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瞎賊”狂言

度宗皇帝英年早逝,皇太子趙顯衝齡踐祚,理宗朝的皇後謝氏成了太皇太後,臨危臨朝稱製,與度宗的皇後,也就是新朝的太後全氏,一同垂簾聽政,輔佐隻有4虛歲的趙顯執掌朝綱。

朝臣們加官進爵,彈冠相慶,正上演著悲喜交集的劇情。

遠在數千裏外的元大都,忽必烈可沒有閑著,因為在大元朝的旗幟下有許多與大宋朝堂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降將及才學之士,對臨安城裏的變故早就了如指掌。

在度宗皇帝駕崩之時,忽必烈聽從了漢族謀士的意見,暫緩了對南方的攻勢,但滅宋的計劃一直在緊鑼密鼓地往前推進著,隻是考慮更周延一些,準備更充分一些而已。

呂文煥以襄陽降元,大大增加了元軍南進的籌碼。

國家之間的競爭可不管他什麽孤兒寡母不孤兒寡母,趁著臨安城裏謝太皇太後臨朝稱製,如果說賈似道篡位還有所顧忌的話,忽必烈統一天下的決心可是一點也不含糊的。

忽必烈命令各地將士加強作戰準備,並讓一些被派往南方的核心將領前來大都商討南征之事。

元軍的南征陣營裏,不僅僅隻有蒙古族戰將,當時元朝版圖內的許多民族都有英勇善戰的將領在元軍中效力,其中勸降呂文煥的阿裏海牙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阿裏海牙,畏兀兒人(今維吾爾族)生於1227年,這一年成吉思汗消滅了西夏,統一了中國西北。阿裏海牙聰敏善辯,立誌建功立業,遂棄耕就學,習畏兀兒書。後投蒙古大將不憐吉帶麾下,不憐吉帶使教其子忽魯不花畏兀兒字,又推薦給宗王忽必烈,成為王府宿衛士(怯薛)。1258年,從忽必烈攻宋,在進攻鄂州時奮勇先登,為流矢所傷,因功受賞。後轉同簽河南行省事,時立元帥府領兵攻宋襄陽,別置行省掌簽軍、屯田、供餉諸事。次年,以駙馬忽剌出、左丞相史天澤出任行省平章,統籌攻宋事宜。

阿裏海牙專責入奏軍機,授參知行省事,兼漢軍都元帥,與劉整共掌漢軍,從蒙古軍都元帥阿術攻襄、樊,破樊城外郭,築重圍困之。襄陽宋將張貴乘夜以船出城,順流突戰,阿術、阿裏海牙令軍士於兩岸積薪舉火,照江如晝,率水師與戰,至櫃門關,擒張貴。行省議攻取之策,阿裏海牙與萬戶張弘範等皆言襄、樊唇齒相依,是以難破,宜先攻樊城,斷其聲援,則襄陽易取。十一月,赴京以此策入奏,獲準;適回回人亦思馬因等自西域來獻所造巨石炮,遂請求以回回炮助攻,偕同亦思馬因等回軍中。十年初,攻破樊城;二月,移攻襄陽,仍發炮擊之,聲如雷霆,所中無不摧陷,守軍驚亂。劉整前至襄陽城下說降守臣呂文煥,被呂文煥命人射傷,阿裏海牙不穿鎧甲,不帶武器,隻身來到襄陽城下,勸降呂文煥,取得襄陽宋軍將士信任。

阿裏海牙是一個很有謀略的人,他獻策說:“荊州、襄陽自古以來就是戰略要地,現在樊城、襄陽已為我軍占領,漢水上遊盡在控製之中,如果我們借著現在這個勢頭,順漢水向南,直逼長江,把鄂州、荊州占領,那麽,整個大宋現在的土地皆在我軍可以平定的範圍。”

兀良哈·阿術是蒙古族戰將,生於1234年,這一年成吉思汗的汗位繼任者窩闊台消滅了中國北方最後一個政權金國,阿術是蒙古國開國功臣速不台之孫,都元帥兀良合台之子。蒙哥汗時,從父征西南夷,平大理,克諸部,降交趾。中統三年,征伐李璮有功,以宿衛將軍升為征南都元帥。略地兩準,圍襄陽,破樊城。史天澤因年老體病北返後,阿術為攻打襄陽時的蒙軍統帥。

