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大院第一部7

當天晚上,等大家都走了,邵有為就帶著胡麗麗,以看望嚴軍政為名,進了三樓嚴軍政的房間。因為舞會散場的時候,邵有為已經特意向嚴軍政表示說,要到房間裏坐一坐。

嚴軍政雖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但他憑直覺,知道肯定不會是什麽壞事情。下級主動要求到上級房間裏坐一坐,肯定是拉關係送禮的。做上級的,如果覺得這個人還是可以利用的,就會給下級一個機會,看一看他到底會不會辦事情,有沒有利用的價值。

秘書、司機這個時候,就非常有眼色了,他們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偌大的房間裏,就剩下嚴軍政一個人。在等候邵有為的幾分鍾時間裏,嚴軍政的心情也顯得非常亢奮,剛才舞會上的那一幕幕,老是在他腦海裏揮之不去。

他仔細回味著那個叫小胡的姑娘,高挑的身段,柔軟的腰肢,白皙的皮膚,一雙會說話似的眼睛,還有她身上有一種特別的味道,那是一個女人的體香,讓他這個好久沒有女人陪伴的老男人,真是感到有些意亂情迷。

他有些焦躁地在屋子裏踱來踱去,這個時候,門鈴響了,他拉開門,看見邵有為手裏提著一個禮品袋,後麵跟著一個姑娘,正是那個小胡,這個時候她臉上帶著一絲羞澀,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嚴軍政連忙帶著笑臉,說:“請進,快請進。”

邵有為和胡麗麗,一前一後走進了房間,細心的胡麗麗轉身就關上了房門。

嚴軍政指了指沙發,說:“坐吧,我們聊天天。”

邵有為在左邊的沙發上坐下來,胡麗麗在右邊的沙發上坐下來,低著頭,咬著嘴唇,還顯得非常拘謹。

嚴軍政問:“小胡,你是哪裏人?”

胡麗麗抬起頭,說:“我就是江城市人。”

嚴軍政說:“我早就聽說,江城出美女,今天見了你,才真正是相信了。”

邵有為插話說:“嚴部長,江城這裏,由於自然環境特殊,尤其是水土好,這裏的女孩子,皮膚白皙,身材高挑,自古就是個出美女的地方,外地人來江城,都愛晚上到繁華的商業區逛一逛,因為那裏到處都是美女,十分養眼。希望嚴部長今後多來我們江城市指導工作,體驗一下我們這裏的風土人情。”

嚴軍政說:“好,好,今後我一定多來幾趟。”說著話鋒一轉,對邵有為說:“小邵,你組織部長幹了幾年了?”

邵有為說:“已經幹了四年零五個月了。”

嚴軍政說:“是該動一動了。”

邵有為說:“今後還請部長多多關照!”

嚴軍政說:“會的,會的,我看你小邵挺能幹的嗎!聽說你原來幹過縣委書記?”

邵有為說:“我在江城市下麵的河川縣,幹過五年縣長,三年縣委書記。”

嚴軍政說:“很好嗎!我們現在就需要你這樣有基層工作經驗的同誌。你今年多大了?”

邵有為說:“四十六了。”

嚴軍政點了點頭,說:“正當年嗎!不過得抓緊時間了,爭取最近兩年再上一個台階。”

邵有為現在是副廳級,再上一個台階,毫無疑問,就是正廳級,這是他做夢都在想的事情。像他這樣縣委書記出身的官員,在基層摸爬滾打二十多年,要經曆有經曆,要資曆有資曆,要能力有能力,要錢有錢,唯一缺乏的,就是上層沒有過硬的關係。他們長期在基層工作,認識的大領導有限,就是偶然有省長、副省長的來基層調研,和他們有了一麵之緣,但僅僅是一般的工作關係,在當今的官場上,根本不起作用。他們能混到副廳級的位子,都是憑自己多年的政績,實打實地幹出來的,能做到副廳級的位子,對於他們許多人來說,已經差不多到頂了,再往上,就非常不容易了。除非有非常關鍵的人物為他們說話。

邵有為說:“別的我就不多說了,我這個人,實在,現在就是一句話,今後嚴部長指到哪裏,我邵有為保證就打到哪裏。”說著,抬手看了看表,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告辭了,有一點小禮物,請嚴部長千萬不要客氣。”

回頭又交待了胡麗麗一句說:“好好照顧好嚴部長,我明天給你發獎!”

說著站了起來。

嚴軍政把他送到門口,握了一下手,說:“小邵,你不錯的,今後好好幹,有前途。”

邵有為一聽,等於嚴部長已經明確認可自己了,於是頭勾得更低了,對嚴軍政點頭哈腰,臉上笑得都有些變型了。

送走了邵有為,嚴軍政把房間的門保險好,屋子裏現在隻剩下他和胡麗麗兩個人,一男一女,房間裏的空氣馬上就有些凝固,緊張。因為前麵的唱歌跳舞,已經讓兩個人不再陌生了。方冬梅和邵有為的暗示,已經明明白白地表示,今天晚上,他胡麗麗的任務,就是向這個老男人奉獻自己的青春肉體,讓他玩過癮,玩痛快。

胡麗麗早就不是處女了,他上高中的時候就談過男朋友,發生過性關係,以後又陸陸續續地和十幾個男人有過兩性關係,有的是他的男友,有的是她看上的有錢人和有權的人,反正像她這樣的漂亮女人,走到哪裏,都是眾人矚目的對象,都有男人搭訕,勾引。有的男人,為了達到占有她的目的,請她吃飯,喝酒唱歌都是小意思,最關鍵的,是要送錢送東西。她的手機都是最新款的,皮包都是高檔的牌子貨,想要泡她一次,你不花幾千塊,連門也沒有。

今天她打定主意,同意和嚴軍政這個素昧平生的老男人上床,是有自己的目的的。這個老男人雖然長得不怎麽樣,個子不高,肚皮老高,但位高權重,是個市委書記和市長都巴結的主,和這樣的男人睡一覺,非常有成就感。今後自己想辦什麽事情,給這個男人打個電話,說不定就辦成了。管他是當幾奶呢,現在的社會,誰還管這個,隻要你能辦成事,手裏有錢,你就是人上人,就有人羨慕你。你嫁一個普通人,和他睡一輩子,等你變成黃臉婆了,什麽價值也沒有了,你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現在的女人,小小年紀,就看懂了許多,現實得很。

嚴軍政住的這套總統套房,整個房間,有兩百多個平方,豪華的客廳,裝修富麗堂皇的臥室,進口的布藝沙發,房間裏的家具、床鋪,都是用料講究的高檔產品,在這樣的房間裏呆著,感覺自己就是億萬富翁,或者是總統國王。

浴室裏的裝修,更是別具匠心,連水龍頭都是鍍金的。進口的大浴盆,一個就要幾十萬人民幣。可以從不同的方向噴出熱水,起到按摩的作用。洗臉架上是一個大鏡子,可以讓客人從不同的方向,欣賞鏡中的自己和自己喜歡人的肉體,真是充滿了**。現在的人真他媽的會享受,什麽紙醉金迷、腐朽沒落的資本主義生活方式,現在我們的權貴們,有些人天天過的就是這樣醉生夢死的生活。

送走了邵有為,嚴軍政不緊不慢,踱著步子,走到胡麗麗麵前說:“小胡,怎麽樣,這樣的房間,你還沒有見過吧?要不要我帶你先參觀一下房間?”

