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大院第一部8
運氣啊,一個人的死,就變成了一群人的失意,另一群人的快意。一向默默無聞的閩為忠,陡然成了市政府辦公室誰也不能再忽視的人物,新任市長秘書,大家都刮目相看。原來有幾個剛調進來的副市長,根本叫不上來閩為忠的名字,他們從現在開始留意這個年輕人了。
會議由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孫強主持,他說:“同誌們,我們今天在這裏開個短會,隆重歡迎我們的新市長--陳家豪同誌!”
他特意沒提那個‘代’字,當官的,大家都有忌諱。本來是副市長,相互稱呼時,都稱市長,什麽張市長、李市長,其實都是副市長。而這個‘代’字,更是瞎扯淡,什麽市人大通過後才合法,市人大他能不通過嗎?!都是組織上任命的,市人大也就是走個過場,早晚人家都是市長。
孫強繼續說:“上午的幹部大會,處級以上幹部都參加了,大家都知道了,我們江城市政府又迎來了我們新的一任市長,這對於我們整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來講,是一個特別重要的日子,我提議,大家以更熱烈的掌聲,再一次歡迎陳家豪市長講話!”
說完,孫強帶頭鼓掌,大家也都起勁地鼓起掌來。掌聲持續了幾十秒鍾,陳家豪站起來,向大家認真地鞠了一躬,坐下來,扶了扶麵前的話筒,摁下開關,大家立即沉靜下來,鴉雀無聲,注視著陳家豪,等著這個新任市長講話。
陳家豪看了一眼麵前的講話稿,先抬起頭,講了幾句開場白,他說:“同誌們,十分榮幸,我又回到了市政府,和大家一起共事。在省裏,我就向省委馬明方書記、嚴軍政部長表示過,由我擔任江城市長,我深感責任重大,任務艱巨。恐怕我本人的能力有限,耽誤了江城市大好的發展機遇。但既然組織上的決心一定,作為一個共產黨員,多年受黨教育的領導幹部,隻能是服從組織安排,所以,我今天是懷著誠惶誠恐的心情,上任來的。市長這個位子,不好坐啊,他意味著更多的責任,更大的犧牲,更加努力的工作。好在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有在座的同誌們,我們大家齊心協力,就一定能想出辦法,把我們的各項工作做好,讓省委、省政府滿意,讓全市人民滿意。
“市政府辦公室的工作,非常重要,說它是全市人民的參謀本部,絲毫不為過。大家在各自的崗位上,多年辛勤工作,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江城市這些年,能在各個方麵取得長足的發展,要我說,是和大家的辛苦工作完全分不開的。我看了一下,在座的各位,有的我認識,有的我還不認識。我們來自五湖四海,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為四百萬江城人民謀福祉,謀發展,隻有在這個大局下,我們每個人的生命才有意義。我們每一天幹工作的時候,才**滿懷。第一天上任,別的客氣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下麵我談幾點自己的看法。”
說著,他就拿起麵前的講話稿,照本宣科,讀了起來,都是辦公室的秘書起草的老一套,什麽加強紀律,學好本領,提高為領導服務的自覺性之類的東西,換一任市長,都要強調一次的。那些辦公室的老人,在這裏混了七八個年頭以上的,這樣的講話,早聽過多次了。但是,對於那些剛調進辦公室的新人,還是非常必要的,他們認真地聽著,有的還飛快地往本子上記著。
五頁紙的講話稿,陳家豪讀了十幾分鍾,他講完後,孫強照例做了一番總結。這也是官場上約定俗成的規矩。無非是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廢話,說陳市長的講話高屋建瓴,語重心長,大家回去以後,一定要認真學習,深刻領會之類的東西。
孫強講完後,象征性地問了幾個副市長,說:“大家看還有什麽要講的?”
幾個副市長都說,沒什麽了。
於是孫強扭頭征求了一下陳家豪的意見:“陳市長,你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陳家豪擺了擺手。
孫強說:“那好,散會。”
說完散會後,大家還一動不動。不像別的單位,還沒有宣布會議結束,就有許多人迫不及待了,整理東西的,挪動桌椅板凳的,說話的,到處亂糟糟的。
市政府辦公室不一樣,長期以來,都是實行的半軍事化管理,雖然在這裏工作的,並不是個個都經過軍事訓練,但一進了這個單位,你立即就會明白了,這裏的氣氛不一樣,幹什麽都有自己的規矩。你一個新人,會不由自主地學會察言觀色,比如這會議散會後,市長還沒有站起來,你一般的小兵隻能是規規矩矩的坐在自己座位上等,等市長、副市長們先走出了會議室的門,然後是秘書長、副秘書長,大家一個一個,非常有秩序的,從來就不能像一般的單位,一群人擠到門口,誰也不給誰讓路,沒有上下尊卑。
在這裏,大家的眼睛都盯著市長呢,市長是風向標,他不動,你一般的人動都不敢動。要不然會認為你不懂規矩,這樣你的前途也就徹底毀了。
會議結束後,陳家豪到自己的新辦公室,坐了一下。錢黎明和閩為忠連忙跟了過來。
閩為忠手裏拿著一摞公文,紅色的文件夾裏麵,都是一些需要市長親自簽批的特急件。沒辦法,現在的體製就是這樣,當一把手的,一刻也不能消停的。雖然是第一天上任,陳家豪馬上就進入了角色。好在他當過幾年的副市長,知道各種規矩,處理起公文來輕車熟路。
文件簽批了一個多小時,把一些特急件處理完畢了,其他的公文陳家豪就不想一下子幹完了。那樣就是加班到夜裏十二點,也不可能處理完。現在的管理製度,到處是文山會海,你一個人精力就是再旺盛,也經不住這些文件的消磨。會幹活的領導,能夠分清輕重緩急,他們能忙中偷閑,找人聊聊天,或者到基層視察視察,既換了環境,又熟悉了下麵的情況,這樣幹活才勞逸結合,要不然一天坐在辦公室批文件,真是沒什麽意思。
看看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到下班時間,坐在辦公室裏繼續批文件是沒有多少意思的。陳家豪於是站起來,對閩為忠說:“你去通知錢黎明,我要到‘六二二’事故現場看看。”
錢黎明的辦公室在走廊的另一頭,來回之間要走幾分鍾,於是閩為忠撥通了錢黎明的電話,說:“秘書長,市長要去‘六二二’事故現場看看。”
錢黎明說:“好,需要不需要讓孫副市長、方副市長和文遠副市長陪同?”
