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六 腐爛1

作者:朱小丹

創作時間:2009年

材質:布麵油畫

尺寸:175×279cm

畫麵上是一顆落滿蒼蠅的爛蘋果,猶如太陽般掛在天空,仿佛剛剛從臭水溝裏撈出來似的不停地滴著腐液,腐液像雨水般灑向大地上耀眼的金山,金山下一望無際的老鼠齊刷刷地列成方隊,十分崇敬地昂首仰望著天空中的腐爛的太陽,一個個張著大嘴仿佛在歌唱。這不能不讓我們聯想起艾呂雅的一首詩:天氣晴朗,但我們卻曬不黑,因為太陽髒兮兮的,呈鐵鏽色,它有氣無力,上了年紀,長了胡子,還微微有些腐爛。畫家采用富麗而誇張的手法,仿佛和卡夫卡心有靈犀,將深邃的洞察通過畫作展現出來,使一個正在腐爛的東西在內省和自省的惶恐中輾轉反側,惶恐不安。

畫畫前我向魏畢穩提岀了一個特殊的要求,就是必須先洗澡再作畫,否則沒有靈感,這要是在平時,如果一個訪民向他們提出洗澡的要求,必招致一頓臭罵甚至毒打,可是魏畢穩救母心切,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安排我在專供女特勤洗澡的洗浴間洗了澡。自從我被關進黑屋,已經有十幾天沒洗澡了,我感覺今天這個澡是我有生以來洗得最清爽的一次。洗完澡後,魏畢穩把我領到了二樓一間把東山的屋子。屋子很幹淨,有桌子、椅子,還有一張單人床,畫畫的工具也都準備齊了,東、北、南三麵有窗戶,最令我欣喜的是牆上還掛著一台很舊的空調,我問他空調好不好用,他一邊說好用,一邊從抽屜裏取岀遙控器,衝著空調按了一下,空調頓時撒著歡兒地工作起來,我心裏頓時感到一種別樣的愜意。我看到擺在桌子上齊全的水彩畫工具,用讚許的口吻說:“小魏,你能這麽快就備齊我所需要的水彩畫工具,我判斷你身上一定有繪畫的潛質。”他聽了我的讚許,喜形於色地說:“不瞞你說,丹姐,在部隊時,我負責連裏的黑板報,我確實喜歡畫畫,就是沒有係統地學過。”我覺得魏畢穩的本質並不壞,隻不過是環境使然罷了,我想起肖峰跟我講過的那個“斯坦福監獄實驗”,麵對情境的強大壓力,平凡的男女會變成魔鬼,魏畢穩之所以有所警醒,我認為是他母親的病從強大的情境中將他拽了出來。我覺得有必要進一步引導他,使他盡快擺脫他頭腦中的黑魔,因此我不失時機地說:“怪不得呢,想不到你還當過兵。”他滿懷自豪地說:“而且我當的是特種兵。”我納悶地問:“你在部隊那麽優秀,怎麽轉業沒找個好工作,卻幹起了特勤呢?”他沮喪地歎了口氣,悻悻然地說:“還不是欺負我是農村兵,本來我應該轉業到北京市公安局,結果讓一個有權有勢的混蛋給頂了,不瞞你說丹姐,我們這些人大多都是轉業兵,還不是沒權沒勢又沒錢,才幹起了這個,圖的就是這裏的工資比較高。”聽了他這番話,我心裏真是大有感觸,肖峰也是退伍軍人,但是和這些轉業兵比起來,可真是天壤之別呀。想到這兒,我用試探的口氣問:“小魏,那天因我想喝口粥而被打的肖峰,被依維柯拉到什麽地方去了?要知道他也和你一樣曾經是一名軍人。”我特意將最後一句話說得字斟句酌,他目光複雜地看著我,臉上流露岀為自己開脫的神情,不自在地說:“那天打肖峰我也動手了,可是我是在執行隊長的命令,我也是沒辦法。打完後我們就把肖峰送到醫院了,可是這家夥的傷剛見點好,就從醫院逃走了。”我頓時心裏一驚,追問道:“你說什麽?肖峰從醫院跑掉了?”他肯定地點點頭,直言不諱地說:“本來我們有兩個人負責看護他,可是他卻謊稱拉肚子,半夜從醫院二樓跳窗戶逃跑了,跑了兩三天了,目前,‘金太陽護送中心’正在全力追捕他。”聽了他的話我腦海裏頓時閃現出《神話》裏法慧和狼王在太極洞前大戰火魔、水魔、土魔、花魔時的畫麵,肖峰目前的處境和法慧、狼王差不多,雖然像法慧、狼王一樣逃出了太極洞,可是難以擺脫幾大魔的追殺,何況肖峰畢竟不是《神話》裏的神仙,而是現實中的凡人。如此一想我不禁為他擔心起來,因心裏緊張,手心幾乎捏出了汗,我用試探的口吻問:“肖峰會不會回家了?”他搖了搖頭,語氣肯定地說:“東州市已經反饋了信息,他沒回家,據我們判斷,他仍在京城。”我擔心地問:“你覺得你們能抓到他嗎?”他毫不猶豫地說:“任何訪民都別想逃出‘金太陽’布下的羅網。”他的話讓我沮喪極了,我把目光投在冷壓水彩紙上,心想,是否有一種可能,在我完成這幅畫作之後,那份屬於我的解放將會到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奢望,但我一定會向這個方向努力的。想到這兒,我毫不猶豫地用清水刷濕畫紙的兩麵,然後沿著紙張的四邊用水溶膠帶把畫紙粘在畫板上,一邊等著畫板幹燥一邊下逐客令般地說:“小魏,你去忙吧,等畫板幹燥後我就可以作畫了。”他被我說得有些發窘,漲紅著臉說:“丹姐,能不能讓我看看你怎麽畫畫,我還從未看過畫家是如何畫畫的呢。”我實在想一個人靜一靜,便冷冷地說:“咱們之間的約定可不包括你監督我作畫,你還是該忙啥忙啥去吧,我保證兌現承諾,你看著我畫會影響我的構思。”他極不情願地說了一句“那好吧”,便戀戀不舍地出去了。