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如此帝師

新年元旦,本是晴好天氣,卻突然來了個“天狗食日”,臨安城裏的百姓,自是增添了一分不安,然而,心事最重的當然還是慈寧殿裏的謝太後。

她一生處事謹慎,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自身和家族的安危,母儀後宮數十年,享了許多榮華,受了無限委曲,不生是非不造孽,不爭寵幸不使陰,這在充滿著陰冷與詭異的後宮曆史上,或者算是營造了一個相對平和的時期,她用自己的柔情與剛毅,贏得了外朝、內朝的共同崇敬。平平順順,送走了丈夫理宗皇帝,新皇帝登基親政,按常理,也就到了順利謝幕的時候。

謝太後是有這個心理準備的,她更願意平淡地在後宮度過餘生,她非常清楚自己命運的軌跡。

然而,現實生活往往比人們設想或者預測的要複雜多變得多,也更為精彩,其實,對於謝太後來說,不僅曆史不會讓她這麽輕易地謝幕,甚至還在為她正在營造一個行將走向前台的充滿刀光血影的曆史主舞台。

“天狗食日”,讓謝太後想到了三件事,都是有原因的。

先說蒙古人吧。在剛剛駕崩的理宗當朝時,蒙古人與大宋合力消滅了世仇金國,大宋君臣本以為正可以借機收複被金人侵占的舊河山,也試著進入洛陽城,甚至想班師回朝到汴梁,然而蒙古人卻不是吃素的,聲稱,雖然兩國聯合滅金,但你們宋朝人隻是阻擋了金人的南逃,而真正滅金的主力是我蒙古帝國的人馬,如不是我蒙古人滅金,你們還受著金國的欺壓呢。你們宋朝人還想來收複已在我蒙古人鐵蹄控製下的大宋舊城池,門都沒有,於是,用武力將意欲收複大宋舊山河的力量攔擊在了曾經淪陷的舊河山之外。

如果事情隻是這麽簡單,對於安於現狀的宋室君臣也就不是什麽大事情,問題是,盡管大宋立朝以來,先是聯合金人滅了遼國,後是聯合蒙古人滅了金國,北方敵對國家先後更替,但一個比一個狼,一個比一個更想向南方推進,自蒙古人聯宋滅金後,從長江上遊的四川,到黃淮之間,邊城衝突未嚐一日停止。

蒙古帝國的大汗,自成吉思汗以來,本有建立世界帝國的雄心,怎會坐視宋室君臣偏安東南一隅呢?誰能保證蒙古人的鐵蹄不會橫躍長江天險,威脅臨安城裏宋室君臣的命脈。到時,家國之安,何人能保?

再說賈似道。賈似道何許人也?謝太後比誰都清楚。有些史書說賈似道是個不學無術的遊俠兒,完全靠其姐賈貴妃而得理宗皇帝寵幸,這倒不全是事實。賈似道多少還是讀了點書的。

賈似道(1213~1275),字師憲,號悅生、秋壑。浙江天台屯橋鬆溪人。荊湖製置使賈涉之子,生母胡氏是賈涉的小妾。賈涉死時,賈似道年僅11歲。這樣看來,賈似道也可算是名門出身,因為他的父親賈涉所任荊湖製置使在南宋來說是一個高官,當然,作為小妾之子,其身份終究還是低賤一些,尤其幼年喪父,實際上沒有沾到其父太大的光,弱冠之時,曾經因為父蔭,在基層做過一些諸如嘉興司倉、籍田令這樣的小吏,但他清楚要改變自己的命運還需靠自己的努力,憑借讀書走出一條仕途來。終於在25歲的時候,憑自己的才學考中進士。

賈似道的仕途並非人們傳說的一帆風順,他也曾有過失意的時候,甚至還寫過一首《梅花》詩來自喻,其詩曰:

