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六 腐爛2

三天後,魏畢穩又把我請到了那個畫畫的屋子,一進屋他就要給我跪下磕頭,我連忙攔住他,他感激地告訴我畫賣岀去了,錢已經交到了母親住的醫院。聽他這麽一說,我欣慰地坐在椅子上,微笑地看著他,用提示性的口吻說:“小魏,我的承諾已經兌現了,你的承諾什麽時候兌現呀?”他訕訕一笑,滿臉真誠地說:“丹姐,你放心,二十天之內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我用懷疑的目光掃了他一眼,語氣焦慮地說:“二十天是不是太長了,能不能快一點?”他一臉窘態地笑了笑,為難地說:“丹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京城周圍有多個世外桃源,訪民的流動性又大,找個人確實不容易,二十天時間,我還怕不夠呢!”他說得很實在,我又不能和他討價還價,隻好淡然一笑,用通情達理的口吻說:“小魏,你理解我就好,不是姐逼你,隻是我真是心急如焚呀!”他連連點頭,用討好的語氣說:“我知道,我知道,丹姐,你放心,我會盡全力的。”這時門開了,特勤胖子拎著一籃子鮮桃走了進來,他把籃子放在桌子上,愣頭愣腦地說了一句:“大姐,買畫的車老板我見過。”他話一出口,我不禁心頭咯噎一下,就連魏畢穩也詫異地看著胖子,沒好氣地說:“胖子,你他媽的沒喝就多了,你小子怎麽會認識車老板?”胖子諂媚地嘿嘿一笑,用既歉疚又肯定的語氣說:“大哥,我真認識,那天我陪你去見車老板,一見麵我就認出他來了,隻是怕影響你賣畫沒跟你說。”胖子的話顯然出乎魏畢穩的意外,他顯得有些惱火,臉一沉,急不可耐地問:“快說,你怎麽會認識車老板的?”胖子被魏畢穩問得有些惶恐,滿臉堆笑地說”“大哥,你忘了,最近半個月,總有一輛別克麵包車在咱們門前晃悠,中隊長懷疑這輛車欲行不軌,便命令你帶人教訓一下車主,你便命令我帶幾個人去。那天我帶我們班的四個人開一輛依維柯在紅門路前攔住了那輛別克麵包車,本想揍車主一頓,沒想到別克車門一開下來七八個大漢,看樣子都像練家子,一個個虎背熊腰、橫眉立目,領頭的就是車老板。當時由於我們寡不敵眾,雙方對峙了一會兒,我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這真要是動起手來,鼻青臉腫的肯定是我們。我便下命令撤,等下次再發現他們,我帶足人手再教訓他們。大哥,那次行動失敗後,我回來向你匯報過,你當時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命令我再發現那輛車,一定先向你匯報,你要親自帶人教訓他們,可是自從那次對峙後,那輛別克麵包車就再也沒出現過。那天我陪你去賣畫,一見到車老板我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我一眼就認出他來了,他就是那天和我們對峙的那夥人的頭兒。”胖子講得繪聲繪色,聽得我手心全是冷汗,我心想,多虧車夫事先做了準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看著胖子眉飛色舞的小眼睛,我心中充滿了苦澀,感覺自己就像一隻無助的變形蟲在驚恐中抽搐跳動,不知所措。魏畢穩顯然沒想到世上會有這種巧合,顯得頭腦有些錯亂,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緘默片刻,才像是從錯亂中逃出來似的,惶恐地說:“丹姐,太懸了,我險些鑄成大錯,如果那天帶人去的不是胖子,而是我,那麽我還有什麽臉麵對車老板呢!丹姐,你和車夫大哥的大恩大德,我真的無以為報……”我連忙攔住他的話,苦笑著說:“小魏,言過了,言過了,不存在無以為報的問題,把你對我的承諾兌現,我們就兩訖了。”他聽了我的話,心情沉重地說:“丹姐,我知道我們這些人在你的眼裏一文不值,關於這一點我也是在我媽得病之後才意識到的。以前我以為我作為一名特勤小隊長可以隨便綁架拘禁、敲詐勒索任何訪民,與那些腐敗官員沆溪一氣牛得很,我媽病了以後,那種無力回天的無奈與無助讓我設身處地地想到了那些無辜的訪民,他們哪個不渴望安居樂業,可是偏偏有人不讓他們安居樂業,那些為了個人的烏紗帽和既得利益的人和集團,打著公益的名義,要麽掠奪別人的財產,要麽砸毀別人的飯碗,社會矛盾都是由那些貪官、惡官挑起的,卻強加在訪民頭上,真是天理難容啊!現在想起來心裏慚愧極了,丹姐,你放心,兌現我的承諾以後,我會立即離開,金太陽’,今後即使要飯我也不會再助紂為虐!如果有一天我在姐心目中能成為一個好人、一個有良知的人,而不是一個壞人、一個惡人,我就心滿意足了。”我深知像魏畢穩、胖子這些人本性原本不壞,不過是情境的強大壓力導致他們隨波逐流趨向暴力,我聽說“金太陽護送中心”招收特勤的標準很高,身高必須一米八○以上,而且要求是訓練有素的退伍軍人,這些喪失獨立思考能力的退伍軍人,原本就是製服的奴隸,不同的製服和身份,會讓他們的性情迥然不同,本質上他們無不是製服的囚徒。指望這些精神上的閹人判斷善惡,明辨是非,無異於瞎子摸象,魏畢穩之所以有所醒悟,完全是被他對母親的愛激發出來的,再加上我畫《誅魔》起到了一定推波助瀾的作用,他才恢複了獨立思考的能力。