十多天沒有在**睡覺了,自從被關進黑屋,我就和一百多名訪民擠在旁邊那個大會議室裏,席地而坐,席地而睡,屋子裏又髒又臭,再這麽待下去,我非瘋掉不可,但願通過這個姓魏的特勤能打聽到文白、張欣的最終下落,我還要通過魏畢穩摸清全部黑屋的所在地,一旦我岀去,必通過媒體曝光。我情不自禁地躺在幹幹淨淨的單人**,一連伸了幾個懶腰,真是舒服極了。不知不覺間我就睡著了,在夢裏,我夢見文白的長篇小說《神話》出版了,我和文白一起坐在王府井書店為讀者簽名售書,等待簽名的讀者隊伍長極了,長得從王府井排到了天安門廣場,在天安門廣場繞了一圈後,一直排進了紫禁城,但是我卻被這長長的隊伍嚇醒了,因為我發現每一個讀者都穿著特勤製服,而且他們長得一模一樣,都有一張冷漠的狗臉。醒了以後,我對這個夢百思不得其解,我記得在《奧德賽》中講到了兩扇門,一扇是牛角口,一扇是象牙門,虛假的夢是通過象牙門進入人腦的,真實的夢是通過牛角門進入人腦的。我不知道我做的夢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隻覺得夢裏的文白像個影子,隻能交談不能擁抱,而且我感覺他是從牛角門進入王府井書店的,而我卻是從象牙門走進的。拿起畫筆,我不禁想起莎士比亞說過的一句話:“我們是用與我們的夢相同的材料做成的。”此時此刻,我的腦海裏雲霧繚繞、巍峨磅礴、重巒疊嶂、千岩萬壑,太極山高聳入雲,處處都是流雲走霧,懸崖上的瀑布像銀河傾瀉,聲撼山林。茫茫雲海之間一條惡龍撕天裂地地狂吼著,帶著排山倒海般的死亡氣息在千岩萬壑間奔騰,幽險奇峻的山腰上,眾神正各持寶器凝望著惡龍。這個畫麵令我激動不已,我在調色盒內調好顏料,凝視著畫紙,胸中激**著色彩顫動的力量,我覺得這力量既來自藝術本身,更來自對文白的愛與思念,因為我在紙上每畫一筆,都覺得更靠近他一些,我覺得這幅畫是我平生畫的最痛苦也是最幸福的一張。毫不誇張地說,有朝一日收藏家得知這幅畫的創作背景,一定會競相收藏,那麽我為這幅畫起一個什麽名字呢?有了,就叫《誅魔》,因為我畫的就是《神話》裏的神魔大戰。我多麽企盼此時此刻法慧和狼王突然降臨黑屋,將那些作惡多端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將那些印有“金太陽護送”的依維柯砸個稀巴爛,然而這是怎樣一個妄想啊!我在畫中將那惡龍的頭畫成了金太陽,法慧手舉狼頭禪杖騰空而起,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向龍頭,我腦海中想象著那金太陽像花魔幻化的花球被法慧這麽一砸,炸得粉碎。我這哪裏是在畫畫,簡直就是在傾訴,表麵上像是自言自語,實際上我每畫一筆都是在向文白傾訴。文白呀文白,我在黑屋才短短十幾日,卻覺得已經經受了上千年的折磨,剛才洗完澡照鏡子時,我竟然發現了許多根白發,有朝一日我們相見,我要罰你為我的每一根白發作一首詩,當然我也不會讓你白作,我會把你作詩的樣子畫下來,或者為每一首詩配一幅畫,我敢斷定,你的詩配我的畫一定會成為曠世奇作。隻是我不知道命運是否會給我們珠聯璧合的機會,如果會,為什麽我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黑屋,卻打聽不到你的半點消息?我畫的《金太陽》在黑屋貼得到處都是,如果你也關在某個黑屋,一定會看見那張招貼畫的,你看到它就應該知道我在找你,你能想象得到我會像你一樣也被關進黑屋嗎?你絕對想不到,因為盡管你創造了花魔,你卻沒有花魔的本事,在太極洞,花魔很快就發現法慧失蹤了。文白,你從那張招貼畫上能看出我也失蹤了嗎?

狼王衝出洞外心下大駭,因為少了一團花霧彌漫的彩雲,心想,“壞了,花魔不知去向,莫非這魔頭發現了法慧的行蹤?”還未等狼王細想,一團火球嗟喉怪叫著噴了過來,狼王連忙躲閃,原來是火魔向他發起了攻擊,隨後三頭惡魘合而為一,火魔為頭,水魔為身,土魔為尾形成一條張牙舞爪的惡龍,與眾神展開了殊死搏鬥!常言道,水火不相容。那三魔融在一起的惡龍卻能將水火融為一體,遊刃有餘。而且土護水火,威力無比。轉眼之間,惡龍撕天裂地地狂吼一聲,奔騰呼嘯著死亡的氣息,排山倒海一般撲向狼王。狼王麵色凝重,沉著迎戰,一雙狼眼閃著幽幽綠光,閃展騰挪,縱橫跳躍,劍芒閃處,直取龍頭。惡龍見狼王攻勢淩厲,掉轉龍頭,尾巴若狂風一般掃向狼王,周圍的飛沙走石襲向眾神,狼王不敢怠慢,長嘯一聲,衝天而起,躲過攻擊。惡龍龍軀一挺,在空中旋了一圈,火龍頭不再是一個而是分出十幾個襲向眾神,狼王、寅瑤、燦若、小魔頭、白狼、傳真和眾樹神各顯神通,與惡龍戰在了一起。蒼穹之上,惡龍首尾相互配合,卷起巨大的旋渦,水火之中,飛沙走石,狂風凜冽,一派凶戾氣焰,囂張之極。眾神無法近身,特別是惡龍的尾部如沙塵暴一般,看上去像一團黑霧,攻擊時卻十分堅硬,掃起來有雷霆萬鈞之勢,各國的士兵如被秋風掃落葉一般,吹得漫山翻滾,哭爹喊娘,慘不忍睹。“狼兄,必須抑製惡龍的首尾,你想辦法控製惡龍的頭部,我對付他的尾部。”寅瑤的嗓音如枯枝一樣幹澀。“樹兄,多加小心!”狼王言罷,與白狼、傳真、燦若、小魔頭一起攻擊惡龍的十幾個火龍頭,寅瑤帶領眾樹神一起攻擊惡龍的尾部。雲海之上,異芒閃爍,蛇紫嫣紅,風雷激**,洶湧澎湃。