朔風吹雨正塵埃,忽見江梅驛使來。

憶著家山石橋畔,一枝冷落為誰開。

他認為自己就是那枝在寒風中獨自綻放的梅花。

賈似道中進士的時候,他的姐姐賈貴妃正受著理宗皇帝的寵幸,這理宗皇帝本來生身民間,是個重情的人,知道賈似道是愛妃的兄弟,也就格外地高興,多了一分親近,加上賈似道年輕時也是個能言善辯之人,又在對金作戰過程中多少還是立過一些戰功,表現出一些治國理政的才幹,所以,賈似道越來越獲得理宗皇帝的信任,以至到理宗晚年,幾乎將朝政完全托付給了賈似道。

賈似道在一首《鹹淳庚午冬大雪遺安撫潛侍郎》詩中,表露了自己誌得意滿的好心境:

玉立堂堂君子林,由來彥聖好於心。

時和定是占書歲,賢居奚須更難任。

上瑞以人誇自昔,太平有象適當今。

莫令一片花飛卻,留取春光到綠蔭。

滿朝文武,哪一個不與賈似道有些瓜葛?

新登皇位的度宗皇帝,從被養在宮中、立為太子,到順利登上寶座,哪一個環節少了賈似道的關鍵作用?

尤其這位賈相爺的為人,更是讓人望塵莫及,理宗朝的左丞相吳潛,本為寧宗舊臣,聲望、資曆皆在賈似道之上,當時度宗皇帝還是忠王,理宗有意立為太子,征詢吳潛的意見。

吳潛說:“臣無史彌遠之才,忠王無陛下之福。”

明確表示反對意見,因為老人家雖然知道理宗希望把皇位傳給這個與自己血緣關係最近的親侄子,但他更知道忠王智力有問題,不堪承擔大宋江山的重任。

作為右丞相的賈似道深知理宗之意,力主立忠王為太子。

吳潛被貶循州之後,賈似道深諳官場惡鬥之道,怕有朝一日吳潛翻案回朝,派心腹置酒毒死吳潛於異鄉。

理宗皇帝盡管專寵賈貴妃,由於作為皇後的謝氏處事謹慎,加上賈貴妃早死,後宮倒是安寧,而外朝的權力鬥爭卻從未停止。

對於這些,有誰比謝太後更明白呢?謝太後的心裏比誰都清楚著呢。

然後說說臨安的百姓吧。有些史書說臨安是南宋的首都,這是不正確的。無論北宋還是南宋,法定上的首都都是汴梁。建炎三年(1129),宋高宗置行宮於杭州,為行在所,升為臨安府,治所在錢塘。紹興八年(1138),宋高宗定行在於此,杭州城垣因而大事擴展,當時分為內城和外城。

內城,即皇城,方圓九裏,環繞著鳳凰山,北起鳳山門,南達江幹,西至萬鬆嶺,東抵候潮門,在皇城之內,興建殿、堂、樓、閣,還有多處行宮及禦花園。

外城南跨吳山,北截武林門,右連西湖,左靠錢塘江,氣勢宏偉。設城門13座,城外有護城河。各個城門因其地理位置不同,也都有著不同的聚居功能,當時民間流傳著這麽一首關於臨安城城門的民謠:

百官門外魚擔兒,

壩子門外絲籃兒,

正陽門外跑馬兒,

螺螄門外鹽擔兒,

草橋門外菜擔兒,

候潮門外酒壇兒,

……

將杭州取名為臨安,不管是行宮還是行在所在地,用意非常明顯,那就是“臨時安頓”之所,它的潛台詞是,遲早有一天我們要打回首都汴梁去,隱含著恢複大宋舊河山的夢想;還有一層意思是“君臨則安”,那就是皇帝所在的地方,就會永久太平安寧,這也是一種盼過太平生活的夢想呢。

也有一些以天下為己任的老百姓,想著君王之事,希望宋室君臣們不要玩假的,要有真理想,比如淳熙朝有一位士人林升,有感於南宋君臣不思舊國,沉溺於酒色,在客棧寫了一首諷喻詩,隨意塗在牆壁上,也沒有題目,有人看到了,深受感動,加了個標題——《題臨安邸》,抄傳出來,一時成為街談巷議的熱門話題。

這首詩隻有簡單的四句話:

山外青山樓外樓,

西湖歌舞幾時休?

