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秘密情人2

那女子道:“你還不動手替我女兒解穴。”

楊珞道:“似這般躺在地上,你叫我如何動手?”

那女子聞言將楊珞一把拉了起來,挪到少女邊上,多點了他腿上幾處穴道,解開他上身的穴道,道:“這總可以了吧。”

楊珞不禁大感愕然,忖道:“這女子竟然沒有半分江湖經驗,她解了我這幾處穴道,我要替她女兒解穴是沒問題,可我要抓住她女兒做人質也易如反掌。”當下道:“夫人,你就不怕我趁勢擒住了你女兒威脅你嗎?”

那女子聞言一驚,隨即又強作鎮靜,道:“你既然想到了,為何卻不出手?”

楊珞道:“你對我全無戒心,我也不願趁人之危。”

那女子道:“想不到你倒還有幾分光明磊落,可你為何要偷窺我女兒?”

楊珞道:“那是在下無心之過,不瞞夫人說,在下此次前來是為了救出南宮霏霏。”

那女子道:“原來是為了她。怎麽?她是你的小情人?”

少女聞言也轉過頭來,望著楊珞。

楊珞道:“她救過我的性命,是我的恩人。”

那女子道:“原來是為了報恩,那也應該。不過你始終都看過了我女兒,我剜去你雙眼,你應該無話可說了吧。”

楊珞聞言苦笑道:“我可什麽都沒瞧見。”

那女子想了想道:“那你總是碰過我女兒,我砍去你雙手也就罷了。”說罷從牆上摘下劍來,就要往楊珞身上招呼。楊珞還沒招架,隻聽那少女驚呼道:“不要啊,娘。”

女子聞言停手道:“怎麽了?璿兒。”

少女瞥了楊珞一眼,道:“他……他還沒有解開女兒的穴道呢。”

女子聞言道:“啊喲,我倒忘了。”揮劍指著楊珞鼻尖,道:“還不解開我女兒的穴道。”

楊珞向少女道:“勞煩你走近些。”

少女聞言羞得麵紅耳赤,緊閉了雙眼,走到楊珞身邊,身軀微微顫抖,道:“我準備好了,你……來吧。”楊珞將手探到她腋下,輕輕拍了兩下,少女頓時血脈流轉,還了自由,怯怯地退到一旁去了。

女子見狀道:“現在可以砍了吧。”又提起劍來,正要劈下,卻聽那少女又叫道:“還是不要啊,娘。”

女子道:“又怎麽了?”

少女道:“娘你砍了他雙手,弄得到處血淋淋的,好可怕啊。”

女子道:“說得也是,那你說怎樣懲治他才好?”

少女道:“我還沒想到,不過他既然是來救南宮霏霏的,應該跟林伯伯有關係,不如將他囚禁起來,問過林伯伯再作處置。”

女子聞言道:“果然還是我女兒聰明,想得周全。便按你說的,將他跟南宮霏霏關在一處。”轉頭對楊珞道:“免得我女兒受驚,便讓你多過一晚舒服的日子。”又點了他幾處穴道,將他拖向另外一個山洞中,這裏麵並沒有什麽牢籠,反而溫床繡被,象是一間閨房,南宮霏霏就在**躺著,睜著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那女子扔下了楊珞,自顧自地出去了。楊珞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忖道:“這樣就算是把我關起來了麽?”正要運氣衝開穴道,卻聽得南宮霏霏道:“你也是被他們抓起來的麽?”

楊珞道:“是啊。”

南宮霏霏道:“他們為什麽要抓你?”

楊珞道:“不如你先告訴我他們為什麽要抓你。”

南宮霏霏道:“他們是為了要我爹幫他們製造奇怪的機關。”

楊珞道:“什麽奇怪的機關?”

南宮霏霏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肯定是害人的,不然我爹為什麽不肯幫忙?”

