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們一邊走,一邊談天說地,心情好不愉快。我們聊文學,聊山,聊女孩,聊普琳絲,又說到了詩人,提起了日本,又說了一些之前各自的冒險經曆,這讓我突然感覺,瘋莫利沒有把曲軸箱的油放幹,實際上是一件美好的事,不然,我也不能托他的福,能有一天聽到賈菲這麽多的高見了。和賈菲登山,我不禁想起來幾個兒時的小夥伴,比如麥克,他就是總喜歡走在前頭,和現在的賈菲一樣;還有瓊斯,他和賈菲共同的地方就是眼睛總是望向遠處的地平線;還有邦珀,他總是不停地提醒我小心小心(“這裏的水有些深,到了下遊淺一點的地方我再過溪吧。”)而且他對很多事情都是非常的嚴肅,這和賈菲也很像。。。。。(58頁)這一刻,我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賈菲在俄勒岡東部森林裏跑來跑去的樣子。他走路和說話的方式沒什麽不同。從後麵看,他走路的時候,腳尖不是往外撇的,而是有點內八,但是在他攀爬的時候,為了讓腳能夠更多地和地麵接觸,他的腳外撇得跟卓別林差不多。我們在一個泥濘的河床經過,穿過一些濃密低矮的灌木,周圍是一些楊柳。穿過河床就到達了山路的起點。可以看到一個清楚的標誌,就在最近剛剛有山路清道隊整修過。但是,在一個地方,我被一個大石頭擋住了去路,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石頭。賈菲非常小心地將它推下了山。“曾經我也是一名山路清道員,所以看著到這樣的東西總是無法忍受。”我們越爬越高,雙子湖變成了在我們腳下,猛然間,我們看到在那清澈碧綠的湖水深處出現了一些洞口,不停地向外湧著水,像很多黑色的水井,湖水的源頭就是這裏。我們還能看到湖裏遊來遊去的魚群。
“哦,這裏跟中國的早晨可真像呀,在沒有盡頭的時間裏,我不過相當於五歲的孩子。”我萌生了一個想法,坐在路邊,用小筆記本記錄下這裏的樣子。
“看那兒,”賈菲說,“是顫楊樹,看到它們我腦海中想到了一首俳句……‘那黃色的顫楊,訴說著文學的情懷。’”身處這樣的環境中,你可以輕而易舉地領悟日本俳句的精粹。詩人們用孩子那樣清澈的目光看著這個世界,所以在寫下這些俳句的時候,沒有添加任何文學技巧,也沒有華麗的辭藻。我們向上走的時候,也會創作一些俳句。路越來越曲折,被旁邊的小樹叢遮蔽著。
我問賈菲:“那些岩石貼在懸崖峭壁上,怎麽沒有轟隆隆地滾下來呢?”
“你這個問題基本上就可以算是一首俳句,美中不足是稍微有點複雜了。”賈菲說,“真正的俳句,像稀粥一樣簡單,同時,又能讓人清晰地感受到所寫的事物,比如這首:‘麻雀的爪子濕漉漉的,在涼廊裏蹦蹦跳跳。’我覺得這個可以算是最好的俳句了,出自正岡子規之手。這首俳句雖然隻有簡單兩句,但你可以非常清楚地從中看到麻雀踩在地板上的濕腳印,你還可以聯想一下是不是剛剛下過雨,甚至幾乎可以聞到濕漉漉的鬆針味兒。”
“再給我念一首吧。”
“好的,這次我自己寫一首吧,讓我想一想……‘下麵的湖……是黑色的井噴出來的。’不行,媽的,這不能算一首俳句,太刻意了。”
“你讓它們自己湧出來不行嗎?不需要任何思考,想到就說。”
“看那邊,”突然,他興奮地喊了一聲,“那些開著纖細的藍色小花的是羽扇豆,那些紅色的是加州罌粟花。整片山坡就像調色盤一樣。再往上,還成片的加州白鬆樹,我敢肯定你沒有見過這麽一大片的白鬆樹。”