暖風熏得遊人醉,

直把杭州作汴州。

確是道盡了當時臨安城裏宋室君臣醉生夢死、不思進取的生活情狀。

經曆過許多朝代更替的臨安百姓,可謂見多識廣,對於他們來說,誰當皇帝似乎沒有那麽重要,究竟這大好江山是否姓趙、姓錢、姓孫、姓李,並不是什麽大問題,但聽說與宋對抗的不是金人,就是蒙古人,心裏還是有些發怵,所以,做夢都想著大宋皇帝“君臨則安”!在老百姓那兒,安定的生活顯然比誰當皇帝要重要得多。

老百姓很純樸,他們有時會被一種天象,或一種傳言所蠱惑,一旦形成一種輿論或流言,那就可能會引起人們無端的恐慌,這於國於家都是不利的,尤其在這個多事之秋。這是謝太後會在這個時候想到老百姓的原因。

謝太後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半個世紀的滄桑人生,千百年來的宮廷血案,讓她看淡了許多沉浮世道。但她很在乎自己的皇後身份,希望自己不招是惹非,這頂後冠能平安地陪她到入土為安的那一天,因而,現實中有些事情,她還是回避不了的。

正思慮間,突然傳來賈相爺前來問安的唱名聲,她實在來不及多想,如果剛才皇帝和皇後先後前來請安她還要顧些“母後”的心態的話,這賈相爺可就有些不同了,她必須給予萬分的尊重,盡管她的內心對賈似道也許有些許厭惡。於是急匆匆往慈寧殿外走去。

謝太後原以為賈似道會驕縱到不顧皇家禮製,但這個賈似道雖然被理宗、度宗嬌慣,朝中文武大臣獻媚,畢竟多少還是讀了點書,對一些表麵上的禮製也還有所顧及,剛才“天狗食日”之時,眾大臣正在相府祝賀新春,出現這種天象,大家心中各有解讀,可誰都沒有出聲。

賈似道眉頭皺了皺,心裏也很不是滋味,突然醒悟過來,以往例,今日諸大臣都應進宮給皇帝和太後賀元旦才是,於是故作驚恐之狀對眾大臣說:“各位大人,似道何德何能有勞各位在這新春元旦之日前來問候?這叫我如何承受得起。雖說今日還為國喪之期,大家進宮賀春似有所忌,但畢竟是一元複始之日,你我還是要到宮中向皇上和太後、皇後問安,以盡臣下憂君之禮。”

眾大臣附和道:“相爺果然有周公之德,心懷天子,這真是我大宋江山之幸,百姓之福。”

於是,賈似道率領文武大臣來到皇宮,先是在崇正殿向度宗皇帝跪拜請安,接著便向後宮謝太後所在的慈寧殿走來。

舊時禮製,外朝官員在沒有皇帝和太後的宣詔下是不可以進入內朝的,可賈似道在理宗時受到特別恩遇,皇帝特許他可以直接進入內朝議事或行禮,這新登皇位的度宗更是放任他這樣突破禮製,以賈似道的精明,他本應清楚這是有違常禮的,但長期以來,習慣了,也就沒有太在意,這樣,帶著群臣便徑直往慈寧殿這邊走來了。

往年元旦,大臣們例朝時一般都是向皇帝、太後、皇後行請安禮,說祝福話,因為這個元旦正逢國喪,尤其心知肚明新登位的皇帝智力不逮,那新年元旦,見了皇帝是高興呢,還是哭喪著臉呢?不好把握。大家不知道怎麽做,諸大臣都先去了賈似道那裏行禮賀春,有些稍有資曆者,或者那些本來對當官興趣不大,沒有升職強烈願望的,便幹脆留在家裏與自家人歡聚。