阿術向忽必烈進言:“我帶領軍隊曾經於長江、淮河一線與宋軍作戰,可以感覺到宋朝軍隊非常脆弱,武將不願賣命,文官相互扯皮,現在度宗皇帝剛剛去世,由那從來不願幹預朝政的謝氏以太皇太後身份臨朝稱製,還繼續任由那賈似道當朝,民心浮動,邊城更是軍心不穩,尤其在我們拿下樊城和襄陽之後,整個宋朝邊防,自四川、雲南,以至江淮,都受到震動,現在如果不趁機發大兵南征,將來宋朝一旦恢複元氣,出現一些有才能的人,那我們就被動了。”

阿裏海牙:“不過,我們還可以再準備充分一些,為了保證軍力的優勢,以現在與宋對抗的這些兵作戰,可能會很辛苦,如果能再壯大軍力,一舉南下,那就十拿九穩,可以把宋朝版圖全部收歸我有。”

忽必烈靜靜地聽著,暗自高興,因為這些前方主將所言,也正是他之所想。於是命令中書省在全國各地再征十萬精兵,補充到南征大軍之中。

當時,呂文煥在大都休養一段時期,忽必烈以很高的禮遇對待,這呂文煥感到元朝君臣的勵精圖治,是臨安城裏的君臣不可同日而語的,作為元朝的襄、漢大都督,他也感到了忽必烈南征的決心,於是主動向忽必烈請求到前線,履行自己襄、漢大都督的職責。

忽必烈給宋朝降將的封官,一般都比其投降時的職位要高一到兩個級別,所管的區域至少比其原來管治的範圍也要大一倍以上,那意思很清楚,你投降了我,我不會讓你吃虧,不僅官階比你原來的高,而且勢力範圍比原來還廣,隻是這比你原來多出的部分在宋軍的控製之下,需要你自己去奪回來,這種做法對於那些貪圖實力的宋室邊城守將來說,有一定的**力。

呂文煥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主動要求回到襄陽,準備奪取襄陽周邊還在宋軍控製下的城池,立功報答忽必烈對自己的信任與重用。

這正是忽必烈所需要的,當即同意他奔赴前線作戰。

忽必烈和他的謀臣對宋室朝廷的情況了解非常具體,也知道宋朝疆域內老百姓對宋室的感情,所以,當他發布南討檄文時,沒有指責宋室剛剛登位的小皇帝及臨朝稱製的謝太皇太後和全太皇後,而是把出兵南方的理由對準賈似道。

他非常清楚,雖然賈似道得到前麵兩代皇帝的寵信,而且當今臨朝的小皇帝和太皇太後、皇太後同樣也依賴賈似道,但賈似道獨掌朝綱時間太長,樹敵太多,許多人都是迫於皇帝對他的寵信,不得不依附或遷就他,但沒有人真心擁護他,即使有那趨炎附勢的,那也隻是一種互相利用的關係。

忽必烈通過各種途徑,對這方麵的資訊掌握是很到位的。

趙顯剛剛登位的這年六月,正是江淮地區漲水期到來的前夕,忽必烈向駐守在與宋軍對峙的各地元朝將領發了一道諭旨,說明大舉南征的理由,這個消息傳到臨安,謝太皇太後不得不請賈似道入宮議事。

忽必烈的聖諭是這樣寫的:

自太祖皇帝以來,與宋使介交通。

憲宗之世,朕以藩職,奉命南伐,彼賈似道複遣宋京詣我,請罷兵息民,朕即位之後,追憶是言,命郝經等奉書往聘,蓋為生靈計也。而乃執之以致師出,連年死傷相籍,係累相屬,皆彼宋自禍其民也。

襄陽既降之後,冀宋悔禍,或起令圖,而乃執迷,罔有悛心,所以問罪之師,有不能已者。

今遣汝等水陸並進,布告遐邇,使鹹知之!

無辜之民,初無與焉,將士毋得妄加殺掠!

有去逆效順,別立奇功者,驗等地遷賞。

其或固執不從,及逆敵者,俘戮何疑!