胡麗麗說:“好啊,這裏簡直是太奢華了,看著像是電視劇裏的場景。沒想到我也能住上這樣的房間。”

說著一前一後,兩個人把臥室、衛生間轉了一遍。

臥室很寬大,有六十多個平方,雪白的床單,豪華的地毯,中間放著一個大床,有兩米寬,比平常裏見過的床鋪大多了。上麵放了四個大枕頭。胡麗麗一見,就按捺不住,撲了上去,抱住一個,脫掉鞋,在**打起了滾,一邊滾,一邊使勁地蹲著屁股,試一試彈簧的彈性。嘴裏還不住地說:“這床真舒服,在上麵做,肯定過癮!”

嚴軍政看她平躺在**,兩堆肉不住地抖來抖去,簡直要從上衣裏麵跳出來似的,心裏頓時一下子欲火升騰。畢竟他幾個月沒有沾過女人了,這千裏做官,老婆又不在身邊,對於男人真是麻煩得很。工作就是再忙,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必要的生理需求總得想辦法滿足吧!而他們這些高級幹部都是說走就走了,今天還在這裏,明天就去那裏了,不是考察,就是開會,老婆就是同在一個城市,也不可能天天陪在身邊。再說了,像他們這個年紀,老婆都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女人到了這個年紀,真是人老珠黃了,和一般的年輕女人,那是沒辦法比,在男人心中,她們已經沒有多少吸引力了,有老婆,基本上也不想用了。所以有時候,他們寧願兩地分居,這樣眼不見為淨,少了幹涉,自己在外麵找個情人小蜜,幽會也方便些。

嚴軍政感到,自己的嗓子眼開始冒火,逐漸有了反應,他按捺不住,一下子就跨在胡麗麗的身子上麵,狠狠地壓了下去。胡麗麗沒想到,嚴軍政會這麽快就進入了狀態,她說:“還沒洗澡呢,你急什麽?夜長著呢,等會兒有你玩的!”

嚴軍政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來就脫她的上衣,兩個大手揉著,刺激著,一會兒胡麗麗就癱軟了,她這個女人,就是敏感,隻要男人一上身子,她就不由自主了,嘴巴裏開始哼哼唧唧的,刺激得嚴軍政激動得不能行。

這一夜,兩個人變著法子享受著**。胡麗麗把他從十幾個男人身上所學會的技術,統統拿來,在嚴軍政身上試驗著,把這個老男人刺激得欲仙欲死。

第二天早上,不到六點,胡麗麗就起床了,按照邵有為的交待,她要早早離開,免得早上人多了碰見其他的人,發現他從嚴軍政房間裏走出來影響不好。

嚴軍政興奮了一夜,享受了一夜,對於胡麗麗的**表現非常滿意。他覺得對這個姑娘,今後還有用得著的時候,於是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告訴胡麗麗,安排她周末到省城裏來,提前打電話,一切都由他來安排。

胡麗麗說:“領導,你舒服了一夜,我盡心盡力,算是把你當皇上一樣伺候了,我還從來沒有下這麽多功夫伺候過一個男人,你是第一個!小女子之所以這樣做,是想今後有什麽事情,一旦找到領導,領導可不能推辭啊!”

嚴軍政說:“小胡,你就放心吧,在西江省裏,還沒有我辦不成的事情,你今後有什麽事,盡管說!”

胡麗麗洗幹淨身子,在嚴軍政麵前,慢慢穿好衣服,看著一個漂亮女人在自己麵前不慌不忙地穿衣服,對於男人,也是一種享受。嚴軍政覺得,自己應該再為胡麗麗做點什麽。他想起自己皮包裏還有幾千塊的現金,於是就掏出來,發現才有三千多塊,對於他這樣的大領導,相對於胡麗麗帶給他的快樂,顯然不成正比。他拿起邵有為昨天晚上送來的那個禮品袋,從裏麵掏出來兩個盒子,都是紫檀木的,非常精美,打開一看,一個盒子裏麵放了一塊金磚。上麵標有重量,一個五百克。他毫不猶豫地拿出來一個,遞給胡麗麗說:“這是我送你的,一點小禮物吧!”

胡麗麗一見是黃燦燦的金子,五百克,我的媽呀,睡一晚上,就掙這麽多錢呐!看起來還是跟大官睡覺值得!跟窮鬼就是睡一輩子,也休想得到這麽多金子。於是臉上頓時樂開了花,她撲上來,抱著嚴軍政親了一口,說:“老公,你好偉大啊,我好崇拜你啊!今後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你隨叫隨到!我保證以最優質的服務,伺候得你欲仙欲死。”

嚴軍政順手又把三千多塊的現金遞到她手裏說:“這些錢,你買件衣服或者化妝品去吧,保養好,女人嗎,得學會不能虧待自己。”

胡麗麗看這個年紀和自己父親差不多的老男人,對女人還真是懂得體貼,素質真是很高,不像自己的父親,看見母親買一瓶高檔的化妝品,就疾言厲色,指桑罵槐,說:“都是糟蹋錢!有什麽用,再抹也是老臉了,還不如買幾斤肉,改善改善生活!漂亮能當飯吃啊!”

