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兩王出鎮

有意思的是,在元軍圍攻臨安的過程中,主戰與主和仍然成為朝中諸臣兩派對立的意見。

這種對立,自趙構將行在定在臨安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停止過。

當謝太皇太後正苦心為派誰負責與元軍統帥伯顏商談投降和議的事情時,堅決主戰的有兩個人,一個就是張世傑,另一位為劉師勇。

這兩人獲知臨安君臣不作任何抵抗就向元軍乞降,非常生氣,帶著自己所領部隊,出海以觀時變。

伯顏知道張世傑是張柔的侄子,也是他軍帳中重要將領張弘範的堂弟,認為張世傑不過逞一時意氣,與張柔父子賭氣,與元朝故作對抗,征詢張弘範的意見,問有什麽辦法讓張世傑歸降,那張弘範對自己的這位堂弟很了解,知道他的個性,是那種不撞南牆絕不回頭的人,或者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那種人,隻認死理,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自認為沒辦法勸降張世傑。

伯顏於是找了一個曾經與張世傑相識的元軍都統卞彪帶著自己的手書,前去張世傑軍中勸降,表示隻要張世傑降元,他原來所犯之事可以免罪,不再追究,而且還可以給張世傑封個不小的官職。

這個張世傑,一心想要建立奇功,認為越是在宋朝敗亡的時候,自己越能展示才幹,決不降元。

卞彪一開口勸降之時,張世傑即命人將其按住,親自將他的舌頭割下,把卞彪當場砍死。

那些曾經懷疑張世傑的宋朝官員看到這情景,開始相信他對宋朝的忠誠與抗元決心。

張世傑的行為大大激起了宋軍的鬥誌,士氣高昂。

那個劉師通呢,因長期征戰,這個時候已是力不從心,麵對元軍的步步進逼,他隻有仰天長歎,深感痛苦,又不能主動出戰,為了解脫煩惱,整日縱酒,最後因醉酒身亡。

為了表示投降的誠意,謝太皇太後這次派出了陣容最強大的使團到伯顏軍帳之中,由左右丞相吳堅、文天祥統領,同知樞密謝堂、臨安安撫使賈餘慶、中貴官鄧惟善等諸大臣為成員,帶著珍寶、慰問品和謝太皇太後的信,與伯顏討論元軍進入臨安和臨安君臣降元的細節。

這次使團不僅在級別上高到極致,而且還有皇宮內朝的中貴官,實際上是一個全權代表談判團。

伯顏出麵接待,與宋朝使團對談。

大多數代表團成員都提出,希望伯顏不要派兵進臨安,國璽已經上交了,那就意味著臨安城裏的君臣是真心降元的,請伯顏奏明元朝皇帝,把江南這塊地方作為封地封給宋室,以便能祀奉宗廟,讓謝太皇太後安度晚年,皇帝趙顯長大成人,臨安君臣都會對元朝皇帝感恩戴德,忠貞不二,這樣,元朝皇帝的仁慈之心也能使遠近臣服,大家各安其命。

伯顏表示:“可以向我朝皇帝上表,告知大家的意見,但是,你們不要抱什麽幻想,宋室君臣既是降服我朝,那就不要指望給你們封地,但宗廟可以保留,太皇太後、太後、皇帝都可讓其各享天年。”

文天祥一聽,覺得伯顏這樣是有些吃人夠夠,太過分了,於是出言道:“我太皇太後和皇帝也不是不清楚,此時還有許多地方在我朝掌握之中,兩浙、福建、兩廣、湖南、江西、江東、兩淮還有許多城池,隻是不希望老百姓遭兵火之災。如果元朝還認為我們宋朝還是個國家的話,那麽請你把駐守在平江、嘉興一帶的兵士撤走,然後,我朝每年向貴朝進貢錢幣和絲絹,你們這些將士也不必再遭征戰之苦,讓將士們都北返安居,這是你們可采取的上策。如果一定要兵進臨安城裏,毀壞宋室的宗廟社稷,那麽一定會激起各地將士和百姓的義憤,朝堂雖有和議的想法,恐怕老百姓也不答應呢。到時候兵連禍結,誰勝誰負也很難說啊。”