錄此諭以甚賈似道之罪。

這實際是一道對宋全麵開戰的總動員令,這裏所說的“太祖皇帝”不是宋太祖趙匡胤,而是元太祖成吉思汗。

這個聖諭的主要意思是說,從成吉思汗時期開始,蒙古國就與宋朝建立了聯係,忽必烈的哥哥蒙哥在位的時候,忽必烈擔任了南征的將領,那個時候,賈似道派一個叫宋京的人來找忽必烈,要求雙方和談,罷兵息民,忽必烈登上皇位後,一直惦記著這件事,就派郝經帶著忽必烈的親筆信到宋朝出使,主要還是考慮到讓老百姓能安居樂業,不希望連年的戰爭給老百姓帶來災難,可是那個賈似道卻把忽必烈派去和談的使節扣留了,以致蒙古軍不得不對宋繼續作戰,這樣兵連禍結,都是宋朝人自己招惹的災禍。原以為襄陽失陷之後,宋朝皇帝和賈似道能夠反省,發奮圖強,可是他們還是執迷不悟,沒有一點警惕和悔過之心,這就是忽必烈這次下達向宋軍全麵開戰的原因,是一種迫不得已的做法。現在忽必烈要求各地元朝軍隊,水陸並進,對那些平民百姓不要濫殺,對那些識時務而真心投降的宋軍將士,允許他們加入到征戰宋室的戰爭中,建立功勳,論功行賞,對那些負隅頑抗的宋軍將士,你們可以格殺勿論。忽必烈之所以要寫這道聖諭頒行各地,主要是要告訴大家,賈似道就是引起這場戰爭的罪魁禍首!

賈似道大概不會想到,獨掌權力之樂趣會給他帶來如此無妄之災,很顯然,忽必烈將南征的緣由全部讓賈似道一人扛起來。

謝太皇太後讓人把傳抄的這段忽必烈聖諭拿給賈似道自己看,他當時嚇得臉色鐵青。

謝太皇太後雖然向來謹守分際,不管外朝之事,現在臨朝稱製,那就由不得她了,她一定不能置身事外,她很清楚,現在的情況已是積重難返,這個時候,如果賈似道撂攤子,那就比元軍入侵還要嚴重了,因為找不到一個可以替代賈似道的人。

這可是個曆史教訓,不管什麽政權,如果權力集中到隻有一個人話事,那就真的是到了很危險的時候。

謝太皇太後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做什麽呢,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要穩住賈似道,於是安慰道:“丞相不必多慮,這都是那元朝君主欺我大宋,隨便胡謅的由頭。你對朝廷的忠心,別人不了解,我還不了解嗎?曆事三朝,勤勉忠誠,受了許多攻訐,依然盡心盡責,鞠躬盡瘁。這元朝君主發此諭旨,意在離間丞相與當今皇帝的關係,我們不會讓他得逞的。這一點務請你放心。”

賈似道聽了這一番話,心裏暖暖的,當即跪下:“太皇太後聖明!”於是,與謝太皇太後商議調兵遣將之事。

忽必烈經過精心策劃,一場對宋室的全麵戰爭正式打響,當時任命了兩大元帥,一個是史天澤,一個是伯顏,總製各路人馬。

兩位元帥與元帝國的創立者有很深的家族淵源,故能深得忽必烈信任並委以南征重任。

史天澤本來也是漢族人,祖籍河北永清,出身於武將之家,少善騎射。勇力過人。1213年,11歲的史天澤隨父史秉直歸降蒙古。他的身世前文已經介紹。至元十一年(1274年),奉命與伯顏統軍伐宋。

伯顏,蒙古八鄰部人。他也是出身於武將之家,他的曾祖述律哥圖、祖父阿刺從成吉思汗征戰有功,封為八鄰部左千戶及斷事官。伯顏成長於伊利汗國。元世祖至元初年奉使入朝,受忽必烈賞識,拜中書左丞相,後升任同知樞密院事。於至元十一年(1274年)統兵伐宋。

同時,忽必烈命宋朝降將劉整和呂文煥作為先鋒官,出兵二十萬,發動了對宋朝的全麵戰爭,這件事發生在宋度宗去世,太子趙顯登位還沒有來得及改元的這一年夏季。

南宋這邊,任荊湖製置使的汪立信,是理宗朝的舊臣,進士出身,很有一番書生意氣,盡管已是年逾古稀之人,仍受命率軍鎮守邊城,與蒙古軍對陣。

汪立信由一介書生到一位老將,一生經曆了許多宋與金、宋與元的戰爭,對時事有自己獨到的看法,在他得知忽必烈下達南征總動員令的時候,就預感到宋元對決的時候終於到來了,蒙古大軍由劉整和呂文煥為先鋒,大軍南來,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老將,他很清楚朝廷啟用本該退休回家養老的他,其實也真是到了無人可用的時候,汪立信知道情勢對宋的不利,希望自己能給賈似道和臨朝稱製的謝太皇太後提個醒,於是連夜寫了一封信給賈似道。

