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生牛犢
春明剛走,金高就打來了電話,金高在電話裏說,老爺子和你弟弟正在家裏等著劉梅來呢,我問他要去哪裏?老爺子說一會兒你就安排車接他們來了,說是要去爬山玩兒。你這麽緊張讓我來幹什麽?看樣子挺好的嘛。我稍加考慮,對他說,你在我家等著,我讓花子開車去接你們,你陪老爺子他們去爬山。金高疑惑道:“不對啊,發生了什麽?”
李俊海也滿腹狐疑地望著我,我索性把春明說的話告訴了金高,金高吃了一驚:“他瘋了?”
我用大哥大邊撥花子的傳呼邊笑道:“不管他瘋沒瘋,防備點兒好,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帶著家夥嗎?”
金高說:“我帶了,估計即便是碰上他,也不用動真家夥,我直接就辦挺了他。”
花子回電話了,我直接告訴他,讓他開車拉我爹他們去爬山,讓他順便也休息休息,花子去了。
“要不就別讓老爺子他們出門了,”金高說,“萬一要是真的遇上事情,老人和傻二能受得了嗎?”
“一定要去,”我又撥了孔龍的傳呼,斬釘截鐵地說,“我是不會讓個‘臭迷漢’給嚇著的,我是楊遠。”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咳,”金高想不出要說什麽來,哈哈笑了,“得,我這任務重大啦。”
“要不我能讓你去?”我笑道,“你必須跟著我爹他們,一刻不能放鬆,萬一有什麽不對勁,直接動手,還得動得巧妙,盡量別驚動了我爹他們,嗬嗬,我估計這事兒你能行,實在不行再說。我再抽不出人幫你了,隻有孔龍他們這幾個小孩了,不過他們這陣子鍛煉得也行,一會兒他們去了,你先給他們點點燈,讓他們把眼都給我支棱起來。我爹要是問,怎麽今天這麽多人跟著?你就說,大爺,你兒子是大家的好領導,給大家放假了,順便陪陪老人家……”
“這個我會說……好了,花子開著車來了,就這樣吧,有什麽動向我隨時跟你聯係。”金高掛了電話。
“這事兒我得去,”李俊海忽地站了起來,“我不放心金高他們,我親自去陪老爺子。”
“坐著別動,”我正色道,“俊海,你不能去,你這一去,老爺子就覺察出有什麽問題來了。”
“那……”李俊海猶豫著,“金高是個粗魯人,萬一人家找的是殺手……”
“不可能,”我不屑地笑了,“老錢那個傻逼兒子還沒進化到那種程度,也就是一氣之下耍點兒性子罷了。”
李俊海繞著房間來回的踱步:“怪我呀怪我,我這幾天沒來,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唉,蝴蝶,不是我說你的,你真拿我這個當哥哥的沒當自己人待啊。你說就老錢那種畜生你還用找外人去折騰他嗎?你跟我說,我他媽擰下他的腦袋來當球踢還不出一點兒麻煩。這可倒好,錢沒要回來,還讓家裏的人跟著你膽驚受怕……你呀,唉。”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你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嗎?我不想跟他爭論:“俊海,你先回去吧,讓我靜一靜。”
李俊海倒退著走到門口,鬱悶地瞄了我幾眼,慢慢踱了過來:“我知道你心裏煩,我說兩句就走。”
我坐到辦公桌後麵,點上一根煙,猛抽了兩口:“你說。”
李俊海做了一個深呼吸,剛要開始長篇大論,我的大哥大就響了,是孔龍的:“遠哥,我在去市場的路上。”
