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五 鐵窗1

作者:朱小丹

創作時間:2008年

材質:布麵油畫

尺寸:121×185cm

畫麵上一束強光射向高牆上的鐵窗,透過鐵窗上一根根堅硬的欄杆可以看到緊扣在窗沿上的五個手指。強光突出了五根手指間滲出的鮮血,畫麵中所有的線條和色彩都充滿痛苦並蘊藏著抗爭。這哪兒是一隻手,簡直就是向往自由的靈魂。畫家雖然沒有直接畫出鐵窗內的情景,但這正是畫作的高明之處,畫家給觀者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間,我們似乎可以看到鐵窗內破舊的水泥地麵、發黴的牆壁、木板**一團肮髒的棉被淩亂不堪,然而即使在這樣的環境中也關不住猶如花朵一般向往盛開的生命要開花、要怒放的追求。畫麵的視覺衝擊力和巨大的想象空間直接撞擊著觀者的心靈,猶如那不屈的手指痛苦地伸張,似乎要抓破畫麵的邊框,毫無疑問,這是一幅唯心現實主義畫作,直接表達了畫家對社會問題的關注,對體製的困惑。

早晨八點鍾,我就撥通了丁不見的手機,他接聽電話時很熱情,我說《金太陽》畫完了,由於畫幅太大,我沒辦法送到東州大廈,還未等我說完,他就主動要求來取,我說那你就來草場地吧,我把畫室的詳細地址告訴了他,他說先處理一下手頭的工作,大約十點鍾到。我掛斷電話,將《金太陽》搬到角落裏隱蔽起來,我打定主意,等丁不見說出尋找世外桃源的方法後再把畫給他。我之所以這樣做,一是因為我對丁不見的官品沒有信心,二是因為我還無法判斷丁不見看見《金太陽》後會有什麽反應。他喜歡當然好,他若不喜歡甚至暴跳如雷,我要是先把畫給他,就不可能得到去世外桃源的方法了,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因此我必須多個心眼,要知道這可是我找到文白和張欣以及那些失蹤訪民的唯一線索啊!說句心裏話,我現在比被“金太陽護送”跟蹤時還緊張,當然我平生也從未這麽冷靜過,緊張是因為我就要得知尋找世外桃源的方法了,冷靜是因為我已做好和丁不見周旋的一切心理準備。我萬萬沒有想到丁不見竟然坐著一輛依維柯來的,隻是車身沒有“金太陽護送”的字樣,他一走進畫室就迫不及待地說:“小丹,快把你的大作拿出來讓我開開眼吧。”我柔和地瞥了他一眼,看似隨和卻又不失謹慎地說:“急什麽,丁主任,先喝杯茶,再說,你還沒告訴我怎麽才能找到世外桃源呢。”丁不見哈哈大笑道:“小丹,世外桃源可不是你該去的地方,我勸你還是不去為好。”他的笑聲就像滾滾向前的流水衝擊著我落葉般的心髒。笑過之後,他翹起一邊的眉毛,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我被他看得心裏有些發毛,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粘在蜘蛛網上的甲殼蟲,我用微笑掩飾著自己的內心,目光裏帶著質疑的火花直視他的眼睛,用綿裏藏針的語氣說:“丁主任,聽你這話的意思,世外桃源不是個好去處。”他聽出我話裏帶刺,微微一笑,笑得眼睛像一對綠豆蠅,這給予他一種奸猾的表情,卻故作真誠地說:“話不能這麽說,小丹,我隻是說不適合你去。”說完他再一次用探索的眼神看著我,就像是在欣賞一幅肖像畫。我毫不示弱地露岀蒙娜麗莎式的微笑,神態自若地問:“那麽在丁主任看來,什麽樣的人適合去世外桃源呢?”他臉上露出莫測高深的微笑,用神秘而狡黠的語氣回答道:“比如像顧文白和張欣兩口子就非常適合在世外桃源生活,要知道那可是體驗生活的最佳去處,對作家和記者來說,再適合不過了。”他的回答讓我斷定文白和張欣的失蹤一定與他有關,這讓我不禁內心淒然,憂從心生,我真想在他臉上摑一記響亮的耳光,如果可以,我想我的動作一定和我揮毫作畫時的動作一樣瀟灑,可是我不能,不僅不能,還要和顏悅色地招待他,隻有這樣才可能從他嘴裏套出有價值的信息。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動聲色地問:“這麽說文白和張欣是您給送到世外桃源的嘍?”他道貌岸然地看著我,工於心計地說:“這兩個人都不是凡人,不是我想送就能送去的,應該說是他們自己找去的。”我用不信任的目光覷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個不同種族的人,語氣尖銳地問:“那麽我為什麽找不到呢?”