魏畢穩無疑是幸運的,這讓我備感欣慰,於是我用鼓勵的口吻說:“小魏,你的這番話已經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胖子也隨聲附和道:“大哥,過去你唯中隊長馬首是瞻,最近你可沒少讓他下不來台,嘿嘿,我對你也刮目相看了,如果你不幹了,我也不幹了,你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魏畢穩揚起眉毛,瞪著眼睛沒好氣地說:“這裏沒有你的事了,你該幹啥幹啥去吧。”胖子聽了也不生氣,笑嗬嗬地說:“那好,大姐,你們聊著,大哥,桃洗幹淨了,吃吧,吃吧。”說完順手從籃子裏拿了一個,吭哧咬了一大口,搖晃著大腦袋走了。我好奇地問:“小魏,這桃是你送我的?”魏畢穩擺著手說:“丹姐,這籃子桃是車總讓我捎給你的,他說你最喜歡吃桃了。我知道,這籃子桃你一個人也吃不了,拿回去也是給那些訪民吃,我幹脆就讓胖子全洗了。”望著眼前一籃子水晶瑪瑙一般的鮮桃,我頓時明白了車夫對我的良苦用心,我隨手拿起一個洗得幹幹淨淨的桃子遞給魏畢穩,直言不諱地說:“其實我最喜歡吃的水果不是桃子,而是葡萄。”魏畢穩不解地問:“那為什麽車總不送你葡萄,反送給你桃子,還說你最喜歡吃桃子了,囑咐我一定把這籃子桃子捎給你。”我苦笑著說:“他是通過你給我傳遞信息,讓我快點逃離黑屋。”魏畢穩這才恍然大悟,真誠地說:“丹姐,我也有這個打算幫你離開這個鬼地方。”我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行,不打聽到顧文白、張欣、沈丹娜的下落,我絕不離開黑屋。”魏畢穩被我的決心震撼了,他用懇求的口吻說:“丹姐,你要找的那三個人到底是什麽人,能和我說說嗎?”我惆悵地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說:“我還是先給你講一講顧文白的長篇小說《神話》吧。我畫的《誅魔》就是畫的這部小說裏的故事。”於是我從黑龍講到了黑魔,從夜山一直講到獅身人麵魚,從靈風一直講到山是金山、樹是金樹、鳥是金鳥的飛獅國。魏畢穩聽入迷了,我們就以鮮桃當晚飯,一直講到月上柳梢頭,最後我問他:“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給你講《神話》嗎?”他懵懂地搖了搖頭,又似是而非地說:“莫非這顧文白就是靈風,張欣就是桃落?那誰是黑魔呢?”我莞爾一笑,畫龍點睛地說:“我之所以給你講《神話》,是因為這部書告訴了我們黑魔是什麽,世外桃源是什麽。你問我顧文白、張欣、沈丹娜是什麽人,我告訴你,他們都是能看清黑魔的人,他們都是能識破世外帳源本質的人,因而也是黑魔最怕的人,因為他們有本事讓更多的人看清黑魔,讓更多的人識破黑屋。”聽了我的話,魏畢穩的表情很沉重,仿佛黑魔就隱藏在他心裏似的,滿腹心事地和我分了手。走進大會議室之前,我貪婪地看了一眼天空,月牙兒跟《神話》中靈風跳潭前一模一樣。

深夜,月牙兒掛在天上,天是暗藍色的,沒有一絲兒雲,月光像淡藍色的霧,充滿了水一樣的柔情。靈風等人在一處潭邊紮帳休息,眾人皆鼾,唯獨靈風滿腹心事地坐在潭邊靜思。這是個山穀中的深潭,水平如鏡,白天是翠綠色的,晚上倒映著滿天星鬥,波瀾不驚,明亮得如鏡子一般。靈風心事重重,坐在潭邊望著潭水發呆,仿佛心之錨正泊於潭的深處。此時此刻,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桃落,想著想著竟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語道:“落兒,你還好嗎?”“風哥,我還好!”靈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站起身四周望了望脫口問道:“落兒嗎?你在哪兒?”“風哥,我在你的心裏。”靈風恍然覺得是自己太思念桃落了,可能是幻覺,他失望地又坐下,猛地望見水中映著一位清麗粉黛的美女,眼睛裏仿佛有淡淡的光輝,臉上還帶著幾分哀愁和笑意,明明就是桃落的倩影。靈風以為是桃落在身邊,回頭看卻什麽也沒有,但水中的桃落卻是淒美動人。“落兒,你在哪兒?”靈風癡癡地問道。“風哥,我就在你的麵前。”水中的倩影嫵媚地答道。月光在靈風臉上有幾分淒清,他終於看清了是水中的倩影與自己對話,望著愛妻的倩影,感慨萬千,恍如隔世。“落兒,你為什麽躲著我?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靈風幾乎哽咽著說道。“風哥,別難過,我們就快見麵了。”“真的嗎?”靈風怔怔地問道。“真的,風哥,你已經順利地通過了蜥蜴人國和蜘蛛獸國,我真為你驕傲。不過,到了飛獅國,你要小心,因為飛獅國是最難過的,祝你成功!”桃落的倩影美麗得像一朵帶著哀傷在水中盛開的百合,幽怨的眼神像一種痛深深刺入靈風的骨髓。因為這種哀傷而淒涼的延伸早就深入了靈風的魂魄。正在靈風癡癡地望著水中時,倩影卻倏忽間化作漣漪不見了。“落兒,落兒!”靈風一邊喊,一邊下意識地用手去抓那倩影,卻忘記了眼前是一處深潭,隻聽見“撲通”一聲,靈風整個人栽了下去。正在睡夢中的楚雅聽到巨大的“撲通”聲,猛然驚醒,他呼地站了起來,喊道:“不好!出事了!”緊接著,辭頌、柯德和眾劍士也都醒了,一個個迅速奔向深潭,隻見漆黑的潭水泛起一道道漣漪。“主人!”柯德二話沒說就縱身跳了下去,接著楚雅、辭頌和眾劍士也都紛紛跳入深潭。潭水深不可測,無邊無際的黑暗,仿佛永恒,隻有來自黑暗最深處的一縷光亮隱約映出沉在潭底的那個一身粉裙的倩影,靈風不顧一切地伸手去抓,仿佛近在咫尺,卻抓不到一絲半分。然而,此時靈風的思維仿佛停滯,他隻有一個念頭,要救桃落,絕不能讓她沉入潭底。桃落的倩影溫柔地飄落,散發出溫暖的粉芒,這粉芒驅散了潭水的深寒,溫暖著靈風冰寒的心。