“你別來了市場了,直接去我家,今天放你的假,陪你大爺和二子去爬山,到了金哥有話對你說。”
“就我自己?”孔龍這小子很聰明,直接想到了有什麽問題。
“你帶黃鱔他們一起去,拿著‘設備’,別的就別打聽了,金哥會告訴你的,去吧。”
孔龍這小子這一陣鍛煉得不錯,竟然得到了濟南濤哥的賞識,濤哥親自來找過我,說讓孔龍去濟南,幫他維持他的夜總會,我沒答應。大概是六月份,我派孔龍押車去濟南給濤哥送海貨,晚上,濤哥請孔龍他們吃飯。吃完了飯,濤哥帶他們去自己開的夜總會玩兒。正熱鬧著,外麵衝進了一幫拿著獵槍的小子,直接把濤哥頂了起來。濤哥當時抓了瞎,因為身邊沒有一個自己的兄弟,就跟對方解釋,好象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情。那幫人不聽,其中一個直接用槍托把濤哥掄倒了。孔龍躲在暗處,那幫人沒注意他,孔龍直接掏出家夥把那個領頭的放倒了,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拉著濤哥就衝了出去,隨手反鎖了門。濤哥一脫離控製,大喊了一聲,他的人全都衝了上來,裏麵槍聲大作,隨後那幫人被血呼啦地抬了出來。濤哥當場就給我打了電話,一口一個救命恩人,我問他發什麽神經?濤哥說,蝴蝶兄弟,你的兄弟把我給救了,沒有他,今天我死定了。驚魂未定地說完了這事兒,連我都吃了一驚,我沒想到平時連說話都臉紅的孔龍竟然還有如此魄力,就打哈哈說,濤哥,這是你兄弟我教徒有方啊。後來濤哥親自來了,死活讓孔龍跟著他。我怎麽會答應?這樣的好兄弟,我自己都沒有幾個呢。好說歹說才讓濤哥打消了這個念頭,從此我對孔龍刮目相看。
掛了電話,我衝李俊海點了點頭,讓他繼續說。李俊海反而不說了,問我:“剛才這個電話是不是孔龍的?”
我說:“是啊,你認識他?”
李俊海矜了矜鼻子:“聽說過……蝴蝶,當大哥的得拿起大哥的派頭來,這樣的事情也讓小孩知道?”
我很反感他老是以老大的口氣跟我說話,反問道:“誰是大哥,你?還是我?”
李俊海一怔,忽然笑了:“哈哈,我說錯話了……在這裏你是大哥,在家裏我是大哥。”
我很佩服他,這家夥的修養比勞教以前好多了:“嗬嗬,你說的對。”
“好了,咱們還是別扯這些沒用的了,”他說不扯了,還是離不開這個話題,“這個叫孔龍的很沒有禮貌,前幾天我請我的那幫兄弟吃飯,他半道兒去了。我不認識他,就問我一個叫‘鬆井’的兄弟,這是誰?如果沒有什麽事情先讓他出去。孔龍直接摔門走了,走到門口竟然罵了一句雜碎。你知道的,好象我有個外號叫李雜碎,嗬……這他媽誰給我起的呀,我哪裏雜碎了?我想把他拖回來問問他,鬆井說,海哥你快別惹他了,他現在是蝴蝶的紅人,你打了他,蝴蝶會不高興的,最好別跟把兄弟鬧矛盾,我就沒去拽他,掉那個底子啊……蝴蝶,在這個問題上我做得可以了吧?維持咱兄弟倆的麵子啊。後來我聽說,他經常去找鬆井他們玩兒,甚至說我‘嘎’(吝嗇),從來不給弟兄們發獎金,說你大手,跟著你幹名利雙收……娘的,我哪裏‘嘎’了?上個月我還給他們一人發了一個紅包呢……”
這全都是廢話,我打斷他道:“誰人背後不說人?小孩子背後瞎叨叨,別往心裏去。”
李俊海似乎也覺得他說這些話有點兒失了身份,訕笑道:“不過,我覺得適當給弟兄們發點兒獎金還是應該的。”
這倒提醒了我,為人太“嘎”是不行的,大家跟著你混,你總得時不時的表示一下。
我想了想,問李俊海:“你那邊有幾個最出力,心也跟咱們‘死鐵’的兄弟?”