其信是這樣寫的:

今天下大勢,十去八九,而君臣宴安,不以為虞。

夫天之不假易也,從古已然,此誠宜上下交修,以迓續天命之機,重異分陰,以趨事赴功之日也。

而乃酣歌深宮,嘯傲湖山,玩歲愒日,緩急倒施,卿士師師非度,百姓鬱怨,欲上以求當天心,俯遂民物,拱揖指揮,而折衝萬裏者,不亦難乎?

為今日之計者,其策有二:

夫內郡何事乎多兵?宜盡出之江幹,以實外禦,算兵帳,現兵可七十餘萬人,而沿江之守,則不過七千裏,若距百裏而屯,屯有守將,十屯為府,府有總督,其尤要害處,輒三倍其兵,無事則屯舟長淮,往來遊徼,有事則東西齊奮,戰守並用,刁鬥相聞,饋餉不絕,互相應援,以為聯絡之固,選宗室大臣有幹用者,立為統製,分東西二府以蒞任之,成率然之勢,此上策也。

久拘聘使,無益於我,徒使敵得以為辭,請禮而歸之,許輸歲幣以緩歸期,不二三年,邊運稍休,藩垣稍固,生兵日增,可戰可守,此中策也。

二策果不得行,則天敗我也,銜璧輿櫬之禮,請備以俟。

汪立信這裏陳述了兩個應對蒙古人南侵的策略,並最後提到了不備戰就幹脆投降或殺身成仁的意見。

上策是把整個宋朝的兵力全部集中部署到長江、淮河沿線,集中應對元軍的入侵,有戰事就打仗,無戰事就屯守、巡邊;中策是把扣留的郝經以禮相待,放回元朝,與元朝議和,每年輸些財物給元朝皇帝,換來一段和平時期,同時勵精圖治,使宋室國力強大,士氣更有活力,到時可戰可守;如果以上二策都做不到,那就老老實實,讓垂簾聽政的兩宮太後帶著小皇帝,坐上太平車,到元軍中去投降好了。

其實汪立信是要賈似道實行前二策的,之所以提到最後一策,目的是刺激賈似道的敏感神經,警告他,不能做好前二策,那就隻有投降一條路可走了。

汪立信沒有提到與元軍強拚,是有他的考量的,在他看來,在勝負局麵已定的情況下,那種以卵擊石、玉石俱焚的做法,是不應提倡的,那樣做,對那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不公平,對謝太皇太後、全皇太後和幼帝趙顯都是不公平的。

賈似道一看汪立信的來信,勃然大怒,把他的信擲在地上,大聲罵道:“瞎賊竟敢如此放肆!一派狂言!”

賈似道為什麽稱汪立信為“瞎賊”呢,因為汪立信有一隻眼睛有白內障,看不太清楚東西。

賈正應道:“這個汪大人真是個書呆子,這麽大年歲了,還是這樣不曉世事,在這樣人心浮動的情況下,竟然說出這等話來。”

賈似道:“他以為隻有他才在乎大宋的江山,別的人都在享樂,而且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等動搖人心的話來,好在他隻是寫給我看的,這要被謝太皇太後看到,或者別的官員看到,一旦傳開,那還得了。”

賈正:“是啊,而且他現在還正帶兵在前線呢,誰知道他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呂文煥,一旦率軍投了元軍,那我們就會更加措手不及了。”

賈似道:“如這個瞎子是這樣的守將,現在這個時候一定要從前線調整下來。”

於是,賈似道來到謝太皇太後的慈寧宮,先談了元軍南來的情況,接著講了有關宋軍布陣的情況,然後說:“荊湖製置使汪立信這個人很不可靠。”

謝太皇太後:“汪立信也是理宗朝舊臣,曆事三朝,向來忠誠,太師何出此言?”