望著眼前那虛無縹緲的倩影,靈風的目光迷離了,他從內心湧出一種纏綿的感覺,充滿了愛的力量,讓他不顧一切地奔向那漂浮不定的粉芒,他要挽住心愛的人,挽住他生命中的女人,融為一體,哪怕化作這深寒的潭水……然而,就在靈風全神貫注地去抓桃落那虛無縹緲的倩影之際,從黑暗的深寒之處湧出無數獅身人麵魚。這些獅身人麵魚窮凶極惡地向靈風撲來,一個個張著長滿獴牙的血盆大口,悄無聲息地向靈風攻擊。桃落的倩影頓時花容失色,從水中一層層傳來緊張而溫柔的聲音:“風哥,小心!”靈風聽見桃落的聲音,像被電擊了一下,當時就清醒過來,他從腰間拔出光陰之劍,頓時,寒潭深處光芒萬丈。靈風環顧四周,驚得目瞪口呆,原來黑暗的深潭之中,無數的獅身人麵魚張牙舞爪地在水中飄舞遊**,已經將靈風包圍。他向上望去,見楚雅、辭頌、柯德及眾劍士已經與惡魔般的獅身人麵魚戰到了一起,幾名劍士抵擋不住獅身人麵魚的攻擊,已經被撕成碎塊,每塊屍體上都有成千上萬的獅身人麵魚撲上去撕咬。靈風再也顧不上桃落的倩影,揮舞著光陰之劍向上遊去。他是想與楚雅、辭頌等人會合,好解救受圍的劍士,然而獅身人麵魚太多了,層出不窮地向靈風撲來,發出鬼哭般的嚎叫,猙獰至極。想不到這個在岸上看上去沒有多大的深潭,竟是個大得驚人的巨大深淵,桃落的倩影曾告誡靈風,去飛獅國會更加艱險,想不到還沒到飛獅國就已經麵臨生死考驗了。那些修為不深的劍士死傷慘重,靈風心急如焚,他又向潭底望了一眼桃落的倩影,那美麗得動人心魄的倩影手舞足蹈地像是在告訴靈風:“跟我走,往下去。”靈風對楚雅、辭頌示意:“我開路,你們斷後,跟我來。”奇怪的是,獅身人麵魚對柯德不感興趣,沒有一條魚攻擊柯德,這讓柯德救了許多劍士。楚雅和辭頌對靈風的示意心領神會,大家圍在一起,靈風揮舞光陰之劍,心誦劍咒,劍身寒光大放,獅身人麵魚遇光則粉身碎骨,但是仍然前赴後繼地湧上來。就這樣,靈風率領眾人奮力搏殺,跟著桃落的倩影繼續往潭底沉去。越往下沉,越黑暗,黑暗就像巨大的光源,層層散去,讓人覺得世界原本就是黑暗的,或許光原本就是由黑暗組成的,無邊的黑暗中,隻有桃落的倩影微微放出的粉芒引領大家向潭底沉去。然而越往底沉,獅身人麵魚就越多越大,而且進攻也越來越凶猛,更讓靈風揪心的是,桃落的倩影越來越弱,最後化作一個亮點。靈風、楚雅、辭頌手中的三件法寶無論威力多麽巨大,無奈凶魚太多,殺不盡,斬不絕,再加上在水中大家都需默誦閉水咒才可長久潛行,情形越來越凶險,而此時桃落的倩影留下的一點點光亮也不見了,除了光陰之劍、閃電之劍和寬帶的光芒外,四周死一樣的黑暗。靈風心想,要想脫險,隻有用自己輕易不用的五行球一試了,這五行球是靈風集金木水火上之靈氣,加上自身真氣按照《光陰真經》的法子修煉融合而成,由於每用一次,便會將體內的真氣消耗殆盡,所以,靈風出道以來從未用過。此時,靈風準備用力一搏。楚雅看出靈風要用五行球打開一條光的隧道,欲上前阻止,靈風正運氣於光陰之劍劍尖,楚雅知道阻止已經來不及了。隻見光陰之劍劍尖上一顆光球越來越大,像太陽一樣光芒萬丈,獅身人麵魚見五行球的巨大光焰熾熱旺盛紛紛躲避,靈風將全身真氣作用於光陰之劍劍尖,由於運氣不能行閉水咒,憋得靈風臉色通紅。突然,他劍指潭底,隻聽見一聲震耳欲聳的巨響,五行球向潭底轟然飛去,頓時,一條巨大的光隧道向潭底延伸,靈風推出五行球後由於用盡全身真氣,筋疲力盡,仿佛失去知覺,昏死過去。柯德見主人危險,第一個衝上去,背起靈風鑽進光隧道拚命奔跑,眾人緊隨其後,獅身人麵魚發現到嘴的肥肉要跑掉,洶湧地撲了上來,紛紛撞在光柱上粉身碎骨,但仍然洶湧澎湃,前赴後繼。光隧道的能量集中在前方,人們在前麵奔跑,後麵的光便隨著能量的消散而陷入死一般的黑暗,如果跑得慢,將會趕不上光隧道而永遠留在死一樣的潭底,其結果就是被獅身人麵魚撕得粉碎。柯德在前背著靈風沒命地與光賽跑,楚雅和辭頌斷後,耳邊響起獅身人麵魚撞擊巨大光柱而粉身碎骨的怪叫聲。許多劍士聽得頭皮發麻,毛骨悚然,拚命奔跑,然而好像永遠也跑不到頭一樣,眼看著巨大的光柱越來越短,人們已經擠在了一起。突然,光柱形成一個巨大的五行球,將眾人包裹在光球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潭底,隻聽見轟的一聲巨響,五行球將眾人大力推出深潭。當所有的人回過神兒來時,眾人皆站在了平地之上,回頭一望是金色的山壁,大家終於逃出了深潭,一些劍士連累帶嚇癱在地上。“楚雅,你看這裏的山全是金山!”辭頌吃驚地叫道。眾人這才從驚恐中抬起頭來,無不驚歎:“呀!這裏的山都是金山,樹全是金樹,鳥全是金鳥。”此時,靈風仍然昏迷不醒。“主人,主人!你醒醒!”柯德帶著哭腔喊道。人們突然意識到靈風還在昏迷中,紛紛圍了上來。“沒事,剛才他將全身的真氣都運到五行球上了,是累的,休息休息就好了,”楚雅鎮定地說道,“柯德,水呢?”“在這兒。”柯德遞過水說道。楚雅把靈風的頭抱在懷中一口一口地喂水,隨著甘甜的水入口,靈風終於睜開了眼睛。“楚雅,我們是在什麽地方?我們逃出深潭了嗎?”靈風有氣無力地問道。“放心吧,我們逃出來了。”楚雅慈祥地說道。“那我們現在在哪兒?”“還不清楚。隻是這裏很奇怪,一切都是金色的「’“靈風,我們好像掉進金山裏了,這裏的一切都是金色的。”辭頌甕聲甕氣地說道。“落兒提醒過我,這飛獅國最危險,大家要小心!”靈風斷斷續續地說道。“怎麽,靈風,你見到桃落了?”辭頌驚訝地問道。“是落兒的影子,是落兒的影子把我引到了深潭裏,最後來到了這裏。”靈風微閉著雙眼艱難地說道。“辭頌,靈風說得對,我看我們要多加小心,”楚雅說完,轉頭對眾劍士說道,“弟兄們,加強警戒!”“主人,主人!”柯德一陣驚呼。靈風又昏了過去。“辭頌,這樣不行,你們注意周圍動態,我給靈風輸入真氣。”