且說謝太後剛走出慈寧殿,賈似道身後帶著一幫僚屬,臉上不歡不悲,他本想進殿率群臣跪拜問安,見謝太後已出慈寧殿,賈似道怔住了,看到謝太後雖身著喪服,但臉上似還安詳,於是,看了看地上被太陽曬得正在融化的雪水,猶豫了一下,首先跪拜下去。群臣見狀,也顧不了許多,都跪拜在了賈似道的身後,許多官員的官袍上都沾滿了泥雪。

賈似道領頭山呼:“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場景,讓謝太後更感到意外,也心生感動。

她原以為賈似道來她這裏隻是做個樣子,沒想到賈似道卻做得這麽真誠,禮節那麽到位,謝太後心中更是暗暗吃驚,此時,她才意識到,賈似道深得丈夫理宗皇帝的寵幸,並不全是他的姐姐賈貴妃的因素,賈似道自己為人做事也有很周全的一麵。

那賈似道為何對謝太後這麽客氣呢?

謝太後出身本來高貴,是前朝臣相之女,且與賈似道的姐姐賈貴妃向來相處融洽,在輩分上說,謝太後應屬於賈似道的姐姐級的人物,尤其這謝太後統領後宮數十年,從未出過什麽差錯,更不會幹預外朝的政事,贏得了非常崇高的聲望。

賈似道更知道,把左丞相吳潛趕走之後,自己一個人為相,獨攬朝綱,行走於內朝、外朝之間,如果宮中,哪怕是一個宮女或太監的激烈行為也可能致自己於萬劫不複之境地,更何況謝太後是後宮領袖,在內朝享有絕對威權,盡管她向來沒有野心,但也難保不會有朝一日被他人挑唆或利用啊!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取得這位有聲望的太後的支持,或者說至少應讓她不至於有明確的反對或反感,那也是很重要的。

謝太後:“太師請起!”

謝太後本應稱賈似道為丞相或賈愛卿的,為何稱“太師”呢?

這要從新登帝位的度宗皇帝對賈似道的稱謂說起。

賈似道猜度理宗皇帝之意,強力主立忠王為太子,也就是現在的度宗皇帝。度宗皇帝已成年,登基之日便是親政之時,可是,他基本不認識那些站在朝堂之下的臣子們,一個個都由賈似道向他介紹,同時,賈似道更是他的擁立者,而且理宗皇帝在世時,也向他講過,遇事要多向賈丞相請教。

度宗皇帝無論是身為忠王,還是太子,或者現在做了皇帝,從來沒有直呼過賈似道的名字,都以“師”稱之,在為王為太子時,賈似道為理宗朝丞相,度宗皇帝稱賈似道為“師相”,登上皇位之後,由於要顧及君臣倫理,便在師後加了個“臣”字,以“師臣”稱之。

謝太後雖然在輩分上是當朝皇帝的母親(實為伯母),但舊時母親對他人的稱謂常隨兒子,所以,謝太後稱賈似道為“太師”。

賈似道站起身,群臣們也跟著站起來,一個個都不敢抖落粘在衣袍上的泥雪。

謝太後回到慈寧殿裏,賈似道和群臣們都跟了進來。

謝太後坐下,對張公公說:“給太師賜座。”

張公公搬來一張椅子,放在站在群臣之首的賈似道麵前,可這賈似道哪裏敢坐?他心中很清楚,不管自己多麽受到皇帝的寵信,這太後麵前是一定要低調的,萬萬不可囂張。說了聲:“謝太後賜座之恩。”還站在那兒。

謝太後也沒有堅持讓賈似道坐下。望著大家說:“太師和眾愛卿辛苦了!”

賈似道和群臣:“太後辛苦!”

謝太後:“各位愛卿多為大行皇帝舊臣,新皇帝既已登基親政,內逢國喪之期,外有蒙古人覬覦我大宋江山,剛才的天象,也是上天的警示,你們要多多用心,在太師的帶領下,盡力輔佐!”