隻見眾樹神長得頂天立地,繁茂的枝蔓像無數巨蟒一般瘋狂地纏繞住惡龍尾部,惡龍為了擺脫樹神們的糾纏,尾部隻好化作黑雲湧向火魔求助,突然,三魔融在一起,一陣混沌過後,交換了位置,土魔為頭,火魔為身,水魔為尾,龍尾像一道水牆如海嘯一般裹著狂風撲麵而來。“快閃開”!狼王怒吼道。眾神趕緊跳出幾丈開外,水牆所到之處摧枯拉朽,若不是躲閃得及時,碰上那水牆中裹挾的龍尾,怕是要粉身碎骨。狼王立於金峰之巔,如鐵塔一般威嚴,他凝視著張牙舞爪在空中上下翻滾的惡龍,心想,“或許冰雪咒能製服這水魔,隻要將三魔分開,就有取勝把握。”狼王詭譎地一笑,主意已定,他默誦咒語,狀若癡狂,三魔大怒,尾巴萬鈞雷霆般再次掃來,巨浪如山,轟隆作響,聲勢可怖,威力無匹。頃刻間,狼王就被巻入巨浪之中。“師傅,小心!”白狼驚駭地喊道。借狼王與水魔拚殺之際,眾神一起攻向火魔。燦若是經過地獄之火煎熬錘煉過的地使,本就是火的克星,因為她是極陰之神,渾身凝聚了地獄之中巨大的陰氣,此時,燦若將畢身陰氣凝聚於鬼頭琴上,充滿煞氣的音符如行雲流水凜然而起,嘈嘈雜雜地射向火魔,漫天音符凝聚成一團藍氣,閃著鬼魅的幽光,幽光中夾帶著冤魂們淒慘的叫聲,勢如破竹。火魔從未遇到過這般對手,猝不及防,被鬼頭琴的琴音擊中要害,頓時,火龍化作一團濃煙,咿呀叫著,逃向遠方。三魔終於被分開了,借狼王與水魔在空中翻江倒海般苦戰之機,眾神一起撲向土魔。其實,土魔早就被法慧重創,哪經得住眾神圍攻,招架不久,飛沙走石便失去了威力,隻好排山倒海般傾土逃生,眾神窮追不舍,最後,土魔嚎叫著化作一團黑霧向遠方逃去。隻有水魔還在負隅頑抗,狼王在巨浪之中凝神定氣默誦冰雪咒,起初,水魔想用巨力將狼王甩出去,但狼王始終不離巨浪的核心,隨著冰雪咒的威力顯現,水魔已經難耐之極,他奮力掙紮,妄想擺脫狼王,狼王就像定住了一般,任憑巨浪翻滾就是無動於衷,突然,如海嘯般翻滾的巨浪在空中不動了,狼王也被安詳地凍在了裏麵。“凍住了!”小魔頭手舞足蹈地喊道。“師傅!”白狼淒厲地長嘯一聲。“白狼,怎麽辦?”傳真緊張地問道。“沒事,我心裏有數。”寅瑤不慌不忙地說道。就在這時,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那凍成冰的巨浪突然炸裂,冰塊飛濺,冰浪突然坍塌,漫天冰沫宛如雪花,狼王從冰浪中心飛了出來,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穩穩地立於金峰之上。“師傅,沒事吧?”白狼急切地問道。“我沒事,不過,你師叔可能遇上麻煩了!”狼王眉頭緊鎖地說道。“師伯,我師傅不是帶領諸王突圍了嗎?”傳真不解地問道。“可是花魔早就跟去了。”狼王說完,眾神才想起四魔少了一魔,剛才混戰在一起,誰也沒注意。“狼兄,法慧大國師身負重傷,與諸王怕是凶多吉少,我們速去救人吧。”寅瑤說完率眾神衝入太極洞。

此時,法慧與諸國將軍正在與一團盤旋在空中飛舞的花球激戰。激成處,恰逢一道深穀,兩側峭壁直插雲天,峭壁之上開滿了五彩繽紛的鮮花,隻是那些鮮花都長得像小龍頭一樣,翩翩欲飛,深穀之內花香襲人。諸王已被這些花香迷倒,諸位將軍也感到天旋地轉,一個個晃晃悠悠,踉踉蹌蹌,那花球雖然豔麗無比,卻在空中像車輪一樣飛轉,呼呼生風。法慧的禪杖已經脫手,在法咒的驅使下,獨自與花球激戰。法慧平時很少取下狼頭嘴中的水晶球,今日卻水晶球在手,五指屈伸,指尖隱隱發出金光。水晶球在金光映襯下,在法慧手中飛速轉動,刹那間,法慧手中一串串金色的法輪不停地射向不可一世的花球。花球被金法輪擊中後竟發出嗚嗚的鬼嚎之聲,震耳欲聾,聞之驚心。隻是金法輪淩厲的攻勢在花魔的鬼嚎聲中被一一化解,法慧與花魔勢均力敵,雙方竟分不出勝負。嚎聲過後,花球突然定住,金法輪的強芒擊在花球之上,宛如海綿吸水,法慧大驚,花球將金法輪的強芒吸盡後,化作萬道異彩射向法慧,法慧連忙默誦法咒驅動水晶球金光大盛,金光與異彩在空中相撞,轟然一聲巨響,頓時異芒全無。在金法輪的攻擊之下,花球又發出了鬼嚎的聲音,此時,峭壁之上的鮮花漫天飛起,向在空中飛旋的花球靠攏,花球變得越來越大,漸漸地又發出萬道異芒向法慧射去。此時,幾位大將軍早已被異芒擊中,昏死在地上,隻剩下法慧苦苦支撐,隻見飛速旋轉的花球不僅越來越大,而且越來越實,仿佛要凝聚萬鈞之力。法慧不敢怠慢,他一邊繼續發射金法輪,一邊默誦降魔咒驅使狼頭禪杖從自己的對麵配合金法輪一起發射攻擊。巨大飛舞的花球前後受敵,躲閃不及,竟被狼頭禪杖重擊正中,頓時將花球打散,一時間鮮花像無頭的蒼蠅一樣漫天飛舞。不過花魔就是花魔,她“嘻嘻”**笑一聲,很快將打散的花球凝聚起來,那狼頭禪杖被震得飛向峭壁,重重地擊在石壁之上,亂石崩雲,石壁之上竟被打出個大窟窿,畢竟是法慧的得意法器,物隨意動。法慧默誦降魔咒,狼頭禪杖青光一閃,錚錚有音,竟調頭又衝向花球。花球避其鋒芒,突然分成兩個小球,躲過狼頭禪杖的攻勢。狼頭禪杖從兩個花球之間穿過,兩個花球又合而為一並發出“嘻嘻”的**笑聲,再次將萬道異芒射向法慧,狼頭禪杖竟和萬道異芒一起衝向法慧。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狼頭禪杖突然橫在空中,青光大盛,擋住異芒,法慧抖手甩出水晶球,水晶球若流星一般以雷霆萬鈞之勢,射向花魔。