“你對於鳥和樹木這些東西可真有研究。”
“那是肯定呀,我都快研究了一輩子了。”
我們接著漫不經心地往前走,又聊了一些有意思的話題。不多一會兒,我們走到了一個轉彎處,轉過去後,樹蔭開始茂密了起來。前方有一條湍急的山澗,溪水衝擊在滿是浮藻的石頭上,然後翻騰著飛奔而下。小溪上麵有一棵斷了的樹幹,用來充當橋梁。我們走上去,在樹幹上趴下,頭使勁往下湊,喝了幾口溪水,水濺在了臉上,弄濕了頭發,也毫不在乎。我在那裏趴了一分鍾,享受著湍急又清涼的溪水從臉龐掠過的快感。
“你這個樣子真的好像在給雷尼爾麥芽酒做廣告!”賈菲衝我喊了一聲。
“我坐在這裏感受一下風景吧。”
“你大概不清楚我們還有很遠很遠的路要走,我的老夥計。”
“好吧,反正我現在也不怎麽累。”
“你總會累的,老家夥。”
我們繼續往前走。下午的陽光,給山路兩邊的草坡撒上了一層複古的金粉,蟲子飛來飛去,風在閃耀著陽光的岩石上輕輕地拂過。有時,突然有一段山路被高大的樹蔭遮蔽,這時的光線便會有一種悠遠的感覺。腳下的雙子湖,變得像玩具湖泊一樣小,但是湖底的黑井仍然很清晰;湖中央倒映著巨大的浮雲。
“能看到莫利嗎?”
賈菲向遠處凝望了好一會兒。“我看到有一小團正在移動的塵埃,或許那就是他。”不知為何,這個下午山路沿途的景色總是給我一種無法言說,有一點點心痛的熟悉感——草坡上的岩石、開著藍色小花的羽扇豆、湍急的山間、充當橋梁的斷樹,好像曾經我來過這裏——那天的景色和今天如出一轍,我和一個菩薩同行,為了一個更加重要的目的來到了這裏。我想在路邊躺著好好回憶一下。尤其是這裏的樹木,讓我感覺更加強烈,它們給我的感覺就像一個很早以前就已經去世的親人的臉,像舊日的夢,像一首老歌,像那些早已逝去的黃金歲月。那些孤獨又熟悉的浮雲從我的頭頂飄過,好像在印證我的熟悉感。時不時的,我的腦海裏會有一些關於往事的片段閃過。我開始流汗,也有了些睡意,想直接躺在草地上睡一覺,做個夢。當越爬越高,我們也感覺到有些累了,便停止了交談,這樣更像登山者了。沉默了半個小時之後,賈菲看著我說:“我喜歡爬山,其中一個原因就這樣。爬山的時候,你會覺得不需要說話,隻依靠心電感應——像動物那樣——也能讓你跟同伴進行溝通。”我們分別在自己的思緒裏沉醉著。賈菲大踏步地往前走,步幅很大,就像前麵說的那樣,漸漸地,我也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步伐。是一種短步,緩慢而富有耐心,大概每小時一英裏的速度。也因為這樣,我一直落後於賈菲三十碼,無論我們誰想到一首俳句,都會喊出來給對方聽。我們終於到達了山路的盡頭,再往後就沒有正經的路了,隻有一片夢幻一般的綠茵地和一個清澈的水潭。綠茵地的另一邊是一望無際的大卵石。
“我們在接下來能依靠的隻有‘鴨子’認路了。”
“什麽是‘鴨子’?”
“你有沒有看到前邊的大卵石?”
“前邊的大卵石?天呐,前邊的大卵石連綿了有五英裏!”
“看那邊,那棵鬆樹,它旁邊的大卵石上有一堆小石頭,看到了嗎?‘鴨子’就是那堆小石頭,那是之前的登山者在這裏留下的記號,也有可能是我上次來這裏時候留下的,大概四五年前吧,我也記不清楚了。我們從一個大卵石到另一個大卵石的時候,一定要看清楚,找到‘鴨子’。順著它們的方向走,就能找到正確的路了。當然,就算是沒有‘鴨子’,我們也不用擔心迷路,因為我們要去的就是河穀對麵,那裏有塊大山岩,大山岩後麵有一個台地,我們要去的就是那裏——就那兒,看到了嗎?”