辭頌率領眾劍士圍在靈風和楚雅的周圍,凝神戒備,楚雅雙手扶在靈風後背上往他的任督二脈輸入真氣。這時,柯德心想,“主人傷了元氣,身子太虛了,要是能有點野味就好了。”他一個人沿著一條金色的小路邊走邊想,“要是有一隻山雞什麽的就好了,抓住燉雞湯肯定大補,主人一定會很快恢複。”正想著,已然看不見大隊人馬了,走著走著腳下出現幾枚金幣,柯德大喜撿了起來,心想,“金山搬不動,金幣卻可以帶在身上。”他一邊走一邊撿,路上的金幣越來越多,喜得柯德忘記了一切,低著頭哈著腰,沿著小路撿了下去。突然,一聲獅吼,嚇得柯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頭一看,眼前一頭巨大的金獅子正張著金盆大口望著柯德。柯德嚇得爬起來轉身就跑,卻聽見金獅吼道:“你撿我的糞便幹什麽?”柯德聽後一下子站住了,他回過頭來問道:“怪物,你說什麽?這金幣是你的糞便?有沒有搞錯?”“你這大蛤蟆,你偷人家糞便,還嘴硬!”金獅吼道。“大怪物,我不是大蛤蟆,我是蜥蜴人!”柯德辯解道。“人?人是什麽東西?為什麽喜歡我們飛獅國的大便?”金獅笑道。“什麽?你說什麽?這裏是飛獅國?”柯德又驚又喜地問道。“對呀,連飛獅國都不知道,真是個大傻瓜。”金獅嘲諷地說道。“這麽說,你們飛獅國除了金子多外,也沒什麽可怕的。”柯德大大咧咧地說道。“你馬上就要變成我的糞便了,還不可怕?”金獅猙獰地說道。柯德緊張地一下子拔出寶劍。“大怪物,你如果不想死在我的劍下,就趕緊趴下讓我騎,否則,小心我斬下你的獅子頭!”金獅昂首狂吼一聲,碩大的雙目透出無盡的凶光,頭上的金毛根根豎起,張開一張金盆大口,露出兩根長而鋒利的金色獐牙,猛撲過來。柯德一邊躲閃一邊想,“這大怪物果然是極品靈物,發起威來如此凶猛,靈力之強,神力之純,絕不在自己之下。”他躲過金獅的攻擊後,回身就是一劍,劍尖正好劃在金獅的屁股上,那金獅疼得一聲怒吼,從肛門噴出一堆金幣射向柯德。那金幣的射力極大,仿佛離弦之箭一般,有一枚射在柯德的手臂上,疼得他嗷嗷叫。那金獅中了一劍,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流出來。“大怪物,人類要是見了你就發大財了。”柯德大笑道。金獅哪容柯德取笑自己,回首又是一聲怒吼,用尾巴橫掃過來,呼呼生風,掃向柯德的腰部,如果掃上,柯德非斷成兩截不可。他騰空而起,躲過致命一擊,那金獅見柯德躥到空中,越發興奮,從後背上“哢哢”長出兩個巨大的金翅膀,“呼”的一聲飛了起來。“大蛤蟆!想不到,你飛得還挺高。”柯德哪裏會飛,不過是跳得高一點而已,他落地後撒腿往回跑,心想,“這個大怪物還挺難對付,還是讓主人來收拾他吧。”他跑得飛快,金獅飛在他頭頂上不時向下攻擊。柯德無論怎麽奔跑也不是金獅的對手,不斷遭到金獅的攻擊。他心想,“或許扔掉身上的金幣能跑得快點。”於是,他將撿到的金幣全都拋了出去,沒想到,金幣丟掉以後頭頂上的金獅卻不見了,柯德納悶地站住回頭一看,那個巨大的金獅站在他身後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哎,大怪物,你怎麽不追了?”柯德氣喘籲籲地問道。金獅沒有反應,隻是圓睜二目,看著他,柯德非常納悶,小心翼翼地走到金獅身邊踹了他兩腳,金獅一動也不動。“怪了,剛才還沒死沒活地追我,這會兒卻像死了一樣,”柯德自言自語道,“死了好啊,我可以拿著金幣見主人去,主人見了這麽多的金幣一定高興。”柯德哼著小曲撿起一枚丟掉的金幣,還沒有直起腰,一陣狂風呼嘯而過,他抬頭一看,巨大的飛獅又在頭頂上開始攻擊。他本能地奔跑起來。“大怪物,”他一邊跑一邊問道,“剛才你不是死了嗎?怎麽又活了?”“大蛤蟆,你為什麽偷我的糞便?”金獅一邊攻擊一邊問道。“大怪物,既然你視金幣如糞土,為什麽還苦苦追我?攻擊我?”柯德大口喘著氣問道。“大嶺蟆,這些糞便是飛獅國金玫瑰園的肥料,沒有肥料金玫瑰就要凋謝,金玫瑰一凋謝,金婆婆就不高興,金婆婆不高興我們這些獅子就要倒黴了。”金獅說完,飛到柯德前麵衝著柯德放了個屁,噴出一堆金幣,打得柯德嗷嗷叫。“好好好,把你的糞便還給你!”柯德實在受不了了,隻好把撿來的金幣拋向空中的金獅,那金獅見柯德拋出了金幣,“嘵當”落在柯德麵前,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了。柯德小心翼翼地踹了金獅屁股一腳,還是一動不動,他一頭霧水地往回走,心想,“這飛獅國真是很怪,”正想著,頭頂上“呱呱”叫了兩聲。他抬頭一看,是一隻金烏鴉從頭頂上飛過,隻見那金烏鴉一邊叫一邊撅屁股。柯德心下暗自叫苦,“不好,那金烏鴉準是要拉屎。”在蜥蜴人國流行一種說法,誰腦袋上落了烏鴉屎,誰就會倒黴。柯德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一塊硬邦邦的東西還是砸在了他的頭上,他仔細一看,又是一枚金幣。“怪哉!這飛獅國連烏鴉也拉金幣。”柯德越想越納悶,甚至有些害怕,他拔腿就往營地跑。跑著跑著,覺得腦袋有點疼,他用手一摸,腦袋被砸出了一個金包。這時,頭頂的金烏鴉又叫了起來,柯德心想,“難道這家夥又要拉屎了?”他抬頭望去,那金烏鴉嘴中丟下一件東西。柯德用手捂著腦袋,望著那件像樹葉一樣的東西從天上飄落下來,終於晃晃悠悠地落在了他的麵前,他順手抓住,原來是一封封著的信。那信一落到柯德的手中就齪牙咧嘴地說道:“快去見靈風!”柯德嚇了一跳,這飛獅國真是怪事連連,連信都會說話。“喂,太蛤蟆,你輕點捏我,你快把我捏死了。”那封信在柯德手中咕咕噥噥地說道。“老實點,再咕噥,我捏死你!”柯德生氣地說道。“小樣兒,你捏死我試試!捏死我,你們就別想,找到飛獅國。”信猖狂地說道。“哎,邪門了,連你這張破紙也欺負我!”柯德無奈地說道。“欺負你怎麽著?瞧你腦門上的金包就長著挨欺負的樣凡!”信傲慢地說道。“信不信我馬上讓你變成金包?”柯德說完將信揉成一團大蛤蟆,我要讓你付出代價。”信扭曲著臉說道。“還嘴硬,你看看你現在像不像金包?”柯德得意地說道。“大蛤蟆,快點把我放開,不然有你好看的!”那封信好像真的發怒了,臉扭曲得很是嚇人。柯德不予理睬,攥著信飛奔回到營地。