水晶球在峽穀之中劃過一道燦爛的白芒,將整個峽穀映照得什麽也看不見了,花魔的異芒根本不知所蹤,白芒以排山倒海之勢,像滾滾大潮一樣湧向花球,花球頓時發出振聾發聯的聲音,巨響過後那花球炸得粉碎,一縷黑煙向遠方逃去。水晶球回歸狼嘴之中,法慧口中誦咒收回狼頭禪杖,身後“哈哈哈”一陣大笑,回頭一看,原來是狼王和眾神。大戰過後,眾神與法慧相遇格外親熱,大家各施法術,救醒諸位君王和將軍。“我夢見自己在一個大花海中,美女如雲,真是美夢,美夢啊!”唐宗醒來回味無窮地說道。“陛下,”法慧力竭氣虛地說道,“那正是花魔設下的色香誘餌,如果不是眾神及時趕到出手,恐怕諸王和將軍們早就命喪溫柔之鄉了。”唐宗聽後驚出一身冷汗,聖孔卻戀戀不舍地說道:“我倒願意在花海中永眠,也不失為一種解脫。”“聖孔,這不是解脫,而是苦海,因為你在溫柔鄉纏綿之時,你的百姓已經深陷水深火熱之中了。”唐宗苦口婆心地說道。“是啊,我們這次僥幸逃生,躲過一劫,多虧了神界諸君的幫助,我們這些做君王的還有什麽理由你爭我奪的,通過這一劫,我恍然大悟,作為君王應該懂得‘唯小’、‘守弱’、‘處下’的道理,這才是為君之道。幾千年來,人類極盡‘恃強淩弱’之能事,若不是苦海無邊,怎麽可能讓黑魔有機可乘?”無為侃侃而言,不勝感慨。“無為兄,請問何為‘唯小’、‘守弱’、‘處下’呢?”聖孔用挑剔的口吻問道。“就是‘大者唯小’、‘強者守弱’、‘上者處下’呀!”眾人聽罷無不嘖嘖稱賞!這時,峽穀中一聲淒厲的嘶鳴,一頭巨大的玄冥鳥在空中悠悠盤旋。“我們又被黑魔盯上了,還是速速離開此地吧!”法慧仰望著天空說道。此時,天色已晚,落日如油盡燈滅,消融殆盡,瞬間的光芒悠然而逝,黑夜隨之降臨。

三天後,魏畢穩看到我畫的《誅魔》驚歎不已,但他對這幅畫能否馬上換到救母親的醫療費仍然信心不足,我告訴他到草場地去找車夫,又把車夫的手機號給他,還承諾如果這幅畫不能換回救他母親的醫療費,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他這才拿著畫將信將疑地走了。說句心裏話,我是懷著極其矛盾的心情創作這幅畫的,我既想慢慢地畫,好享受與文白心靈相通的快感,又想一揮而就,好讓魏畢穩快一點見到車夫,讓車夫早一點知道我的處境,以免他因擔心我在黑屋發生不測而魯莽行事。現在《誅魔》完成了,我的心情非常複雜,既戀戀不舍又如釋重負,邁著既沉重又輕鬆的腳步回到了大會議室,一推門,一股難聞的臭味便讓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郭衛軍和丁桂香見我回來了,興奮地迎過來告訴我肖峰回來了,我吃驚地問:“他在哪兒?”了桂香指了指西北角,我發現肖峰正悶坐在地上像一尊沉思的雕塑,他看上去有些憔悴,臉上仍然青一塊紫一塊的,我連忙走到他身邊,心情複雜地問:“肖大哥,我聽特勤魏畢穩說,你已經逃掉了,怎麽又被抓到了?”他本來有一身硬朗的氣質,卻被臉上流露出的絕望神情遮蔽住了,那雙深邃的眼睛茫然地看著我,長歎道:“到處是羅網,逃不掉的!”這幾天創作《誅魔》,我一直沉浸在《神話》中,他說“到處是羅網”,我腦海中頓時閃現出白森林的畫麵,森林中掛滿了白色的蜘蛛網,仿佛霧淞掛滿了枝頭,更可怖的是白色的枝頭,七零八落地掛著烏鴉的屍體,讓人望而生畏。毫無疑問,肖峰這句話一定是有感而發,他從醫院逃出去一定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否則他不會沉重得像一尊雕像,我擔心他憋在心裏會憋出病,便決定疏導他說出來。我在他麵前坐下來,像個小妹妹似的看著他,語氣溫暖而崇拜地說:“肖大哥,你不知道,我聽說你從醫院逃掉了,心裏既為你高興,又為你捏了把汗,那些特勤一定像狗一樣盯著你,你是怎麽甩掉他們的?”肖峰顯然是一個有著英雄情結的人,英雄都有別人崇拜的需求,我這麽問就是想喚醒他的英雄情結,以便打開他的心結。我的心計果然奏效了,他輕蔑地說:“狗畢竟是狗,扔根骨頭就打發了。其實先跑掉的不是我,而是同病房的一個病友。”“病友?”我疑惑地問,“莫非他也是訪民?”肖峰沉重地點了點頭,憤懣地說:“不僅是訪民,還是咱們東州的,而且也是遭到毒打,才送進醫院的。”我吃驚地問:“這麽說他被關在另一處黑屋?”他神情陰鬱地點了點頭,深沉地說:“他被關在通州路城鎮距留莊東口指路牌二百米遠的樹林中,是剛剛被關到那裏的。”他說話時那仿佛空無一物的目光一直挖進我的眼睛裏,使我渾身打了個冷戰,我真希望被打住院的是我,而他那個訪民病友是個女的,我們住在一個病房,這樣我就可以得知文白和張欣是否也關在那裏,然而這又是一個無奈的妄想。我關切地問:“他是因為什麽被打入院的?”他義憤地說:“他被關進黑屋後,見到特勤就罵‘金太陽護送中心’是黑社會,你想想他們怎麽可能容忍訪民如此放肆,結果吃了一頓劈頭蓋臉的電棍,被打得昏死過去,不得不送進醫院,就這樣我倆成了同病相憐的病友加難友。”說到這裏,他身上又恢複了不可侵犯的氣質,目光裏有一種蔑視一切的鎮定。我卻覺得一種稠粥般沸騰的渦流挾裹並席卷著我痛楚的心,使我如坐針氈,連歎息都是顫抖的,我不安地問:“他是因為什麽進京上訪的?”