李俊海扳著指頭數了數:“十幾個吧,我這麵你就不用管了,我來處理,我接受了關凱的教訓,確實應該……”
“別提他,”我一皺眉頭,“你的錢先別動,跟著你的也就是跟著我的,我應該先跟他們意思意思。這樣,一會兒你回去列一個名單,然後把他們召集起來,晚上我請客,咱們包了胡四飯店,正好我也把欠胡四的錢給他帶去,然後我再把花子和金高那邊的實在兄弟,連同直接跟著我幹的兄弟集合起來,大家發獎金,國慶了,咱們也得慶祝慶祝。”
李俊海剛才還搭拉著的臉一下子放鬆了:“就應該這樣啊,某些時候錢能通神啊。”
我害怕他再給我上政治課,連忙接口道:“就是就是,你趕緊回去安排,我讓那五去銀行提錢,下午咱就會餐。”
李俊海走到門口,轉回頭來問:“花子和金高那邊加上你這邊大約有多少人?胡四飯店能盛下嗎?”
我粗略一估計:“大約一百來人吧,盛得下,你那邊但凡差不多的就喊上,不差那幾個錢。”
李俊海在門口搖晃著身子說:“你也別太仗義了,一人給個三百五百的就行了,賺錢不容易。”
我揮了揮手:“我有數,你先回去吧。”
關上門,我給金高打了一個電話,沒等開口,金高就笑了:“哈哈,我讓老爺子給笑死了,一路唱戲!”
話筒裏人聲嘈雜,估計他們已經到了嶗山,看樣子沒什麽事情,我叮囑了金高幾句就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我把頭伸到窗外把那五喊了上來:“你去銀行取十萬塊錢,取回來幫我算算人頭,晚上發獎金。”
那五道聲“得令”,風一般飛走而去。
那五剛走,春明來電話了:“遠哥,老錢他小兒子上了去臨沂的長途車,跟不跟上?”
我沒有猶豫:“跟上,你身邊都有誰?”
春明說:“我跟天順兩個。”
我說:“你們兩個都去,到了以後你打電話讓人去接替你們,你和天順回來。”
很長時間沒去市場對麵那家飯館吃飯了,我還欠了人家一部分飯錢,過節了,應該給人家結帳。我抓起包,整整衣服,點了一根煙走出門去。李俊海正站在大昌辦公室的門口跟大昌聊天,見我出門,問道:“又要去哪裏忙?”
我不想叫上他,衝他笑笑道:“我欠了一個地方幾千塊錢,給人家結結帳去,一會兒回來。”
李俊海嘟囔道:“我這兄弟是越活越善良了……嗬嗬。”
大昌走過來紅著臉對我說:“遠哥,十月八號我結婚,找了個‘二鍋頭’,沒好意思提前告訴你……”
我推了他一把:“二鍋頭怎麽了?配不上你個勞改犯?哈哈,恭喜你先。對了,你跟我來一下。”
大昌問:“什麽事兒?一會兒威海那邊還得來人送貨呢。”
我說:“一會兒那五就回來了,讓他跟他們談,你幫我算算上半年的收入。”
“呦!這不是海哥嘛!”閻坤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衝李俊海抱了抱拳,“難得一見海大人的麵啊。”
“蝴蝶,你忙去吧,我跟閻八這個瞎逼聊聊,這小子為我拆他的床滿肚子意見呢。”李俊海說著踹了閻坤一腳。
“海哥真有意思,好幾個月不見,見了麵就打人啊,”閻坤倒退著衝我嚷嚷,“遠哥,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我沒有理他們,拉著大昌就走:“我讓那五去銀行提錢了,晚上給大家發發獎金,你幫我算算咱們的家底。”
大昌邊走邊念叨:“我這塊兒大約二十萬,那五比我能多一點兒,對了,上個月你從我這裏拿走了十萬……”
拿走了十萬?我一怔:“我拿走十萬幹什麽了?我怎麽記不起來了?”