一連兩天,丁桂香都處於極度抑鬱的狀態,她蜷縮在角落裏,緘默不語,還不吃不喝,更不出去放風,時不時就抹眼淚,她的臉色憔悴,目光中透著恐怖,神經似乎一直繃著,一有響動,就流露出緊張而警覺的表情,仿佛她剛剛經曆了一次大驚駭,身心都受到了大傷害,總是戰戰兢兢、心事重重的,那樣子就像她尚未從可怕的陰影中走出來。結識丁桂香以來,她給我的印象非常淳樸,是一個熱情、善良、開朗的女人,她突然變成這個樣子,我以為一定是想家或者想丈夫和孩子了。然而,任何被關押在黑屋的訪民都會突然變成一個抑鬱症患者,他們會突然變形、萎縮、衰老。因為他們每天都生活在夢魘中,但這夢魘僅僅屬於他們嗎?我擔心丁桂香再這麽下去會岀事,便湊到她身邊想試著打開她的心結。“香姐,”我關切地問,“你都兩天不吃不喝了,是不是不舒服?”她強作笑顏地搖了搖頭,眼神裏卻依然透著恐懼,我愈發覺得她不太對勁,她給我的感覺就仿佛剛從夢魘中醒來似的。“香姐,是不是岀什麽事了?”我十分擔心地問,“咱們是好姐妹,和妹妹說說吧,妹妹好幫你拿拿主意。”我的話似乎一下子觸碰到了她的痛處,她的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剛好趕上放風時間,我好說歹說,她才同意和我一起出去走走。以前放風時,丁桂香最喜歡紮堆,可是今天她卻躲著人走,就仿佛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似的,她一直低著頭,回避所有人的目光,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像沒聽見似的,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我一直寸步不離地陪著她,她也用雙手緊緊地挽著我的胳膊,走到院牆根的一棵枯樹下,我實在受不了了,便用擔心而又焦慮的口吻問:“香姐,你別再嚇我了,快跟我說實話,你究竟怎麽了?”在我的逼問下,她終於強忍嗚咽地說:“妹妹,我不想活了!”我一邊用手輕輕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一邊寬慰地說:“香姐,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們都要活著,不僅要活著,還要好好活著。別忘了,你到京城是來找丈夫的,你被當做訪民關在了這裏,他知道你來京城了,卻見不到你,指不定急成什麽樣子了,為了你的丈夫,你也要好好活著!”沒想到我這麽一勸,她竟哽咽地說不出話來,良久,才羞愧且痛苦地說:“就是因為我沒臉見他了,我才不想活了!”她的話裏透著淒涼。我似乎預感到了什麽,心裏油然而生一股悲涼,我把她攬在懷中,輕輕地撫摩著她的後背,用堅強的語氣說:“香姐,死是最容易的,也是最不負責任的,常言道,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還是和我說說吧。”她心有餘悸地看著我,用充滿恥辱感的口吻說:“我被狗臉糟蹋了!”盡管我有預感,但還是吃了一驚,瞪圓了眼睛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她痛楚地說:“大前天夜裏,俺睡醒後去衛生間,一出會議室就碰上了正在巡邏的狗臉,他一臉壞笑地看著俺,看得俺心裏直發毛。他打過俺,俺見他心裏就慌,為了快點躲開他,俺趕緊去了衛生間,沒想到剛撒完尿,褲子還沒提上呢,狗臉就一臉**笑地走進來,俺害怕極了,剛想喊,他便用一把尖刀逼住了俺,瞪著一對狗眼威脅說,你要是喊,我就一刀捅死你,說完他把俺按在牆上。妹妹,俺當時實在是沒有辦法啊!”丁桂香呈現在我腦海中的畫麵太令人驚駭了,“罪惡”這個詞不停地撞擊著我的靈魂,我幾乎是從牙縫兒裏擠出兩個字:“畜生!”然後下意識地拽著她就走。她支支吾吾地問:“妹妹,去哪兒?”我憤慨地說:“走,香姐,我陪你去告發他!”她驚恐萬狀地抽回手,膽怯地說:“可不敢!”我義憤地問:“為什麽?”丁桂香惶恐地說:“要是告發他,俺的名聲可就毀了!”她的話一下子刺痛了我,是啊,如果去告發,這件事就會像流言一樣散布開來,如果是發生在我的身上,我有勇氣去告發嗎?這麽設身處地地一想,我驚出一身冷汗,如果那天夜裏去衛生間的不是丁桂香,而是我,我是反抗,還是順從?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丁桂香被糟蹋了,這是她的秘密,卻是訪民的恥辱。僅僅是訪民的恥辱嗎?這麽一想,我覺得應該鼓勵丁桂香去告發那個畜生。於是我用勸慰的口吻說:“香姐,為什麽不告發他呢?那是件罪行,你是這件罪行的受害者,這絕沒有什麽恥辱的。相反,你越是怯懦,他們就越是變本加厲!”丁桂香聽了我的話沉默良久,才哀怨地說:“郭衛軍不怯懦,卻被那群畜生打得鼻青臉腫的,肖峰就像個大英雄又能怎樣?還不是差點被打死。我隻是個小女子,除了怯懦還能怎樣?妹子,他們把我關在這裏難道不是罪行?