丁不見詭譎地笑了笑,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居心叵測地說:“很簡單,隻要你去了解上訪,就有可能知道世外桃源了。”他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我聽了他的話心都快要被寒氣凍住了,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自己在做噩夢,可是渾身的寒氣提醒我,這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盡量掩飾著自己的愕然,追問道:“你說的是‘金太陽護送’嗎?”他竟貌似神秘地說:“到時候你自然知道。”然後他用討價還價的口吻說:“好了,我已經把天機泄露給你了,你該把大作拿出來了吧。”這原本就是一場交易,我隻好把蒙著白布的畫作從牆角拿過來放在畫架上,然後一把扯下白布,一輪燦爛的金太陽刺得丁不見一對綠豆蠅似的小眼睛頓時眯成了一條縫兒,他不露聲色地端詳著畫作,漸漸地表情怪異起來,就仿佛看到了什麽令人驚駭的怪物,畫室裏頓時充滿了緊張的氣氛,連空氣都似乎顫動起來,我心想壞了,丁不見大概認為這是一幅忤逆之作,否則他不會氣鼓鼓地張著青蛙似的大嘴一動也不動,好像被氣成了僵屍似的,就在我緊張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之際,他突然一拍大腿,讚不絕口地說:“好啊!傑作啊!小丹,你畫岀了我心目中的世外桃源啊!”聽他這麽一說,我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見他像吃錯藥似的樣子,我覺得又可氣又可笑,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你的老大哥也會這樣認為嗎?”一提到老大哥,他頓時表現出一副肅然起敬的樣子,仿佛老大哥就站在他眼前似的,臉上充滿著頂禮膜拜的神情,他用朝拜式的目光注視著《金太陽》中的巨人,用自豪的口吻說:“你別忘了,我是駐京辦主任,是老大哥肚子裏的蛔蟲,另外,我必須提醒你,老大哥不僅僅是我的,更是我們的,大家的!”我尖銳地問:“也包括那些失蹤的訪民嗎?”他眨了眨一對搭配不當的綠豆小眼,語氣肯定地說:“當然。”聽聲音就好像舌頭在口腔裏已經腐爛。他的回答讓我內在的莊重與高貴深受傷害,心口窩就像壓了一塊大理石,我斜睨了他一眼,用揶揄的口吻說:“多麽偉大的老大哥呀!我真想見見他。”丁不見和顏悅色地看著我,用充滿幸福感的語氣說:“其實你天天都能見到他,他不在別處,就在我們的心裏。”我不屑地問:“我怎麽感覺不到。”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仿佛我是個戴著麵具的雙麵人,然後又露出琢磨不透的微笑,用道破天機的口吻說:“不可能,如果你心裏沒有老大哥,怎麽可能畫出《金太陽》這麽偉大的作品呢?”我佯裝恍然大悟地說:“我明白了,其實老大哥就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對不對?”我這句話似乎說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用讚許的口吻說:“大畫家就是大畫家,站得就是高,看得就是深,不過小丹,有一個藝術上的問題一直困惑著我。”我好奇地問:“什麽問題?”他臉上露出獵奇的神情,用不可思議的口吻說:“凡?高為什麽要割下自己的耳朵?他割掉自己的耳朵後為什麽要送給一個妓女?”那樣子就像一隻好奇的青蛙蹲坐在我麵前。我一向認為和這種附庸風雅的官場人是無法溝通藝術的,不過他確實問了一個好問題,便用啟發性的口吻反問道:“凡?高割下的是自己耳朵嗎?”他臉上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神情,不解地問:“不是耳朵是什麽?”我懷著一個藝術家的高傲靈魂,侃侃而談道:“凡?高割下的是他那不被世界理解的靈魂。他把自己的靈魂送給妓女是對這個沒有靈魂的世界的絕望和抗議。既然我那高貴的靈魂不能被這個庸俗的世界所理解,那就送給我喜歡的妓女算了,最起碼她不止一次地對凡?高說:‘伏熱’,你願意把你的可笑的小耳朵給我嗎?你答應過要給我的。”