楊珞道:“看你的模樣,一點兒也不害怕。”

南宮霏霏道:“當然不怕,有什麽好怕的?我爹和馬大哥一定會來救我的,其實原來還有個楊大哥,他武功最好,人又機智勇敢,要是他在的話,這些壞人怎麽會是他的對手。”

楊珞道:“楊大哥?怎麽不是鐵貓嗎?”

南宮霏霏聞言奇道:“鐵貓是我給他起的諢名,你怎麽知道的?”

楊珞笑道:“別人或許不知道,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南宮霏霏道:“上次楊大哥為了救我,跟大魔頭申屠南交手,結果身受重傷,被火月教的孤月救走之後便沒了下落,我這些日子來可惦記他了。楊大哥要是知道我被壞人抓走了,也一定會來救我的。對了,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他們為什麽要抓你呢。”

楊珞道:“他們抓我,是因為我來救你呀。”

南宮霏霏聞言一愣,道:“我好像並不認識你,難道是我爹讓你來的?”

楊珞道:“你怎麽不認識我?我的名字還是你起的呢。”

南宮霏霏道:“我起的?什麽名字?我怎麽一點都不記得了?”

楊珞一麵跟她說話,一麵運氣衝穴,這會兒已將上身穴道衝開了,他抬手將下身的穴道也都拍開,站起身來,道:“就是鐵貓啊。”

南宮霏霏道:“鐵貓?你是鐵貓?”

楊珞道:“我戴著麵具,你當然不認識我。現在再看看。”說罷抬手將麵具摘了下來。

南宮霏霏見眼前之人果然是楊珞,不禁又驚又喜,道:“楊大哥,你怎麽會來的?”

楊珞還沒答話,卻聽得旁邊有人輕輕“啊”了一聲,楊珞一驚,回頭望去,隻見那少女站在洞口,雙目瞬也不瞬地望著自己。楊珞心道:“這下糟糕,少不得又要大打一場。”

卻見那少女既沒叫喊,也沒逃跑,反而緩緩向自己走來,道:“你……你剛才變的是什麽戲法,怎麽眨眼間人就變得不一樣了。”

楊珞一愕,忖道:“原來她沒見過易容術。”當下笑道:“就是個變臉的小戲法,你也喜歡麽?”

那少女道:“喜歡,你能不能……也教教我?”

楊珞道:“教你可不行。”

少女聞言甚為失望,低頭輕輕“哦”了一聲。

楊珞道:“不能教你是因為我也不會,你要是願意跟我出去,我讓我的朋友教你。”

少女聞言喜道:“真的?”忽然想起一事,又黯然道:“還是不行。”

楊珞道:“怎麽?難道你娘不許你去?”

少女道:“不是,是因為我……我不能見到陽光。”

楊珞愕然道:“這是為什麽?”

少女道:“我也不知道,不但不能見陽光,就是碰到外麵的空氣也不行,否則就會全身紅腫潰爛,苦不堪言。”

南宮霏霏聞言道:“啊,那你豈不是很可憐?外麵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都不能碰了。”

少女道:“那也不是,我娘常常帶些新奇的玩意兒回來,還有各地的美食呢。”

南宮霏霏道:“我知道外麵有好多醫術高明的先生,你娘為何不請他們來給你治病?”

少女道:“自小娘已經給我請過許多大夫,幾乎年年都有一兩個名醫來,但我這毛病是天生的,大夫們都束手無策,我一年比一年失望,後來也就習慣了。”

楊珞聞言,心中不禁有些惻然,道:“還沒請教姑娘的芳名。”

少女還沒答話,南宮霏霏已搶著道:“這個我知道,她的名字叫做楚璿,這幾天就隻有她來跟我偷偷地說說話,我早就問過了。”

楊珞聞言心道:“楚璿,莫非她也是楚驚天的女兒?”隻聽楚璿道:“沒錯,我的名字叫楚璿,沒請教公子大名。”

楊珞道:“我叫鐵貓。”

楚璿聞言笑道:“鐵貓?貓我是聽過的,就是沒見過。”

楊珞道:“難道你從來也沒出去過?”