發生在我身上的這件事,隻不過是這罪行的一部分罷了,告發誰?要告發就應該將這裏的全部罪行都告發,可是我們向誰告發?如果我們可以告發,這些無辜的訪民會被關在這裏嗎?”我一直以為我應該有一個比丁桂香更堅硬的外殼,卻不過是蜘蛛網上那死蒼蠅的空殼,丁桂香發自肺腑的一席話就像一陣風,我的空殼便像紙屑一樣隨風而去了。就在我倆相對而視,默默無語之時,一張狗臉突然出現在我倆麵前,他眥著黃牙,半邊狗臉上露出訕笑,眼裏閃爍著惡魔眼裏那種火花,擠眉弄眼地對丁桂香說:“心肝兒,想我沒?”丁桂香的臉一下子沒了血色,我挺身將她擋在身後,厲聲罵道:“滾,你這畜生!”他沒想到我敢罵他,臉為一陣**所扭曲,用**邪的目光看著我,皮笑肉不笑地說:“罵得好,俗話說,打是親罵是愛,看來你也想嚐嚐爽歪歪的滋味,你可比她鮮嫩多了!”我對他這副厚顏無恥的嘴臉厭惡極了,嗤之以鼻地說:“你這種畜生早晚會遭報應的!”狗臉聽罷瘋狂地大笑起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然後他突然收住笑,聲色俱厲地說:“報應?你知道‘金太陽’的政委是我什麽人嗎?實話告訴你,那是我姐夫,在這裏,我就是報應,我想報應誰就報應誰,想怎麽報應就怎麽報應。美人兒,我看早晚遭報應的不是我,而是你,不信,你就試試!”說完,他**邪地衝我擠了擠眼。這時躲在我身後的丁桂香突然罵了一句:“回家和你媽試去吧,你和你媽準合適!”狗臉被罵得臉皮紅一塊紫一塊,兩眼冒出了火,他氣急敗壞地吼道:“臭娘們兒,你敢罵我,你是不是活膩歪了?”說著就想上前拽丁桂香,我連忙攔住他,用銳利的目光直視他,義憤地斷喝道:“你想幹什麽?”狗臉真急了,他抬手便給了我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得我就感覺自己腦袋頂上的太陽轟的一聲四分五裂了,他打完還不依不饒地吼道:“幹什麽?老子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雖然鮮血順著我的嘴角流了岀來,但是我並沒有被他的**威所嚇倒,屈辱、憤怒像尖刀一樣刺痛了我的自尊,我滿腔怒火地喊道:“你這狗仗人勢的畜生,憑什麽打人?”狗臉人見一巴掌沒鎮住我,更加氣勢洶洶了,他羞惱地冷笑道:“這也叫打人,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麽叫打人。”說著他掄起電棍劈頭蓋臉地向我頭頂打下來,可是他的手腕卻被一隻突如其來像鉗子一般的大手抓住了,“哥們兒,怎麽跟倆娘們兒較上勁了,走,哥兒幾個打麻將就缺你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魏畢穩的兄弟胖子,隻見他像鐵塔一般地站在狗臉麵前,笑容可掬地擎著狗臉舉起來的胳膊。狗臉一見是胖子,氣急敗壞地說:“等會兒,這倆娘們兒不服管,,竟敢罵老子,我他媽的非好好教訓教訓她們不可!”這時又上來兩個人,顯然是和胖子一夥兒的,他們勾肩搭背地跟狗臉說:“哥們兒,和倆娘們兒一般見識不值得,走吧,打八圈去。”說完,和胖子一起連拉帶拽,狗臉沒辦法,隻好罵罵咧咧地跟他們走了。狗臉一走,丁桂香由於太緊張了,腿一軟,險些癱在地上,我連忙一把拽住她,心中暗問自己,如果每個人都不膽怯,黑屋還會存在嗎?

這時,靈風已經漸漸恢複體力,正坐在一塊金石上休息,老遠就看見柯德飛奔而來,一看就是遇上了什麽大事。“柯德,後麵有惡魔追你呀?瞧把你跑的。”靈風笑著問道。“主人,你醒了,太好了,我本來想給你尋一隻山雞熬湯,卻遇上一連串的怪事。這不,一隻金烏鴉從天上丟給我一封信,這封信居然敢威脅我。”說著,柯德將信遞給靈風,楚雅和辭頌趕緊圍了上來。靈風接過被柯德團成球的信展開,那信像伸懶腰一樣,觀牙咧嘴地說道:“可把我捏慘了,大蛤蟆,我說過要讓你付出代價。”靈風看見這封會說話的信也很吃驚,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信,隻聽“轟”的一聲,從信中飛出一縷金色的煙霧。那煙霧在空中陡然化成一頭巨大的長著雙翅的金獅,張牙舞爪地吼道:“靈風,對不住了,本來我隻想把信送到,既然大蛤蟆不講理,我也就不客氣了,勝了我什麽都好說,勝不了我,你們就隻好變成我的糞便了。”會飛的金獅吼完,“嗷”的一聲向靈風等人俯衝下來,眾人連忙躲閃。“柯德,你是怎麽得罪這封信的?”靈風拔出光陰之劍,一邊抵擋一邊問道。“主人,我就把他揉成團了。”柯德委屈地說道。“大家小心!”靈風見這頭會飛的金色雄獅來勢洶洶,知道又遇上大麻煩了,心想,不管怎樣也要闖出這飛獅國。他振奮精神吼道:“都閃開,讓我來對付這頭金獅。”“靈風,小心!這家夥很凶!”楚雅警覺地喊道。一封信突然幻化成一頭會飛的雄獅,眾人無不匪夷所思。隻見那雄獅,吼聲震天,震得眾劍士毛骨悚然。吼聲過後,眾人所處的平地上,發出“哢哢”的響聲,突然一聲震耳欲卑的巨響,眾人所處的平地開始龜裂,劍士們跳開,龜裂處“哢哢”巨響,竟裂為山穀,將靈風、柯德和楚雅、辭頌分開,眾劍士也分為兩處。那雄獅飛舞在空中,拋下楚雅、辭頌等人,直向靈風、柯德等人猛撲過去。靈風領教了獅吼的威力,沒等那家夥再叫,光陰之劍的劍芒直刺雄獅的大嘴。劍芒速度之快令雄獅猝不及防,雄獅的大嘴剛剛張開,劍芒已攻入獅嘴中,獅吼聲頓時被擋了回去,並反擊雄獅的內髒。雄獅根本沒想到靈風的劍芒如此之快,獅吼聲反倒在自己的腹內像悶雷一樣炸開,震得雄獅一頭栽向深穀,辭頌在對岸眼疾手快,隨手拋出寬帶將雄獅捆住,順手牽了上來。沒想到,被寬帶牢牢捆住的雄獅,一落地便幻化成信,擠眉弄眼地說道:“不玩了,不玩了,以多勝少,沒意思!”