大昌說:“誰知道?你說要給花子那邊換換設備……我去花子那裏看了,哪兒換了?”
我想起來了,劉梅他哥哥開了家木器廠,我把錢給他了……心裏一陣內疚,感覺對不起身邊的兄弟。
“這你就別管了……”我敷衍道,“照這麽說,咱們這邊也就剩下三十幾萬了?”
“大概是這個數目,”大昌想了想,“不過這是淨的,外麵還有欠款,最少也是這個數。”
“有些欠款應該催催了,過了節你去辦這事兒……算了,你當新郎官了就別忙活了,我讓春明他們去。”
“金哥那邊應該不錯吧?”大昌說,“光這陣子往咱們這邊送的貨就頂我賣半年的。”
“也就指望他了。”我的心裏有了底氣,“大金那邊頂十個花子呢,哈哈。”
“遠哥,又要出門啊?”一個民工模樣的中年人,拉著一輛裝滿魚箱的地排車在我旁邊停下了。
“哈,老段!”我想起來了,昨天我答應段豐來我這裏上班的,“你怎麽不去找我就直接幹上了?”
“我在辦公室等了你一會,”段豐從腰上拽下一根破毛巾擦著滿頭大汗,嘿嘿地笑,“我閑不住,一閑就難受。”
“這是誰的東西?”我站住問他。
“咱們的呀,”段豐把粘在嘴巴上的煙往地下一吐,“那五讓我去清洗的。我一來就看見那五了,嘿嘿,我們倆早就認識……那五有福氣啊,一出來就跟著你幹,多好?以前他連我都跟不上呢。我就‘瞎’啦,到現在才跟著你。”
我打趣道:“這個你別有意見,政府都講究論資排輩呢,何況咱們做小買賣的?先跟著老那操練一陣吧。”
段豐見我有事兒,彎腰拉起了車子:“遠哥你忙吧,我先幹一陣活兒,有時間再去聆聽你的教誨。”
我笑了:“老段你別跟我來這套江湖油子,教誨什麽?擔心工錢是不?跟那五說,那五管這事兒。”
段豐咯吱咯吱地拉著車子走了:“好嘞,老頭給青年扛活兒啦。”
走到門口,大昌不好意思地問我:“遠哥,我找了個二鍋頭的事兒別告訴別人啊,讓人家笑話。”
我噴了他一口煙:“你他媽的有毛病?二鍋頭怎麽了?拿鞋底照照你這模樣,跟個大猩猩有什麽兩樣?”
大昌撲拉著眼前的煙霧,苦笑道:“我長得醜這倒是真的,可大小我也是個‘純純’啊,虧大了我。”
你“純純”個蛋,誰不知道你經常在外麵打個野雞什麽的?
我哼了一聲:“別不知足了,沒看見路上多少光棍?撒泡尿都是他媽黃的,憋出毛病來了。”
大昌點點頭:“那倒也是,是葷強過素嘛,我認了……她長得可真不賴,跟趙雅芝似的。”
進了那家飯店,我讓大昌隨便點幾個菜,順便把老板喊進來。老板一進門,剛想客氣客氣,我擺手讓他噤聲:“別羅嗦了,把帳單拿來,今天把帳給你結了。”老板早就預料到我是來結帳的,直接從背後拿出了一遝單子,總帳寫在最後那張紙上,三千多一點兒,我丟給他三千:“就這些了。”老板樂顛顛地搓著手說:“遠哥真義氣,今天算我的,我早就應該請請你了,打從你來我這裏吃飯,那幫小流氓就再也沒敢欠我的錢……”大昌點完菜進來了,提溜小雞一樣把他搡了出去,隨手關了門:“剛才想起一件事兒來,海哥從我攤子上拿了不少貨,一直口頭,連個單子都沒有。”
我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那怎麽能行?那不把帳全亂了嘛,你怎麽能這麽辦?”