丁不見聽罷哈哈大笑,他饒有興趣地說:“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小丹,那麽我再問你,藝術家們為什麽不把維納斯的斷臂安上呢?在我看來,安上雙臂的維納斯豈不是更完美?”這個藝術白癡的好奇心就像一幅漫畫,我真想用畫筆勾勒出他現在的神情,不過他的問題很對我的心思,我便用循循善誘的口吻說:“丁主任,沒有想象空間的藝術品完美嗎?難道你不覺得那個永恒的殘缺提供給我們欣賞、回味、想象的空間是無窮的嗎?”他聽罷露岀一副豁然開朗的神情,若有所思地問:“有道理,那麽《金太陽》的想象空間在哪裏呢?”想不到這個在官場上詭譎圓滑之人,在藝術麵前笨得像頭豬,我哭笑不得地說:“當然是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了。”他似有所悟,又將信將疑地說:“是嗎?我看看。”他湊到畫前瞪著一雙綠豆眼看了半天,然後恍然大悟地歎道:“還真是這麽回事。”我好奇地問:“丁主任,你看到什麽了?”他無限感慨地說:“芸芸眾生。”我用誇讚的語氣譏諷道:“丁主任,看來你已經達到了看山非山,看水非水的藝術境界了。”他一頭霧水地看著我不解地問:“什麽意思?”我耐著性子解釋道:“禪宗說,人生有三個境界,第一境界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境界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第三個境界是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他似乎被我說糊塗了,支支吾吾地說:“這第一境界和第三境界不是一樣嗎!”我尋開心地說:“不一樣!”他瞠目結舌地問:“怎麽不一樣?”那樣子就像一個迷失方向的大蜥蜴,好笑極了,我隻好畫龍點睛地說:“第一境界看到的是生活中的山,生活中的水;第三境界看到的是藝中的山,藝術中的水。”他露岀大徹大悟的神情,興奮地說:“這麽說,《金太陽》中的大草原在你看來就是大草原嘍?”我不耐煩地說:“非也,我看到的是茫茫大海。”想不到,他竟大言不慚地說:小丹,這麽說我們都在一個境界上嘍?”我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譏諷道:“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麽可能在一個境界上呢?”他一頭霧水地說:“這我就不明白了。”我綿裏藏針地說:“你早晚會明白的。”然後我裝作趕時間的樣子看了看表,用難為情的口吻說:“不好意思,丁主任,我急著去醫院看朋友,就不奉陪了。”丁不見流露出意猶未盡的神情,狡黠地說:“小丹,你幫了我這麽大忙,哥哥可是誠匚、誠意想請你吃午飯。”我神態自若地說:“丁主任,你也幫了我一個大忙,咱們誰也不欠誰的。”丁不見像受了刺激似的看了我一眼,表情乖戾地說:“小丹,實話告訴你吧,文白和張欣究竟在哪個世外桃源,我也說不好,如果你執意要找他們,也隻能撞大運了。”我見不得他幸災樂禍式的嘴臉,毫不猶豫地回了一句:“丁主任,但這個世界的太陽永遠隻有一個。”送走了丁不見,我感覺自己像《神話》裏的燦若一樣正在遭受地獄之火的煎熬,但是這種煎熬或許是一種救贖,我暗下決心,哪怕世外桃源是魔窟,我也要走一趟。

小魔頭的母親燦若一直在地獄忍受著地獄之火的煎熬,其實,這是閻羅對她的一種救贖。因為燦若自從被黑魔掠走後,被黑魔日夜**,全身都中了魔毒,如果不用地獄之火煎熬將毒發成慮,到時候將無藥可救,燦若就會變成無惡不作的女魔頭。如今,燦若身上的魔毒漸漸被地獄之火驅散,重新恢複了花容月貌,閻羅憐愛之心油然而生,他命令小鬼們熄滅地獄之火,扶燦若梳洗打扮,他要和愛妻重述衷腸,再築愛巢。燦若走出地獄之火時,幾盡虛脫,此時,她心中最掛念的就是兒子小魔頭。這孩子一個人漂泊在外,也不知道是否找到能為自己洗盡恥辱的人。閨房中,燦若一邊梳理自己的頭發一邊暗自嗚咽流淚,仿佛看到自己生命的盡頭落葉繽紛,自己便是那落葉中的一片,隨風起落,哀怨榮枯。魑魅魍魎四大護法紛紛前來拜謁,娘娘長、娘娘短地寒暄了一陣子,閻羅的三宮六院也來問了安。燦若臉上帶著笑,心裏卻流著淚。她心裏清楚,自己在閻羅心中仍然處於不可替代的地位。可越是如此,就越覺得對不起閻羅,雖然地獄之火已經驅走了體內的魔毒,卻驅不掉心靈深處的魔影,唯有斬魔除妖方解心頭之恨。想到這兒,燦若反倒平靜了許多。