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個好漢三個幫

胡四看了一下手表,略一遲疑,抓起酒杯喝了一口,對林武說:“你也別喝了,給蝴蝶安排車去吧。”

林武說,菜還沒上齊呢,那不是浪費?胡四說,浪費又不是浪費你的,你操的什麽心?趕快去吧。

我以為胡四是想讓林武先走,他有話要對我說,就催促林武:“走吧,喝酒有的是機會。”

林武剛站起來,胡四就夾起了他的包:“蝴蝶,我也要走了,回家過生日,時間還來得及,走了。”

我一時很落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你們都走了,我自己在這裏喝?好,都走吧,我自己坐會兒。”

胡四低著頭想了一陣,抬頭看著我說:“別難受,在社會上混,出點事情難免,為難的話,錢我先給你墊上。”

我搖搖頭:“不用,明天我跟林武過去交接車的時候,把錢給你帶過去。”

“好吧,那我走了,”胡四拉了拉林武,“走吧,以後你就是蝴蝶的人了,嗬嗬。”

“四哥,”我終於鼓起勇氣說了聲謝謝,然後走過去用力抱了抱他,“生日快樂。”

“別說見外的話,”胡四推開我,拍了拍我的胳膊,“在我還能幫上你的時候,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真他媽黏糊,說走又不走,”林武站在門口嘟囔道,“要不我先走了啊。”

“好,我們走了。”胡四往後推了我一把,轉身出門。

天已經擦黑了,房間裏開了燈,燈光是那種帶些蘭色的橘黃,映得房間裏很曖昧。我把兩隻胳膊支在桌子上,用手托著腮,目光呆滯地瞅牆上的一幅油畫。畫上是一座寧靜的山村,一個肩扛農具的老農牽著一頭牛走在鄉間小路上,後麵是晨曦中的村莊,炊煙嫋嫋,整個畫麵是那種明快的蛋黃色。這樣的景色對我來說再熟悉不過了,我的童年整個徜徉在這樣的環境裏。那些遙遠的記憶跟這幅畫一樣,也是這種淡淡的黃色,隻是比畫麵朦朧了一些。我似乎能夠聞到畫麵裏飄出的氣息,那裏麵有一絲青草的香味,還有一絲牛糞的臊氣,炊煙的氣息是那麽的濃烈,是燒麥秸的味道,這些氣息攙雜在一起,很容易就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吃晚飯的情景。傍晚的時候,我一般會在大街上跟一幫夥伴瘋跑,我爹或者周阿姨就會站在胡同口的那塊大石頭上,扯著嗓子喊,大遠,來家吃飯嘍,不吃就涼了,涼了就不好吃啦——聲音傳得又高又遠,仿佛整個村子都能聽見。有時候我弟弟也跟著喊,大遠,涼了,不好吃啦……不知不覺地,口水就順著我的嘴角流了出來,我歪著嘴巴吸了兩下,將口水吸回去一些,剩下的就任由他往脖子裏麵淌。

我這才想起來,自己一天都沒有吃飯了。我拿起筷子將眼前的鍋燒鴨從中間戳開了,裏麵橙黃一片,就像陽光一樣。我丟了筷子,抓起來一陣亂咬,我的牙齒在嚼著,可是嘴巴裏沒有一點兒唾液,感覺是在咀嚼一口腐爛的樹皮。我不吐,依舊嚼,像開動著的磨床一樣,執著而又蠻橫……夜色就這樣在不經意之間降臨了,我從窗簾的縫隙裏看到了幾顆雀斑似的星星,我沒有看見月亮,可是我能夠感受到月光。呆坐了一陣,我撥通了金高的電話。

金高好象是在家裏看電視,嘈雜的聲音裏有動畫片的對話,聲音尖利又古怪。

金高在那邊喂喂著,我就吃吃地笑:“你多大了?怎麽整天看動畫片?”

