玉蘭那裏去幹事,是幾天以後老王對吳新說的。吳新當時就想姚玉蘭是個精明的女人,要是英子沒有什麽特別讓她心動的地方,她是不會隨意用她的。老王說英子很興奮,她巴望明天就去上班。吳新說也難怪她的,天天在家弄著兩個孩子,不心煩才怪呢。老王也說,是呀。也好,她出來幹事,請兩個保姆也夠開支,不會貼本。吳新說,你老王總是改不掉那雞蛋裏算出骨頭來的老毛病。老王連聲說也是。
幾天以後,老王就把兩個保姆落實了,英子果然就到姚玉蘭那裏上了班,姚玉蘭把改造後的食堂命名為“影子樓”,這牌子是請省城裏一位大書法家寫的,據說這字就花了好幾千元。
姚玉蘭的影子樓開張後果然不同凡響。那裏麵的服務小姐除了英子外都是姚玉蘭從城裏連鎖店帶來的,個個花容月貌,亭亭玉立,服務立行規範到位。廚師也是從外麵帶進來的,那幾個如幹鍋辣子雞、紅燒肥腸、醬辣蠍子等特色菜美得食客讚不絕口。一段時間後,影子樓的名聲在縣城也打響了,各單位來了比較尊貴的客人都要拖到紅山鎮的影子樓來吃上一頓。要是在周末,影子樓更是人滿為患,要來還必須提前預訂。姚玉蘭這時才真正顯出她的底氣來。吳新和政府辦公室的陳主任都建議她把鎮政府的那幢舊辦公樓也盤下來,擴大經營規模,姚玉蘭不置可否,她隻是說,做生意隻能憑自己的感覺,別人說的可聽可不聽。我這樣不是很好嗎。
有一次,陳主任私下裏對吳新說,你以為來紅山鎮吃飯的都是衝影子樓的菜做的好?錯。吳新說,來吃飯不為吃飯為別的什麽?陳主任說,當然還有別的囉。你看影子樓裏的姑娘,哪個不是漂亮得讓人閉氣,包括姚玉蘭。吳新才恍然明白,鬧了半天,他們來大多是來看女人的。吳新想起姚玉蘭主動要拉英子進去,原來也是為了這個目的。英子的長相雖然不如那些個佳麗漂亮,但英子卻有另一種風韻,白皙勻稱,女人的線條感強,以一個男人的目光來看,吳新以為,英子恰是影子樓的一種補充和完善,她站在那群姑娘們中間,穿上統一的牡丹花紅服,一點也不遜色。這也正是吳新佩服姚玉蘭眼光的又一種理由。
英子進了影子樓後,精神也為之一振,先前略嫌壓抑的神情也沒有了,在那群漂亮、富有活力的服務小姐中穿行,自覺不自覺就受了些感染,說話也多了,笑聲也朗了,因為她再不隻依附某一個人生活,而是自己能實實在在地掙到工資,能大大方方地花自己的錢,買自己喜歡的衣服與飾品,不用看誰的臉色。英子記得有一次,她在城裏一家服裝超市相中了一件碎花連衣裙,她足足在那裏站了10分鍾。她知道老王明白她的心思,可老王就是不主動說出來,後來她還是隨老王悻悻然走了,走出好遠她還回頭望了好幾次。出了超市,老王在另一家小服裝店裏給英子買了一件孕婦裙,英子差點掉下了眼淚,那時英子與老王才剛剛確定關係。
而今,英子想起來就覺得丟人,當初要不是自己的父親病重,需要一筆錢救治,英子怎麽也不會答應嫁給老王的。這婚事還是她在城裏打工時,那飯店的王經理給撮合的。後來她才知道,王經理原來就是老王的遠房堂弟,英子想怪不得他那麽熱心撮合的呢。
姚玉蘭的大氣也表現在她對待職工的待遇上。英子第一次領工資簡直有些不敢相信,一個月就掙了1800元,這不是做夢吧?英子想。英子是從大山裏出來的,幹事實誠,那些小姐們不愛幹的拖地收桌椅她幹,甚至連衛生間她都搶著洗得幹幹淨淨。英子還有一個優勢就是給客人開酒瓶多,有時好幾個房間的客人都是叫英子去開酒瓶,這些人都是喝的中高檔酒,瓶裏有人民幣或是美元,一般情況下,都是給開瓶的英子了。但英子從不自己裝進口袋,而是主動交給了姚玉蘭,姚玉蘭也都記在本上,到時一並返還給她,姚玉蘭覺得這是她對自己的信任,這種信任對一個經營服務業的人來說是十分難得的。以後姚玉蘭就與英子的距離更近了,兩人單獨說話的時間也多了。英子把姚玉蘭也當成了大姐,她覺得姚大姐什麽事都懂,不得了。她有些什麽想不通的事都講給姚玉蘭聽,要她幫忙出出主意,姚玉蘭盡管覺得有些問題幼稚可笑,但還是認認真真地給她解釋,英子卻聽得津津有味。