她拿起床頭的鬼頭琴,凝思良久,好長時間沒有撫琴了,這鬼頭琴是閻羅向她求愛時的信物,她隨便地撫了一下琴弦,琴音如桃花凋落一般哀怨。“若兒,彈一曲吧!很長時間沒聽你彈琴了。”閻羅站在燦若身後許久了,琴音讓閻羅想起了許多與燦若之間愛的往事。他本來隻想深沉地看著她,像欣賞一幅絕美的畫一樣看著她,可還是忍不住開口了。燦若回身望了一眼閻羅,淚花滴在了鬼頭琴上,她慢慢坐下,將漣漪般的長發拋在身後,輕撫琴弦,悠揚的琴聲仿佛春天花開般醉人,又像秋水汩汩般冰澈,燦若輕舒皓腕,如風擺塘荷般婉轉嚶鳴而唱:淚眼問花花不語,笙歌散盡遊魂去。地獄深深深幾許?悲恨一十九層續!鬼變神,桃花望斷無處尋,浩**東風催人往,斬魔去,斬魔去……閻羅微閉雙目,仿佛沉浸在一個美妙絕倫的夢境。這夢境映襯出一個冥神內心深處無限的孤獨,無數死過的靈魂掌管在閻羅手中,他不知道那些死魂靈的罪行能否在這美妙的琴樂中被寬恕。但有一點是事實,當煎熬燦若的地獄之火熄滅時,閻羅的臉上重又閃過孩童般的微笑。這笑容很溫暖,讓燦若心中重新燃起希冀。“我要雪恥,你得幫我!”一曲歌罷,燦若幽咽地說道。“燦若,你的恥辱已經隨地獄之火的熄滅而化作了灰燼。”閻羅撫摸著燦若如漣漪般美麗的頭發說道。“閻羅,不要搪塞我,不除黑魔,我誓不罷休!”燦若說這些話時臉上透著冰淩般的寒氣。“那好,我正要派一名地獄使者出使人類諸國,任務是合縱,共禦魔國。”閻羅肅然說道。“魔國?”燦若驚訝地問道。“對,黑魔逃出地獄第十九層後,在人類的世外桃源建立了魔國,黑暗勢力越來越大,已經不是我地獄出兵就可以遏製的了,我的意思是聯合人、神兩界共同禦魔。”“真沒想到這惡魔會這麽強大,我真擔心我的兒子小魔頭,孤身一人被那惡魔所害!”燦若淒婉地說道。“這次出使人類諸國,也可以順便找找他。”燦若激動地看了閻羅一眼,沒有說話,隻是把頭深深地埋在了閻羅的懷中。“若兒,你不僅是我的妃子,還是地使之神,你的靈力和神界的天師一樣強大,從今以後,你不再纖弱,你可以用你的靈力保護自己。”閻羅捧著燦若如牡丹般美麗的臉,望著她如湖水般清澈的眼睛溫存地說道。“閻羅,我既然已經是地使,我就應該有自己的武器,沒有武器,怎樣才能發揮我的靈力呢?”“你手中的鬼頭琴就是你的武器,當你遇到危險時你隻要手撫琴弦,便如同有千軍萬馬,每一個音符都如同射向敵人的羽箭。”這時,魅護法悄悄走進來說道:“大王,地使娘娘出發的時間已到。”閻羅揮揮手,示意他已經知道。魅護法退了出去。閻羅牽著燦若的手,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房間。閻羅大殿上鬼火通明,魑魅魍魎四大護法和眾小鬼們正在恭迎閻羅和燦若,眾鬼們手舉酒碗高呼:“恭祝地使娘娘馬到成功!”閻羅從桌子上端起一碗酒遞給燦若幽幽說道:“若兒,這碗酒你喝下去可以增加你的靈力,這是我們地獄最有名的鬼酒,這壇酒我已經藏了一千多年了。”燦若接過酒碗,向眾鬼們示意後一飲而盡。眾鬼也一飲而盡。閻羅大殿上一片肅穆,眾鬼們心裏清楚,燦若此行責任重大,如果不能鏟除魔患,不僅人類遭受滅頂之災,就是冥界也不能幸免,燦若曾是逍遙國公主,此次出行非她莫屬。“若兒,這次任務完成後,你回來就是正宮娘娘了,希望你不要辜負本王的一片真心!”閻羅動情地說道。“大王放心,燦若一定不辱使命,為我冥界爭光!”燦若說完騰空而起,腳踏鬼頭琴,飛離閻羅大殿,穿過十八層地獄,風馳電掣般飛離地獄之門,就像九天仙女一般乘祥雲向逍遙國而去。

我覺得有兩個現實,一個是表麵的現實,也就是偽現實;另一個是實質的現實,也就是真現實,但是真現實被表麵的現實遮蔽了,成為偽現實的終極國度。我常常為這個偽現實而沮喪,每當我感到沮喪和傷心的時候,我就閉上眼睛,回想那些世界頂級油畫,沮喪和傷心的情緒就會緩解。不知道為什麽,這兩天隻要我閉上眼睛,歐仁·德拉克洛瓦的名畫《自由引導人民》就在我腦中縈繞,最讓我魂牽夢繞的就是畫中那位美麗高傲、象征自由的女神,我真渴望那就是我,一個向往自由的唯心現實主義畫家,我甚至不止一次地照著鏡子左手拿著調色板,右手揮舞著《神話》插圖的複印稿,像畫中女神那樣露出一對象征自由、自豪向上翹起的**,這時我多麽希望文白像畫中右側那個穿黑上衣、戴高筒帽、手中緊握步槍、眼中閃爍著自由的渴望的大學生一樣站在我的身邊,我知道,這個人其實就是畫家本人。但是如果讓我畫一張我心目中的《自由引導人民》,我會將文白畫在女神的位置,身後緊跟著的就是我和張欣,還有車夫、沈丹娜,以及訪民,腳踏著被砸爛的依維柯奮勇前進!