金高不承認:“這哪兒是動畫片?武打的,你沒聽見少林和尚哇哇的叫嘛,跟道士們戰上了。”

我不想跟他爭論這個,問他吃飯了沒有,他說還沒呢,一會兒下樓吃幾個肉串拉倒。

“來我這裏吃吧,我在觀海樓,跟胡四談事兒,他走了,現在就我自己。”

“奢侈啊,荒**啊,真他媽不過日子啊……”金高嘟囔道,“提前過上大款生活了啊,扯淡啊。”

“老子本來就是大款,”我催促道,“快過來,吃飯是一方麵,我有重要任務讓你去完成。”

“真不想動彈……有任務在電話裏安排不行嗎?”金高打著哈欠說。

“別那麽懶,權當出門鍛煉鍛煉身體,沒發現你已經開始發胖了嗎?趕緊往這跑,我還在原來那個房間。”

掛了電話,我讓服務員進來把桌子收拾了一下,順便讓他上紮啤,瓶裝的太熱了。服務員納悶道,不熱啊,別的客人都嫌涼呢。我說,一會兒來一個朋友,這個朋友這兩天便秘,得想辦法把他搗鼓拉了。服務員說,大哥真幽默,沒聽說紮啤還治便秘的。我說,你說什麽治便秘?要不等他來了,你操他個腚眼兒,給他把下水道疏通疏通?服務員乜我一眼,神色慌張地走了,我估計他以為我喝醉了。百無聊賴地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月光如瀉,滿地都是水銀。

不長時間,金高就來了,一進門就嚷嚷:“你是越來越瀟灑了,吃飯都吃到高檔場所來了。”

我拉他坐下,訕笑道:“與時俱進啊這叫,社會在發展,咱們的肚子也得跟上時代的腳步不是?”

金高把手在眼前一拂,板著臉說:“別鬧了,找我來幹什麽?”

我先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他說了一遍,末了說:“我是折騰完了,下一步該你了。”

“這麽亂?”金高皺著眉頭點了一根煙,“長法這小子怎麽這麽辦事兒?他就不能親自去嘛。”

“別怨他了,已經這樣了,”我說,“長法走了,他想讓你去幫他照應一下他那幫兄弟。”

“怎麽照應?”金高有些不悅。

“他那裏有個叫蝦米的,我讓他明天給我打電話,到時候你跟他談。”

“給不給工錢?”金高不屑地矜了矜鼻子,“這年頭可沒有白幹活的啊。”

服務員送來了紮啤,我讓他出去,遞給金高一紮,用我的杯子跟他一碰:“給,等長法回來再說。”

金高咕咚咕咚喝了一氣,噴著酒氣說:“他不是想把他那根拴狗鏈子給你嗎,我要了,拴狗用。”

我笑了:“行啊,哈哈,不過你得給他管理好了那幫螞蟻,不然他一毛不拔。”

金高閉著眼睛想了一陣,睜開眼說:“那幫孫子好管理,明天我召集他們開個會,連唬加詐先‘造’暈了他們再說,我看他們哪個敢亂說亂動?尤其是那天在電話裏吹牛逼的那個,先砸這小子一頓,再讓他頂著個拉肚子嘴亂噴。”我問他哪個吹牛逼的?金高說,“你忘了?那天你給長法打電話要跟他談判,那邊的一個小螞蟻吹牛說,蝴蝶怎麽了?惹毛了我,我把他的腦袋提來給大家下酒……”我笑了笑,說,無所謂,小流氓給嘴巴過年,原諒他一把,金高翻個白眼說,“這樣的毛病不能慣,前幾天我就想找出這個混蛋來砸他一頓,一忙就忘了,這次我饒不得他了,不攥出他的尿來,我他媽不姓金了,我姓土!”我說你這是何苦?讓你去照應那幫人,目的就是長法不在的時候,讓他們別亂叨叨,你這麽一幹,不怕添亂嗎?金高想了想,“那我就先寄下這顆項上人頭,長法一回來我就踹扁了他的腦袋。”

“你是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啊,”我苦笑了一聲,“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根本不值得分神。”

“你錯了,當大哥的應該以形象為重,這樣的話絕對不能讓他出現!不然,人人都敢藐視你了。”

“難道你對了?”他說得似乎有些道理,我一怔,“照這麽說,黃胡子也應該收拾他一下了。”

“黃胡子又跳出來了?”金高把眼睛瞪得溜圓,“再砸他,讓他徹底不敢冒泡兒。”

還是以後再說吧,我不想把很多事情都趕在一起處理,那樣很亂:“大金,這事兒以後再說,先幫長法。”

金高一口把那紮啤酒喝了,咣地一蹾杯子:“拿酒來!”