閩為忠問了一下陳家豪:“老板,錢秘書長問,需不需要孫副市長、方副市長和王副市長陪同?”
陳家豪想了一下,孫強是“六二二”事故處理小組的組長,方華是分管城市建設的副市長,王文遠兼著市公安局的局長,他們三個是市政府這邊最熟悉情況的領導了。作為新任的市長,到事故現場查看,自然是離不了他們三個陪同的。你視察時帶著他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讓他們陪同,就是給他們麵子,說明你當市長的信任他們。你要是一個人去了,根本不通知他們,他們私下裏肯定會有意見,認為你信不過他們,他們就會消極怠工。甚至認為你當一把手的小心眼,怕別人搶了你的風頭,事必躬親,那好,你自己全幹完算了。
官場上,這些小細節你處理不好,就顯示出你當一把手的沒有水平,當副手的當麵雖然不說,但背後他們會議論你,在工作中給你掣肘。
陳家豪剛來,他想和大家搞好關係。雖然七個副市長此前一個也沒有在一起共過事,但現在陰差陽錯到了一個班子裏,而自己又是班長,就有義務發揚風格,設身處地的為大家著想。當一把手的,你隻要常常換位思考,想要團結好大家並不困難。
陳家豪說:“讓他們三個都去,還有,通知崔立功、金春明、韋建國,讓他們在現場等。”
崔立功是江城市建設局長。金春明是江城市規劃局長。韋建國是江城城市投資公司的常務副總經理,董事長、總經理潘雲鶴因為牽涉到“六二二”事故中,已經被省委調查組控製起來,軟禁在一家賓館裏,交代問題,所以現在韋建國在城投公司是主持工作。
閩為忠忙給錢黎明回了話,讓他通知孫強、方華和王文遠三位副市長。給副市長安排工作,是秘書長的工作職責。閩為忠他一個正科級的秘書,不是特殊情況下,他是不會親自給各個副市長打電話,讓他們陪同市長出去視察的。要不然人家當副市長的會不高興。
而剩下的這幾個都是處級幹部,就好辦多了。閩為忠一個電話過去,他們都是誠惶誠恐的,讓他們陪同市長出去考察,那是很大的麵子了,今天晚上江城市電視台的“新聞播報”裏,肯定會播出,能夠隔三差五陪著市長上上鏡頭,讓全市人民認識認識你,那是一件非常體麵的事。閩為忠給他們打電話,他們感激還來不及呢!
陳家豪上完衛生間,回到辦公室,抽出一張紙擦了擦手,問閩為忠:“都通知到了?”
閩為忠說:“都通知到了。”
陳家豪最後沉吟了一下說:“讓包捷也去吧!”