謝太後是個很聰明的人,她巧妙地在這個時候將剛才出現的“天狗食日”現象與蒙古人聯結起來,這話是說給賈似道聽的,有意消除賈似道心中的隱憂,也是在向群臣傳達一個信號,不要因這天象造成國家內部的相互猜疑,聽在賈似道心裏啊,那可比喝了安魂湯還舒服。

群臣們當然都不是傻子,聽話聽音,太後話裏的意味誰聽不明白呢。

當然,謝太後也注意到了,並不是所有的朝臣今天都跟著賈似道來了,比如老臣江萬裏,就沒有出現在這裏。

賈似道:“太後放心,我等必以事大行皇帝之心事當今皇上。至於蒙古人,我們有萬裏長江的天險,還有那淮河為屏障,更何況我大宋江山,西有川蜀,東有淮揚,南盡海天,江山萬裏,還不至於能動我根本。再說蒙古人立國未久,北方初定,且是馬背民族,不習江湖之舟,未必有能力南向侵我。臣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為大行皇帝安寢之所的營建盡心力,以不負大行皇帝在生時對臣的一片知遇之恩。”

賈似道這話啊,是說給謝太後聽的,也是說給他的同僚們聽的,什麽意思,也就是說,別的事情他並不在乎,隻在乎為剛去世的理宗皇帝營造陵墓。

作為唯一的丞相,賈似道在理宗去世後,擔任總護山陵使,負責建造理宗陵墓,這本沒有什麽問題。隻是有些不明白事理的外朝臣子,看到賈似道一人獨權,把持朝政,而新皇帝卻對賈似道唯唯諾諾,全沒有主見,一是看不慣,二是確為宋室江山憂心,因而,不斷地給皇帝上書,指責賈似道專權誤國,誰知這些奏章由門官收取後,都要送到相府,由宰相批閱後才能送呈皇帝。

這賈似道呢,做事甚是圓滑,開始的時候並不打擊那些上書的人,而且親自把這些告自己狀的奏章呈送給度宗皇帝,其實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比賈似道更了解度宗的昏庸無能和對他的依賴,度宗皇帝看了這些奏章,很是生氣,對賈似道說:“這些書呆子,胡言亂語,把他們貶到外地去!”

賈似道:“皇上,這些人話說得不一定對,但其關心朝政,忠心可嘉!”

這樣,那些上書的人起初全都平安無事,而度宗皇帝通過這件事反倒覺得更為忠貞可靠的是這位賈“師臣”,寵信與依賴益甚。

謝太後和群臣們對這些不可能不知道,可大家都想不出來什麽好的解決辦法,滿朝上下,全看賈似道的臉色行事。

賈似道此時強調自己隻在乎大行皇帝陵墓建設這件事,是他近期一係列表態的一貫延續,因為在收到那些彈劾他的奏章過程中,他曾一度怠政,表示自己要掛冠而去,以免成為眾矢之的。其實他心裏清楚,度宗皇帝是離不開他的,朝中事務是離不開他的,為什麽呢?

對於一個真正想辭官的宰相來說,因為是百僚之長,他至少應該為皇帝推薦一位能統領朝綱的新宰相,可是賈似道並沒有做這件事,而且吳潛被他擠走並毒害後,兩個宰相的權力他一個人抓,卻因為有人彈劾便傳言辭職,這話說給誰聽呢?是說給太後聽的,更是說給度宗皇帝聽的,因為他確信自己的話會傳到皇帝那裏。

謝太後:“太師還是要多擔待些,皇帝剛過弱冠之年,諸事的練達尚需時日,太師是前朝寵臣,大行皇帝將你留給今皇,也是希望你能全力輔佐。山陵之建固為國之大器,朝中內外之事也需顧及,望太師和眾愛卿齊心協力,莫為流言所惑,以助今皇革新圖治,使我大宋江山永固,從低的目標來說,要讓國泰民安,君臣無猜,從高的目標來說,則應奮發圖強,收複舊河山,還都汴梁,江山一統,重振大宋雄風!”

賈似道:“太後見教得是。望皇太後保重身體。如無別的事情,臣等各自回去。”

謝太後:“太師和眾愛卿皆各自保重!”

謝太後起身,親自將賈似道等送到殿門口,本想跨出門檻,猶豫了一下,停了下來,目送賈似道和眾大臣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