他深長地歎息道:“說來荒唐至極。最近東州市一些地方掀起了一股‘打假’風潮,名為‘打假’,實為搜刮民財,他們以整頓市場秩序為幌子,大肆非法斂財,隨意抓人罰款,不管商戶有證無證,逢店必罰。他們事先由幾個隊員著便衣開便車流竄於大街小巷,不管你是否合法經營,隻要被他們盯上,便會以各種理由開出罰單,如有不服,不容申辯,立即將人及貨物帶走,逼迫當事人繳納兩萬至五十萬不等的罰金,不交罰金,不給貨不放人。我的病友告訴我,有一個沿街叫賣豆腐的老奶奶,因為沒有戴口罩,就被罰了兩千元。他們罰款的理由千奇百怪,賣筷子的要有森林砍伐證,賣饅頭的要有小麥種植證,如果沒有一律罰款。如今那裏,滿城盡是卷簾門,各類商戶紛紛關門,有人戲稱,東州這是一夜回到改革前。我的病友就是一個開饅頭鋪的小生意人,因拿不出小麥種植證而被罰五十萬,結果被罰的傾家**產,投訴無門,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不得不進京上訪,結果他到京城不到兩個小時就被塞進了依維柯。在醫院,他悲痛欲絕地告訴我,他老婆因經受不起這場災難,一時想不開,跳樓了,講完他老婆的死,他絕望地說,生活好,生活好不了;冤難申,有冤申不了。我勸他別胡思亂想,咱們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苦笑著告訴我,出院後他要送給‘金太陽護送中心’一份禮物,我問他什麽禮物,他詭異地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結果當天晚上他就逃岀了醫院,我怕他幹傻事,也設法逃了出去。我知道他說要送給‘金太陽護送中心’一份禮物,絕不是說著玩的,一個執拗而絕望的人是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的,以我多年幹公安的經驗判斷,他很可能去了‘金太陽護送中心’總部,也就是南四環路88號。果然不出我所料,隻可惜我趕到88號時晚了一步,我親眼看到他打開停在‘金太陽護送中心’大門前的一輛依維柯的油箱蓋,然後將一根劃著的火柴扔了進去,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他和那輛依維柯一起上了天。目睹如此慘烈的一幕,我驚得目瞪口呆,‘金太陽護送中心’也亂成了一鍋粥,我那位可憐的病友就這麽走了,我覺得我也應該做點啥,便決定去攔車告禦狀,結果剛到地方,一輛風馳電掣的依維柯呼嘯著停到我的麵前,從車上衝下四個大漢不容分說就把我塞進車裏,就這樣我又回到了這裏。”聽了肖峰的講述,我內心頓時湧起一股巨大的毀滅感,此時此刻,我感覺自己正身處一座巨大的墳墓中,我在這座墳墓中驚恐不安地束手無策,我的絕望來自於沒有人通過我的眼睛看到這裏的黑暗,就仿佛這裏的黑暗是幻想出來的,是另一個世界的黑暗。我心情沉重地自言自語道:“他們為什麽那麽害怕訪民上訪?”肖峰輕蔑地一笑,振聾發職地低聲說:“因為那真相是他們根本承受不起的,所以才不顧一切圍堵真相。就拿東州死嬰事件來說吧,真相見得了光嗎?”肖峰的話深深刺痛了我,我仿佛看見在先農壇年久失修的牌坊下,那些即將被關進黑屋的訪民在那條狹長的走道裏,他們拿著不同質地、不同字體、不同年代的申訴材料,卻不知等待他們的是一個陷阱。我感覺黑暗真的像一口黑鍋慢慢地壓過來,我仿佛聽到轟隆一聲崩塌般的巨響,那些訪民像靈風等人一樣紛紛掉進了一個漆黑一片的鬼窟窿裏,接著就是驚心動魄的圍追堵截,對一個個驚慌失措的訪民展開了亡命追捕,他們像《神話》裏的蜘蛛獸一樣窮凶極惡,在鐵壁合圍的絕境中,訪民們隻能拿自己的身體做最後的武器,於是我耳畔聽到了一聲又一聲汽車爆炸的轟鳴聲,這是怎樣的一種悲壯,這又是怎樣的一種抗爭?想到這兒,我鬱悶極了,就像一隻被困在籠中的母狼,嗥叫之後,卻不知道路在何方!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女婚創造了我們,而我們卻創造了黑屋?我試著在《神話》裏尋找答案,卻油然而生對文白的思念之情,因為我知道這個問題隻有文白能給我答案,因為他深刻地發現,世外桃源竟然是黑暗的發源地。此時此刻,我仿佛站在生與死的門檻上,門裏麵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夷窟窿,門外麵是一個黑亮黑亮的一望無垠的白森林,在這個死一樣沉寂的世界裏,卻響起了悲痛欲絕、撕心裂肺的犬吠聲,這些該死的狗在哪裏亂叫?我靜心細聽,總覺得來自於地下。這種幻覺太奇怪了,我甚至有一種把它畫下來的衝動。