包捷目前是市政府的副秘書長,配合副市長方華,主管城市建設這一塊工作。按說方華都去了,他去不去都沒有多少關係,但是,陳家豪特意提出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當領導的什麽心思,你當下屬的是沒有權力過問的,你能做的就是堅決執行命令。閩為忠哪裏知道,陳家豪已經開始考慮新一任市政府秘書長的合適人選了。
在陳家豪看來,他當前的任務最迫切的是兩件大事,第一,抓好江城市工業的發展。這個因為他自己就是企業出身的幹部,對這一塊熟悉。而第二件大事,就是抓好江城市的城市建設。今後幾年江城市麵臨的局麵是,進一步拉大城市規模,市區人口從目前的一百多萬,發展到二百多萬,進入國內超大城市行列,而這一塊,陳家豪覺得自己還不熟悉,尤其是在城市規劃、建設這一塊,需要有一個人做自己的左膀右臂。而包捷恰好是非常合適的人選。
包捷畢業於國內一所名校規劃設計專業,在江城市建築設計院當過五六年的工程師,一步一步做了設計院的副院長、院長,後來又到了市規劃局,做了副局長。楊明亮當市長的時候,把他調進了江城市政府,做了分管城市建設方麵的副秘書長,現在是正處級,年齡才四十三歲,由他接任錢黎明,出任江城市政府的秘書長,陳家豪覺得是合適的。
陳家豪做副市長時,包捷就是江城市規劃局的副局長了,雙方雖然沒有打過多少交道,但都是江城市比較知名的年輕幹部,惺惺相惜,包捷有時候到市政府辦事時,有時候會特意到陳家豪辦公室打個招呼。
官場上就這樣,會做人的,你不經意的一個笑臉,一個殷勤,都可以讓對方對你刮目相看,留下深刻的印象,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能起作用,成了決定一個人一生命運的機遇。
一會兒孫強、方華、錢黎明、包捷都到了陳家豪辦公室的門口,等著陪同陳家豪一起出去。錢黎明看包捷也跟了過來,非常意外,但一轉念就明白了,既然陳家豪喜歡包捷,那他錢黎明就沒有什麽話講了,反正自己最多再幹個一年半載,這個秘書長的職務就不幹了,誰幹都跟我沒關係。
心態調整好,表情自然就放鬆了。錢黎明照樣笑嗬嗬地對待辦公室每一個他認為重要的人。那些打掃衛生的,值班的小秘書,自然是看不到如此燦爛的笑臉的。他們看到的,大多數時候是錢黎明嚴肅的一麵,臉陰沉沉的,像是就要下雨前的天空。沒辦法,對官比他大的,可以當他的主子的,就笑,燦爛的笑。對官比他小的,可以欺負的下屬,就凶,就耍威風,這是官場上的慣例。在其中混的人,能夠在萬分之一秒,找準自己的位置,是鐵青著臉,還是點頭哈腰,就看你所麵對的對象。
大家前呼後擁地陪著陳家豪往電梯間裏走。到了外麵,看見車子已經排成了一排,為首的是覃建開的陳家豪的座駕,一輛黑色的奔馳。
因為新車還沒有買回來,陳家豪這一段時間自然都是用原來在江城鋼鐵集團乘坐的車子。雖然超標,但臨時用一段時間也沒有問題。
現在的江城鋼鐵集團由總經理胡長城臨時主持工作。對於省委這樣的安排,胡長城自然是非常不爽的,他原來以為,陳家豪走了自己會順理成章,接任一把手。但現在看起來根本沒有這個可能了。總經理主持工作,這是哪個王八蛋想出的這個騷主意,明擺著是玩弄人嗎!心裏雖然不滿,但臉上卻不能有絲毫的表示,嘴裏更不能有不忿的話語,因為誰都知道官場險惡,有些人巴不得你出事呢,他們好頂替你的位置。別小看這個江城鋼鐵集團總經理的職務,輕輕鬆鬆,一年的工資加獎金就是上百萬,還有數不清的職務消費,比在省城裏當個廳局長舒服多了。
胡長城知道,自己和現在的省委書記馬明方一點關係也沒有。和省長顧懷遠倒是能夠說上幾句話,逢年過節,他都要到顧懷遠家裏坐一坐。顧懷遠這個人為人義氣,愛交朋友,西江省裏的本地幹部都愛和他打交道。像胡長城這樣,在江城鋼鐵成長起來的幹部,他也不另眼相看,能幫你的時候,照樣為你說話,所以在廳級幹部眼裏,顧懷遠最有影響力。但現在,顧懷遠明顯的感覺到,馬明方在千方百計圍堵他的勢力,這個時候就是找到顧懷遠,讓他說話,也是不起什麽作用的,甚至可能起負作用。這個道理,大家仔細揣摩,也都能看得懂。
既然一把手沒自己什麽事,胡長城樂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對於陳家豪自然是以禮相待,該處理的票據,不聲不響,就讓會計處理了。該享受的待遇,陳家豪還沒有說,他已經安排好了。什麽股票的分紅啊,增加的期權哪,雖然陳家豪調走了,但該給的,一定要給。至於陳家豪臨時借用了兩輛工作用車,下麵有些工人不理解,有議論,說陳家豪走了,去了市政府,帶走了江城鋼鐵集團的兩輛好車,一輛奔馳,一輛豪華越野,值幾百萬呐。
胡長城連忙安排手下的人,向外麵吹風說,沒有的事,陳家豪就是臨時借用一下,等自己的新車買回來了,立即就會返還。再說了,堂堂一個江城市,財政收入都上兩百億了,還會沒有錢為市長買輛新車?!你們這是瞎球操心!別忘了陳董事長可沒少為集團做貢獻呢!就是到了市政府,也會繼續關心我們集團的發展的。
集團公司的辦公室主任範君打電話告訴陳家豪這些情況時,把陳家豪逗笑了,說:“這個胡長城,挺有覺悟的嗎!”