服務員進來,我衝他一笑:“小哥,就是這位大哥便秘。”

服務員頭都不敢抬,夾著屁股閃了出去,金高不解地問我:“誰便秘?便秘怎麽了?”

我笑道:“剛才我寂寞大了,跟這小子開玩笑呢,說你便秘,讓他操你個腚眼兒……”

“去,”金高推了我一把,“說點正事兒啊,我想幫幫牛玉文,先跟你打個招呼。”

“怎麽幫?”是啊,老牛現在混得不怎麽樣,應該幫他,“我能幫上忙嗎?”

“我冷庫那幾個鐵門太舊了,我想把它換換,牛玉文正好幹這行,讓他幹怎麽樣?反正給別人也是一樣。”

“給他,”我點點頭,“隻要價格合適,你隨便安排。”

“那我就給他了啊,”金高說,“價格沒問題,我跟著他幹了那麽長時間,他不會糊弄我的。”

“行,開工那天喊我一聲,我想牛哥了,大家一起聚聚。”

談到老牛的生意,金高說,老牛過得很不順心,同行很多,競爭很激烈,老牛又不好意思跟他們爭得太厲害,整天半死不活的,也就是照顧個吃喝。孩子也快要上學了,老婆單位效益也不好,好幾個月沒發工資了,家裏很困難。金高在那裏的時候,別人害怕金高,不敢去搶他的生意,金高一走,那幫狼們一點兒不客氣,擠走了老牛好幾單生意。我想了想,對金高說,這樣吧,等咱們消停下來,你帶幾個人去,給牛哥把行業清理一下,讓他安安穩穩過幾年。

“老牛不願意那樣幹,我不是沒提醒他。”金高歎了一口氣。

“那是沒逼著他,”我說,“有機會我開導開導他,這個世道不狠起來沒法活。”

“他的脾氣很拗的……”金高猛地衝天吹了一口煙,“不提他了,窩囊。”

喝了一天酒,睡得就格外沉,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家裏很安靜,沒有我弟弟咦裏哇啦的唱歌聲,也沒有我爹走裏走外收拾房間的腳步聲,這種令人心悸的靜謐讓我感到一陣空虛。坐在**抽了一陣煙,我嘩地拉開了窗簾,強烈的陽光讓我不得不閉上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橘紅色,恍惚有許多雲彩在裏麵飄著,這些雲彩裏隱約可見一些一眨一眨的星星,很多星星在跑,有一顆星星墜落了,劃出一道閃亮的白光,讓我一下子聯想到胡東揮斧劈向老錢的鏡頭。我不能再坐下去了,我需要時刻掌握這方麵的信息,包括老錢的生死,也包括警察的動向。

昨天晚上,我和金高正喝著酒,接了蝦米的一個電話。蝦米說,不知道因為什麽,大夫一趟一趟地往監護室跑,可能是老錢的症狀很不穩定。我問他,老錢家裏的人都去了嗎?蝦米說,全站在走廊上,他兩個兒子好象挺有錢的,拿著大哥大也不知道是聯係什麽人,讓對方給他爹報仇。我說,你就在那裏一直監視著,沒有特殊情況不要找我,有特殊情況,不管多晚都要告訴我。蝦米說,目前就這樣了,我想回家歇歇。我說你先別回家,馬上到觀海樓來,你金哥想見見你。掛了電話,我問金高,老錢剛開始是跟你接觸的,聽說你還去他家裏喝過酒,他那兩個兒子是幹什麽的?

“沒見過麵,”金高想了想,“他大兒子好象是個律師,小兒子在外地做生意,幹什麽的不知道。”

“律師?”我征了一下,“好嘛,碰上茬子了……在哪兒幹?”