楚璿搖頭道:“沒有。我從出生就一直住在這裏,因為就算不出去,我也得用後洞裏的溫泉水每日沐浴三次,才不會發病。我最多隻能站到洞口,透過水簾望一望外麵的花草,聽一聽偶爾飛過的鳥叫聲。”

南宮霏霏聞言大起憐憫之情,道:“璿姊姊你不用難過,我一定想辦法幫你出去走走。”

楚璿聞言喜道:“真的?”

南宮霏霏道:“當然是真的,我都想好了,給你準備一頂轎子,用厚布作簾,後麵再跟十輛八輛水車,裏麵都裝著這溫泉裏的水。日裏趕路,夜裏出去遊玩。”

三人這裏說話,早驚動了楚璿的娘親,來到洞口一站,道:“璿兒,你在做什麽?”

楚璿聞言嚇了一跳,回頭道:“娘,我……我……”

那女子道:“還不快過來。”楚璿聞言隻得退到那女子身後去了。

那婦人向楊珞道:“想不到你易容改扮過,更想不到你還這麽年輕,武功就這麽好,竟然如此短的時間便衝開了穴道。不過你們若是想逃,便得先過了我祝亭雅這一關。”

楊珞道:“原來夫人的大名喚作祝亭雅,久仰久仰。”

祝亭雅聞言冷笑道:“我從未在江湖上行走,你如何久仰我的名姓?”

楊珞道:“夫人的名字的確沒聽說過,夫人的武功卻已見過好幾次了。”

祝亭雅道:“我從未與人動過手,你怎能見過我的武功?你若真見過我的武功,便當知道我的武功家數,不妨說來聽聽。”

楊珞道:“夫人的武功源自東瀛伊藤博文的‘一刀流’,精擅各種忍術,我說得對是不對?”

祝亭雅聞言吃了一驚,道:“這事我從未跟別人提起,你如何得知?”

楊珞道:“夫人的武功夫人不用,別人未必也不用。”

祝亭雅道:“我師父的忍術隻傳過我一人,世間哪來的第二人會?”

楊珞道:“真的隻有你一個人會?夫人好像還教過別人吧。”

祝亭雅聞言心頭一震,喃喃道:“他?他怎麽會?他說過決不會使這武功的。”

楊珞道:“用別人的武功好啊,殺了人也沒人知道是誰做的。”

祝亭雅道:“殺人?他用我的武功殺人?就算……就算他用我的武功殺人,也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不會怪他。”

楊珞道:“就連用你的武功刺殺朝廷命官你也由他?”

祝亭雅聞言愕然道:“刺殺朝廷命官?你胡說,我不信。”

楊珞道:“是不是真的,你不妨親自問他,不過也沒用,他哄你幾句,你便什麽都聽他的了。”

祝亭雅咬了咬嘴唇,道:“你說得不錯,我便是隻相信他,他無論做什麽,我都會由著他。”

楊珞聞言連連搖頭,道:“夫人既然這麽說,我也沒有辦法,今日我一定要帶南宮霏霏走,還請夫人高抬貴手。”

祝亭雅道:“隻要你能勝我,你們想去哪裏都行。”

楊珞道:“既然如此,請夫人賜招。”

祝亭雅左手一直藏在身後,此時翻腕亮出一柄又窄又長的鋼刀,道:“你既然知道我武功出自‘一刀流’,便該知道我出手隻有一刀,你若接得住我一刀,你們就請自便,否則……隻怕你也沒有命離開了。”

楊珞道:“不勞夫人費心,請出手吧。”

祝亭雅聞言向楚璿道:“璿兒,你走遠些。”

楚璿道:“娘……你不要殺他。”