陳家豪坐進自己的車子,閩為忠為他關好車門,坐進了副駕駛的位子,覃建一點油門,車子就緩緩啟動,出了市政府大院,拐上了江城大道。後麵是五六輛小汽車、商務車。副市長孫強、方華,一人一輛黑色的別克。秘書長錢黎明的是一輛黑色的廣本。副秘書長包捷自己開了一輛黑色的帕薩特。最後麵是辦公室信息科的科長甘宏遠,他坐了一輛別克商務。他負責記錄市長的日常活動,兼拍一些影像資料。在江城市,市長看什麽都是新聞了,電視台、電台、報社都有通知的。一時間全城有幾十輛汽車在向“六二二”事故現場匯集。經濟畢竟是發展了,官員們的出行條件自然是水漲船高,想要輕車簡從,微服私訪,在當今的社會裏也不可能啊。
十幾分鍾後,車隊已經來到了事故現場。
遠遠看去,到處都有拉著警戒線穿著製服的警察,十幾步遠一個,戴著頭盔,警惕地注視著自己管轄範圍內的每一個圍觀的人。路邊三三兩兩的,仍有不少市民來到現場,指指點點,或者竊竊私語。偶爾有市民拿出相機或者手機想要拍照,立即就被執勤的警察發現了,要求立即刪除,要不然就沒收相機或者手機。
還有的人想往前再靠一靠,看清楚倒塌的橋梁和擠壓變形的車輛,但很快就被警察阻止了。
陳家豪的車子剛停穩,大家已經圍了上來。副市長王文遠,建設局長崔立功,規劃局長金春明,城投公司常務副總韋建國都站在路邊,等候幾分鍾了。
陳家豪下來,和大家挨個握了手。
後麵是江城市新聞單位的,《江城日報》的黨政記者陸雪,江城電視台的記者古俊麗,和一幫扛攝像機的、拿錄音機的,反正各個媒體的記者都通知到了。
陳家豪這是以市長的身份,第一次和大家見麵,於是就和各個記者挨個握了手,算是對大家表示一下問候。但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凝重的,因為誰到了這樣的場合,麵對剛剛過去的一場慘烈事故,隻要還沒有喪盡天良,就不會嬉皮笑臉的。人都有同情心嗎,何況是一個新上任的市長。要是大家從電視裏看到,新上任的市長嘻嘻哈哈地視察事故現場,臉上一點悲傷的表情都沒有,那群眾會怎麽看你?不認為你是狼心狗肺才怪!光這一點,就夠你喝一壺的了。所以為官每一個細節處理不好,都容易出大問題。
大家簇擁著陳家豪往前走,越過警戒線,旁邊的一群警察連忙給各位領導一人發了一頂安全帽。陳家豪戴好,走到倒塌最嚴重的三層立交橋下,抬頭看去,幾十米高的立交橋,現在橫七豎八的,到處是斷裂的橋梁。在斷裂口露出一截截扭曲變形的鋼筋。陳家豪問大家:“你們看,這些鋼筋有沒有問題,是不是瘦身過的,要不然怎麽變形得那麽厲害?明顯的細嗎,像筷子一樣,那怎麽行?”
大家都異口同聲地附和著:“是,是。”
陳家豪往人群裏掃了一眼,他的目光停留在建設局長崔立功臉上時,用征詢的口氣說:“你這個搞施工出身的,你說說,憑施工經驗,這些建築材料有沒有問題?”
崔立功早年當過江城市第一建築公司的技術員,這些問題他一看就明白,標準的偷工減料,以次充好,哪有在那麽重要的橋梁工程上,用那麽細的鋼筋,能承什麽重啊!這是明眼人一看就懂的事情,但是,他不能說得太透,因為他和楊明亮的關係也不是一般般,他這個建設局長,就是楊明亮提拔的。
原來他是建設局的副局長,前任建設局長眼看著就要退休了,當時盯著局長這個位子的有好幾個人,崔立功覺得自己有機會。因為他是排名第一的副局長,副局長都當了五年了,論資曆也到了。但現在的官場上,最關鍵的是要論關係,在一個市裏,就是市長和市委書記兩個人,他們中間有沒有一個人是你的鐵杆,為你說話。市裏各個局委的一把手,要麽是市長的鐵杆,要麽是市委書記的馬仔,這大家都看清楚了。你要是一個靠山都沒有,根本就不要想。
崔立功思前想後,自己和市委書記韓紅然根本就不熟悉,他一個副局長,韓紅然根本就叫不上他的名字。逢年過節,到韓紅然家裏送禮的局長都排成了隊,像他這樣的副局長,副處級幹部,整個江城市有上千人。你去送禮都不一定接待你。
而楊明亮視察市裏的建築工程時,崔立功多次陪同過,握過手,說過話,逢年過節,他也到過楊明亮家送過禮。楊明亮老婆林媚他也認識,所以思前想後,他還是決定到楊明亮家裏探探路,送份大禮。於是他就東挪西湊,湊夠了三十萬的現金,裝在一個禮品袋裏,上麵又放了幾條高級香煙,到楊明亮家裏拜門子。
那天晚上,楊明亮正好在家,秘書萬誌剛已經通報過了,說建設局的副局長崔立功想到家裏坐一坐。
楊明亮說:“讓他來吧。”
崔立功進來時,楊明亮正穿著睡衣坐在客廳裏喝茶,看電視。
看崔立功點頭哈腰地進來了,手裏還提著一個大大的禮品袋,楊明亮就知道他是來送禮的了。對於部下,楊明亮一向是很客氣的,特意站起來和崔立功握了握手,然後把崔立功讓到沙發上坐下。林媚特意給崔立功削了一個進口的蘋果。搞得崔立功受寵若驚,站起來衝林媚鞠了一躬,說:“謝謝嫂子了。”
楊明亮這個人喜歡和部下稱兄道弟,你隻要到他家裏去,在私下場合,他都是以兄弟相稱,讓你感覺到他一點也沒有官架子。
寒暄過後,其他的人都退去了,留下楊明亮和崔立功單獨說話。
崔立功說:“市長,我來是想求你為我說句話,老馬就要退休了,建設局長那個位子,我也想坐,我今年已經四十七歲了,這一次就是最後的機會了。你看行不行?”