“台地?天呐,那上邊應該還不是頂峰吧?”
“當然不是。爬到台地之後,我們還要爬上一片岩屑坡,還有很多山岩,然後就會到達一個跟眼前這個水潭差不多大的高山湖泊,接下來,還要攀爬一千英尺的陡壁,才能到達世界最高的地方。那個時候,你會將整個加州盡收眼底,甚至一部分內華達也會在你的視線裏,風會從你的庫管裏灌進去。”
“哦……那我們還需要多長時間?”
“我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在天黑之前到達大山岩後麵那個台地。雖然我說那是台地,但實際上也算不上,隻能說是高山中的一片岩棚。”
但是我真的感覺,山路盡頭這裏就已經很漂亮了。我說:“老兄,你看看這裏——”夢幻般的綠茵地,邊緣地帶長滿了鬆樹,漂亮的水潭,清新的空氣,天空中鑲著金邊的浮雲……“我們晚上為什麽不能在這裏度過呢?我不覺得我看過的地方有哪裏比這裏更美。”
“這裏算不上什麽。雖然這裏的確很漂亮,但是很有可能在你第二天早上剛一睡醒,就會看到四十個高中老師在這周圍煎培根。但是上麵那個台地,我可以肯定,你看不到任何人。就算有人,也不過是一兩個登山者,但是現在這個季節,我覺得不會有其他人來登山的。而且,你知道嗎,這裏隨時都有可能下雪,如果我們在這裏過夜,剛好趕上下雪的話,那我們就完蛋了。”
“好吧,賈菲。但是我們先休息一下吧,喝點水,好好欣賞一下這裏的景色。”我們雖然很累,但依然心情高漲。我們躺在草地上休息了一下,然後繼續前進。過了草地就是大卵石。當第一個腳踏上大卵石以後,我們就一直在大卵石之間跳躍。兩邊的崖壁高聳陡峭,就像是河穀的牆壁。我們要一直在大卵石上跳躍,一直到大山岩的下麵。
“有什麽東西在大山岩的後麵?”
“茂盛的草,灌木叢,零零散散的大卵石,清澈的山間,還有很高很高的參天大樹。有一個大卵石要比艾瓦的房子大兩倍,和另外一塊一樣大的大卵石斜靠在一起,中間形成一個空間,我們可以睡在裏麵。再生個篝火,有岩麵擋著,同時又能起到反射熱量的作用,會非常暖和的。從那裏過去,就沒有樹木和草地了,那時,我們就站在九千英尺高的地方了。”
我穿著網球鞋,可以很輕鬆地在大卵石之間跳躍。但後來我才注意到賈菲跳躍的時候姿勢是那麽優雅,就好像在從容地漫步,甚至有時他還會讓兩隻腳在半空中交剪一下。我學著他跳了一會兒,但很快我感覺還是按照自己的規律比較好,然後我便選擇對我來說比較合適的大卵石跳。
“在這樣的地方穿行的訣竅就像禪,”賈菲說,“就像跳舞一樣往前跳,不要想任何事。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容易的事了,甚至單純地在平地上行走也不如這個容易。每一跳躍的時候,你都有很多種選擇,不要與想那些,跳就對了,然後你會發現,你在完全沒有刻意選擇的情況下已經到了下一塊大卵石上麵。這跟禪是一樣的。”而事實也的確跟他說的一樣。
我們沒有再繼續交談。我的腿部肌肉感覺有些累了。我們用了大概三個小時才終於到達了那個悠長的河穀。時間已經接近傍晚,陽光也變成了琥珀色,河穀的大卵石已經被巨大的峭壁陰影所遮擋了。但我並沒有因為這些陰影而感到害怕,反而又一次萌生了似曾相識之感。“鴨子”的位置都很容易被看到,它們大多是兩塊扁平的石頭疊起來,有的還會在上麵放一個小圓石頭作為裝飾。這些都是之前的登山者,為了讓後來的登山者能夠少走一兩英裏,才留下的記號。我們在往上走的時候,山澗一直陪伴著我們,隻是河道越來越窄,水流也越來越細。現在我們已經能夠看到山澗的源頭了,就是河穀盡頭那個大山岩(離我們現在的位置有一英裏的距離)一個大黑洞。