胡麗麗用自己的親身實踐,證明了一個她父親永遠沒有弄明白的道理,對於女人來說,漂亮確實能當飯吃。都是睡覺,陪一個有錢有權的男人睡一覺,所獲得的收益比和一個窮光蛋睡一輩子都要高得多。這就是需求層次不同造成的價值觀的差異啊!窮人講究得是實惠,而有錢人,講究得是心靈上的愉悅。一個在物質層麵,一個已經達到精神層麵了。

上午,嚴軍政一行回了省城,結束了這次印象深刻的旅行。胡麗麗也從方冬梅手裏得到了邵有為發的賞金,人民幣五千元。這個價格在江城市,也是相當高了。陪達官貴人睡一覺,得到了這麽多回報,說實話,夠意思了,比著那些大酒店裏的妓女,甚至可以說是幸運多了。沒有多少人知道,不損失尊嚴,又用不著擔心被公安部門抓捕,不屬於賣**嫖娼,你說哪個警察吃了豹子膽,他敢到市委、市政府的接待飯店--江城大酒店的總統一號別墅來抓賣**嫖娼吧,這些人一個電話,一個小警察,你的一切就完了。

此後的幾個月,隻要嚴軍政打來電話,要胡麗麗去省城裏看他,胡麗麗都會隻身前往。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來到嚴軍政訂好的房間,為他提供特別的服務。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怎麽說呢,說是情人吧,也似乎算不上。說是賣**嫖娼吧,也有些牽強。說是包養吧,胡麗麗還可以和別的男人來往。隻是在嚴軍政需要的時候她才來一趟,滿足他的需求。這個社會,有時候這樣的人這樣的事情相當多,說是男女**還貼切些。隻不過男人貪的是女人的色,女人貪的是男人的財,互相利用而已。

再說陳家豪,參加完當天中午接待嚴軍政的宴會,和韓紅然一起把嚴軍政送到總統一號別墅的門口,禮節上已經夠了。

韓紅然已經停住了腳步,對於副省級幹部,他能親自送到門口,已經相當給你麵子了,在江城市,除非是省委書記馬明方和省長顧懷遠來,他才親自送到房間門口,一般的副省長來,他連吃飯都不陪你,安排一個分管的副市長就算了,因為他是省委常委,在省級領導裏麵的排名,比你副省長靠前多了,研究幹部,人家也有一票,比你這個副省長那是牛多了。

官場就是這樣,別看級別一樣,都是副省級,但各個位子都有自己的含金量,外人看不懂,圈內的人都能體會出來。

省委常委,比不是省委常委的副省長強,因為前者有上升的可能,而後者,已經希望渺茫了;副省長,比省人大副主任強,因為前者還有實權,而後者,已經沒有實權了;省人大副主任,比省政協副主席強,因為前者好歹可以在選舉的時候投上一票,對那些想擔任副省長、廳局長的幹部,還是有影響力的,而後者,隻能議政,不能參政了。

在官場上,有什麽樣的地位,決定了你可以采取你認為合適的待人接物的方式,太高調了不好,太低調了也不好。甚至一舉手一投足,都要自己拿捏好分寸。

論年齡,韓紅然今年五十七歲,比嚴軍政大四歲;論資曆,韓紅然省委常委已經當了三年了,他嚴軍政,剛來西江省一年多,雖然在省委常委裏的排名嚴軍政靠前,韓紅然靠後,但論實權,還是韓紅然略勝一籌。管著四百多萬人口的城市,是典型的一方諸侯嗎!

一大群人前呼後擁,來到台階下,韓紅然站住了,伸出手握著嚴軍政的手簡單地晃了一下說:“軍政老弟,下午我還有別的事情,就請大友和有為他們陪你視察好了。”

嚴軍政說:“老哥,你忙你的好了,我這裏有大友和有為他們就夠了,不用你和家豪再親自陪同了,大家都忙。”

陳家豪也和嚴軍政握了握手,說:“多謝嚴部長了,親自送我來上任,餘情隻能後補了。”

大家相互寒暄了幾句,然後就散了。

坐進車裏,覃建問:“姨夫,我們去哪?”

陳家豪看了看表,已經是下午一點半鍾了,離下午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再說了,像他這樣級別的幹部,是不用像一般人那樣準時上班的,想什麽時間去,就什麽時間去。不想上班了,打個電話交待一下辦公室主任,說在外麵有事情就行了。

陳家豪說:“去鋼城大酒店吧,休息一個小時再說。”汽車剛啟動,陳家豪又想起來,該給錢黎明通個電話,看市政府那邊有什麽安排。從現在開始,他就是名正言順的江城市代市長了,雖然市人大還沒有開,但誰都知道,那隻是走過場而已。他這個人是個急脾氣,一旦進入了角色,你想讓他歇下來,根本不可能。

他說:“小建,你給我打通錢黎明的電話。”

覃建邊開車,邊熟練地找到錢黎明的手機號碼,撥通後,講了一句:“錢秘書長,陳市長找你。”說著把電話遞給陳家豪。第一次叫陳家豪市長,他還真是有些不習慣。私下裏,覃建叫陳家豪都是姨夫;公開場合,原來都喊董事長。現在第一天改口叫“陳市長”,還有些別扭。

好在陳家豪原來做過幾年的副市長,別人叫過他“陳市長”,現在很快就能習慣。

陳家豪拿過手機,喂了一聲,就聽見話筒裏傳來錢黎明的聲音:“陳市長好!”

陳家豪說:“老錢啊,下午有什麽安排?”錢黎明今年五十二了,比陳家豪還大一歲,原來陳家豪在市政府當副市長時,錢黎明還是城北區的區長,後來被市長楊明亮看中,就把他調過來,做了市政府的秘書長。

在市政府做秘書長,雖然還是正處級,但因為位置關鍵,又是市長的紅人,比在下麵一個城區當區長,位置還是重要多了。如果不出意外,幾乎所有擔任市政府秘書長的,後來都得到了提拔,絕大部分升任了副市長;年齡大的,好歹也弄個政協副主席當當。而當區長,就不好說了,有些人混到退休,也就是一個正處級。

錢黎明這幾天腦子有些暈,事件的發展太出乎他的意外了。好好的市長楊明亮說跳樓就跳樓了。自己是楊明亮選定的市政府秘書長,是他的鐵杆兄弟,你說今後在市政府,還讓我錢黎明怎麽做下去吧。

他原來以為,自己這一輩子會按部就班地混到副廳級,當副市長就不說了,自己年齡已經五十二了,在地市這一級,已經有些年齡偏大了。現在組織部門都喜歡用年輕幹部,人家楊明亮四十九歲就當市長了。再伺候楊明亮一段時間,等有了機會,讓他說句話,自己就去市政協,當個副主席也就心甘情願了。

而現在,晴天霹靂,一切都改變了,楊明亮跳樓了,自己被牽涉到什麽程度,還真是不好說。別說升官了,進不進監獄,都很難講。誰敢說跟著楊明亮這幾年,他沒有幹過一件違法的事情。他就是一件違法的事情也沒有幹,隻要上麵有人想借機整他,他照樣躲不過去。官場就這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的主子倒黴了,下麵的人肯定跟著倒黴。落井下石的人多了,都巴不得你出事,出大事,進監獄,好騰出來位子,讓他們上。

這幾天,錢黎明已經明顯地感覺到,幾個關係不怎麽樣的副秘書長,看他的眼神已經有些異樣,好像有些嘲諷他的意思,說:“老兄,你的好日子已經不多了吧,你那個位子,說不定過幾天就是我的了!”