楊明亮沉吟了一下,說:“這個問題,我說了不全算,要看韓書記最後的決定,當然,有時候我說話韓書記還是要給我麵子的。”
崔立功一聽,楊明亮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也沒有一口回絕,這說明有戲。誰都知道,韓紅然和楊明亮雖然有些小摩擦,但總體上兩個人配合得挺好的。楊明亮說用誰,韓紅然也總是會權衡一下。就是不同意,但也會搞個折中,重要的位子不給,次要的位子總要給一個的。要不然兩個人就鬧翻了,大家都不好看。
崔立功說:“市長,我這個忙你一定得幫,今後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叫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別的東西我也沒有準備,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請市長一定收下。”說著把一個沉甸甸的禮品袋,放到楊明亮麵前。
楊明亮一眼就看見上麵是幾條名煙,以為他又是送的煙酒、補品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最多也就是值幾萬塊錢,逢年過節還可以,意思意思,而現在,是牽涉一個正處級關鍵崗位的任命,要是光送禮品,份量顯然是少了些。於是楊明亮就有些不痛快,心裏說:“你懂不懂行情啊?!建設局長,你以為那麽容易就能當上啊?”
在官場上,什麽都特別隱晦,當領導的就是想要錢,他也不會明說的,就讓你當下屬的自己去體會。送多少錢,就給你辦多大的事。
楊明亮的不痛快崔立功哪裏能體會到,當官久了,不由自主地就學會了演戲,個個都是表演大師,喜怒不形於色。我們中國人有這個優良傳統。
楊明亮假裝輕鬆的和崔立功喝著茶,聊著天,糊弄了五分鍾,崔立功搞不清他到底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搞不清他到底是幫不幫自己。
但禮物既然送來了,就不能當麵拿走了,就是弄不成,也隻好打掉牙往肚裏咽,崔立功誠惶誠恐地從楊明亮家裏出來,腦子裏還是一頭霧水。
崔立功走後,楊明亮提了提禮品袋,感覺份量很重,不像都是煙酒之類的東西,於是扒開一看,下麵是一排排的成捆的百元大鈔。他不敢怠慢,提到樓上自己的臥室裏,掏出來數了數,正好是三十萬。
他在心裏思忖了一下,三十萬,買這個建設局長當,確實有些少。換了別的人,他還真是可能退回去,因為不辦事就不能收錢,這是楊明亮多年的規矩。你收了人家的錢,又不給人家辦事情,人家心裏氣不忿,就有可能背後告你。那樣大家都不安全。但他轉念一想,他崔立功才當了五年的副局長,每個月的工資也就是三四千塊錢,就這三十萬,不知道要攢多長時間呢!說不定是他家的全部家產。確實,就這三十萬還是崔立功東拚西湊的,他一個副局長,平常裏就是賺個白吃白喝,平常裏出差能報銷個小票,大的便宜根本就賺不著。
現在各個單位,一把手的權力高度集中,資源有限,一把手把人、財、物全部掌控在自己手裏。做副手的你要想弄點不義之財,難度相當大。
但當了一把手就不一樣了,處處能發財。安排一個人,解決一個編製,說不定就能進賬十幾萬。逢年過節,到家裏送禮的更是排成了長隊。單位幾乎所有的開支,一把手都可以借機謀取私利。買車,修車,建樓,裝修辦公室,購買辦公用品、勞保用品,為職工發福利,甚至單位的大額資金存放在哪一家銀行,這裏麵都有交易。大的單位,一年的資金就是幾十億,甚至上百億;小的單位也有幾千萬,甚至幾個億。現在競爭那麽激烈,哪一家銀行不盯著這塊蛋糕啊!
所以在中國,一把手和二把手,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把手處處占便宜,風光無限,而二把手、三把手、四把手,隻是幹活有份。一把手吃肉,他們有時候別說湯了,連腥味都不得聞一下。你說慘不慘!這樣的社會現實,哪個不想當一把手!
建設局是市裏的重要部門,在這個局當局長,在市直機關也是非常風光的。這樣的位子要想跑到手,一般都需要個三五十萬。考慮到崔立功的實際情況,確實沒有多少錢,這區區三十萬,已經夠他湊的了。
楊明亮就大人大量,決定幫他一把,一來他對崔立功印象一直都不錯;二來呢,做人不能那麽死板,來日方長嗎,你幫了他,他心裏感激,今後回報的機會,不是還有嗎!