靈風等人走出太子河,迎麵是一片宛如霧淞般白色的森林,地是白色的,仿佛鋪了一層厚厚的白雪,樹是白色的,仿佛霧淞掛滿了枝頭,白茫茫地一望無際,不見邊岸。然而天卻是黑亮黑亮的,深不見底的黑亮,這是一個黑白分明的世界,萬籟俱靜。更可怖的是白色的枝頭,七零八落地掛著烏鴉的屍體,讓人無端生出“枯藤老樹昏鴉”的悲歎,大家都不敢輕易踏入白森林。“主人,這是我們蜥蜴人國傳說中的白森林,讓我先進去走走,如果沒事,你們再進去!”柯德說完,便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奇怪的是,柯德踩在白色的地麵上,發出一種“吱吱”的聲音,像是踩在了老鼠身上,腳卻慢慢地陷下去,當腳拔出時,腳印中冒出一股惡臭的黑漿。“這黑色的髒東西是什麽?”辭頌厭惡地問道。“誰知道,像是什麽東西的糞便。”楚雅捂著鼻子說道。“莫非是蜘蛛獸的糞便?”靈風滿腹狐疑地問道。柯德放大了膽子繼續向前走,突然從兩側的樹枝上呼嘯著射出許多絲線,凝成蛛網將柯德緊緊粘住,呼的一聲吊在了空中。“主人,救我!”柯德恐懼地喊道。眾人一下子緊張起來,仿佛空氣是停滯的,凝固的,沉甸甸的,原來在這死一樣的沉寂中竟暗藏著殺機。“靈風,莫非這就是蜘蛛獸國?”楚雅驚異地問道。“大概是吧,可是為什麽沒見到那些怪物?”靈風不確定地答道。辭頌猛然拋出寬帶纏住柯德將他拽過來,可是那白色的絲網非常有彈性,即使將柯德拽了過來,那蛛絲仍然緊緊地粘在柯德身上,靈風拔出光陰之劍,將蛛絲砍斷,柯德才被解救下來。“主人,太可怕了,這白森林裏不知還有什麽凶險等著我們呢!”柯德驚恐未定地說道。“大家注意了,這裏可能就是蜘蛛獸國,不管有什麽凶險,我們也要闖過去。”靈風說完,仗劍率先走進白森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腳下撲哧撲哧地冒著惡臭的黑漿。眾人學著靈風的樣子,也都拔出寶劍緊跟在靈風身後,越往裏走,絲網越密,掛在枝頭的烏鴉也越來越多。靈風揮舞著光陰之劍一路前行,除了一些樹枝射出的絲線粘住幾名劍士外,沒遇上別的凶險,那幾名被粘的劍士也都被順利救下,眾人似乎鬆了口氣,繃緊的神經沒有剛才那麽緊張了。可是當人們走進白森林後才意識到,白茫茫的森林無法辨認方向,人們不知道怎樣才能走出去。“柯德,為什麽還看不見蜘蛛獸?或許看見了蜘蛛獸我們就能找到路了。”靈風沮喪地問道。“主人,我聽我們蜥蜴人國的老人們講過,白森林的出口在地下。”“那就是說,如果找不到通往地下的入口,我們無論如何也出不去了。”“是的,主人。”“柯德,這地下入口有沒有什麽特征?”“主人,我不知道。”柯德無奈地答道。“靈風,說不定我們走著走著就會掉進什麽鬼窟窿裏了。”辭頌打趣兒地說道。這時,靈風發現頭頂上的天仿佛低了許多,並且發出了轟隆隆的巨響,為了防患於未然,靈風默誦法咒,將光陰之劍高舉過頭,劍尖兒上的一團劍芒頓時如太陽一般將周圍照得通明。眾人驚駭地往空中望去,越發覺得詭異,因為人們覺得黑暗就像一口黑鍋一樣慢慢壓過來,詭異的聲音夾雜著黑色的雲氣呼嘯而過。借著光陰之劍的光芒,眾人終於看清了頭頂上壓下來的黑雲,竟然是無數隻黑色的烏鴉,密密麻麻,猙獰可怖,而且不計其數,怕有數百萬隻,數千萬隻也未可知。那怪異的轟隆聲是數不清的烏鴉震翅鼓噪混雜在一起而發出的,瞬間,數不清的烏鴉如泰山壓頂般衝過來,如果不是靈風事先舉起了光陰之劍,並默誦法咒,驅動光陰之劍射出萬道白光,恐怕眾人將葬身在烏鴉陣之中。衝過來的烏鴉遇到白光紛紛被擊落,但烏鴉實在是太多了,不一會兒,四周便堆滿了烏鴉的屍體,裏三層,外三層,越聚越多,如黑色小山一般。這時,楚雅也拔出閃電之劍,高高舉過頭頂,默誦法咒,一道藍色的電光閃過,隻聽見轟隆一聲崩塌般的巨響,眾人連同烏鴉的屍山一起掉了下去。眾人從堆積如山的烏鴉屍體中爬出來,渾身上下惡臭無比,四周漆黑一片,完全是一個黑暗的世界。“主人,你怎麽樣?”柯德先從屍堆裏爬出來摸索著問道。“還好,大家怎麽樣?”靈風關切地問道。“都還活著,隻是不知道這是哪裏呀?”楚雅摸到靈風身邊說道。“八成這就是柯德說的白森林的入口?”靈風恍然大悟地說道。“這麽說,這兒才是真正的蜘蛛獸國?”辭頌不安地問道。“主人,要小心了,這裏一定是蜘蛛獸國了。”柯德口氣肯定地提醒道。大家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摸著走,靈風繼續手舉光陰之劍,默誦法咒,光陰之劍的劍尖兒上的一團劍芒再次發出萬道白光,眾人終於看清了四周。這裏嵯峨嶙峋的石壁和石柱林立,猙獰恐怖,像是奇形怪狀的巨大雕塑,林立的石柱高峻黝黑,白光不及之處,有一股令人惡心的腐爛味道,讓人作嘔,再加上滿身烏鴉屍體的汙穢之物,眾人無不狼狽至極。原來這裏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山洞,洞穴陷於深不可測的黑暗中,除殘聳於黑暗之中的嶙峋怪石外,也沒有發現其他的怪物,隻是洞內深處有一種“沙沙”的聲音,像什麽東西在爬,而且速度快,讓人感覺有一種呼嘯的恐怖。“主人,好像有什麽東西過來了。”柯德閃著綠幽幽的目光說道。“是啊,沙沙的,而且速度很快。”靈風警覺地說道。眾人屏住呼吸,手握兵器,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忽然前方映出無數綠色的星星,那些綠色的星星發出既凶惡又貪婪的光。靈風高舉光陰之劍將劍光打過去,太吃一驚,原來前麵擋路的不是星星,卻是巨大如牛的蜘蛛獸的眼睛,大約有幾百頭這樣巨大的蜘蛛獸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眾人。