在我心目中文白早就成了自由的象征,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會給我一種奔向自由的力量,如今我回憶起文白作品中的每一個句子,都會產生一種撕心裂肺的幸福感。我一時弄不明白為什麽將文白和《自由引導人民》這幅世界名畫聯係起來,不過思來想去都覺得和我做的一個重大決定有關。這個重大決定,我還沒和車夫商量,但是一旦我告訴他,我斷定他會驚得目瞪口呆!怕影響他在醫院養傷,我一直沒把我的重大決定告訴他,不過明夭他就要出院了,我知道是該釆取行動的時候了。昨夜下了一夜雨,我蜷縮在**,靜靜地傾聽外麵的雨聲,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在夢中,我夢見在迷宮一般的桃林中我迷失了,不,不是迷失,是我失蹤了,我去哪兒了呢?我也不知道,我變成了一片虛無。虛無是一口黑糊糊的深井,借助不知從哪兒來的火花,我看見了文白和張欣蒼白的麵孔,不,不是他倆的,還有那些永不放棄權利的訪民一張張企盼而痛苦的麵孔。我覺得周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我在夢裏垂死掙紮著,說不好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隻是感覺自己正身處在一個到處是死人的世界裏,在這個世界裏,除了有和天上星星一樣多的行走著的死人外,還有繁茂怒放的桃花。找到他們,一定要找到他們,這個想法就像山洪一樣撞擊著我的靈魂,我之所以躁動不安,是因為我的確想到了一個找到他們的方法,對,這就是丁不見告訴我的方法,自從我知道這個方法以後,我的良知一刻也沒有得到過安寧,自從得到了這個方法,我就想好了一個大膽的計劃,我本想第一時間把這個計劃告訴車夫,可是怕影響他養傷,直到他出院後,我才向他和盤托出。“車夫,”我大膽而謹慎地說,“我想到了一個找到文白和張欣的方法。”車夫聽罷,用驚異的目光看著我問:“什麽辦法?”他的語氣像黏稠的空氣一樣包裹著我,好像唯恐我推開窗戶突然跳下去似的。他的驚異的確阻礙著我,我心裏油然而生一種磕磕絆絆的感覺,但我還是衝破阻礙,用輕鬆的口吻說:“這個方法是去訪民中了解。”應該說我對車夫聽到這個想法後的驚異表情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他圓睜二目地看著我,將嘴巴抿成一條線時,我還是被他那宛如梅塞斯密特雕塑的“個性頭”似的扭曲表情吃了一驚,他聽了我的話仿佛被黑魔捏了一下肋骨,大聲嚷道:“你瘋了!”我早就料到他會反對,因此說之前我才顧慮重重的,不過,他這麽一嚷,我反倒打消了所有的顧慮,異常冷靜地說:“沒有別的辦法了,隻有這個辦法才能找到世外桃源,隻有找到世外桃源,我們才能弄清楚真相。”車夫似乎連想都沒想就連擺手帶搖頭地阻止道:“不行,不行,這太危險了!小丹,我的傷剛好,一想起那些怪獸一般的惡魔打我時的情景,我就心有餘悸,你如果冒充訪民,後果是什麽,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沒想過,你就好好想一想那些渾蛋在東州大廈前是怎麽抓捕那個女人的,難道你也想像她那樣失蹤嗎?”片刻沉默後,我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表情可以與托馬斯?庚斯博羅的《西頓夫人像》相媲美,我淡定地說:“車夫,除了失蹤,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我這句話像刀子一樣刺痛了他的心,他痛苦地直視著我,加重語氣說:“小丹,失蹤意味著什麽,難道你不清楚嗎?”他說話時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他正在發著高燒,脖子粗臉紅的。受他情緒所感染,我也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皮膚下突然湧動起來,但我表現得仍然十分冷靜,清清楚楚地回答了兩個字:“清楚!”他竟一改往日的儒雅,拍著桌子問:“那你為什麽還要冒這個險?”他說話的語氣仿佛我正坐在一顆漂浮的炸彈上。我不想再容忍了,因為我現在需要的不是怒吼,而是支持和鼓勵,我呼地站起身,滿臉慍色地說:“不冒險怎麽辦?車夫,不瞞你說,每當我想到尋找世外桃源是一件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我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別的星球上。