更關鍵的是,如果楊明亮提不出自己合適的人選,到時候讓韓紅然搶了先,提出的人選比楊明亮提的合適,在市委常委會上通過了,那他楊明亮就什麽也得不上了,連這個三十萬也沒有。
收了崔立功的三十萬,不顯山不露水的,就把崔立功推出去,崔立功作為排名第一的副局長,接任局長,理所應當,誰也看不出毛病。
就這樣,在醞釀建設局局長人選的時候,楊明亮提出由崔立功接任局長。結果他的提議很快就獲得了通過。
市委常委會此後開會討論並提拔了一批處級幹部,結果一公布,崔立功出任建設局長,他大喜過望,連忙打電話對楊明亮表示了感激。
又過了半年,就到了中秋節。僅僅半年,當上一把手,崔立功就鳥槍換炮,灰色收入多得連他自己都非常驚訝。
這段時間,他調整了局裏十幾個科級幹部,進來十幾個新人。提拔一個正科,最少收禮六七萬。進一個新人,解決一個正式編製,最少收禮七八萬。重新裝修了一下辦公樓,公家花了兩百多萬,光是施工單位的回扣,就給了他三十萬。再加上雜七雜八的,禮品,手表,高級衣服,還有性賄賂,價值更是沒法算。原來對他不熱不冷的辦公室的打字員黎茜,財務科的劉芳蕾都被他拿下了。
黎茜是臨時工,想要進編成為正式工,原來馬局長還在的時候,曾經旁敲側擊的,想要她犧牲犧牲自己,陪他玩一玩,一切就解決了。
誰知黎茜這個姑娘雖然父母都是下崗職工,但還有些誌氣,她當時已經談男朋友了,一個女人一旦名花有主了,就想對得起自己的男人,其他的男人再勾引,不是特別優秀的,就動搖不了她的內心。再說了,她一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大姑娘,雖然不是處女了,但馬局長都快六十歲的人了,頭發都沒有了,剩下的不多的幾根也都花白了。最關鍵的是,整個人又矮又胖,像是一個皮球滾來滾去,這樣的一個人,壓在自己身上,也沒有**啊。所以黎茜就沒有答應他。有幾次,馬局長借故把手放在了她肩膀上,捏了捏,黎茜一扭身子說:“局長,你不要這樣嗎!你比我爸都大十幾歲了,我怎麽好意思?”
馬局長也是好麵子的人,一生氣,就再也不理她了,幾次揚言要辭退她。
馬局長退休後,崔立功做了局長。每次在走廊裏碰麵,崔立功都會特別留意這姑娘高聳的胸脯,白淨的皮膚,和一雙修長的腿。黎茜長著一雙特別好看的腿,長長的,圓圓的,穿著牛仔褲,扭著翹翹的屁股,真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老馬局長幾次想把她辭退了,就是下不來決心,女人嗎,長成這樣子,雖然弄不到自己手上,天天看一看心情也好啊!
崔立功當副局長時,看到黎茜也心裏隻流口水。他老婆高芬原來是練鉛球的運動員出身,在市裏的職業高中當體育老師,長得五大三粗,走路說話都像個男人,想起來崔立功就後悔,年輕時怎麽那麽沒有眼光,娶了這樣的女人做老婆。那時候崔立功在建築公司做技術員,老家又是江城市郊區農村的,家裏兄弟姐妹多,父母是菜農,家裏沒什麽錢,也沒有社會地位。城裏的女孩子,長得好看些的,一聽他是這個條件,自然沒有人願意和他處對象。等不及了,是個女人願意跟他,他也就沒什麽可挑的了,這叫做饑不擇食,寒不擇衣,貧不擇妻。剛見麵,他對高芬的長相也不滿意,一看就是典型的傻大笨粗型的女人,臉上一臉橫肉,看著凶巴巴的,還有十幾個麻子,真是看著惡心的那種。但介紹人說,高芬雖然長相不好看,但脾氣好,你熟悉了就知道了。她這人是外表凶,內心裏善。最關鍵的是,高芬的父親高爭鋒是城北區的區長,你娶了他閨女,肯定仕途上有發展。
崔立功思前想後,看在高芬有一個好爹的份上,可以在仕途上幫助自己,就答應了和高芬處對象。一來二去,男女雙方就有了感情,等上了床,彼此擁有了對方,反正熟悉了,也看習慣了,崔立功就死心塌地地娶了高芬,做了高家的上門女婿。
高爭鋒就高芬這一個姑娘,所以很疼這個孩子,更對大專畢業的女婿崔立功高看一眼。高爭鋒此後利用自己的關係,把崔立功從建築公司調進了市建設局,把他提拔成副科長,十幾年過後,崔立功也成了副處級幹部,被江城市委提拔成建設局的副局長。可以說,他的每一步提拔都少不了他老嶽父高爭鋒的運作。
高爭鋒做了多年的區長、區委書記,最後在江城市政協副主席的位子上退休,也是江城市比較知名的老領導之一。副廳級幹部,在市裏都是高幹了。