伯顏一聽,沒想到那些一片乞降之聲中竟有文天祥這樣的想法,看到文天祥不亢不卑,感覺到這個人與其他的議和大臣們有些不一樣,於是客氣地說:“文丞相,我隻是我朝的一員出征在外的將領,國家之事要我們上奏大都的皇上才能定奪,你稍安勿躁,我們代為奏明即可。”

於是伯顏派了自己的幕僚隨吳堅等人回到臨安城裏,安撫謝太皇太後等,把文天祥留在軍帳之中,並派了兩員才學之士陪同文天祥。

有一天,文天祥突然發現其他人都回臨安了,隻有自己還被伯顏留住,很是不解,質問伯顏:“我隻是奉朝廷之命前來談判,那些同來的人你都讓他們回臨安去了,為什麽要單獨把我留下呢?”

伯顏笑著說:“文丞相不要生氣,你身為宋朝的臣子,我們不會似那賈似道扣留郝經那樣把你扣留下來的,隻是因為你受那宋朝皇帝之命,責任重大,我們想把你多留數日,商討大事。”

其實,臨安君臣這段時期一直在文字上下狠功,雖然向伯顏上了降表,但在文字表述中,一直以“宋”“元”互稱,在稱謂上沒有稱臣,伯顏看出來了,他隻要其實,對其名倒不是特別計較,因而在回複謝太皇太後的函文時,還以“宋”稱之。

時值二月春天,臨安的天氣開始轉暖,西湖風景也一日比一日秀麗,可是,謝太皇太後還是無法閑下心來。

伯顏派程鵬飛和洪君祥等人隨賈餘慶到宮中複命,其實是有先遣和監督意涵的,臨安君臣對此都很清楚。

為表示臣服,謝太皇太後讓皇帝趙顯,率領群臣在祥曦殿舉行了一次象征性的儀式,向著北方,上了一道奏表,表示願意作為元朝的藩國。

五歲的趙顯穿著龍袍,由全太後牽著,先在前麵站好,全太後退到旁邊,然後群臣跟著站在趙顯身後,由左丞相吳堅任司禮官,向北念著給元朝皇帝的降表。

這一次與上次給伯顏的降表內容不同,此次增加了要作為元朝藩國的內容。

這樣做,一是向那些來到臨安的伯顏部下宣示,降元是真心實意的,同時也是昭告天下,這次降元,向元朝皇帝還是提了這些要求的,以便將來那元朝皇帝踐約。

伯顏把臨安君臣乞降的消息派人到大都奏明忽必烈。

忽必烈非常高興,立即派快馬飛馳江南,給前線將士嘉獎,同時指令將臨安改為兩浙都督府。用意很明顯,臨安君臣要求的藩國待遇沒有得到忽必烈的批準。

伯顏接到忽必烈的聖旨,命令忙兀台和範文虎進入臨安城,出任兩浙大都督。

忙兀台是元軍的一員猛將,在伯顏率軍攻打樊城時,曾立下戰功,後來隨伯顏一路沿長江東下,立下戰功,受到伯顏的信任與重用,範文虎曾是宋朝將官,對臨安比較了解,這樣一蒙一漢搭配,實際是為了加強對兩浙地區的統治。

這種對征服地區的統治模式,一個蒙古人,一個當地人,稱之為達魯花赤,自成吉思汗後期西征以來,蒙古大汗就是這麽做的。

同時指派程鵬飛等降將手持謝太皇太後、吳堅、賈餘慶等人所寫親筆信到各個宋軍城池勸降,然而,端明殿學士、簽樞密院事家鉉翁不肯在給各地守將的檄文上簽名,程鵬飛認為家鉉翁不配合,讓人把他綁了起來,家鉉翁說:“你隻是執行命令的人,沒有權力擅自捆綁宋朝朝廷的命官。”

程鵬飛一想也是這個理,於是把家鉉翁鬆了綁。

家鉉翁是四川人,因為父祖為官得到蔭封,曾任常州知州,也在朝中出任多個官職,元軍逼近臨安時,他出任臨安知府,算是一個比較有個性的官員。

伯顏並沒有急著入駐臨安城,而是住在湖州秀王府,他考慮到呂氏家族與臨安君臣的淵源,特指派呂文煥前去臨安問候謝太皇太後,那個呂文煥到了臨安城裏,卻不好意思與謝太皇太後見麵,派了一個幕僚,拿了一封信給謝太皇太後,信中有這麽幾句話:

我現在是奉北朝皇帝的使命來問候,我們與宋軍作戰,被當作鷹犬,攻城掠地,已經與宋朝結下仇恨,這也是迫不得已,並不是我們自己不曉得這是自家人殘害自家人,是自己子弟對自己父母的傷害,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也是沒有麵目見到你的。

謝太皇太後是個經曆了許多事情的人,她想自己見過無恥之徒,還真沒有見過如這呂文煥這麽不要臉的,想當初,他堅守襄陽多年,朝廷曾為有這樣一位忠臣義士而感到高興,沒有想到,多年的血與火的淬煉,呂文煥竟在元軍滅宋過程中發揮如此巨大的作用,謝太皇太後手拿呂文煥的信,當場啐了一聲,一時昏厥過去,她極力地強支著身體,全身抖動著,心裏默念道:“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還知道沒有臉來見我呀!”

但她又不能出聲,一個人在那裏哭泣!

這個時候,縱有無限苦難,她都得自己一人扛起,因為她是大宋皇室最大的家長,她的一切言行,都事關小皇帝母子和臨安百姓安危。

伯顏又命令張惠、阿剌罕、董文炳、張弘範、唆都等人各率一隊人馬進入臨安,封府庫,收史館,秘籍圖書和各官衙印符、告敕等,把臨安朝堂的各個官衙都撤去,把皇宮的侍衛軍解散,有的任其回鄉,有的充實到元軍各軍之中。

元軍進入臨安,老百姓早就有心理準備,沒有造成一些激烈的對抗,倒是後宮之中,謠言四起,很多人把元軍講得比鬼還可怕,於是,當進入宮中的元軍到處搜尋宮女和樂坊女子的時候,那些未經世事的宮女們一個個都跳入水中,自行了結,不想讓元軍侮辱,這是當時臨安城裏發生的比較悲慘的事情。

伯顏不緊不慢地布置著接收臨安的事情,他很清楚,還有一些城池沒有隨著臨安的歸降而放棄抵抗,因而找來眾將士商量解決辦法。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還在揚州堅守的李庭芝,經過了解,找來平日裏曾經與李庭芝交好的孟谘議、段安撫、田副使等官員,請他們前往揚州招降,李庭芝當然不會接受這些人的勸降。

伯顏把文天祥留在軍帳之中,沒有讓他與吳堅等人回臨安,其實還有一個考慮,他知道文天祥帶了兩萬多江西兵駐守在平江,這些人隻聽文天祥的指揮,要對付也是有困難的,當他取得謝太皇太後和臨安君臣寫給各地宋軍守將的安撫信時,也派人以文天祥的名義送到了那兩萬江西兵中,並宣示這是文天祥派人前來宣示的,那些江西兵本來就是臨時湊起來的,得知臨安之危,早有思鄉之心,一聽說是文丞相派人送來謝太皇太後與諸臣聯署的安撫信,也不辨真假,都遵循自己內心本來的意願,信了,個個解散回鄉去了。

伯顏很清楚中國的曆史,作為前線統帥,他的行為動見觀瞻,一天,他率領幕僚,來到西湖北邊的獅子峰,從西湖遠望臨安城內,問隨行的範文虎:“範將軍,你當年可與那賈似道有些交情?”

範文虎:“丞相真是很細心的人,這個您都知道?”

伯顏:“其實啊,那賈似道對你們呂氏家族還是不錯的。”

伯顏之所以提到呂家,那是因為範文虎是呂文德的女婿,是呂文煥的侄女婿的緣故。

範文虎很不好意思地說:“那都是過去的事,隻是這賈似道,當時最大的問題就是,既要仗著理宗、度宗皇帝的寵信,掌握著朝中大權,又要沉於酒色,不但讓那度宗皇帝盛年駕崩,也帶壞了許多臣子啊。”

伯顏笑了:“如果不是這賈似道把郝經扣留,接受那李璮的叛降,我們也許不會南征宋朝,今天能來到這臨安城下,多虧那賈似道給了我們南來的一個最充分的理由。”

範文虎:“這倒是事實。”

伯顏指著遠處的一個景致問:“那個地方可是葛嶺?”