“讓我想想……”金高搓著頭皮想了一陣,“不是在本市,大學畢業直接分配在了外地。”

“那就好辦了,”我鬆了一口氣,“憑這個他就鬥不過胡四那幫地頭蛇。”

金高笑了:“律師算個蛋?法官嘛還可以虛咱一下……胡四認識法院的人?”

腦子裏驀地就閃現出李忠那張扭曲的臉來:“認識,有一個還是庭長呢,管執行的。”

金高哧了一下鼻子:“那就應該先讓他去執行老錢對你的欠款,這樣的關係不用白不用。”

我苦笑道:“現在人家不欠我的了,換成我欠人家的了,胡四也不可能找他,因為我把他給得罪了。”

接著我就把跟李忠喝酒的那檔子事兒對金高說了,金高一拍桌子,該揍!他不知道咱們這路人最忌諱提什麽判刑、勞改的嗎?在咱哥們兒麵前裝大爺就應該砸。你這還是輕的,換了我,不扭斷他的脖子算我對不起他。我說,拉倒吧,這樣的人咱們還是少得罪為好,如果今天我沒得罪他,胡四直接就可以找他,讓他疏通疏通法院的關係,胡東和小爐匠還能少判幾年。金高“操”了一聲,你怎麽管那麽多?事情出了以後,應該先把自己“撲拉”幹淨了,別人的事兒就去他媽的吧,何況胡東這個孫子還給咱們添了麻煩,應該讓他吃點兒苦頭。我說,話是這麽說,可事兒不能這麽辦啊,我想好了,如果胡東和小爐匠真的被判刑了,開始的幾年我應該給人家做點兒補償,畢竟人家是為我辦事兒進去的。金高不同意我的觀點,他為誰辦事兒?他是為長法辦事兒!一碼歸一碼,如果長法進去了,那你不管他就是你的不對了,可是胡東呢?隔了一層啊。再說,他這叫辦事兒的?這叫折騰人,我建議你別管他,任他生死。

說著話,蝦米就來了。蝦米一見金高,很緊張,越發結巴了,“金金”了一百來下才把那個“哥”喊出來。

金高說:“蝦米,長法對你說我要去管理你們了?”

蝦米連喝了三杯酒,舌頭才利索了一點兒:“說,說了……我還以為是哪個金哥呢,原,原來是你。”

金高一怔:“你認識我?”

蝦米說:“認識大啦!在湖田勞改隊,你在後勤,我在夥房,經,經常看見你呢,”

金高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問他,我怎麽沒看見你?按說都是老鄉,應該有點兒印象的。蝦米說,我是個小雜役,你們都是大頭皇,咱們不是一個級別呀。然後眉飛色舞地說,有一次他看見金高在操場上打籃球,不知道因為什麽跟一幫東北人打起來了,東北人狠呀,拿著撬棍、鐵鍁直往上撲。金高毫無懼色,赤手空拳跟他們打了起來,身上被他們用鐵鍁砍得血淋淋的,金高也不跑,瞅個機會把一個領頭的放倒了,武鬆打虎那樣掄圓了拳頭就是一個砸。後麵還在拿鐵鍁砍他,金高不管,隻是砸地下的這個,東北人害怕了,因為地下的那個人看上去比金高還慘,腦袋都看不出來是個腦袋了……他們不砍了,丟了家夥求金高別打了。金高還打,直到那個人連喊都喊不出來,金高才撒了手,頂著滿身鮮血走到水龍頭邊上,拎起水桶往身上澆,被打的那個人被人抬走好長時間了,金高才暈在了地上,地上全是血。這一仗打出了氣勢,從那以後金高就成了麻雀裏麵的鷹,走到哪裏都前呼後擁的,加上個子又高,那叫一個猛。

“真給咱老鄉壯臉啊……”蝦米的眼裏滿是崇敬,“金,金金,金哥,你說我能不認識你嘛。”

“哈哈,我都忘了,”金高矜持地摸了一把臉,“操啊,我還那麽猛過?”

“可不是嘛,”蝦米還在回憶往事,雙眼迷蒙,“你這麽一紮架子,連我都沾光了,沒,沒人敢跟我叨叨。”

“好漢不提當年勇啊,”金高嘿嘿一笑,“你的那幫兄弟裏麵有認識我的嗎?”