那天英子來了例假,先前老王在她例假時幹過那事,所以,英子的每次例假都特難受,腰像針紮一樣。那天下午,姚玉蘭破例去英子家看了她。姚玉蘭有個原則,非特殊情況,一般不與服務小姐往來。但英子不同,她從英子身上看到了她不常見的東西。姚玉蘭叩了英子家的房門,來開門的是老王。老王認識姚玉蘭,但姚玉蘭不認識老王。她倆打過招呼後,姚玉蘭就說,我是來看看您兒媳婦的。老王頓時愣了一下,馬上說,英子吧,她是我老婆。姚玉蘭倒吸一口冷氣,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閉了氣。這時英子從裏屋出來,臉紅撲撲的,還怪不好意思。英子說,姚姐,太不好意思了,還要您來看我。姚玉蘭簡直不敢相信,英子會躺在眼前這個男人的**,給他生兩個胖小子。姚玉蘭說了些關切的話,就說,好好照顧自己,身體要緊,什麽時候好了,就什麽時候去上班。姚玉蘭放下200元錢後,與老王招呼也沒打就走了。姚玉蘭走在路上就一路在想,世上真還有些讓人想象不到的事。怪不得還有黃鼠狼想吃天鵝肉的傳說呢。
姚玉蘭看過英子後,英子的精神突然好了許多,她感覺腰間的疼痛也減輕了。第二天她就去上了班。她到姚玉蘭辦公室消假,姚玉蘭就老看著她。英子就羞紅了臉,她還在想昨天姚姐進她家時的尷尬。姚玉蘭走上前去,捧著英子的臉說,我要是個男人我就會不顧一切地把你給搶過來。英子的全身一陣戰栗。她十分感激姚姐,同時又想,我已成這個樣子了,哪還有什麽男人要我呢,但英子對姚姐的這番話還是抱有感激。
在姚玉蘭的影子樓開業一個月以後,老王負責起草的那份招商引資的規範性文件也下發了。吳新把文件拿來後,初步對了一下,他發現除了個別地方有語句上的稍作改動以外,大的結構和提法都沒有原則性的變動。吳新就想,既然還是老樣子,何必又這樣久拖不決呢。回答他的還是政辦的陳主任。他說,如果你的文件一報上來就批了,那不是說明審批者沒有水平。吳新也覺得對,他十分慶幸沒有把這文稿一下打入冷宮,永無出頭之日。
文件出台以後,陳主任特地給姚玉蘭複印了一份,姚玉蘭一看覺得這裏麵的東西很紮實。她當即就對陳主任說,我還可以給你們幫幫忙,但費用你們得出。陳主任說,這又有什麽問題,招商引資我們本來就是要花費的嘛。
姚玉蘭與陳主任、吳新共同策劃了一個方案,要在紅山鎮搞一個招商引資的洽談會,由姚玉蘭一手負責聯係。吳新當著陳主任的麵對姚玉蘭說了些感激的話,姚玉蘭卻說,這是什麽話,我們本來就是一起的嘛。陳主任連忙說,對對對,你說得對,黑水河工程開了工,對我們誰都有利。吳新隻是瞟了一眼姚玉蘭,他不知道姚玉蘭這話中是否有話。
這一次吳新又見識了姚玉蘭的能量,她居然把沿海的一些大商巨賈弄來了,一共30多人,這叫黃縣長高興得直誇她是個女強人。他們實地考察以後,與先前的投資商一樣,都把黑水河流域的開發項目吹得天花亂墜,之後就走了,結果如何不得而知。但這一次讓吳新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一個卻回頭了,而且在姚玉蘭的影子樓一住就是半個月。吳新也時常過去陪陪他,吳新的心情也好,一是有客商住了下來。二來房間服務的總是英子,有時英子也在姚玉蘭的許可下,與客人喝幾小杯白酒,英子的臉立馬就變得白裏透紅,粉嘟嘟的,很迷人。那投資商也姓吳,40多歲,吳新稱他吳總,但他卻說,不這麽稱呼,我倆是兄弟,你叫我大哥好了。吳新以後就真叫起了他大哥。吳總對吳新說了真心話,在城市呆多了,真渴望能在這山清水秀的小鎮紮下根來。吳新不好直問他是否對黑水河開發有興趣,但他從他的情緒中是看出來了至少是對這裏有好感的。