範文虎:“是的,賈似道的半閑堂就在那裏。”

伯顏:“是啊,那裏本來是一處荒山,竟因賈似道而成名,很有意思呢。”

範文虎:“半閑堂曾被朝廷沒收,後來賈似道在發配循州途中被人暗殺,謝太皇太後和陳宜中就把那半閑堂發還給賈家人。”

伯顏:“這個賈似道,當權那麽多年,他家子弟有人當大官嗎?”

範文虎紅著臉,無言以對。

在腦海裏搜尋了半天,突然冒出一句:“丞相要不要去那半閑堂看看?”

伯顏:“哈哈,賈似道搞了個半閑堂,這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哪裏可以半閑著掌朝呢,我可不去那個地方,再說了,你不是說已經發還給賈家人嗎?不去了,不去了!”

範文虎:“丞相今天進入臨安嗎?”

伯顏:“我知道臨安是個歌舞之地,在沒有得到大元皇帝的旨意之前,我作為統帥,進入臨安就是一件大事,故而我決定暫不入臨安,今晚還回湖州秀王府。”

伯顏當天回到了湖州。

臨安君臣很清楚,作為一個國家的投降,必須要與元朝的皇帝對接,那才算數,既然伯顏自己一直不肯進入臨安,那說明他還是給了臨安君臣一些商討事情的空間,即使命令諸將入城,接收各機構、府庫,但都沒有對宋室三宮及諸大臣進行人身傷害,還經常委派一些降將到宮中安撫和問候謝太皇太後等,謝太皇太後也給伯顏以足夠尊重,經常派一些有身份的大臣到伯顏那裏送寶物和問候。

其實,伯顏不進臨安,還有一層深意,那就是避嫌,主要是向元主忽必烈表示自己的清白,同時還是有意回避責任,擔心兩軍交接時發生激烈事情,萬一發生三宮的意外,他就會受到多方指責的。

這樣一來,伯顏指派元軍初入臨安時,除宮廷發生宮女集體跳水自殺事件外,兩軍對接過程總體還算平順。

既然忽必烈已將臨安指定為兩浙都督府,那麽請求為藩國的想法肯定實現不了,現在是怎樣確保宋室三宮能在元軍一統天下過程中,有一個相對穩妥的安置。

文天祥被伯顏扣留,謝太皇太後也弄不明白伯顏的意圖,於是重新任命各級朝臣,左丞相還是吳堅,由文天祥任職的右丞相一職則改為賈餘慶擔任,把朝中最有話事權的官員吳堅、賈餘慶、柳岩、謝堂、家鉉翁任命為祈請使,派往元大都去向忽必烈正式奉表稱臣,謝太皇太後特別叮囑這些官員北上時,要到湖州伯顏軍帳中問候拜別。

伯顏對這一安排非常滿意,當即自書一道奏章,派人陪同宋朝祈請使團前往大都去見忽必烈。

伯顏在給忽必烈的奏表中這樣寫道:

臣伯顏等言:國家之業大一統,海嶽明王會之歸;帝王之兵出萬全,小國敢天威之抗。始幹戈之爰及,迄文軌之會同。區宇一清,普天均慶。臣伯顏等,誠歡誠忭,頓首頓首!

欽惟皇帝陛下,道光五葉,統接千齡。梯航日出之邦,冠帶月支之國,際丹崖而述職,奄瀚海以為家。

獨此宋邦弗遵聲教,謂江湖可以保逆命,舟楫可以敵王師,連兵負固,逾四十年,背德食言,難一二計。當聖主飛渡江南之日,遣行人乞為城下之盟。逮凱奏之言還,輒奸謀之複肆。拘囚我信使,忘乾坤再造之恩;結納我判臣,盜連海二城之地。

我是以有六載襄陽之討。彼居然無一介行李之來。

禍既出於自求,怒致聞於斯赫。臣肅將禁旅,恭行天誅。爰從襄漢之上流,移出武昌之故渡。藩屏一空於江表,烽煙直接於錢塘。

尚無度德量力之心,乃有殺使毀書之事。屬廟謨之親稟,揭根本之宜先。

乃命啊喇哈取道於獨鬆,董文炳進師於海渚,臣與阿術、阿達哈等忝司中閫,直指宋都。犄角之勢既成,水陸之師並進。

常州一破,列郡傳檄而悉平;臨安為期,諸將連營而畢會。

彼窮極蹙,迭出哀鳴。始則為稱侄納幣之祈,次則有稱藩奉璽之請。

顧甘言何益於實事?