崔立功當了市建設局的一把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坐著帕薩特,抽著軟中華,每天請吃飯的人排成隊,燕窩魚翅,幾乎天天不斷。求他辦事的,什麽這銀行,那公司,靚女多多。人一旦有了權力,有了錢,膽子也大了,口氣也不同了,整個人都精神煥發,和以前謹小慎微的時候相比,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和幾個求他辦事的女人上過床,知道**的滋味後,他整個人就變了,看見漂亮女人就會忍不住多看幾眼。身邊的手下,稍微有些姿色的,他都想拉過來試一試。這叫性癮。可能是他老婆太醜了,自己被壓抑的也太久了,所以一旦放得開,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開始他見了黎茜,隻是偶爾動動手,捏一下肩膀,拍一下屁股,黎茜假裝不知道,轉身就走了。但後來黎茜看他沒有絲毫收斂的意思,什麽時候單獨見了她,都是色迷迷的,往她胸脯上瞄來瞄去,知道他是想上自己。
黎茜現在也轉變了觀念,自從和男朋友吵架後,她整個人也變了。她男朋友小張,江城工學院畢業,在市裏的一家私營企業做技術員,一個月辛辛苦苦,加班加點,風裏來雨裏去,才掙二千多塊錢,在外麵租房子,一個單間配套,在江城市偏遠的地方,也要五百多塊,日子簡直是過得緊巴巴的。
沒有錢,大家心情都不好,雖然是高中同學,有感情基礎,但麵對殘酷的現實,大家都無法做到心平氣和。
黎茜經常埋怨小張工資低,不認識什麽當官的,沒有關係,無法幫助她解決編製問題,弄得她到現在還是個臨時工。兩個人掙的錢隻夠吃飯的,攢錢買房子更是一點希望都沒有。江城市的房價這兩年水漲船高,有的地段都上萬塊一平方米了,趕得上省城了。現在是什麽都漲,就是工資不漲。
小張的父母都是下崗職工,母親在家門口搞了個縫紉攤子,給別人縫縫補補,掙點小錢補貼家用。父親在外麵打短工,搬水泥,拉鋼筋,粉牆,掏下水道,什麽都幹。但因為沒有固定工作,收入不穩定。家裏的日子簡直可以用慘不忍睹形容。
像這樣草根家庭出身的孩子,活在當今的社會,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想要守住一個美女做老婆,女方稍微動一些心思,真是難上加難。
黎茜沒想到,一貫寵她愛她的小張會說出那樣傷情份的話,一氣之下,捂著臉哭著跑開了。冷戰了一個多星期,雙方誰也不願意說妥協的話,隻好就此分手。
通過這件事也讓黎茜認識到,找男人還是要實際些,管他老醜,隻要這個男人有錢有權,跟他過日子一輩子不愁,就是當小三也行。女人嗎,好日子不多,等青春一過,成了豆腐渣,白送給別人都沒人要了。所以要抓住時機賣個好價錢。
一個人隻要思想通了,其他的一切就都好辦了。
此後崔立功再勾引她,她開始迎合他,學著和這個比自己大二十多歲的男人打情罵俏,有的時候,幾天不見,崔立功出差了,或者開會去了,再見了麵,她甚至會主動眉目傳情。
這崔立功哪受得了這樣一個年輕的女人勾引,沒過多久,兩個人就悄悄到酒店裏開房,發生了性關係。
在酒店的大**,黎茜脫光自己的衣服,渾身上下,像粉雕玉砌一樣,讓看慣了老婆皮糙肉厚身子的崔立功,頓時感覺如見天人一般。
他抱著這個比自己小二十多歲,可以給自己當閨女的年輕女人,激動不已,親了個,撩撥得黎茜醉眼朦朧,身子一起一伏的,嘴裏哼哼著,整個房間裏成了一個極樂世界。
崔立功被她勾引得雄姿英發,精神大振,在自己老婆身上從來就沒有的狀態,現在終於表現出來了,神勇得很,讓黎茜嘴裏一開始是喊:“崔局,你好棒!”後來變成:“親愛的,你真棒!”到最後,喊著:“老公,你是我的老公,你太棒了!”
做了崔立功的小三後,黎茜很快就在建設局入了編,成了正式員工,調出打字室,進入機關工會,成了坐辦公室的文職人員。每個月的工資加上獎金將近三千塊,比他原來的男朋友小張,一個大學畢業生,工資都高。機關畢竟是機關啊,這年頭,公務員是令人羨慕的職業,穩定不說,隨便升一級,就等於加了不少工資。
崔立功又從別人送給自己的錢裏拿出三十萬,給了黎茜,讓黎茜自己貸款買了套兩房一廳的的房子,作為他們時不時幽會的場所。黎茜說想開車,崔立功又給她十萬塊錢,買了一輛紅色的現代轎車。當小三半年,一切就都解決了,房子、車子、工作的編製,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大家看在眼裏,記在心裏,嫉妒的有之,說閑話的有之,暗暗在心裏發奮,想效法的也有之。
老馬當局長時,想上她,特意安排她陪同自己到省城出差,做服務工作。晚上睡覺的時候,打她房間裏的電話,她不接。打她的手機,她冷冰冰地說:“局長,都三更半夜了,幹什麽?”
馬局長說:“你到我房間裏來一趟,有事情說。”
她故意裝糊塗,說:“我已經睡了,有事情明天再說吧。”把馬局長氣得夠嗆。
馬局長說:“難道你不想提拔嗎?”