此時此刻,真可謂是危機四伏!蜘蛛獸們開始行動了,他們一起將粗如繩索的蛛絲噴向眾人。多虧光陰之劍的劍芒擋住了蛛絲的攻擊,否則,每個人都將成為絲網上的小蟲。噴射過來的絲網雖然沒有直接攻擊到人,但卻在眾人麵前織起了天羅地網,緊接著,蜘蛛獸們貪婪地包圍過來,準備享受這意外的美餐。沒有一點退路了,幾個膽小的劍士嚇得已經開始發抖,眾人本能地圍成一個圈,靈風默誦法咒,用光陰之劍的劍光罩著大家,無邊的黑暗中,一柱白光輻射著洶洶煞氣。眾人各亮兵器,準備決一死戰!蜘蛛獸顯然懼怕光陰之劍射出的白光,但他們也舍不得丟棄掉即將到嘴的美餐,不能強攻,他們便調頭撅起了屁股。“楚雅,這幫畜生要幹什麽?”辭頌覺得莫名其妙,脫口問道。“莫非他們是要放屁?”楚雅話音剛落,就聽見像鞭炮一樣的響聲驟起,一股股惡臭無比的臭氣夾雜著糞便射向眾人。光陰之劍的白光可以阻擋蜘蛛獸的進攻,也可以阻擋他們織的天羅地網,但阻擋不了臭屁的進攻,一些劍士無法忍受惡臭的進攻,已經被熏得東倒西歪。隻有柯德聞了臭屁後異常興奮,他張著大口呼哧呼哧使勁吸著。“柯德,你這是幹什麽呢?”辭頌捂著鼻子問道。“太好聞了,我從來沒有聞過這麽好聞的氣味。”柯德興奮地說道。“怪物,你可真惡心!”辭頌厭惡地說道。“主人,你就瞧好吧!”柯德話音剛落,他已經變成一個球飄在空中,隻見柯德的肚子越來越大,同時,蜘蛛獸臭屁味也越來越淡,好像都被柯德吸到了肚子裏,被熏暈的劍士一個一個又爬了起來。“柯德,你要幹什麽?”楚雅大惑不解地問道。“主人,你收起劍光,我要攻擊了!”柯德在半空中喊道。靈風突然停住法咒,劍光倏然沒有了,洞穴內一下子變得死一樣的黑暗,說時遲那時快,柯德用足全身的力氣放了一個驚天動地的響屁,隻聽見轟隆一聲巨響,柯德用屁崩出一個大缺口。“主人,快跑!”柯德放出響屁以後恢複了原樣,第一個向黑暗深處跑去,靈風借著劍光帶領眾人緊緊跟在柯德後麵快速向前奔跑。原來柯德用屁將包圍他們的羅網崩開一個大缺口,擋在缺口的蜘蛛獸被這意想不到的攻擊崩出不知有多遠,有十幾頭蜘蛛獸摔死在岩壁上。終於衝出了包圍圏,靈風帶領大家玩命奔跑,後麵幾百頭蜘蛛獸也是拚命追趕,而且蜘蛛獸的眼睛放出的綠光越來越亮。“楚雅,那些畜生的眼睛怎麽越來越亮?”辭頌一邊跑一邊大聲問道。“可能是被柯德氣的吧?”楚雅氣喘籲籲地說道。“掌門人,救我!”就在大家玩命奔跑之時,一名劍士掉了隊,身體脫離了劍光的庇護,跑在前麵的蜘蛛獸不停地射出蛛絲,很快那名劍士便被蛛絲五花大綁起來,蜘蛛獸們見獲得了獵物,全部上前爭搶,亂作一團。楚雅見狀一個箭步衝上去,一劍劈在一頭蜘蛛獸的腿上,隻聽見撲哧一聲,一股巨大的白漿噴湧出來,楚雅躲閃不及,雙腳被粘在地上,動彈不得,多虧有閃電之劍的劍光護著,否則很快就會成為蜘蛛獸們的美餐。就在這危急時刻,辭頌拋出寬帶,將楚雅纏住,使勁一拽,楚雅被拽了過來,但是腳上的蛛絲也被一起拽了過來。靈風揮劍砍斷蛛絲,此時,那名被俘的劍士已經被撕扯成碎塊。“趁這些畜生廝殺之際,我們趕緊跑吧。”靈風悲痛地望了一眼同伴說道。眾人又隨著靈風拚命往前跑。“柯德,這個鬼窟窿有沒有出口?怎麽總也不到頭呢?”靈風焦急地問道。“主人,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能往回跑,隻能往前跑了。”柯德無奈地答道。就在這時,前麵出現了一個岔路口,靈風突然站住了。“柯德,怎麽走?”“主人,這個岔路左麵的寬,右麵的窄,蜘蛛獸體大,我看還是走窄的吧。”靈風用劍光照了照左邊的洞口,又照了照右邊的洞口說道:“有道理,就按你說的走。”為了防止眾劍士被後麵追來的蜘蛛獸襲擊,靈風讓楚雅和辭頌在前麵開路,他和柯德在後麵斷後,眾人又開始在這狹長的地道內摸索著前行。說來也怪,後麵的蜘蛛獸再也沒有追上來,眾人似乎鬆了口氣。隻是這狹長的地道又黑又長,走了很長時間也走不到頭,光陰之劍的劍光窮盡了光芒也照不到頭。“靈風,我們是不是走進了一條死胡同呀?”辭頌急躁地問道。“即使是走進了死胡同,也得走到頭再說。”靈風鎮定地答道。“靈風說的對,我們不可能走回頭路了。”楚雅附和道。“這鬼地方可把人憋死了。”辭頌牢騷道。“主人,別看那些蜘蛛獸凶猛,但卻是吞噬黑暗的神靈。”柯德解釋道。“呑噬黑暗?這些怪獸不是吃烏鴉嗎?”辭頌疑惑地問道。“那是因為烏鴉是鳥類中最黑的。”柯德嘿然笑道。“那讓這些怪獸去魔國好了,那裏是黑暗的發源地,可以吞噬個夠!”辭頌詼諧地說道。“柯德,那些怪獸為什麽攻擊我們?我們又不是黑暗的使者。”楚雅懊惱地問道。“那是因為我們闖進了他們的領地。”柯德憨態可掬地說道。“我覺得在這鬼窟窿裏就像在泥裏的爬蟲。”辭頌沮喪地說道。“主人,這地道內如此黑暗,怕是要遇上更大的蜘蛛獸。”柯德擔心地說道。“不可能,我們站起來都碰頭,得貓腰走,怎麽可能遇上更大的蜘蛛獸?”辭頌搖頭說道。“辭頌,別大意,我覺得在這裏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靈風話音剛落,前麵微微有了一些光亮。“主人,前麵有光!”柯德激動地喊道。看到前方暗淡的光亮,人們都從疲憊與絕望中燃燒起了希望,眾人加快速度向前奔去。