率銳旅直抵其近郊。

召來用事之大臣,放散思歸之衛士,崛強心在,四郊之橫草都無;飛走計窮,一月之降幡始堅。

其宋主率諸大臣,已於二月初六日望闕拜伏歸附訖。所有他廩府庫,封籍待命外,臣奉揚寬大,撫戢吏民,九衢之市肆不移,一代之繁華如故。

茲惟睿算,卓冠前王,視萬裏為目前,運天下於掌上。

致令臣等獲對明時,歌《七德》以告成,深切龍庭之想;上萬年而為壽,更陳虎拜之詞。臣無任瞻天望聖,激切屏營之至,臣等誠歡誠忭,頓首頓首,謹言。

這拜表基本上將元宋之間的恩怨述說了一遍,主要在責怪宋室君臣對宋蒙聯合滅金的無感,指責宋無視元朝的崛起,由開始的傲慢無禮到後來的一味屈膝求和求降,表示極度的蔑視,並對自己處理接收臨安過程中的種種克製自我吹捧了一番。

這道奏表雖是文言寫成,也還是蠻有文采的,後人要讀懂也不困難。

伯顏專門為使團舉行了一個送行宴。

伯顏特地讓人把文天祥叫來,讓他和吳堅與自己同座,那同行的賈餘慶在席間大讚伯顏軍紀嚴明,入城秋毫無犯,這可把文天祥惹惱了,文天祥當即就罵賈餘慶奴顏婢膝,賈餘慶不敢作聲,文天祥又對著伯顏說:“你身為大元元帥,講話竟是這麽不講信用,為什麽把我留在這裏?你不是說不學那賈似道,不扣留兩國談判的使節嗎?我不是奉謝太皇太後之命來你軍中談判的嗎?你扣留我與當年賈似道扣留那郝經有何區別?而我身為宋朝右丞相,與那郝經在你們元朝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伯顏聽後,臉色凝重。

呂文煥出麵緩頰:“文丞相息怒,此一時彼一時也。伯顏元帥留你在這裏,也是看重你的人品,希望與你商議大事。”

這下可把文天祥惹惱了,對著那呂文煥:“呸!都是你們這班貪生怕死之徒,宋朝皇帝對不起你們呂家嗎?你數一數,在朝在野的大小官員,與你呂家沾親帶故的竟有80人之多,可是你們先是降了襄陽,接著又把江州、蕪湖拱手相讓,這伯顏元帥今日能直逼臨安城下,為我們宋朝這麽有體麵的使團設宴送行,多虧你呂家所賜!合族為逆,恨不能誅爾九族!”

呂文煥不再言語,本來伯顏是想讓文天祥與謝太皇太後委派的這個使團一起北上的,可看到文天祥竟是這般,也就繼續把文天祥扣在自己軍帳之中,好言撫慰吳堅、賈餘慶諸人,派兵護送他們北上大都。

送走謝太皇太後派往大都的祈請使團,伯顏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把文天祥叫來,問道:“文丞相,是不是你建議加封益王和廣王的?”

文天祥:“宋朝群臣還在,朝綱尚存,國有一日之君便可行君之責,我朝皇帝給自家兄弟封王,這本來就是祖訓,這是推恩及兄弟,難道這有什麽錯嗎?”

伯顏:“我不是問這個,我是想問你,益王、廣王現在何處?”

文天祥離開臨安時,益王和廣王還在臨安城裏,伯顏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這讓文天祥警覺起來,他知道,這麽長時間以來,所有商討降元的事情,大家都有意淡化益王和廣王的身份,甚至沒有人提及,他思忖了一會兒說:“據我所知,益王和廣王自受封之日,便前往各自封地去了。”

伯顏笑著說:“文丞相,你這不是在戲弄我吧。據我了解益王和廣王受封不久,還是你提議的,這麽短時間內就國,沒那麽快吧。”

文天祥:“你既然不信我,那你就別問,當我沒有說,可以吧!”

這個時候有人送來軍報,說益王、廣王已經由人護送上路,前往各自封地。

伯顏大吃一驚,立即下令:“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