同僚之間,永遠是冤家,大家鬥來鬥去,就是為了一個位子。現在楊明亮死了,上麵肯定要任命新的市長,市長換了,這秘書長肯定得換,而那七個副秘書長,就像一群饑餓的狼,似乎人人都看到了機會。他們都在關注著一個問題,誰來擔任新的江城市長,他們每一個人和新市長的關係,將直接決定他們個人的命運,甚至是一群人的命運。

大家都在急切地打探這個最關鍵的消息,結果謎底很快就被揭開了,新市長原來是陳家豪。

陳家豪和錢黎明以前沒有太親密的關係。陳家豪當副市長時,錢黎明是城北區的區長,陳家豪又分管的是工業,雙方直接打交道的時候並不多,隻是偶爾陳家豪到城區檢查工作時,錢黎明陪同過幾次。

等陳家豪調到江城鋼鐵集團擔任董事長,離開了江城市政府,錢黎明這個時候才調進市政府辦公室,擔任秘書長、辦公室主任。雙方不是一條線上的人,自然來往不多。

但現在陳家豪已經是名正言順的江城市委副書記、代市長了,而錢黎明還是市政府的秘書長。他的職責就是對市長負責,不管他是張三或者李四,誰是市長,他就伺候誰,直到免去他這個秘書長的官銜為止。這是官場上的規矩。按照慣例,新任市長不會一上來就把秘書長換掉,那顯得太沒有胸懷、氣度,怎麽著也得有一段時間的過度期。至少半年吧。在這段時間裏,新市長先熟悉一下整個市政府辦公室的情況,等了解清楚後,再用自己信得過的人出任秘書長的位子。把老秘書長安排好,提拔一級,送個順水人情,顯得你為人大度,大家你好我好,皆大歡喜。老秘書長提拔了,位子自然就空出來了,到時候你想用誰就可以用誰。這樣做,大家都能接受,不會結怨。

在官場上混,最怕的就是行事粗暴,做事情你超過了別人可以容忍的底線,就把有利因素轉化為不利因素了。人家就會背地裏做手腳,寫你的匿名信,不斷地告你。你官大怎麽了,照樣讓你不得安生。所以,長期在官場上混的人,這些道理都懂。

陳家豪現在隻能這樣做,照樣對錢黎明客客氣氣的。

一聽是陳家豪要和自己講話,錢黎明連忙說:“陳市長,我正有幾件事要向你匯報。”

陳家豪說:“你講吧!”

錢黎明說:“你的辦公室,我已經調好了,把原來的小會議室作為你的新辦公室,小會議室是去年新裝修的,三間,麵積也差不多,比原來楊市長用的辦公室還大一些。隔壁的兩間會客室也拿出來,給小閩做辦公室,多放幾張沙發,還可以兼會客。辦公桌椅什麽都,都是新換的,你下午可以先來看看,不滿意了我再來安排。我的意思,下午三點半召開全體辦公室人員歡迎你上任的見麵會,會議的稿子,我也安排人準備好了,現在就給你送過去,你看行不行?”

新市長上任不用前任市長的辦公用品,是不成文的規矩。一個市政府又不缺那幾萬塊錢。給市長換一個老板桌、新書櫃、沙發,用得了幾個錢哪!官場上的人都比較忌諱,新市長來了,連小汽車都要換,這是規矩。做秘書長的這些都懂的。

陳家豪說:“好吧。”

錢黎明說:“新車你想選什麽牌子的?”

陳家豪說:“韓書記的呢?”

錢黎明說:“韓書記的轎車是黑色的奧迪,越野車是進口的綠色豐田。”

陳家豪想了想,韓紅然是副省級,他的車子用奧迪是沒問題,而自己是正廳級,坐奧迪是超標的,而越野車,可以用辦公室工作車的名義,買和韓紅然檔次一樣的車,是沒有問題的。

陳家豪說:“你覺得什麽牌子的車合適?”他又把皮球踢給了錢黎明。

錢黎明說:“買最新款的別克吧,外形好看,大氣,配置要最高級的,不滿意了,還可以自己裝東西,也不超標。越野車就買和韓書記一樣的。”

陳家豪知道,其他的幾個副市長,有的座駕是廣州本田,有的是帕薩特,檔次都不高,但都是新車,一般兩三年就換一輛新的。在行政機關,你什麽級別坐什麽樣車,上麵都有明確的規定,要不然超標,你的小汽車根本入不了編。讓上級紀檢部門發現了,就算是違規。省裏的幾個副省長,座駕就是別克。他陳家豪坐個別克也算可以了。當然,比著在企業裏當一把手那是差多了,你隻要有錢,想買什麽車就買什麽車,隻要你自己不覺得過分就行。像他現在坐的黑色的奔馳,過幾天就得交回去。自己再用就違反規定了。

陳家豪說:“好,你去辦吧。”

錢黎明說:“那好,我等一會兒安排人把講話稿給你送過去,你先休息吧!”

陳家豪在鋼城大酒店自己常年住慣的總統套房裏,休息了一個多小時,三點的時候,覃建過來敲門了。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兩個人就下樓了。坐進車裏,覃建開車,陳家豪拿起講話稿,簡單地掃了一遍。到市政府大院時,守大門的保安已經知道,這個車子就是新任市長陳家豪的,於是都衝他敬禮。

陳家豪按下按鈕,打開車窗,衝幾個保安揮了揮手,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才緩緩地通過。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你當大官的回他一個笑臉,他就會在心裏記得你一輩子。說你和藹,平易近人。

車到辦公樓大門口,停穩,陳家豪才注意到,前麵站了一排的人,為首的是錢黎明,看來都是迎接他陳家豪的。這個錢黎明還真是會做門麵活。

閩為忠過來為陳家豪輕輕打開車門,從今天開始,他這個市長秘書就要正式進入角色了。

陳家豪把公文包遞給閩為忠,然後才從奔馳車裏鑽出來。一看,都是市政府的秘書長、副秘書長、辦公室副主任、副調研員之類的。市政府辦公室現在也是家大業大,光是處級幹部就有一二十個。都是笑嘻嘻的看著陳家豪,有的人陳家豪認識,有的不認識。

市政府辦公室也是一個流動性特別大的部門,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換一任市長,就會換一批幹部。有的提拔了,有的調走了,於是一年一年,補充了不少新鮮血液,你離開幾年再回來,就會發現,又增加了許多新麵孔。