吳總第二年剛開春就又來了,據說是為了一個女人。吳新相信這是真的,因為影子樓多的是漂亮女人。他選誰都不會失望,包括姚玉蘭。
英子出走是在第二年的5月,那時影子樓正在一派紅火中經營著。老王抱著孩子跑到吳新的辦公室,哭喪著臉說,你看這都是招商招來的好事,我可怎麽辦?這兩個小東西誰來幫忙。直到這時,吳新還不知道英子出走了。吳新問老王到底是怎麽回事。老王說,英子那狗娘養的跟人跑了。她隻打了一個電話。吳新渾身一陣抖瑟。他不相信英子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再問老王到底是怎麽回事?老王極其憤慨地說,自從她進了影子樓,她就開始變了。吳新問怎麽變法?老王說,她開始還馬馬虎虎,以後就越來越不像話了,有一回,她還把我那東西掐住了。我們那事都不幹還是夫妻麽?她是早就打好了主意的。吳新想起英子曾向他投訴過的話,他覺得老王是自作自受。吳新在問自己,英子為什麽會把這些難於啟齒的話對自己傾訴呢?難道英子真正把自己當成了可信的人?不過吳新現在卻想,自從姚玉蘭來到鎮上以後,英子就再也沒有找過吳新了,吳新由此想到英子的所謂出走,絕對與姚玉蘭的慫恿有關。
與老王分手以後,吳新就去了姚玉蘭在影子樓的辦公室。吳新進門以後,姚玉蘭就說,我知道你是為什麽事來的。吳新說你什麽事不能幹,偏要幹這種事。姚玉蘭平靜地說,我都是為她好,也為你好。吳新感到全身一緊。隨後,他也平靜地問姚玉蘭,你把她弄得骨肉分離,你為她好啥呀你。姚玉蘭說,自從孩子出生以後,她們就已經骨肉分離了。這沒什麽?孩子是會養大的,隻不過各自責任的方式不同,英子也不可能在那危巢裏終其一生,他們遲早是要解體的,無論是自然的還是人為的,結果沒有多大的變化。其實,就他們的狀況來說,英子不如早行動好,英子自身的內質在不斷地流失,等失散以後,當真是一堆無人理睬的廢墟了,到那時候,我救不了她,你更救不了她。吳新原本是要來給姚玉蘭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姚玉蘭的這番虛若玄幻的說教弄得他左右搖擺。細想起來,姚玉蘭說的那一番話,也並非全無道理。其實,他回想起自己的某些行為,不是潛意識裏也在暗地改變英子的狀況麽?吳新問姚玉蘭,她的事你知道多少?姚玉蘭說,其實,你和她的那點事算不了什麽。姚玉蘭實際是告訴吳新,自己不向英子抖出一些事來,她能把你和她的那點事告訴我嗎?吳新總算明白了,英子為什麽長時間不理自己,而改投他人的懷抱,除了姚玉蘭的慫恿外,自己還有什麽足以讓她信任的呢?吳新感到姚玉蘭太精明了。
姚玉蘭接著說,我知道你能不能上得去,全在那黑水河流域的開發項目上。招商引資辦成了,你上去是個時間的問題,如果久拖不決,這個項目也許就是埋在你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引線也許是老王,也許就幹脆是楚楚動人的英子。
吳新從姚玉蘭辦公室出來,感到十分地空虛,他隻能把姚玉蘭比作一支內力極大的吸管,仿佛什麽堅硬的流體都能讓她吸個精光。