但是這件事已經不僅僅是為了尋找文白和張欣那麽簡單了,如果不弄清楚在他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你我會安心嗎?反正我已經下定決心,哪怕世外桃源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一闖!”車夫被我的樣子驚著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沉默良久才咬著牙關說:“小丹,要不這樣吧,我來假扮訪民。”說這話時車夫的雙眼紅得像爆竹在空中炸開的火花。我心裏很清楚車夫能說出這樣的話不是為了文白和張欣,更不是為了那些失蹤的訪民,完全是為了我。然而即使我真愛車夫,我也不會這樣做,我是一個為了愛情可以犧牲一切的人,何況我和車夫之間隻有感情,沒有愛情,進京以來車夫為我付岀了很多,特別是害他被打,我的心裏一直暗自愧疚,不能再連累他了,想到這兒,我動情地說:“萬一你失蹤了,你的畫廊怎麽辦?你夢寐以求的唯心現實主義畫展怎麽辦?你兒子誰來照顧?算了,車夫,別爭了,由我假扮訪民最合適。”我這幾句話顯然點到了車夫的軟肋,他支支吾吾地說:“隻是……隻是……小丹,這太危險了!”我淡然一笑,語氣堅定地說:“車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隻有這樣才能弄清楚真相。”他仍不死心,用試探的口吻說:“要不然我們假扮夫妻一起深入虎穴,你看怎麽樣?能和你一起失蹤,我車夫求之不得,不然我實在是不放心啊!”我知道車夫做夢都想和我做夫妻,連一起深入虎穴也不離這個主題,我淒然一笑,真誠地說:“算了車夫,別看你是男人,但是你根本沒有能力保護我,還是我一個人去吧,萬一我進入世外桃源出不來,你在外麵也好想辦法搭救我。”車夫聽罷慨然長歎地說:“本來維權並不是《神話》,但是在一個隻講權力的國度裏,維權真是一個‘神話’啊!小丹,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攔你了,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柔聲地問:“什麽條件?”他神情複雜地說:“我必須在暗處跟著你,萬一他們對你下手,也好有個照應,最起碼我得弄清楚他們把你關在哪裏了。”難得車夫用心良苦,我欣慰地說:“好的,這個條件我答應。”“還有,”車夫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連忙補充道,“你總得找個過硬的上訪理由吧,而且這個理由足可以讓他們心驚肉跳。”“理由我早就想好了,”我憤憤不平地說,“和文白、張欣的理由一樣,為東州死嬰事件的真相討說法。”話一出口,車夫就長籲短歎地說:“如果你以這樣的理由上訪,你失蹤就基本沒有什麽懸念了!”總算把車夫說服了,我用開玩笑的口吻說:“要是在失蹤途中遇上靈風等人就好了,到時候準殺得那些怪獸片甲不留。對了,《神話》你看到哪兒啦?”車夫沒精打釆地說:“靈風等人發現春秋國的都城被怪獸們包圍了,危在旦夕。”離開車夫時,孤獨的月亮宛如一顆被砍下來的綿羊頭掛在空中,絕望地看著人間,不知為什麽,我鑽進車裏時感覺自己就像基裏柯所繪的“不安的繆斯”,像個木偶似的感覺不到一點點生命的氣息,我漫無目的地開著車,穿梭在黑暗中,還真有點穿梭在黑森林裏的感覺。

眼前的黑森林陰森恐怖,陰鬱漆黑,所有的樹種都叫不上名字,那粗如巨蟒,細如草蛇的樹根,盤根錯節,或如犀利的鷹爪,或如猙獰的牙齒,當靈風率眾人走進林子時,仿佛走進了墳墓裏,到處是死亡的氣息。“主人,”柯德一邊領路一邊介紹道,“這個大樹林子不是原始森林,你看這裏有的樹木雖然枝繁但無葉,像枯樹,估計這裏就是蜥蜴人國傳說中的大樹國的公墓,這些無葉的大樹都是大樹國的英雄,死後埋在這裏。因為這些樹木都是大樹國的精靈,所以死而不爛。”“原來如此,我們從夜山出來時,我拜訪過大樹國的國王寅瑤,曾得到過他們的幫助,沒想到大樹國的公墓會在這裏。”靈風邊走邊東張西望地說道。“既然是大樹國的公墓,立在這兒的就一定是英雄,英雄愛英雄,我們還是拜一拜吧。”辭頌恭謹地說完,深深地鞠了一躬。“對呀,看見這些英雄,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孤寂和英曬。”