祝亭雅道:“娘自有分寸。”緩緩後退半步,立起長刀,刀頭指天,刀身與“印堂”,“人中”,“天突”,“璿璣”諸穴平行,雙目神光如電,全身陡然散發出一股極強的殺氣來。楊珞見狀半分也不敢大意,真氣遍布全身,雙目瞬也不瞬地盯著她雙眼。二人都是凝立不動,仿佛連空氣都變得分外沉重起來。祝亭雅目中光芒閃爍不定,隻在楊珞周身數十處大穴上遊走,楊珞雙目半開半閉,卻看不出他瞧向哪裏。二人對峙良久,祝亭雅緩緩斜過刀身靠在自己右肩頭上,身形也不知不覺地放低了兩寸。楊珞全神貫注,靈台一片淨明,忽然隻覺得一股強勁的氣流襲來,將自己的全身都籠罩住了,同時祝亭雅刀上光芒暴漲,匹練般向自己攔腰斬來。高手相爭,隻差一線,楊珞被她預先發出的勁氣壓得身形一滯,雖已騰空而起,但卻閃避不及,眼看就要被揮為兩段。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間,隻聽得“叮”地一聲輕響,祝亭雅的刀光竟在空中微微一頓,楊珞的身子便在這一瞬間掠過了刀鋒,身上衣衫被刀氣劃開一條大縫,但卻毫發無傷。祝亭雅一刀出手,全身每一分一毫的精氣神都灌注在刀身之中,原以為必中無疑,誰知中途卻出了這變故,竟被楊珞驚險萬分地躲了過去。祝亭雅這一刀失手,大出意外,她原本也沒預備什麽後著,一時間愣在原地呆呆出神。

楊珞瞥見自己身後的石壁上被刀氣劃出一道深約半尺的細縫,心中也是暗暗驚駭,向祝亭雅道:“夫人,在下已接了你一刀,按照約定,應該不用再打了吧。”

祝亭雅提刀望了望刃口,道:“你方才用什麽打在我的刀刃上?”

楊珞道:“一粒小石子。”

祝亭雅奇道:“你哪來的小石子?”

楊珞道:“你把我從你女兒沐浴的山洞中拖出來的時候,順手扣在手中的。”

祝亭雅聞言思前想後,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道:“你這人好深的心計,若是我先前要對你不利,這小石子隻怕早就招呼到我身上了吧。”

楊珞道:“也不過僅有一次出手的機會而已。”

祝亭雅歎道:“你已經贏了,想走便走吧。”

楊珞道:“那便多謝夫人了。”伸手扶起南宮霏霏,道:“你是否被點了穴道?”

南宮霏霏還沒答話,祝亭雅道:“小子,我答應讓你走,可沒說過這小丫頭也可以走。”

楊珞道:“我來便是為了救她,你不讓我帶她走,豈不是存心為難?”

祝亭雅道:“要帶她走也行,再接我一刀試試。”

楊珞歎了口氣,道:“夫人若還想賜教,在下也隻有奉陪了。”

祝亭雅擎刀凝立,過了一陣,忽又喘了口長氣,道:“罷了,方才那一刀沒能將你擊敗,再來一刀也是多餘的,你們走吧。”

楊珞聞言道:“那便再次謝過夫人。”又扶起了南宮霏霏,隻聽她道:“楊大哥,我被她點了好幾處穴道呢。”

楊珞道:“是哪幾處穴道?”

南宮霏霏道:“這……我忘了。”

楊珞奇道:“忘了?怎麽會這樣?”

南宮霏霏道:“她先點了我幾處穴道,隔了幾個時辰,換了幾處,再隔幾個時辰,又換幾處,這麽換來換去,我哪還記得啊。”

祝亭雅聞言道:“我點的穴道,還是我來解吧。”說罷走過來探手在南宮霏霏的被子裏拍了幾下。

南宮霏霏全身一鬆,從被子裏跳出來道:“憋死我了,躺在**十天八天的,連手腳都軟了。”跳了幾下,拍拍楊珞的肩膀,道:“鐵貓,咱們走吧。”拉著楊珞走向洞口,路過楚璿身邊時,楚璿動了動口唇,卻沒說出話來。