同時,剛剛龜裂的深穀又轟隆隆地恢複了原樣,深穀兩岸的人們又聚在了一起,當真是虛驚了一場。“醜八怪,怎麽不玩了?”柯德憤怒地問道。“不玩了,你們一大幫欺負我一個,算什麽本事?”信不服氣地說道。“既然如此,快說說信的內容吧。”靈風著急正事,沒工夫耽誤時間。“我累了,我才不給你們念呢!你們自己看吧!”信說完,像伸懶腰一樣將自己展開,靈風定睛一看,上麵工工整整地用小楷寫著:“歡迎來到飛獅國!這是一個沒有麻木和暴政的國度,有取之不盡的黃金,與黃金比起來,暴政更可怕;與暴政比起來,麻木更可怕。而你們人類是一個百姓麻木不仁的世界,對黃金充滿了貪婪和欲望,那就留下來吧,起碼可以擺脫麻木的圍剿,享受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黃金!請接受飛獅國國王的盛情邀請,到王宮共享榮華富貴。”靈風讀完信後,信突然變成一隻金烏鴉大小的飛獅,飛在空中興致勃勃地說道:“走吧,我給你們帶路。”靈風和楚雅、辭頌對視了一眼說道:“想不到這飛獅國還有國王,弟兄們,恭敬不如從命,走,我們先見識見識這飛獅國的王宮。”說完大步流星地追趕前麵的小飛獅,楚雅和辭頌會意地一笑,緊跟在後麵。“主人,會不會是個圈套呀?我總覺得這飛獅國怪怪的!”柯德一邊走一邊嘮叨道。“柯德,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天就是黑魔的宮殿也得闖闖。”靈風饒有興趣地說道。“靈風,應該說不入獅穴,焉得獅子。”辭頌插嘴說完,眾人哈哈大笑。

大家隨小飛獅穿過一片金樹林,趟過一條翻騰著金色浪花的小河,又翻過一道金山嶺,終於望到了大片的金字塔式的金光燦燦的宮殿。宮殿前有一個巨大的金磚鋪成的廣場,廣場上鼓樂齊鳴,成千上萬的小飛獅在空中和地上變幻著隊形,好像在跳什麽舞。“哎,他們在幹什麽?”辭頌問由信變成的小飛獅。“這是我們國王安排的儀仗隊歡迎你們!”“怎麽不見你們國王啊?”“我們國王率領大臣在宮殿前迎接。”說完小飛獅率先飛向廣場,廣場上,正在翩翩起舞的小飛獅們讓出一條金光大道,靈風率眾人向宮殿走去。上了九九八十一級金台階,一些長著獅頭人身的大臣列隊兩排,中間閃出一位身材高大獅頭人麵的金須老者,身披金袍威風凜凜,頗有帝王之氣勢,他哈哈大笑地迎了上來。“歡迎人神駕臨飛獅國,沒有人能闖過我的黑水潭,能闖過黑水潭的隻能是人神,在下飛獅國國王銅臭。”銅臭話一出口,辭頌第一個哈哈大笑起來。“請問國王陛下,為什麽起名銅臭呢?”“讓雪神見笑了,我飛獅國的黃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寡人當然要叫銅臭了!”銅臭國王不僅不介意,還哈哈大笑地說道,“既然諸位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我飛獅國,當然是來享受榮華富貴的。在飛獅國,黃金是一切的源泉,不僅用於吃穿住行,而且還用來繁育後代,這真可謂有了黃金就有了一切呀!”“主人,銅臭國王說的沒錯,他們這裏的獅子吃黃金拉金幣。”柯德插嘴說道。“銅臭國王,我靈風曆盡千辛萬苦來到貴國,不是為了享受榮華富貴的,而是為了尋找福地聖境。”靈風恭謹地說道。“到了飛獅國就是飛獅國的人了,咱們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裏享受榮華富貴吧,我特意備好了黃金宴,人神請!”銅奧豪爽地說道。“人神請!”兩排眾大臣齊聲說道。靈風無奈隻好率眾人隨銅臭國王走進王宮大殿。大殿之內金碧輝煌,黃金寶座兩側擺了兩排金桌,金桌之上擺滿了金盆、金碗、金盤子,這些金器之內擺滿了金雞金鴨金魚金肉金水果。“銅臭,你們就請我們吃這些金疙瘩?”楚雅不客氣地問道。“是的,這是我們飛獅國最豐盛的宴會。”銅臭得意地說道。“怎麽沒有酒呢?”辭頌陰陽怪氣地問道。“上酒!諸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們飛獅國的美酒是由金幣釀製而成,可謂是天下最貴的酒了。”銅臭國王自豪地說道。“國王陛下,這麽說,你們的美酒是用你們的糞便釀製而成的了?”柯德嘲諷地說道。“這位仆人說得很對,我們飛獅國的糞便就是你們人類夢寐以求的金幣,這也是天下最珍貴的糞便了。好了,為了歡迎尊貴的客人,讓我們舉杯暢飲吧!”銅臭說完,將金樽高高舉起一飲而盡。諸大臣們喝完金樽美酒,紛紛拿起金桌上的金雞金鴨金魚金肉大嚼起來,然而,這些東西靈風等人根本無法下咽,隻好大眼瞪小眼地看著飛獅國的君臣們狼吞虎咽。靈風心想,“不能這樣耗下去,必須想辦法脫身。”“銅臭國王,可知道如何才能到達福地聖境?”“尊貴的人神,飛獅國的黃金世界不知勝過福地聖境多少倍,不如留下來一起享受,福地聖境不過是徒有虛名!”“陛下有所不知,如今人類世界大難臨頭,隻有尋找到福地聖境的聖盆,才有希望拯救人類於危難,還望銅臭國王成全靈風!”“尊貴的人神,人類世界大難臨頭,來到我們飛獅國就可以躲開大難,何樂而不為呢?”“陛下,此言差矣,我靈風如果不能拯救黎民百姓於危難,枉稱人神。”“尊貴的人神,我飛獅國不僅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幣,而且還有美豔絕倫的美女,來呀,舞蹈伺候!”銅更一拍手,十幾個豔麗得動人心魄的美女嫋嫋婷婷翩翩而至,一個個膚如瑞雪,明眸**漾,望一眼讓人心醉魂迷,青筋暴漲,優美的舞姿如九天仙女下凡,連柯德看著都流出了口水。這些美女妙鬢雲鬟,舞動著薄如蟬翼的金紗裙,在靈風麵前一邊隨節而舞一邊互送媚眼秋波,真可謂花容月貌,英雄動容。