陳家豪不完全認識他們,他們卻沒有一個不認識陳家豪的,異口同聲地喊著:“陳市長好!”都圍上來,爭著和他握手。

陳家豪隻好一個一個,和大家全部握了手,才在眾人的簇擁下,邁上台階,向電梯走去。

第一部電梯來了,陳家豪進去,錢黎明陪著,閩為忠跟在身邊,其他的副秘書長又進來幾個,其餘的人看看空間差不多了,都不敢進來擠了,他們隻好等下一班。

到了九樓,電梯剛停穩,在門口的幾個副秘書長連忙下去,站在兩邊,等著陳家豪從電梯裏走出來,大家才簇擁著他往辦公室走。

值班的小李、小魏,都是二十歲剛出頭的小夥子,個個都是長得精精神神的。市政府辦公室嗎,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就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都是經過領導仔細挑選的,有沒有真本事那再說,首先長相你得過得去,看著不寒磣才行。

他們個個從電視上都認識陳家豪了,現在看陳家豪走過來了,連忙迎上來,笑著說:“陳市長好!”

小李、小魏,都是這兩年新調進來的,陳家豪最近幾年很少親自到市政府辦公樓辦事,他是江城鋼鐵集團的董事長,和市長楊明亮是一個級別,一般的會議,根本用不著他親自往市政府跑,派個副總參加就得了。所以,很多新人他不認識。

即使不認識,作為新任的代市長,對下級,他哪怕就是一個端茶掃地的,你也得滿臉帶笑和人家打招呼,這樣才顯得你當領導的有修養,親民,陳家豪在這方麵一直做得是不錯的。他停下腳步,微笑著伸出手,握著小李和小魏的手說:“你們辛苦了,都是新來的同誌吧,我還不認識,都叫什麽名字?”

旁邊的錢黎明介紹說:“市長,這個叫李樹彬,是市人事局局長李進的兒子;這個叫魏光明,是城中區區委書記魏軍的兒子,都是兩年前剛調進來的。現在負責值班。”

李進和魏軍,都是江城市響當當的人物,這些人原來都和陳家豪打過交道,彼此都熟悉,沒想到,他們的兒子現在都調進了市政府辦公室,看起來市政府辦公室在楊明亮當市長的這些年,沒有什麽根本改變,還是進人靠關係,一般的工農子弟你很難進來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市政府辦公室什麽時候進人,一般的老百姓你根本不知道,隻有在江城市有相當地位的人,比如那些正處級以上的幹部,他們消息靈通,知道市政府辦公室什麽時候進人,需要什麽樣的人,如果自己的親戚或者子弟正好是符合條件的人,他們再利用自己的關係,找找市長、副市長或者秘書長的說說情,事情就辦成了,你想這樣的好事怎麽會平白無故地落到你普通的老百姓頭上。所以,現在的官場上成了官員們的近親繁殖。到哪裏都是這樣子的。

陳家豪來到市政府,他也得接受這個現實。這些人你喜歡不喜歡都得用,一時半會兒你是動不了的。

因為離會議開始還有十多分鍾,錢黎明就把陳家豪帶到了他的新辦公室。陳家豪進去看了看,靠牆放了一排新的書櫃、文件櫃,中間放了一個大大的老板桌,足有兩米多長,老板椅、沙發、窗簾都是新換的,一看款式,就知道都是高檔貨,整個辦公室的布置還是相當有品位的,陳家豪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門口亂哄哄的進來一群人,陳家豪一看,為首的是市委常委、常委副市長孫強,後麵跟著的是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副市長梅寶蘭,副市長兼市公安局長王文遠,副市長馬俊,副市長龔剛,副市長方華,副市長郭雲海,這些人陳家豪都認識。因為省裏隔三差五都會有副省級幹部到江城鋼鐵集團視察,這些副市長都會對應地陪同上級領導到江城鋼鐵集團轉一轉,一來二往,大家就都熟悉了。

江城市政府這五年變動也挺大的,原來陳家豪做副市長時的幾個副市長,調走的調走,升職的升職,去市人大和政協擔任副主任和副主席的又有好幾個,現在這七位副市長,都是陳家豪走後從各個地方調進來,或者新提拔上來的。

其中從省城來的最多。像市委常委、常委副市長孫強,原來是省城江州市的組織部長,交流到江城市,從政工口到了行政口,明擺著的是要混夠資曆,接任市長的。實在不行,回到省城也能弄個廳長當當。

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副市長梅寶蘭,是從省委宣傳部辦公室主任的位子上提拔上來的,女同誌,又是省裏關鍵部門的正處級幹部,容易提拔,逮著機會,往下麵一放,就是副廳級幹部,比著在市裏混,還是快得多。現在大家也漸漸看明白了一個道理,在越大的機關,級別越容易上去。同是大學畢業後參加工作的,你一下子到了縣裏,甚至鄉鎮裏,混了十幾年,能提個副科級就算是不錯了。而在中央國家機關,怎麽著都能混到正處級,或者副廳級。在省直機關,隨便混,也能弄個副處級。像梅寶蘭這樣,四十歲剛出頭,往下麵市裏一放,就是副廳級幹部了。你在市裏混一輩子,也不一定能混到這個級別。

副市長兼市公安局長王文遠,原來是省公安廳的處長,也屬於提拔下派。

副市長龔剛,原來是省科技廳的副廳長,四十五歲,屬於年輕幹部,異地交流。

副市長馬俊,四十六歲,原來是江城市城南區的區位書記,屬於本地幹部提拔,主抓工業。

副市長方華,原來是西城市的規劃局長,提拔一級到江城市,擔任主抓城市建設的副市長,屬於異地交流。

副市長郭雲海,原來是江城市下轄的碧江縣的縣委書記,屬於本地幹部提拔,現在主抓農業。

今後這七個副市長,就是陳家豪朝夕相處的同事了,不管他願意不願意,他都要和這七個人在一個鍋裏耍勺子了。現在的幹部製度就是這樣的,市長、副市長,都是上級組織部門安排好的,大家來自五湖四海,不管靠什麽關係上來的,到了市政府,都是合法的政府組成人員,你當市長的,就是不滿意,你也沒辦法。因為你的權力根本動不了這些副廳級幹部。他們配合你工作,是給你麵子;不配合你工作,你隻能背後使絆子,給他們小鞋穿,讓他們不舒服。所以,要想把這樣一班人團結好,大家勁往一處使,減少內耗,確實需要一把手有高超的領導藝術。好在陳家豪這些年有多個崗位的鍛煉,有實際的領導經驗,還是毛主席那句話,要善於團結和自己意見不一致的同誌一道前進,化消極因素為積極因素。你看這當領導的,在中國,真他媽的不容易。光是用在擺布人的心思上就要花費很多精力。不像國外,市長副市長,都是老百姓投票選舉產生的,副市長都是市長提名的,你不聽我的,我很快就換掉你。而在中國,副市長和市長根本一點私人關係都沒有,個個有自己的路子,都有來頭,你說麻煩不麻煩。所以,官場上人際關係特別複雜,大家不斷地鬥來鬥去,從根本上,就是我們這個幹部選拔製度有問題。