劉芳蕾說:“我有老公,有孩子,我不能不自重,不能做對不起他們的事。”
馬局長看這個女子鐵了心了,就是想當烈女,你一個大局長不能像流氓一樣霸王硬上弓,於是就不再騷擾她。
但是,從此以後,局裏研究提拔了好幾批科級幹部,人事科都把劉芳蕾的名字報上去了,但到了馬局長那裏,他說:“這個劉芳蕾嗎,還不成熟,不能提拔。”於是提筆就把她的名字劃去了。
人事科的科長也是個女的,和劉芳蕾關係不錯,私下裏告訴劉芳蕾,說馬局長對你有看法。劉芳蕾一聽就明白了,自己沒讓馬局長賺到便宜,所以提拔的事情就泡湯了。
等馬局長退休了,換了崔立功當局長,眼看著自己的年齡一天天大起來,如果在三十歲左右還不能提成副科,在局裏就太沒有麵子了,出去檢查工作,人家都不好意思稱呼你,你說別人不是這局長就是那科長的,你卻什麽都不是,大兵蛋子一個,坐在主席台上,都不好意思向基層的同誌介紹你。
於是劉芳蕾就動了心思,在一次陪同崔立功出差的時候,在省城裏的一家賓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主動打了崔立功房間裏的電話,說是有事情要當麵向局長匯報。
對於劉芳蕾,崔立功也早就有上她的心思,無奈聽說這小娘們性格剛烈,軟硬不吃,隻好作罷。沒想到這次她竟然主動送上門來。這真是一個奇跡啊!
打開門,看著穿著高檔套裙的劉芳蕾,頭發蓬鬆著,像是剛洗過澡一樣,渾身上下散發出好聞的氣息,熏的人意亂情迷。臉白裏透紅,像是熟透的蘋果,分外迷人。
崔立功馬上請她進來,隨手關上門,保險好。
劉芳蕾大大方方地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一屁股就坐在中間的床墊上,說:“局長,小女子想請你辦件事情,不知道局長能不能答應?”
崔立功故意裝糊塗,說:“什麽事情?”
劉芳蕾說:“我參加工作已經七八年了,比我資曆淺的,有的已經當上正科了,而我現在還是一個大頭兵,不知道局長能不能幫助小女子一次,給我提拔個副科?”
劉芳蕾說:“好,你痛快我也痛快,我今天就豁出去了,陪局長大人好好玩一玩。讓你一輩子忘不了我,為我辦事情物有所值。”
說著,自顧自的把自己的衣服脫了個精光。
看著白花花的一團肉,躺在了自己大**,崔立功早就已經魂飛天外了。這樣漂亮的女人,白送給你,不玩白不玩。玩了她又不說,即使是她老公也不知道。於是,這一夜,崔立功把這個小娘們玩弄了個夠。
事後崔立功也沒有食言,回頭找個機會,就把她提拔成了財務科的副科長。
現在的領導玩弄女人也有講究,找妓女太有風險了,又怕惹上病,而玩弄自己的女下屬,是最方便最安全的。個個都是良家婦女,比著風塵女子有著說不出的味道。
你說崔立功能夠有今天,他靠什麽?不是楊明亮為他說了話,這個建設局局長的位子根本不屬於他,誰做,真不好說。
出於感激楊明亮,中秋節的時候,崔立功又給楊明亮送了二十萬的現金。他這個官,說白了就是五十萬人民幣從楊明亮手裏買來的,你現在讓他說一句楊明亮的壞話,這可能嗎?!雖然楊明亮死了,作為他的人,他還是要千方百計地維護楊明亮的利益。
即使是陳家豪問他,作為老資格的局長,嶽父又是江城市的老領導,崔立功仍然不緊不慢地說:“陳市長,光憑眼睛看,還不能匆忙下結論,我們還得等最後的檢測結果,現在的建築材料變化比較大,有的粗的,不一定有細的好,那要看所用的鋼材是什麽種類,什麽質地?要是合金的,高級建築材料,就難講了。”
陳家豪一聽就氣不打一處來,都什麽時候了,還這樣粉飾太平,光用眼睛看,就知道鋼筋絕對不達標,現在從事建築的老板,哪一個不想偷工減料?如果都按標準幹,他們能賺那麽多的錢嗎?這立交橋還能垮塌嗎?這根本不用腦袋想,就是用腳後跟也能想明白的問題。現在的幹部為什麽能昧著良心說話,最關鍵的是立場問題,是站在貪官汙吏的立場上說話,還是站在廣大人民群眾的立場上說話。這個崔立功,毫無疑問,是站在貪官汙吏的立場上說話,自己肯定也不是好東西!陳家豪氣得再不願意多看他一眼,抬起頭,眯縫起眼睛注視著遠方,沉默不語。現場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閩為忠知道,陳家豪馬上就要批評人了。他了解陳家豪,每當他臉上是這個表情時,那就一定是真生氣了。
旁邊的錢黎明,一看陳家豪對崔立功的回答顯然是不滿意,連忙過來打圓場,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崔立功,意思是說:“你這個老崔,怎麽能這麽說話?你這個局長還想不想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