1個月以後,吳總終於決定投資了,簽約儀式定在省城進行。儀式結束以後,吳總以兄弟的名義留吳新住了一天,晚宴的時候,英子去了,她與吳新見麵很不好意思,臉羞得紅紅的。吳新覺得英子變了,不僅更顯出成熟女人的風韻來,而且還有那種有錢女性的優雅閑適。吳新覺得她能這樣,也許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因為這些老王給不了她,自己也不能給她。吳新與吳總共飲,吳總說,實在說,我是衝英子才在黑水河投資的,選擇其他項目也許回報更好,但我在英子身上找到了感覺,這種感覺太難得了。吳新看見英子挺著飽實實的胸脯在一勺一勺地喝湯,仿佛什麽也沒有聽見。
吳新原以為老王會與姚玉蘭鬧個沒完,因為英子畢竟是從姚玉蘭那裏出走的。但事實上他沒有。他心安理得地在好好地帶著兩個孩子。孩子已經斷奶了,每餐都是吃的高級奶粉。那天晚上,吳新決定去老王家一趟,他是想,如果老王問起有關英子的情況,他就可以從側麵告訴他,英子現在很好,比我們想象的好多了。
吳新敲開老王的房門,是老王來開門的。吳新先問,這些時怎麽樣?老王說,還好還好。兩個小東西沒有啥事。吳新隻是答道,這就好,這就好。他剛進門,就有人問,是吳書記吧?這話讓吳新一頭霧水。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文會嫂子。文會嫂子端了一杯茶過來,遞給吳新,要不是親眼所見,他一定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吳新來不及思索,隻是覺得老王能這樣心安理得,沒有文會嫂子的回歸也許是不可能的。吳新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提起別的話題。也不指望老王能問英子啥事。他看老王現在的境況,也不像缺錢的樣子。
吳新從老王家出來,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他連今夜是否有星星都說不清了,獨自一人回房睡了。
第二天,他是讓政辦陳主任的電話弄醒的,吳新一臉惺忪的樣子。陳主任就在電話裏對他說,老王的事辦好了,明確副科,調縣經貿局。吳新似乎早料到了這一結果,但他沒有想到會這麽圓滿,不僅解決了級別,還進了城。吳新想,怪不得他老王那樣心安理得呢。
又過了一段時間,老王就真的從紅山鎮調走了。吳新一下子覺得孤獨起來。英子走了,文會走了,現在老王也走了,似乎就隻剩下姚玉蘭了。
這期間工程隊陸續進了紅山鎮,新的麵孔多了,市麵也繁榮了,正如姚玉蘭預計的那樣,她的影子樓每天都是滿座,就餐娛樂休閑樣樣俱全。吳新不得不再一次領略了這個女人的精明。
吳新走進姚玉蘭的房間,在姚玉蘭看來似乎是必然的。但這一次是姚玉蘭主動邀他去的。吳新也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因為英子走了。吳新進門,看見姚玉蘭在廚房做菜,吳新感覺像是進了自家房門似的,他是男主人,而姚玉蘭卻是當家的主婦。
姚玉蘭的菜做得很好,吳新覺得很順味,隻是幾杯酒以後,吳新眼前就出現了一種幻覺,他老是看見英子挺著兩個大奶子在他麵前晃悠。吳新站起來晃了一下,姚玉蘭就趕忙扶著他,他就抱著她說,我想英子。姚玉蘭聽後很生氣,但她還是將吳新扶上了床。姚玉蘭本想把吳新放上床後就去收碗筷,但吳新卻緊緊地抱著她不放。姚玉蘭隻好順勢躺下,吳新立馬脫了衣服,姚玉蘭也脫了。吳新十分投入,姚玉蘭感到自己從未受到過如此有力的衝擊。這以後吳新安靜了,姚玉蘭卻意猶未盡,她望著吳新蒼白的臉自問,我哪一點比她差,你就這麽迷戀她?吳新呼呼地睡著了。
[原發《新三峽》2006年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