背著一個大背包在大卵石上來回跳躍,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難。隻要你能把握好韻律,就不會踩空摔倒的。每一次回頭望去,看看自己的高度,再看看地平線,我總是會瞠目結舌。現在再看我們剛才休息的那片綠茵地,宛如一個小幽穀。再往後,路更加陡了,太陽愈發的紅了,在一些岩石的陰影處也有了積雪的痕跡。不一會兒,我們就來到那個大山岩的跟前。這時,賈菲扔下了背包,衝著我手舞足蹈,讓我過去。
“來吧,我們先放下裝備。再有幾百英尺就是大山岩後麵的營地了,我還記得在那哪。你可以在這裏休息一下,打個盹兒,我過去看看。我喜歡一個人在山裏隨便走走。”
那好吧。然後我就坐下把濕了的襪子和內衣脫了,穿上幹的,接著就盤腿休息了會兒,我還吹了大概半個小時的口哨;這個差事很是讓人喜歡。半個小時後,賈菲回來了,說他找到了營地了。本來我還以為很近呢,然而我們又接著在變得越來越陡的大卵石上跳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才終於到達了那塊台地。大概繼續走了兩百碼,我看到了一塊灰色大岩石,就巍然聳立在鬆樹之間。這裏還真是別有洞天:地上積雪未融,雪花斑斑駁駁地粘在小草上,潺潺的溪流,靜默的山脈,風吹來的時候有陣陣石南的味道。我們從一條如珍珠般純淨的小溪中走過,溪水也不過剛剛沒過手掌,然後就到達了岩石下的凹洞,洞裏有一些圓木頭,是之前登山者留下來的。
“馬特峰在哪呢?”
“這裏看不見,要從那裏繞過去——”他指著遠處的一個岩屑坡說,“大概再走上兩英裏,就能抵達它的腳下了。”
“天哪,還得需要一整天呢。”
“史密斯,跟我一起走用不了的。”
“好吧,小賈,我可以的。”
“好吧,小史,我們現在放輕鬆一下,好好地的享受一會兒,然後再做一頓晚飯,等著莫利。”
我們放下背包,把東西都拿出來,便坐著抽起了煙。兩邊的崖壁已經染成了粉紅色,崖壁上的粉塵侍從無始的時間開始一直累積到今天的。我看著周圍那些巉岩怪物感到有些害怕。
“它們可真安靜!”我說,
“是呢。對我而言,每一座山都是一個佛。我就想看看它們的耐性到底有多好——就這樣一坐千萬年,為了讓我們能夠擺脫苦惱與愚昧,默默地禱告著。”賈菲在一個錫製茶壺裏放進了一些茶葉,然後點了一個小火堆(太陽下山之前,不需要太大的火堆),將一根樹枝插進石縫中,把茶壺掛在上麵加熱。很快,水就開了,他將茶壺裏熱騰騰的茶倒進了兩個錫製杯子裏。水是小溪裏那冷冽純淨的溪水,像雪一樣,又像天堂晶瑩剔透的眼睛,所以,我從沒喝過像它泡出來的茶這樣純淨、解渴。它會讓你一直想喝,讓你胃感到一股溫熱。
“現在你應該能夠懂得東方人為什麽喜歡茶了吧?”賈菲說,“我跟你提過一本《茶經》,還記得嗎?按照上麵所書,品茶的時候,第一口是愉快,第二口是喜樂,第三口是靜謐,第四口是沉醉,第五口是狂喜。”
“沒錯,像老朋友似的是的。”
我們在一塊非常龐大的大岩石旁邊紮營,那個岩石基本是一個正方形,高三十英尺,底寬三十英尺。岩壁上斜斜地長著一些樹木,歪歪扭扭的,從上麵俯瞰著我們。岩石根基的地方有一個凹室,假如下雨的話,我們可以在那裏躲一躲。“這塊大石頭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呢?”