大環境如此,一個人沒辦法改變這一切,你要想生存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接受現實。陳家豪對此有心理準備。他一以貫之的辦法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來了,你配合我,給我麵子,我就給你麵子。你搞鬼搞怪,那對不起,我該收拾你的時候絕不手軟,要不然我這個一把手,還不讓人家笑話啊!該狠的時候,必須狠,在現在的社會當官,你光有菩薩心腸是不行的。

孫強說:“陳市長,聽說是你來擔任新市長,我激動得一夜睡不著覺啊!今後我一定全力配合好你的工作。”

其實孫強這話是言不由衷的,他最想的是自己來當這個新市長,論資曆,他也夠了,常務副市長當了五年了,隻要省委書記馬明方和省長顧懷遠說句話,他接任市長,就是小菜一碟嗎!但是,他和馬明方一點關係都沒有。馬明方剛來西江省一年多,他頭都沒有接上,人家根本對他沒有什麽印象,更別說提拔他當市長了。和顧懷遠,雖然逢年過節他會到家裏送禮,但到顧懷遠家裏送禮的廳級、副廳級幹部,西江省裏,少說也有幾百個,你說這麽多人,他幫誰?!他外甥史純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好,會想到你外人?孫強從政這些年,一直都靠的是自己的老嶽父莫洪明。

莫洪明曾經擔任過西江省的林業廳長、東城市委書記、西江省副省長,現在是省政協的副主席。原來莫洪明和前任省委書記時光達關係不錯,孫強能從政工口的組織部長,到行政口,出任江城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就是老嶽父當年找時光達說情才安排的,目的是想讓孫強進步快一些,三混兩混,說不定就是市長了。現在時光達調走了,自己的老嶽父也去了二線,雖然還是副省級幹部,但在省裏已經沒有什麽實權了,和省委書記馬明方基本上說不上什麽話,所以孫強的仕途一下子進入了穩定期。副廳級幹部都當了七年了,還是沒有多少起色。眼看著今年都四十八了,再這樣下去,真是越來越麻煩了。現在官場上,你一旦後台使不上勁了,升遷的速度一下子就會慢下來。什麽時候能動一動,誰也說不清。隻能等,耐心地等。靜觀待變,是這些人沒有辦法的辦法。所以,他現在眼睜睜地看著陳家豪把果子給揀去了,他也沒辦法。心裏不情願,嘴裏還得說漂亮話,口是心非,在官場混,這也是基本功。

他這些心思,陳家豪自然是不懂的,論資曆,他還是比孫強厲害多了。江城鋼鐵集團董事長,別說當江城市長,就是現在提拔,當西江省副省長,資格都夠。所以他還是握著孫強的手,使勁晃了晃說:“今後,還要多多仰仗你老弟衝鋒陷陣呢!”

梅寶蘭個子高高的,有一米七零,眼睛大大的,皮膚也好,一套休閑的裙子,穿在身上,非常合體,身材豐滿,前凸後翹,是一個標準的少婦,漂亮,性感,原來在省委宣傳部工作時,就是省直機關出了名的美女處長,在省委領導心目中,知名度比較高,深得省委常委、宣傳部長郭子紅的賞識。郭子紅先是把她從文藝處副處長,提拔為宣傳部的辦公室主任,幹了幾年,就推薦上來,成了副廳級幹部。官場上傳說,她和郭子紅有不清不白的關係。因為她和郭子紅睡覺,被他老公發現了,於是就在前幾年和她離了婚。她前夫是西江大學的招生辦主任,離婚後又找了一個本校剛畢業的大學生,年輕,漂亮,比他小十五六歲。而梅寶蘭,離婚後一直單身,和郭子紅常年保持著性關係。唯一的回報是,自己成了廳級幹部了。現在官場上,長得稍微有些姿色的女人,你就是想潔身自好,可能性也不大。因為你根本沒辦法左右自己的命運,換一個領導,絕大部分都是男的,在這樣的社會風氣下,你不想讓他們玩弄,那好,你就等著受氣吧!男領導要是盯上了你,你根本沒辦法逃脫,小恩小惠,威逼利誘,反正發牌權都在人家手裏,你一個女人隻能犧牲自己的尊嚴,誰想睡就讓誰睡。你玩弄我,我就利用你。大家各取所需,誰也不吃虧。

梅寶蘭握著陳家豪的手說:“陳市長,今後請多多關照啊!”

女人一說話,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就會有男人來開玩笑,官場上的男人,腦子都特別好使,他們在這個方麵,都有些天賦。梅寶蘭是七個副市長中唯一的女性,年齡又最小,大家又都是省城裏下派的,和孫強原來就認識,孫強原來在省委組織部做過處長,大家都在一棟樓上辦公,所以孫強經常拿她開玩笑,當然,也有些想和她接近、試探她的意思。畢竟梅寶蘭是單身的少婦,孫強老婆在省城裏,大家都屬於走讀式的官員,每到周末,也是寂寞得很,有時候就想勾勾搭搭。但多次試探後,發現梅寶蘭根本沒有看上他的意思,孫強於是就不死心,經常借機敲打她。

孫強說:“梅市長,你長得這麽漂亮,不用說,誰都想關照你啊!何況陳市長?”

梅寶蘭一變臉,假裝生氣的樣子,說:“孫胖子,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閉上你的嘴巴好不好?”

