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要發狠，戰略戰術都要重新調整，要有策略，作為班主任，責任重大，要想成為優勝班的班主任，那得讓全班各科的平均分都高於其他班，唯有如此。沒有後台不要緊，沒有能力就要死啊。

鄭為國最為頭痛的是班級的化學。化學老師方明是安慶人，想家，想瘋了一般，他的欲望過於明顯，全身上下都貼了標簽。朱文煥也是安慶來的，肯定也想回安慶，但朱文煥跟方明不一樣，朱文煥含蓄得很，從不表述。當然，鄭為國不認為朱文煥高尚，他長得糙，不足1米7，身材55分。更可氣的是，他黑，在眉心畫個月牙，他就是包公了！這樣的人跟別人說想家，估計會被笑掉大牙的。

中午了，朱文煥的聲音在樓道上響起，他在嚷嚷，長得糙卻會咋呼，是個討喜的。他站在人堆裏不超過5分鍾就會被人發現，因為他喜歡刺激身邊的人，像一隻蜜蜂，鑽進了人群，幾十雙眼睛都鎖定了他。他天天嚷嚷，中午吃飯，他端著飯碗把4個單身教師都鬧到，當然，這4個老師不包括方明，這4個單身老師是本地人，周末會回家度個假什麽的，回去的時候單薄，回來就腫了，可以刮點油水。星期一，他們的宿舍裏擺滿了從家裏麵帶來的瓶瓶罐罐，那些瓶瓶罐罐的外貌平凡，內涵非凡，特別劉傳美家的。大家不過是蘿卜丁炒香幹、臘肉燒炸醬、紅燒鹹魚、紅燒肉、醃豇豆、香菜炒香幹、鴨爪蒸毛豆、香腸等等。劉傳美家是蘿卜燜牛肉、肉燒板栗、草魚、鯽魚、璉子魚、胖頭燒豆腐，都是佳肴。相較之下，學校食堂的菜很敗，是敗類，敗在沒有一滴油星，青菜鬱悶了，豆腐腐敗了。當然，每天也有一個甲菜，或者肉燒蘿卜，或者紅燒炮彈魚、萵筍燒鴨腿，名頭好，實際差，能跟大夥見麵的除了蘿卜、萵筍和魚頭就是魚尾和刺。偶爾有個好的素菜：辣椒炸，辣椒炸是用貨真價實的菜子油煎的，香。朱文煥今天嚷什麽？是因為他打了五份辣椒炸，鄭為國、方明、劉傳美、苟德寶人各一份，不要錢，方明賺大了，鄭為國、劉傳美、苟德寶周周被他訛，依然隻賠不賺。最虧的是劉傳美，每個禮拜帶來的菜兩天不到就沒了，朱文煥一天三餐都去，早晨吃個稀飯大饃，人家都可以吃食堂裏的醃山芋杆，他不吃劉傳美家的紅燒鹹魚是不罷休的，劉傳美瘦，飯量可憐，跟柳丁香的材質一樣。不同的是，她慷慨，無論是她喜歡還是不喜歡的物品，人家喜歡，她都會說：“你拿去。”她家是城裏的，父母都有單位，月月有錢，劉傳美帶菜器皿都是不鏽鋼飯盒，放在煤氣爐上加熱方便，朱文煥走進去，打開煤氣爐，那菜就咕嘟咕嘟地叫得歡，好吃，吃起來就特別快，5天的菜，基本兩天就沒有了，劉傳美也不介意，大家夥也介意不了，大家夥都以為朱文煥和劉傳美談戀愛。朱文煥帶兩個班的數學，一個是鄭為國班，一個是劉傳美的班。常常，劉傳美班上的數學平均成績比鄭為國班上的高6分，所以那句話就出來了，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就要留住男人的胃。對於這個謠傳，劉傳美很是反抗了：“要死啊，那菜是我奶奶燒的。”劉傳美的反抗沒有阻止朱文煥的偏心，即便劉傳美不止一次地強調。

外語係畢業的劉傳美是個外向型女孩，她比柳丁香瘦，但比柳丁香熱辣。身材瘦小的劉傳美平日裏喜歡毛衫裙子搭配，那腰也就盈盈一握，給人窈窕淑女的感覺。特別愛穿花襯衫，花襯衫紮在甩褲裏，她便真有淑女風範。她不能說話，一旦說話，淑女變俗女，喜歡大笑，笑的時候，不止露8顆牙，連粉紅色的牙肉也被曝光。劉傳美有惡習的，說話霸道，作為勞動局局長的千金，她應該是這樣的材質。除了鄭為國，朱文煥、方明、鳳翔都情鍾於她。鳳翔是校長的公子，退伍轉業到學校，教體育，身體過硬，那一身的肌肉，確實線條明朗！五官俊朗，大家覺得，贏家應該是鳳翔，奇怪的是，兩個人遲遲沒有宣布，於是這六個人就這麽混沌地過著。

朱文煥又嚷嚷了，星期五，他在走廊上嚷著沒菜吃了，他哭喪著臉，碗裏的飯菜比他身體都腫，是真的吃不下去。劉傳美說：“你餓著吧，等下星期一吧，反正你身上有的是脂肪”。鄭為國從食堂裏來，他聽到了劉傳美的調侃聲，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朱文煥：椴木錘，典型的椴木錘啊！沒心沒肺的椴木錘，相對於方明的愁腸百結，朱文煥是沒心沒肺。即便吃得很差，他也沒心沒肺地長肉，當然，學校裏組了籃球隊、足球隊，朱文煥身兼籃球隊和足球隊的隊長，他身上的肉都是精的，鳳翔是領隊。鳳村中學聲名顯赫，是因為鳳翔帶著鳳村中學的籃球隊、足球隊參加全縣比賽，捧回了兩個金杯，人們提到鳳村中學，必提鳳翔，朱文煥被埋得很深。

現在，鳳村中學又增加了一人，實習教師柳丁香，18歲，在全市歌詠比賽上拿了大獎，畢業後肯定分到鳳村中學。柳丁香的做派與劉傳美不同，她是藝術家，著裝靚麗，偏舞台風：長裙、連身長裙、西服裙，襯衫必配喇叭褲，喇叭褲應屬改裝裙。有一點毋庸置疑，柳丁香有肉，有肉的柳丁香比劉傳美更具美感，苟德寶因此想柳丁香想瘋了。她胖得講究：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身材婀娜有姿。即便無心於她的鄭為國每次看到柳丁香，依然如被解了扣套的軲轆，骨碌碌地下滑到井底，喝足甘甜的井水一般。即便不否認劉傳美和柳丁香的長相都靚麗，鄭為國還是絲毫不動心，鄭為國自己都覺得奇怪。作為適婚青年，他應該和朱文煥、苟德寶、鳳翔一樣，熱衷追逐女性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性。劉傳美可以不考慮，柳丁香還是可以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