“或許是冰河退卻時來到這裏的呢。有沒有看到那邊的雪原?”
“看到了。”
“那片雪原就是冰河的遺跡。不過這個大岩石也沒準是從一些古老到史前的山脈滾下來的,或者侏羅紀時代的大地震中從地底迸出來的。雷,你知道嗎,你所坐的地方,可不是什麽咖啡廳,而是關於世界興起與結束的地方。看看周圍的佛,就這樣不做任何聲響地看著我們,這是多麽有耐性呀!”
“曾經你獨自到這裏來過是嗎?”
“是的,而且是幾個星期都待在這裏,像約翰·繆爾那樣。我在岩脈之間來回爬行,要麽就是做一些花束裝飾營地,有時也一絲不掛地走來走去、唱歌、做飯。”
“賈菲,我突然崇拜你了。你是一個最了不起的人,也是最快樂的小貓。蒼天在上,我沒有半點虛言。從你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真的讓我很高興。我對這個地方也有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我是說……你隻知道我經常禱告,但你知道我都怎麽禱告的嗎?”
“怎樣?”
“禱告的時候,我先坐著,把所有的朋友、親人、仇人全部在腦子裏想一遍。不帶任何情緒地的想一遍,沒有愛憎,也沒有感激和憤怒,隻是想想他們的樣子,並說:賈菲·賴德,他也是空,也值得我愛,也具有佛性。”沒想一個人,就這樣說一句。當然,我並不會真的念出他們的名字。當我說到‘也具有佛性’的時候,我想到的是他們的眼睛,就像你隔著眼鏡看莫利的藍眼睛一樣。‘也具有佛性’這樣一句話,讓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他們的眼睛,進而我就會看到他們的佛性,即使他們是我的仇人。”
“這樣的禱告真的很了不起。”賈菲說著,就拿出來筆記本,將我的禱告詞記在了上麵,搖搖頭,有些難以置信。“太了不起了,我要讓我認識的日本僧人也看看。雷累,你是個非常不錯的人,美中不足就是你總是任由自己淹沒在這個世界的馬糞中,卻不懂到這種地方來透透氣……雖然我的話有些犀利,但這真的是事實。”
他把保加麥、兩袋蔬菜幹,還有一些用得的到的材料都放進了鍋裏,準備黃昏時再往裏邊倒水,點火加熱。然後,我們就開始等莫利的喊叫聲。但是怎麽都等不來,始終沒有聽到叫喊聲。我們有點擔心了。
“現在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在那些大卵石上跳來跳去的時候摔斷了腿,那他可就找不到救兵了。一個人登山是存在著很多危險的……我雖然也一個人來過,但是我像一頭羊一樣,是個優秀的登山者。”
“我餓了。”
“唉,我也餓了,希望他很快就會到了。我們起來溜達溜達,吃些雪球,喝點水,這樣時間還能過得快一點。”
我們走到台地的盡頭四處看了看,又走了回去。現在,太陽已經被河穀西邊的崖壁擋住了,天色也暗了下來,溫度開始變冷,山岩上逐漸冒出或深或淺的紫色。天空越來越深邃,開始出現了一兩顆星星。這時,突然聽到了一聲“哈呢啊嚕嚕”,聲音很遠。賈菲聽到聲音,立刻站在一塊大卵石上回應“嗚呃,嗚呃,嗚呃”。接著又傳來一聲“哈呢啊嚕嚕”。
“他有多遠?”
“天呐,聽著聲音,他可能還沒開始呢。連大卵石河穀都沒到呢。估計今晚他走不到我們這裏了。”
“那怎麽辦?”
“我們在山崖邊坐上一個小時左右,先等等他吧。帶著點花生和葡萄幹,等他的時候可以吃點。也有可能他比我認為的要近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