南宮霏霏見狀道:“楚家姊姊,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記得的。”

楚璿聞言喜道:“那我便等著你,你可要快點來啊。”

南宮霏霏點頭答應,與楊珞一起穿過了瀑布出來,天色已將明了,空氣清冷,繁花在淡青色的光霧裏若隱若現,回頭望瀑布後的洞天,恍然有仙家福地之感。

南宮霏霏道:“其實這個地方還真不錯,如果是她們請我來玩的,就算住個一年兩年我也不會膩。”

楊珞道:“一年兩年自然是沒什麽,要是象楚璿一樣,一住十幾年,還不能出來,隻怕你早已經憋瘋了吧。”

二人一麵說話,一麵沿著楊珞先前畫下的痕跡出來,楊珞帶著南宮霏霏徑直投了間客棧,回頭再去尋冥火和南宮平,二人果然還在楚府外候著,三人一起回來,南宮霏霏和南宮平相見都是喜不自勝。冥火向楊珞問起因由,楊珞便將來龍去脈跟眾人說了,末了向冥火道:“勞煩你照看南宮霏霏,我和南宮兄得趕快將小馬救出來,否則楚驚天得了消息,定會對小馬不利。”

冥火道:“可是天色已經大亮,這樣進入楚府,太容易暴露了吧。”

楊珞道:“無妨,咱們直接去楚家的後山,那裏人少,應該不會被發現。”

冥火道:“若是祝亭雅已經通知了楚驚天,他定會預先設伏,那你們……”

楊珞道:“所以更加要快,此時楚驚天應該才剛剛起身,程妙詣應該就在他左近,祝亭雅雖然心急,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險去見楚驚天。”

冥火聞言想了想,道:“好吧,便都聽你的,不過你千萬小心些。”

楊珞道:“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與南宮平一起出來,徑直來到楚家的後山,路上雖然遇見幾個下人,都輕易避過了。南宮平昨日已開過一回機關,這回駕輕就熟,很快便將石壁打開,楊珞在外放風,南宮平進去將牢門及小馬身上的鎖鏈都打開了,帶著他一起出來,三人正要離開,卻迎麵碰上一名少女,少女見了三人,先是一呆,隨即喜形於色,轉眼間又是愁眉深鎖。南宮平見狀,正要出手將她打倒,卻聽得楊珞道:“不要傷她,把她交給我,你們先走吧。”南宮平聞言來回打量二人,嘻嘻一笑,拉著小馬快步離去了。

楊珞向那少女一笑,道:“近來好麽?”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楚琪,她見了楊珞自然是歡喜無限,但想起他跟爹爹的過節,自然又是憂形於色,此時聽見他詢問,惶然答道:“好……不好。”抬起頭來愣愣地望著楊珞,欲說無語。

二人沉默了一陣,楊珞道:“你若是沒有話跟我說,我可就走了。”

楚琪聞言眼圈一紅,想了想,道:“方才你帶走的是什麽人?”

楊珞道:“是南宮家的人。”

楚琪道:“南宮家?就是機關製造獨步天下的南宮家?”

楊珞道:“不錯。”

楚琪道:“他們家的人,怎麽會被關在此處?”

楊珞道:“此事說來話長,不提也罷。”

楚琪道:“你隻要回答我一句,是不是又是我爹爹的錯?”