楚雅說完,觸動了真情,眼圈有些濕潤。一提到自己的父母,再想起不知是死是活身懷骨肉的愛妻桃落,靈風心中百感交集,他一下子跪在地上,一個頭磕了下去,嘴裏嘟喰道:“各位前輩神靈,保佑我靈風找到桃落,找到聖盆,找到世外桃源,打敗魔國!”眾人也都情不自禁地跪在地上,柯德懵懂地問道:“主人,你怎麽哭了?”“沒事,沒事,隻是想起了許多事情。”靈風勉強笑道。眾人隨靈風剛剛站起,就聽見林中有人揶揄道:“好笑,好笑,真沒想到,還有人給這些死了上千年的樹鬼下跪。”“什麽人?還不快點現身?”楚雅按劍斷喝道。“我不是人,我是魔。”眾人一聽一下子警覺起來。全都各亮兵器,拉開架勢準備應戰。沒想到,那人哈哈大笑起來。“小魔頭,好像是小魔頭的聲音!”楚雅遲疑半晌自言自語道。“小魔頭,別裝神弄鬼了,快快滾出來!”靈風話音剛落,隻見一個鬼魅般的影子“嗖”的一聲從一棵大樹上竄到靈風的麵前。“靈風,我在這兒等你多時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小魔頭。“小魔頭,你怎麽知道我們會來這裏?”靈風似笑非笑地問道。“是法慧大師讓我來尋找你們的,我尋了不知多少天了,就是沒有你們的蹤跡。後來,我發現前麵有一座山,居然下黑雪,我想一定是魔國施的魔法,有可能有怪獸跟蹤你們,就飛了過來。沒想到,那下黑雪的山遠看是座山,近看是團霧,我就穿過迷霧來到這個林子裏。”小魔頭說完,騰地躍上樹梢搭手向遠方望去,然後又輕輕落在地上納悶地說道:“奇怪,我穿過的那團霧怎麽不見了呢?變成了大草原!”“小魔頭了辭頌哈哈大笑說道,“那團霧是蜥蜴人國,我們從那裏逃了出來,破了他們的幻術,那團霧已經化作雲氣不知飄向何方了。”辭頌說完,眾人也哈哈大笑起來。“對了,小魔頭,法慧大國師怎麽樣了?”靈風關切地問道。“我是在聖母國元帥莫恩率百萬大軍攻打星月國時離開法慧大國師的,現在如何我也不清楚。”小魔頭漠然說道。“小魔頭,莫恩是個殺人魔王,星月國麵臨一場惡戰,你怎麽能在法慧大國師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呢?”靈風抱怨道。“我是想留下,可大國師說你們更需要我,他說你們不成功無法破魔兵。”小魔頭辯解道。“好了,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靈風,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片林子吧,我總覺得這裏陰森森的。”楚雅催促道。“好吧,柯德,你帶路,大家跟上。”靈風會意地說道。“好的,主人,跟我來。”柯德第一個向原始森林深處走去,眾人緊跟著柯德往前走。“靈風,這些帶路的怪物就是蜥蜴人?”小魔頭輕慢地問道。“小子,你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才是怪物呢!”柯德氣憤地反駁道。“本來嘛,哪兒有人長著青蛙嘴的?”小魔頭一邊做著鬼臉一邊不依不饒地說道。“小魔頭,別惹惱了柯德,他的嘴可會放屁。他放的屁可厲害了,沒準他一個屁能把你崩回星月國去。”楚雅開玩笑地說道。“主人,你也拿柯德開玩笑!”柯德憨厚地嗔道。眾人哈哈大笑。

密林深處,光線暗淡,這些死了上千年的樹精枝杈越來越繁密,但樹的顏色就像燒焦了一般。越往裏走越潮濕,而且腳下的樹根越繁雜,人們邁步越來越困難,眾人紛紛拔出劍砍斷腳下攔路的樹根。“主人,不能砍呀!不能砍!”柯德慌忙阻止道。“為什麽?”靈風疑惑地問道。“這些樹精雖然死了上千年,但是仍然有靈性,砍斷它們的樹根就傷害了他們,它們會報複的!”柯德焦急地說道。“哎,大怪物,有這麽嚴重嗎?”小魔頭不屑地問道。“臭小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柯德回敬道。“他們會怎樣報複?”辭頌話音剛落,腳下的樹根已經如蟒蛇般舞動起來,緊接著,一些人“哎喲、哎喝”地叫了起來,許多劍士和蜥蜴人被腳下的樹根糾纏著絆倒。“大家小心!”靈風手持光陰之劍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叮囑道。柯德跟在靈風後麵,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那些樹根像擺好了戰鬥的陣勢,呼呼生風地變換著姿態,越往裏走樹根越多越粗越密。