“咳,誰不認識金,金哥你呀,”蝦米說,“有幾個夥計連遠哥不認識,就認識你,遠哥有你這樣的大將……”

“別他媽亂說話啊,”金高打斷他,“你們這幫孫子差勁就差勁在這裏,嘴上沒有個把門兒的。”

我開玩笑說,以後我被人砸下去了,沒別人,就是你金哥幹的。蝦米張了張嘴,看看我再看看金高,不敢說話了。金高把他的臉抬起來,問他現在跟著長法的兄弟大約有多少人?蝦米說,人是不少,連近便的加遠的,有那麽百十來個吧,平常都不大在一起,一有事兒招呼一聲就聚齊了。金高問,最近便的有幾個?蝦米說,大約三十來個,不過也很分散,有在歌廳、夜總會看場子的,有在飯店、遊樂場瞎晃悠著找食兒吃的,沒事兒就聚到吳胖子的飯店喝酒。金高說,明天你把這三十來個人招集到吳胖子的飯店,我去跟大家見個麵,給你們點點燈。蝦米說,沒問題,我一說是金哥要來當我們的領導,夥計們還不得樂蹦高了?我讓大家湊錢,給金哥燒上一把。金高說,這個就免了,明天你們照三千塊錢給我點,我來結帳。蝦米嗖地把大拇指翹到了頭頂:“金,金金,金哥,牛!別讓長法回來了,我們……”

我知道這小子想說什麽,這都他媽什麽人嘛,心裏萬分鄙夷:“打住打住,沒事兒先回去吧。”

蝦米舍不得走,眼睛盯著滿桌子的菜肴,口水橫流:“遠,遠哥,反正我家裏也沒,沒人,我再坐會兒。”

我起身把服務員喊了進來,讓他找幾個塑料袋子把菜裝了,拍拍蝦米說:“回家休息休息,明天還有事兒呢。”

蝦米咽了一口唾沫,拎起塑料袋,口齒伶俐地說:“哥哥們放心吧,我蝦米別的不行,跑堂那是強項。”

我把他送到門口,對他說,醫院那邊就不用去了,我另外派人,把明天的事情安排好就行了。

坐回來給春明打了一個電話,簡單把情況跟他一說,讓他明天去醫院看看,歎口氣坐下了。金高想走,我攔住了他:“我跟胡四說好了,胡四給了我兩部車,郊區那幾條線路的客運我準備明後天就開始營運,你看派誰去幫老七押車比較合適?”金高想了想:“讓兔子帶他的人過去行不?兔子在我那邊都閑出尿來了。”兔子已經不幹服裝了,攤子出讓給了青麵獸,在家閑了一陣,我讓他去了金高那裏。這倒是一個合適的人選,我說:“那就讓他去,明天你一起床先讓兔子去我辦公室,我跟他說。”金高猶豫道:“老七的人怎麽辦?兩幫人別起了內訌。”我笑了笑:“我早想到了這點兒,前一陣我就把孔龍他們撤回來了,跟著花子呢,我會讓老七形成勢力?哈哈,平衡戰術我玩兒的很精。”

金高捶了我一拳:“不賴,跟著你我放心,腦子不用我動,我隻負責敲邊鼓。”

我說:“那就對了,你一攙和,咱們倆誰是老大?”

幹坐了一陣,金高說,他一個兄弟開了一家浴池,去洗個澡舒服舒服怎麽樣?

他這一提議,我才發現自己渾身酸痛,結了帳跟他去了。

洗完了澡,感覺更加困乏,我就讓金高自己在那裏睡,輕飄飄地回了家。

也不知道金高的會給他們開的怎麽樣了?幹脆去湊個熱鬧吧。

我給春明打了個電話,問他兔子去了沒有?春明說,等你半天了,在跟那五下棋呢。

我說,讓他在那裏等著,我吃了飯就過去,林武去了嗎?

春明說,林武打來電話說,車正在修理廠保養,下午他開車來找你。

正好,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安排一下自己的事情,我讓他開車來接我,順便去醫院看看,翻身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