那光亮圓圓的像夜空中的滿月一樣,隨著人們越來越接近,光芒也越來越強烈,而且是金光,那種像黃金發出的光芒。靈風將光陰之劍遠遠射去,光陰之劍的劍光像自慚形穢似的,羞愧地退了回來。靈風非常驚異,心想是什麽光能擋住光陰之劍的劍芒?他一邊提醒大家小心,一邊謹慎前行。楚雅也覺得納悶,他亮出閃電之劍,將劍光射出去。藍色劍光還未碰到金色的光芒,便被擊退,眾人無不駭然。遇到兩道仙劍劍光後,那金芒突然金光燦爛起來,萬道金光甚至照得人們睜不開眼睛。顯然前麵是一個圓圓的洞口,金色的光芒就是從那裏射進來的。“金芒來自哪兒?洞口外麵會是什麽呢?”靈風心下納竿,暗自揣摩。很快,人們就走進了金芒的範圍。在金芒之外時,還覺得非常刺眼,走進金芒之內,便覺得暗暗的,暖暖的,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甚至有一種目空一切的狂妄。特別是靈風,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傲視群雄的權力欲,這種權力欲讓他有一種膨脹感,同時,他對自己的變化也有一種恐懼。當眾人走出洞口時,眼前驚現出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一進大廳,靈風的光陰之劍和楚雅的閃電之劍就黯然無光了。大廳中央有一頭巨大如牛的金蜘蛛穩穩地趴在地上,彎曲的金色巨腿有一人多高,金殼之上端坐一位一頭金發、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老太太身披金色紗裙,微閉雙目,金蜘蛛後麵是一張巨大的金絲網,網上粘著一柄金光燦燦的權杖,那權杖一看就是一件法寶,透著不可一世的威嚴,凡是看見權杖的人都有一種心理膨脹的感覺,大廳之內的燦爛金光就是這權杖發出的。“靈風,你果真來了!”金發老太太微閉雙目緩緩說道。“老人家,你是誰?怎麽會知道我?”靈風小心謹慎地問道。“你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了,你的前生是補天的一塊石頭。”金發老太太微微睜開眼睛,目光瑞靄,溫暖可人。“您也知道女蝸娘娘靈風肅然起敬地問道。“是啊,”金發老太太幽幽說道,“我身後金羅網上掛的是主宰天下的權杖,是女媧娘娘特意留給人神的,本以為你父親孤寂可以拿到的,可他沒有這個福分,好在他有個好兒子,可以替他成為權神。靈風,去拿下這柄權杖,你就可以成為天下的主宰。”“天下的主宰有什麽好?”靈風惴惴地問道。“可以唯我獨尊,可以為所欲為,可以讓天下人唯命是從。”靈風聽了沉思良久,他死死盯著金羅網上的權杖一言不發。“主人,你在想什麽?為什麽不說話?”柯德坦言問道。“柯德,你說,做一個唯我獨尊,為所欲為,讓天下人唯命是從的人好嗎?”靈風不動聲色地問道。“主人,那不是你,那是你要鏟除的黑魔!”柯德直言不諱地說道。“管他呢,拿了再說,反正是件法寶。”辭頌毫不隱諱地說道。“不可,靈風,你要想好,或許這權杖會使你變成惡魔!”楚雅謹慎地提醒道。“什麽?惡魔?”靈風悚然問道。“胡說!”金發老太太怒道,“拿了這柄權杖,靈風就成了權神,擁有無窮無盡的權力,怎麽會成惡魔呢?靈風,錯過機會,可就再也不會有了。”靈風在金發老太太的勸說下情不自禁地徐徐走向權杖,心中充滿了貪婪的膨脹感,這感覺讓他內心有一種強烈的征服欲,甚至是野心,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既新奇又恐懼,但是他仍然沒有伸出手。“掌門人,拿吧!”一部分劍士喊道。“掌門人,不可!”另一部分劍士卻阻止道。金羅網上的權杖好像磁石一樣**著靈風的手,但是,靈風用意誌拚命控製著自己的膨脹欲。“靈風,你要是拿到了權杖就可以成為天下的主宰,天下的權力皆歸於你一個人。到時候,你想怎樣就怎麽樣,豈不快哉?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呀!”金發老太太蠱惑道。“婆婆,你是說,我想怎樣就怎樣?沒有任何人能阻止我?”靈風追問道。“是的,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你!”金發老婆婆不容置疑地說道。“即使我成為權魔,也不會有人阻止我?”靈風進一步確認地問道。金發老太太沒有說話,卻慢慢睜開眼睛凝視著靈風。老婆婆目光如炬,金光燦燦,像是能看透過去、現在和未來。“太可怕了,即使成為惡魔,也無人能阻止,婆婆,那權杖還是您留著吧,我靈風能成為人神就已經是女媧娘娘賜福了,怎麽能有唯我獨尊的妄想?婆婆,您指一條明路,我們如何才能離開這裏?”靈風豁然開朗地問道。“哈哈哈,靈風,不愧是人神,可以抵禦住權力的**,你已經走出了蜘蛛獸國,即將到達飛獅國了。”金發老太太的話音剛落,突然金光散去,大廳內一片漆黑,眾人還沒回過神來,突然眼前一片光明。靈風使勁揉了揉眼睛,發現眾人正站在一座山峰之上,放眼望去,雲海茫茫,虛無縹緲,宛如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