楊珞道:“若是一定要我說,我隻好說是。”

楚琪聞言低頭默默垂淚,楊珞見狀心中不忍,待要寬慰她幾句,卻見她身後一條人影飛馳而來,看那身形相貌,正是楚驚天。

楊珞心中一震,正欲縱身離去,楚琪卻一頭撲入他懷中,道:“楊大哥,你帶我一起走吧,我什麽都不願再想了,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麽都可以不管不顧。”

就這麽一耽擱的功夫,楚驚天已來到二人身邊,楊珞拍拍楚琪的肩膀,道:“別這樣,你爹來了。”

楚琪聞言一驚,轉頭望去,隻見楚驚天正鐵青著臉盯著自己和楊珞,手中緊握一柄長刀,指節都攥得發白了。

楚琪道:“爹……”還沒說出話來,楚驚天已截口道:“滾一邊去,這裏沒有你的事。”轉頭向楊珞一聲冷笑,道:“原來是你這小子,你的命也真大,上次那麽折騰也死不了,居然還回來勾引我的女兒。”

楊珞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本來上次你廢我武功,還企圖殺我,我是應該找你報仇的,但看在楚琪的份上,我饒你一回,下次要是再撞見了我,可沒這麽便宜。”

楚驚天聞言冷笑道:“小子,我知道你武功高強,我一個或許贏不了你,但我們兩個呢?”楊珞聞言一驚,左右一望,隻見一個蒙麵女子不知何時已來到自己右首,懷中也抱著一柄長刀,站在十丈開外,看她體態身形,正是昨日交過手的祝亭雅。

楊珞道:“就算你二人聯手又如何?還是一樣殺不了我。”

楚驚天道:“那便不妨試試。”說罷長刀一引,向楊珞當頭劈來。他這裏動上手,祝亭雅也兵刃出鞘,倒曳在身後,向楊珞奔來。

楚琪見狀大驚,叫道:“爹,不要打,不要打……”

楊珞手無寸鐵,隻得連連閃避,祝亭雅運刀如風,速度比楚驚天快了一倍,楚驚天大開大闔,勁力又比祝亭雅強出八分,兩人刀法互相輔佐,你攻我守,你守我攻,竟然將周身的破綻都掩住了。

楊珞與他二人拆了幾招,大感吃力,忖道:“這般耗下去,我非敗不可,反正南宮霏霏和小馬都已獲救,我跟楚驚天的賬,來日再算也不遲。”當下腳下發力,身形猛地拔起,道:“楚驚天,咱們後會有期了。”一個翻身已到了十餘丈開外。

誰知他快,祝亭雅也不慢,如影隨形地跟來,一柄長刀精光閃爍,始終不離他身周半尺。楊珞見狀吃了一驚,急忙又回身接戰,這麽稍一緩的功夫,楚驚天又趕了上來,二人長刀相合,立時威力大增,楊珞左衝右突,卻始終衝不出他二人聯手織成的刀幕,正在為難之間,卻聽得楚琪叫道:“楊大哥,接劍。”說罷將自己的腰間佩劍向楊珞擲來。

楚驚天見狀罵道:“死丫頭,胳膊肘往外拐,竟然偏幫外人?”長刀回轉,向楚琪的佩劍上削去。楊珞本來正要接劍,見狀回掌劈向楚驚天胸腹之間,祝亭雅急忙揮刀來救,誰知楊珞這一招卻是虛的,縮回手掌,讓過了祝亭雅的長刀,身體轉了半圈,右掌猛然向她腰間切去。祝亭雅和楚驚天練的這套“虛影斬”刀法,威力巨大,破綻也大,講究的是兩個人完美無缺的配合,互相將破綻填補,才能使得得心應手,祝亭雅使的這一招將楚驚天全身破綻盡數護住,但她卻忘了楚驚天的刀在外圍,根本無法防衛自己,周身空門大開,眼看就要被楊珞擊中。祝亭雅心念電轉,將身子一轉,用臀部對正了楊珞的手掌。楊珞見狀一呆,掌勢頓時緩了八分,祝亭雅趁勢將內力都凝集在左掌,回手硬接楊珞的招式,二人掌力相交,發出“砰”的一聲巨響,祝亭雅的身軀重重摔在地上,唇邊泛出一絲鮮血,楊珞則借力高高躍在空中,飄出十餘丈外,道:“今日就此別過,楚驚天,你若仍是為虎作倀,來日定要取你性命。”說罷回身飄然而去。