大家看美女生氣,更好看了,於是都笑了。在笑聲中陳家豪和大家挨個握了手,寒暄完畢,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在錢黎明的帶領下,向市政府大會議室走去。

大會議室在走廊的盡頭,是打通的五間房,裏麵放了一個橢圓形的長長的會議桌,後麵是一排桌椅,這是市政府最常用的會議室,通常辦公室開全體會,市政府開政府全會、市長辦公會,都在這裏,能坐下一百多號人。各委辦局的一把手都是這裏的常客。陳家豪當副市長的那些年,經常也會出現在這個會議室裏,現在看來,辦公桌椅還是那個老樣子,沒有變。

陳家豪剛走進會議室,就見大家自發地站了起來,一起鼓掌歡迎。市政府辦公室一向作風嚴謹,在這裏工作的同誌都有遵守紀律的習慣,三點半開會,一般的同誌都在各科科長的帶領下,提前十分鍾坐在辦公室裏等候著了。

陳家豪雙手抱拳,眼睛左右掃視了一圈,目光在每位同誌臉上似乎停留了一下,讓大家覺得市長已經看到自己了。陳家豪的臉上充滿了笑意,大家的臉上也興高采烈,似乎今天是一個盛大的節日。剛剛死去的前市長楊明亮,似乎已經是非常遙遠的事情了,和這一幫人沒有任何關係了。隻有楊明亮的秘書萬誌剛和司機徐劍,龜縮在會議室的角落裏,夾雜在人群中,機械地鼓掌,麵容嚴峻,他們的心裏非常難受,更是絲毫笑不出來,現在要是讓他們兩個人笑,估計別人看見了,絕對比哭還難看。

做領導秘書和司機的,最怕的就是領導突然出了意外,被“雙規”了,或者突然得急病死了,那樣,他的秘書和司機,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領導秘書和司機,之所以有價值,被別人高看一眼,就因為背後站著領導,有領導的賞識和信任,通過他們,可以獲得領導的許多信息。利用他們,可以拉近和領導的關係。此外,秘書幾乎個個在仕途上都有光明的前景,背後有領導說話撐腰,三五年一個台階,用不了幾年就上去了,又是領導。

而司機,可以打著領導的旗號辦不少事情。平常裏修個車,報個票,請個客,送個禮,都可以公款報銷。領導的官有多大,司機的能量就有多大,雖然一般的司機升不了官,但幾年下來,能落不少實惠,甚至會做的,老婆、孩子,七大妗子八大姨,沾親帶故的,都能安排個好工作。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甚至領導隻要不死,活著一天,還能說得上話,他的秘書和司機就能沾光一輩子。而萬誌剛和徐劍,偏偏就是這樣沒有福氣的人,他們的老板楊明亮一下子就死了。

老板死了,做秘書和司機的就像天塌了一樣,原來所有的期望都化為烏有了。

原來萬誌剛以為,自己的前途光輝燦爛,他才三十三歲,副處級幹部已經做了兩年,在整個江城市這都是為數不多的。再過一年,他就可以做到正處級。楊明亮已經私下裏表示過,等他的任職年限一到,就先提拔他做市政府辦公室的副秘書長,幹個一年半載,往下麵一放,不是區委書記,就是區長,那就是實權派。保持這個速度,四十歲之前,說不定就能升到副廳級。當然,如果楊明亮能接任市委書記,那就更好了。按照慣例,江城市委書記一般都能升任省委常委,自己的老板能升任省委常委,那他萬誌剛的前途不用說,就更加無可限量了,說不定混到正廳級也有可能。

秘書的前途一般取決於他們老板的前途。在中國官場上,有不成文的規矩。老板是國家領導人的,他們的秘書一般都能做到省部級幹部。老板是省部級的,秘書一般都能做到廳局級。老板是廳局級的,他們的秘書好歹都能混到正處級。老板是處級的,他們的秘書最差了也能混到正科級。所以,秘書升官,都是按部就班,各人靠自己的命運,最倒黴的,就是領導出事了,把你給牽連進去,不僅官升不上,還會跟著進監獄,那就全賠了。

目前萬誌剛就有這樣的可能。楊明亮屬於跳樓自殺,不是好死,憑萬誌剛的政治敏感,他覺得,楊明亮的死一定有事,況且事情不會小了,要不然楊明亮也用不著采取這樣極端的方式。現在的官員,生活在這樣的社會大環境裏,你說誰屁股上會沒有屎!沒有貪汙,你受過賄沒有?逢年過節,你收禮沒有?玩弄過自己的女下屬沒有?為老板辦過私事沒有?安排過自己的親戚沒有?仔細一考量,沒有幾個人能說自己是清白的。大環境如此,一個人實在是無法獨善其身的。所以,一般的官員即使出了事,被“雙規”了,被判刑了,甚至是被判處死刑了,但隻要不立即執行,過上幾年,風聲一過,就以身體不好啊,保外就醫了,監外執行了,他們該吃吃,該喝喝,比著一般的老百姓,還是舒服多了。

而真正敢下決心死的,都是事情太大了,怕自己被判死刑了,立即執行,到時候罪也受了,臉麵也丟光了,活著一天受折磨一天,不如一了百了,保護了家人、朋友、上級領導,以一個人的死,換來大多數人的幸福,也算是一條好漢!

隻是苦了自己的秘書和司機了,大好的前程都給斷送了。現在萬誌剛在市政府辦公室的位子就有些尷尬,他的正式身份是,市政府發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兼市長楊明亮的秘書。而現在,市長換成陳家豪了,陳家豪有自己的秘書閩為忠。他現在不是市長秘書了,今後怎麽安排,是回發展研究中心做自己的專職副主任去,還是繼續留在辦公室,做其他的工作,這都需要有個人給個說法,這個人就是新任市長陳家豪,隻有陳家豪才能拍板決定他萬誌剛是去還是留。

最差的,讓萬誌剛最擔心的,就是省裏了“六二二”事故調查組,已經找過萬誌剛談話了,要他交代一下楊明亮的問題。比如有沒有發現他收過什麽人的賄賂,有沒有貪汙公款,和什麽女人有不正當的關係,都可以談,我黨的一貫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隻要配合調查組的工作,他們可以確保,你今後不受牽連。

萬誌剛多聰明啊,他長期在領導身邊工作,知道麵臨這樣的問題,最保險的辦法,就是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反正楊明亮已經死了,一切都死無對證了,你就是檢舉揭發他,作為秘書,你什麽好處也落不到,還白白落個背信棄義、落井下石的小人的名聲,到時候在官場上,沒有人敢跟你打交道。你看,關鍵時候你連自己的老板都能出賣,今後哪個領導還敢用你吧!就是什麽都知道也不能說啊!嘴嚴,一個字不說,就是最大的保護自己,就是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你說的越多越被動,今後的日子越難過。說不定有人借機把你整進監獄去。

萬誌剛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工作人員問什麽,他就是一句話:“不清楚,不了解,我不在身邊,我沒見過。”真正是滴水不漏,讓工作組的人隻能幹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談了半小時的話,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也沒有得到,隻好把他放回去了。

工作組找他談話的情況,很快在社會上就傳開了,萬誌剛這個態度,倒給他增分不少。市委書記韓紅然聽說了這件事,就對自己的秘書趙小華和司機徐忠說:“沒想到,萬誌剛這小子挺講義氣的嗎,是個漢子,這樣的人,對主子忠心耿耿,值得信賴,我看這樣的人值得用!”