大昌愁眉苦臉地嘟囔道:“有什麽辦法?他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你跟他……”
我聽不下去了,這話衝口而出:“早晚我讓他滾蛋!一塊臭肉攪壞了一鍋湯。”
大昌猛地坐在了我的旁邊:“遠哥,弟兄們就等你這句話呢!他跟在你身邊確實讓我們兄弟很難受……”
“話多了吧?”我橫了大昌一眼,“剛才我那是氣話,不算數,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
“遠哥,豁上挨你一頓打,我也得把話說出來,”大昌把脖子一橫,“我就不明白了,李俊海到底有什麽好處?”
“兄弟,”我把他的腦袋抬起來,看著他的眼睛說,“人的感情是很複雜的,尤其是我。”
“我知道,”大昌繼續橫他的脖子,“你愛麵子,重感情,他還是你的把兄弟。”
我拿開扳著他腦袋的手,歎口氣把身子仰到了靠背上:“你不懂,我從十六歲就跟他一起在社會上闖**,那時候我們都小,吃虧無數,也挨刀無數,我們倆互相攙扶著,一起走過了一段艱難的時光。他爹臨死以前,拉著我的手,連話都說不出來……”我的眼睛竟然有些濕潤,“他爹在世上最後的願望就是讓我們倆結拜為兄弟,也就是說,他爹把他托付給我楊遠了,因為他爹了解自己兒子的脾性……我答應了他爹。這事兒攤在你身上,你會不答應?你見過一個將死的老人那種絕望的目光嗎?直到現在我還記得他攥著我的手的時候那種力氣,很疼……後來,他進了監獄,我還沒來得及去看他,我自己也進去了,再後來他抗不住監獄裏開展的交代餘罪活動,他想早一天出來,就害了我一把……現在想起來,我不怎麽恨他,因為那陣子太可怕了,人的思想都不屬於自己的了……當然,要說我忘記了他的所作所為那叫胡說八道。可是後來他改了,他混得很慘,我是他的把兄弟,我不能讓‘道兒’上的兄弟笑話我,我必須幫他。”
大昌也是個心軟的人,竟然紅了臉:“遠哥,剛才我說多了……你別說了,我理解你。”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陣我有一種不吐不快的感覺:“想起來這些,我就堅定了想要拉他一把的決心。”
大昌好象不願意聽了,說聲“我去催催菜”,轉身出去了。
我看見他出去了,但是我似乎並不在乎有沒有人在聽我說話,站起來,在桌子前麵來回地走:“那天我被閻坤這個王八蛋給捅了,我以為我從此就跟弟兄們拜拜了,我像條狗似的躺在車軲轆下麵孤單極了,我的身邊什麽人也沒有,我淌出來的血像小河一樣……這時候李俊海來了,盡管我已經沒有了意識,可是我清楚地聽見他在喊‘蝴蝶,挺起來,像條漢子,不能睡覺,一睡覺就過去了’……我睡他媽了個×覺?嗬,那不叫睡覺,那是昏了……當時你們都不在場,隻有他在照顧我,一直把我弄到手術台上你們才來。我的魂兒飛在天上,我看見了他,我看見他蹲在走廊上傷心地哭……所以,從那以後我就下了決心,寧可他負我,我也不負他……我沒有理由再趕他走了。”大昌端著兩個菜進來了,愣在門口看我,我繼續說,“不但我要尊重他,連你們也必須尊重他,要看他的長處……說白了,尊重他就是尊重我。”
話音剛落,外麵就響起了段豐嗩呐般的喊叫:“遠哥,遠哥在這裏嗎?!”
老板猛地推開了門:“蝴蝶,是不是出事兒了?一個夥計在外麵喊你呢。”
我已經衝到了門口:“老段,出什麽事兒了?”腦子裏驀地閃出我爹和我弟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