楚驚天見祝亭雅受傷,急忙伏下身子檢視,祝亭雅道:“我沒事,隻是受了些震**,內腑受了些輕傷。”楚驚天搭她脈象,甚為紊亂,不禁心中煩悶,起身來到楚琪身邊,抬手重重打了她一記耳光,道:“你給我滾,找那姓楊的去,我楚驚天再也沒有你這個女兒。”

楚琪聞言又是驚詫,又是悲傷,捂著臉頰道:“你……你居然為了一個外人打我,還說出這樣的話來……好……不做你女兒就不做你女兒,反正我也不稀罕。”說罷痛哭失聲,掩麵狂奔而去。

祝亭雅見狀道:“驚天,你這麽做也太過分了吧。”

楚驚天心中也有些後悔,口中卻道:“如此不孝的女兒,還留在身邊做什麽?她心裏隻有那個姓楊的,遲早會幫他來對付我這個親爹。”

祝亭雅道:“但她始終都是你女兒,你不應該打她,更不應該說出那樣的話來。”

楚驚天歎了口氣,道:“我原本也不想說的,但一想到她連累你受傷,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祝亭雅聞言心中感動,道:“驚天,我……”

楚驚天截口道:“雅兒,別再說話了,好好歇息,我為你運功療傷。”

祝亭雅聽見“雅兒”二字,雙目中垂下淚來,道:“便隻有我生病受傷時,你才會這麽叫我,我……我倒寧願這傷永遠都不要好。”

楚驚天道:“你若是喜歡,我便以後都這麽叫你。”

祝亭雅道:“你每次都是這麽說,但隻要我傷一好,你又會叫回師姐。”

楚驚天道:“這回不會了,我保證。”

祝亭雅聞言喜道:“真的麽?”

楚驚天道:“真的,真的,決不再騙你了。”說罷抱起祝亭雅,徑直送她回到水簾後的幽居石洞中。

楚璿見楚驚天抱著祝亭雅回來,驚道:“林伯伯,我娘她這是怎麽了?”

楚驚天道:“別害怕,她受了些內傷,調養幾日便好了。”將祝亭雅抱到臥室,拉過棉被給她蓋上,坐在一旁,低頭沉思。

祝亭雅見狀道:“驚天,你在想些什麽?”

楚驚天道:“今日讓那南宮家的丫頭逃了,我可怎麽向朋友交代?”

祝亭雅道:“不必擔心,她逃不了。”

楚驚天聞言一愕,道:“為什麽?”

祝亭雅道:“其實我是故意放南宮霏霏走的,我估摸著一個人敵不過那小子,所以故作大方,放她離去,趁著給她解穴的機會,在她身上下了我師門密製的‘追魂蜜’,隻要循著‘追魂蜜’的味道,便能找出南宮霏霏的下落。”

楚驚天喜道:“‘追魂蜜’是怎生一種味道?”

祝亭雅道:“‘追魂蜜’的味道,人是嗅不出來的。”

楚驚天聞言泄氣道:“那還有什麽用?”

祝亭雅道:“你先別失望,我枕頭下有個水晶盒子,你拿出來。”

楚驚天依言從她枕頭下摸出個透明的盒子來,裏麵裝著一隻奇異的蝴蝶,雙翼都是淡淡的綠色,晶瑩如玉。楚驚天奇道:“這是什麽?”

祝亭雅道:“這叫做‘引魂玉蝶’。隻有它才能嗅見‘追魂蜜’的味道,並且一直追蹤不棄。你瞧它雙翼作淡綠色,其實在夜裏會發出明亮的翠綠熒光,三十丈外都能看得格外分明,所以即使月黑風高,也決不會追丟了目標。”

楚驚天喜道:“原來如此。有了它咱們便不愁找不到南宮霏霏了。”

祝亭雅道:“是,但那小子的武功如此高法,就算找到了她又能如何?”