起初,靈風並未仔細觀看,但這些美女意在靈風,引得靈風不得不注目,結果不看則已,一看讓他觸目驚心!原來這些美女個個長得像英桃落,靈風按捺著自己激**的心情,心想,“這個銅臭一會兒金幣,一會兒美女,一定在給我設套,我不能上當,不管他有多麽狡猾,我都要識破。”“銅臭國王,請問貴國是飛獅國,怎麽會有如此美豔絕倫的女子?而且這些女子長得都是一個模樣?”靈風悠悠問道。“人神有所不知,這些美女為我國神母金婆婆在玫瑰園中種出的,要多少有多少,人神盡可享用。”銅臭詭譎地笑道。“那可不可以讓我等開開眼,見識見識神母金婆婆所種的玫瑰是如何長出美女的!”“那有何難!請諸位隨我到後花園一看便知。”銅更說完,起身拉著靈風便走,眾人隨國王一起走向後花園。後花園隻有一種花,那就是金玫瑰,這些金玫瑰金光燦爛,纖纖的花蕊,金色的花瓣,在金色的枝葉襯托下,各展花姿,充滿了靈性,分外令人賞心悅目。見眾人賞花,每朵金玫瑰都含笑待放,園中一位身披金袍的老太太正在為花朵施肥,所用肥料正是金幣。“神母,這位是尊貴的客人人神,是從人類世界而來,是專門來拜訪您的!”銅臭國王恭敬地說道。“是那個叫靈風的小子吧?”說完,金婆婆直起腰轉過身繼續問道,“怎麽,我的那些女兒不遂你的意?”“不是的,我和我的弟兄們是為了到福地聖境尋找聖盆來到這裏的。”靈風也恭敬地說道。“對於人類來說,有用之不盡的金幣,還有銷魂的美女就是福地聖境,小子,你已經到達目的地了,接下來享受生活就是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金婆婆從金盆中取一把金幣撒在金玫瑰的根部,那朵金玫瑰燦爛地一笑。“婆婆,我靈風心裏早有心儀之人,她叫英桃落,在我心中沒有再比落兒美麗的女人了,而且對於我來說,早已視金幣如糞土,所以,僅靠美女和金幣是留不住我的。婆婆,請指點迷津,讓我去福地聖境尋找聖盆吧!”靈風苦苦哀求道。聽了靈風的話,金婆婆慈祥地眯著雙目,看了靈風一眼說道:“我以為人類多是野心家、賭徒和色鬼,想不到還有你這樣的正人君子,那好吧,隻要你能在這玫瑰園中找到金鑰匙,就可以打開這玫瑰園的柵欄門上的金鎖,金鎖打開你就可以看見福地聖境了。”聽了這話,靈風暗喜,可是他望了一眼巨大的玫瑰園,到處都是金玫瑰,如何才能在借大的玫瑰園中找到金鑰匙?靈風情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主人,這些玫瑰長得都一樣,這可怎麽找啊?”柯德發愁地問道。“是啊,靈風,這不是大海撈針嗎?”辭頌蹙額說道。“即使是大海撈針也得撈,不然寸步難行啊!”楚雅喟然說道。“婆婆,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在這園中靜靜心啊?”靈風懇切地說道。“好吧,銅更,走,領著你的大臣去喝酒吧。”金婆婆說完,率領眾人離開金玫瑰園。園中隻剩下靈風一行人。靈風望了一眼金光燦燦的玫瑰園,無限惆悵湧上心頭,他覺得自己好孤單,不知道何時才能不辱使命拯救桃源。靈風默默地在玫瑰園中走著,卻覺得背上的包袱越來越沉,他心想,《光陰真經》從來沒有這麽沉過,今天怎麽這麽沉重。他默默地解下包袱,坐在園中,冥想了很長時間,突然,他意識到《光陰真經》可能提示自己麽,他慌忙地打開書。竹簡之上隻寫了一個繁體的“愛”字,起初,靈風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因為“愛”字曾經出現過,提示過自己尋找桃源的線路,今天,“愛”字又出現是什麽意思?突然,一絲念頭閃過,靈風恍然大悟,他拔出光陰之劍,手掐劍訣,寶劍禦空而起,靈風淩空站在劍上,寶劍緩緩升起,果然,他從空中望下去,這玫瑰園是由一個“愛”字組成。靈風沒有多想,便禦空直奔“愛”字中的“心”字而去,他收起劍訣,獨自圍繞“心”字來回踱步,心中仿佛升起了一個太陽,他覺得自己離金鑰匙越來越近,它就在眼前的花朵中。忽然他發現“心”字中間的一點有一朵玫瑰是盛開的,而園中所有的花朵都是含苞待放的,他心中大喜,揮起光陰之劍將這棵金玫瑰斬下,果然這棵金玫瑰到了靈風的手中,立刻變成了一把金鑰匙。靈風欣喜若狂,連忙呼喊楚雅、辭頌等人過來,他萬萬沒有想到金鑰匙會得到的這麽順利。“靈風,趕緊試試,看能不能打開柵欄門的金鎖?”楚雅迫不及待地催促道。“要不要跟金婆婆、銅臭國王說一聲?”辭頌提醒道。“主人,不用了,讓他們知道,不知又要出什麽花花點子來阻止我們走了。”柯德提醒道。“柯德說得對,此地我一刻也不想多待了,到處是銅臭味。”靈風厭惡地說道。“要不國王怎麽叫銅臭呢?”辭頌想起這個名字又噴地笑出聲來。靈風毫不猶豫地走向玫瑰園的柵欄門,眾人緊緊跟上,這時,銅臭等人似乎發現了靈風的舉動,遠遠地喊道:“人神且慢,本王有話要說。”銅奧說完,展開雙翅追了過來,而此時,靈風的金鑰匙已經插入金鎖之中,他心想,“再見了,銅臭!”然後,手用力一擰,金鎖開了。靈風小心翼翼地推開柵欄門,飛獅國頓時化作一縷黃煙消失了。眼前是一個煙霞散彩,白雲浮玉,奇花瑞草,嵐光鎖翠,時聞仙鶴唳,每見鳳凰翔的地方,薄霧如溫柔仙女的肌膚,陽光照在雲氣之上散發出七彩顏色,絢麗繽紛,美輪美奐。空中時有仙鶴幾隻,盤旋長鳴飛過,身臨其境有心醉神迷的感覺,豁然開朗之快。靈風趕緊登高遠望,青山含翠,殿宇雄峙,果然是福地聖境,氣度非凡,大有身處仙境,隔絕塵寰之感,不禁心情激動不已。正在這時,靈風發現從雲氣中風擺荷花般飄出一位仙女,嫋嫋婷婷輕步向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