賈似道:“一方麵,他已經七十多歲了,年歲不饒人,精力跟不上來,另一方麵,他好似有點信心不足,有動搖軍心的言論。”

謝太皇太後:“太師何以知之。”

賈似道不敢說汪立信給他寫信的事,隻得虛以應付道:“我是聽別人傳言的,雖說是傳言,現正逢國家多事之秋,我們寧肯信其有啊。”

謝太皇太後:“說得也是,隻是現在朝廷正是需要用人之際,亂世之期,一將難求呢。”

賈似道:“盡管這個汪立信以往也帶過兵,打過仗,可是,兩軍對陣,如果主帥思想不穩定,還哪裏指望他能帶兵打仗呢。”

謝太皇太後:“以太師之見,應如何處理汪立信?”

賈似道:“另擇他人代之。”

謝太皇太後對舊臣多少還是有點感情,她對汪立信本沒有多想,認為他是個忠貞之人,現在經賈似道這麽一說,倒覺得他是個不靠譜的人,難保哪一天遇到元軍,成為又一個呂文煥也不是沒有可能,沉靜了一會兒,對賈似道說:“太師另擇一人,代那汪立信吧,我想他確實年紀大了,怕他應對不了現在這元軍的入侵啊。”

於是,賈似道以汪立信年紀大為由,把他的荊湖製置使給撤了,改用一個叫朱祀孫的人出任荊湖製置使,兼江陵府知府。

江陵府是當時荊湖北路治所,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改江陵府為荊南府,淳熙中(公元1176年)複改江陵府。下轄八縣:江陵縣、枝江縣、當陽縣、長林縣、石首縣、鬆滋縣、公安縣、荊門縣。治所在江陵縣(今屬湖北省)。轄境約當後來的湖北省枝江市以東,潛江市以西,荊門、當陽二市以南地區。這個地方地處長江中遊,是當時宋朝疆域西、北兩個方向與元軍對抗的最前線。

忽必烈在任命元帥的時候,他有自己很深的思考,當時伯顏曾不想出任這個元帥之職,擔心自己勝任不了,希望他選一個更加勇武之人,可是,忽必烈卻不這樣認為,他之所以讓伯顏為元帥,不僅因為伯顏曾經屢立戰功,更在於伯顏是一位儒雅戰將,不嗜殺,知道體恤百姓。

忽必烈對伯顏說:“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選你和史天澤做元帥麽?我讀了很多中原征戰的史書,在宋太祖開創大宋基業的時候,他手下有一個叫曹彬的戰將,曾奉命南征江淮地區,他與曆史上那些在這裏大肆殺伐的戰將不同,曹彬用他自己的智慧,迫使吳越國的國君奉表投降,我們這次征討宋朝,不是要奪他們的空城,我們更要那裏的人民歸順我們。我遍察諸將,你就是我要的曹彬這樣的有勇有智之人,你是可以勝任的。史天澤史將軍也是一位身經百戰之人,他同樣有那悲天憫人之心,是故,讓你們二人做元帥是我經過深思熟慮的,你們大膽去做就是了,不必有何顧慮。”

於是,兩位元帥率領大軍南指,浩浩****。

元朝大部隊開過黃河,經河南各地,進入湖北境內,然而,畢竟史天澤年紀不小,也是年近古稀之人,當他快到達郢州的時候,身體突然感到不適,生了一場大病,忽必烈將他召回大都治病去了,但沒有另外再任命新的元帥,而是把全部軍隊交給伯顏統一指揮,這樣一來,元軍就由原來的兩個元帥變為隻有伯顏一位元帥了。

與史天澤年老多病不同,伯顏此時38歲,正年富力強,精力旺盛,也是正想建一番非凡曆史功績的時候。

從老將史天澤手中把全部元軍統一到自己的帳下,伯顏雄心大發,當即將所率部隊分成兩路。

一路由自己和阿術率領,由襄陽,經漢水,直逼長江,這一路由呂文煥率領水師在前麵開路,作為先鋒,這是很有意思的現象,當初呂文煥與蒙古軍在襄陽對陣多年,苦心堅守,而時勢易位,熟悉湖北宋軍防務的呂文煥成了元軍進軍湖北的先鋒官。

一路向東,往淮河流域,由一個叫博羅歡的率領,劍指揚州,由降將劉整率領騎兵作先鋒。

兩路軍馬皆水陸同時推進,一路上旌旗蔽日,綿延數百裏,兵歡馬騰。

伯顏率大軍一路奔襲,直抵郢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