調查組搜查楊明亮的辦公室,也就是搜出來十幾條高級香煙,幾塊名表,現金有幾十萬,這些問題都不大,最關鍵的是搜出來一個佳能相機,裏麵存了一些照片,都是和一些女人的合影,有出國的時候照的,有在香港、澳門招商的時候照的,有的是在國內出席各種各樣的展覽會、推介會時在各個城市的高級賓館照的。有些照片,一看就非常曖昧,女人穿著內衣,扭著屁股,有的叉開腿,對著鏡頭,簡直是不堪入目,裏麵沒有楊明亮本人的鏡頭,估計都是楊明亮一時興起,和女人玩耍前,或者玩耍後,想留個紀念,於是就拍了幾張,還來不及儲存在筆記本電腦裏,死之前也沒有來得及刪去,於是就成了他玩弄女人,和幾十個女人有不正當關係的鐵的證據。

調查組因此詢問楊明亮的司機徐劍,問他知不知道楊明亮和其他女人有關係。徐劍和楊明亮是有親戚關係的,他父親和楊明亮是姨表兄弟關係,他該叫楊明亮表叔的。徐劍當兵轉業後,就被楊明亮安排在市政府辦公室給自己做專職司機。他們這樣的關係,你讓他說楊明亮半個“不”字,他都不會,況且軍人出身的,都講個義氣,徐劍一口咬定,他不知道,出差到外地,他都是自己一個房間,至於楊明亮的事情,他沒見過,也無權過問。又是一個鐵嘴鋼牙。調查組什麽辦法也沒有,隻好讓他回來上班。

秘書不說,司機不說,光是一些穿不了多少衣服的女人的照片,調查組想要在這個方麵選擇突破口,可真是費盡了心思。國外拍的那些照片就沒辦法查詢了,有些一看就知道是外國女人,有白人有黑人,說不定就是酒店的“洋雞”,你到哪裏去查詢。其中有十幾個中國女人的照片,雖然不穿衣服,躺在**,但臉是可以看清楚的,調查組的十幾個男人,看了又看,仔細對比,把江城市所有的處級女幹部的照片,從電腦裏調出來,經過一個星期的折騰,終於鎖定了兩個目標,一個就是市招商局的副局長瞿瑩,一個就是城南區的副區長高娜。這兩個人都是三十五六歲的少婦,屬於漂亮迷人的婦女幹部,瞿瑩曾陪楊明亮參加過多次的去港澳招商活動,高娜曾參加過楊明亮帶頭的國內的考察活動。調查組就以了解情況為名,分別約談了瞿瑩和高娜。

一開始兩個人都矢口否認,說和楊明亮也就是工作關係,沒有什麽特殊的關係。調查組看她們就是不配合,隻好拿出了撒手鐧,把照片分別讓她們看了看。這個時候,兩個美女才低下了頭,承認自己和楊明亮多次發生過男女關係。當時她們都很興奮,閉著眼睛,根本不知道楊明亮手裏拿著的有相機,拍了她們的照片。

瞿瑩說:“我本來就對楊明亮有好感,我這個招商局副局長的位子,就是楊明亮給市委組織部邵部長打招呼,才考核上的。我的房子、車子、待遇,都是因為有了這個位子才有的,所以我感激他,覺得又沒什麽可以報答他的,送錢吧,他又不要,於是就把自己的身子給他了,讓他玩玩。”

高娜說:“我就是崇拜楊明亮,他為人豪爽,能辦的事情絕不含糊,我原來在城南區,做了多年的團委書記,就是上不去,和我同時擔任正科級職務的,有的都升任正處級了,而我還是紋絲不動。後來有一次,楊明亮到城南區視察,到我們團委辦公室裏看望大家,我就抓住機會,讓他認識了我,以後我又到市長辦公室,拜見了他一次。楊明亮見了我非常高興,我作為女人,憑感覺就知道楊明亮喜歡我。後來他親自打電話,讓我到江城大酒店他的房間裏談話。我去了,那天晚上,我們就做了。後來他果然沒有食言,親自安排我的提拔事宜,我很快就升任副區長了。出國的時候,有幾次,他特意安排添上我的名字。在國外,我們也做過幾次愛。我們沒有權錢交易,完全是出於感激,相互吸引。”

調查組審查了半天,發現確實證據不足,人家就是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外人你沒辦法幹涉,又不算犯罪。所以,兩個女幹部位子照坐,隻是他們的老公有些不滿,被自己的老婆戴了幾年綠帽子,現在才明白過來。

但現在的社會就是這樣的,自己混的不如老婆,老婆要車有車,要錢有錢,又有地位,你一個男人混的還不如自己的女人,你還能有什麽話說?整個家庭是靠人家女人撐起來的,你離開了這樣有本事,長得又好看的女人,再找一個,你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你說你能找到現在這樣子的嗎?老婆不就是被別人玩弄了一下子嗎,又沒有損失一塊肉,你不平衡,可以出去到酒店裏找小姐,發泄一下子啊!所以,離婚的事就別提了,現在的社會,你沒有本事,老婆都不完全屬於你。有這樣的女人名義上給你當老婆,你就知足吧!瞿瑩和高娜的老公,一個是普通的交警,一個是小學的老師,都沒有什麽地位,知道自己的老婆被楊明亮玩弄了,隻是背後生悶氣,在老婆麵前,還故意裝糊塗,不敢表現出來。

現在的社會,你隻要放開了活,真是沒什麽,瞿瑩和高娜,在整個江城市名氣飆升,走到哪裏,都更加引起男人的關注了。有些官員開始千方百計地打她們的主意。他們在心裏思忖著,這樣好看的女人,怪不得楊明亮要上,換了我,隻要有機會,我也會上。上了這樣的女人,真是福氣啊!沒辦法,社會的價值觀變了,有些事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徐劍從市長的專職司機,降為機動車司機,地位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但現實就是現實,臨到誰頭上,誰都得接受。

現在他們兩個難兄難弟,龜縮在角落裏,看著大家興高采烈地歡迎新市長陳家豪,一切恍如夢中,心裏的落差,可想而知。

陳家豪在中間的位子上坐定,偌大的會議室裏立即鴉雀無聲。閩為忠端著陳家豪的茶杯,放在他旁邊,拿出講話稿,攤放在他麵前。大家的眼光都不由自主地注視著閩為忠,有的人流露出羨慕的表情,而有的人卻是嫉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