楚驚天道:“不怕,我便不信他終日都陪著南宮霏霏,隻要趁他不在的時候下手,其他人便都奈何不了我。”

祝亭雅沉默了一會兒,道:“驚天,我有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你。”

楚驚天道:“你盡管問吧,隻要是我知道的,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祝亭雅道:“你做的這些事,不會是……不會是傷天害理的壞事吧。”

楚驚天道:“當然不會,頂多隻能說是各為其主。雅兒你放心,我決不會濫殺無辜,也不會做對不起良心的壞事。”

祝亭雅聞言鬆了口氣,道:“那我便放心了。”向外麵瞧了一眼,小聲道:“你準備什麽時候才和女兒相認?”

楚驚天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若認了是她爹,她問我為何不來與你們同住,可叫我怎麽回答?”

祝亭雅歎息道:“明明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卻隻能叫他伯伯,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何時才是個盡頭。”

楚驚天道:“快了,你放心,一旦我大功告成,定會還你一個名分,讓你們母女可以與我共度一生。”

祝亭雅聞言閉目憧憬,喃喃地道:“真希望那一天快點來臨。”

楚驚天道:“雅兒,你別再說話了,好好養傷吧。”

祝亭雅道:“其實我的內傷並不重,隻是一時走岔了真氣,隻要調理幾日就會好的,你不需擔心。”

楚驚天道:“我當然擔心,沒有十天半月的我也不準你下床,否則……你好好歇息,我先走了。”說罷將那引魂玉蝶收入懷中,向外走去。

祝亭雅見他走到門口,忍不住出聲叮嚀道:“驚天,你可千萬小心。”楚驚天點頭答應,快步出洞而去。

再說楊珞離開了楚家,來到客棧與眾人相會,眾人見事已順遂,都是心情大好,小馬道:“鐵貓,這回定要到咱們南宮家去作客,不但好吃好住,還有許多奇巧的機關,便是上樓也不用你抬腳。”

冥火聞言奇道:“竟然還有這等事,那我也要去看看。”

南宮霏霏道:“歡迎歡迎,無論你們誰來我都歡迎,我最怕的便是沒有人跟我玩兒。”

眾人聞言大笑,楊珞道:“南宮兄,馬大哥,霏霏就交給你們了,我和冥火還有些別的事情要辦,隻怕這次沒法跟你們回去。”

小馬道:“是緊要的事情麽?若是不緊要……算了,你急著要辦的事情,又怎會不緊要?總之南宮家隨時歡迎你們來。”

楊珞連忙謝過,回頭向冥火道:“不如你替馬大哥和霏霏改扮一下,省得他們被人認出來。”

冥火道:“又出難題給我做。”

楊珞笑道:“不難的也不會找你了,你手腳快些,咱們還要去見李大人。”

冥火聞言取出行頭替二人改扮完畢,南宮霏霏照過銅鏡,直呼有趣,吵著要冥火教她,冥火答應日後去南宮家作客兼授課,南宮霏霏高興得手舞足蹈,片刻也停不下來。

楊珞和冥火與三人又略呆了一會兒,便告辭出來,去見李庭芝。李庭芝已經會晤過了同僚手下,將於吟風的陰謀說與眾人知道,同時還收到皇上聖旨,由兩淮製治使調任兩湖製治使,督導與蒙古軍的戰鬥。

楊珞和冥火聞言大喜,楊珞道:“有了李大哥主持大局,大宋有救了。”

李庭芝聞言歎了口氣道:“楊兄弟不知官場黑暗,隻怕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楊珞道:“李大哥不必擔心,楊珞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李庭芝聞言喜道:“楊兄弟願意隨我與蒙古人作戰?”

楊珞道:“求之不得。”

李庭芝哈哈大笑,道:“咱們哥倆一起上陣殺敵,保家衛國,正是痛快無比,值得先痛飲一場。”說罷備下酒菜,與楊珞冥火昏天黑地地醉了一回。第二日,楊珞和冥火便隨李庭芝一起上路,陪他入朝麵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