那些變化莫測的樹根夾住了許多人的腳,沒辦法,隻能用劍砍斷樹根,然而,被砍斷的樹根很快就又重新連接在一起。當人們走到林子中心時,已經無下腳之處。沒辦法,眾人隻好又揮劍砍了起來。這一砍不要緊,盤根錯節的樹根像鞭子一樣鋪天蓋地地對人們抽打起來。為了躲避襲擊,小魔頭揮動翅膀騰飛起來。沒想到頭頂上的樹枝重重地抽打在他的肩上,讓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一些樹根很快將他纏裹起來,無論他怎麽掙紮也掙不脫樹根的糾纏。“靈風,快救命呀!”小魔頭拚命喊叫道。“小魔頭,知道苦頭了吧?”柯德見狀譏諷道。“大怪物,我都這樣了,你還說風涼話。”小魔頭一邊掙紮一邊痛苦地說道。“救你不難,忍著點!”柯德說完,張開大嘴對準小魔頭,“噗噗”地不停地放屁,那些樹根忍受不了柯德的臭屁味,咯吱咯吱地紛紛從小魘頭身上掙脫。小魔頭終於從無數樹根的糾纏中逃脫,但柯德的臭屁味也把他熏了個半死。“大怪物,你不用手中的劍來救我,卻用你的更屁,你是來救我還是害我?”小魔頭捂著鼻子責怪道。“用劍我是砍樹根還是砍你呀?”柯德幸災樂禍地笑道。“好了,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小魔頭垂頭喪氣地說道。“錯了,你是小魔頭,不是人,應該說欠我一個魘情。”柯德詼諧地笑道。“我母親是人,而且是逍遙國的公主,我當然是人。”小魔頭強詞奪理地說道。“你母親是在地獄裏生的你,是鬼,算不得人,你是魔和鬼生的,所以應該叫小魔鬼。”一路上,柯德已經了解了小魔頭的身世,他挖苦地說道。“大怪物,要不是看在你剛才救我的分上,我非把你的蛤蟆嘴封上不可。”小魔頭氣惱地說道。靈風率領眾人拚死逃出“樹根陣”,“樹根陣”在原始森林的中間地帶,離開這個地帶後,地麵上隻剩下稀少的樹根,雖然也不停地發動攻擊,但已經構不成威脅了。眾人跟在靈風和柯德後麵,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林子裏一片漆黑。折騰了整整一天,他們的腳步越來越重。“主人,前麵黑壓壓趴在地上的是什麽?”柯德憨聲憨氣地問道。靈風定睛看去,黑糊糊的卻什麽也看不見。原來蜥蜴人的視力特別好,可以透過障礙物看到十幾裏以外的東西。“柯德,你看到了什麽?”靈風警覺地問道。“主人,黑壓壓的一片,太多了,都趴在地上,好像是埋伏。”柯德不確定地說道。“小魔頭,你會飛,去前麵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靈風凜然說道。“好,我去看看。”小魔頭說完,張開雙翅在林間穿插飛行,一會兒就無影無蹤了。“大家就地休息,但不許睡覺。”靈風命令道。眾人紛紛疲憊地坐在地上,你靠著我,我靠著你,不一會兒就有人打起了鼾聲。“不許睡覺!”靈風喝道,“沒睡著的趕緊推醒睡著的。”“靈風,讓他們睡一會兒吧,他們太累了。”辭頌望了一眼疲憊不堪的人們沉聲勸道。“辭頌,我也知道他們累了,但是不知道前麵有沒有危險,我怕他們睡著萬一遭到襲擊就會丟命的。”靈風警惕地說道。“我有預感,好像前麵有魔氣籠罩。”楚雅蹙眉說道。這時,小魔頭慌慌張張地飛了回來,“靈風,不好了,前麵的林子裏埋伏著成千上萬的怪獸。”“別急,小魔頭,出了樹林子是什麽地方?”靈風從容問道。“出了樹林子好像是春秋國,反正遠處有一座巨大的都城,看樣子城裏並無人知道城外有埋伏。”小魔頭氣喘籲籲地說道。“看來魔國要襲擊春秋國了,重兵壓境,得想辦法通知春秋國。”靈風沉思良久說道。“這事還得小魔頭跑一趟。”辭頌插嘴說道。“小魔頭,你再跑一趟吧,通知春秋國國王聖孔趕緊備戰迎敵,我們裏應外合,否則,春秋國休矣!”靈風心急如焚地說道。“放心吧,靈風,看來要打一場大仗了,真過癮!”小魔頭興奮地飛走了。“楚雅、辭頌,我們研究一下迎敵的策略吧。”靈風語氣沉重得讓人透不過氣來。“靈風,我素聞春秋國國王聖孔以禮治天下,倡導和為貴,不喜歡窮兵験武,怕要疏於防範啊!”楚雅擔心地說道。“如果城內兵力不足,如何退敵?”辭頌悚然問道。“你們的擔心也是我的擔心,”靈風搖頭歎道,“這場惡戰隻能智取,楚雅、辭頌,咱們得好好研究一下迎敵之策。”此時,天色已是金烏西墜倦鳥歸林,夕陽的火燒雲夾雜的黑霧塗抹了半個天,昏蒼蒼的暮色中景致不甚清爽,隻見連連綿綿十幾裏地紅牆掩映老樹綽約,城內繁華而冗長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