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監審總監抓把柄執行總裁露隱情
一
新魯班企業集團監審部總監兼黨委紀檢組組長餘有權，很快忙碌起來。他不是找人座談，就是每天去信息管理中心溜達一次，試圖通過新魯班企業集團的局域網後台管理人員，獲取關於諸葛南淼和屈婉湘在網上秘密戀愛的新情報。
信息管理中心的小邱突然大聲戲謔道：“報告餘站長！屬下最近未發現新的電台活動跡象，我將繼續監聽，請站長放心！”
“你小子發什麽神經？”餘有權不悅地說。
“嘿嘿！餘總最近的工作角色，特別像那部諜戰片電視劇中的軍統少將情報站站長。”
餘有權走出信息管理中心辦公室，小邱在他背後丟出一句話：“菜鳥，人家談情說愛管你什麽事？”
雖然新魯班企業集團是民營企業，但集團公司的監審部總監類似於黨政部門的紀委書記或監察局局長，同樣具有查處違法違規違紀行為的權力。無論找人座談，還是查看網上信息，都是職責所在，無可厚非。
諸葛南淼無話可說，自認倒黴，誰要他犯在人家手上呢？
餘有權很快將一份《關於諸葛南淼同誌生活作風問題的調查報告及處理意見》整理完畢，送到了秦董的辦公室。秦董沒急於看報告內容，簡單地詢問了餘有權一些情況。
“老餘，諸葛南淼有無違犯公司的財務管理製度、采購管理製度、工程招投標管理製度的行為？”
“暫時還沒發現。”
“他有無索賄、行賄、貪汙、盜竊、強奸觸犯刑法的行為？”
“沒，沒。”
“那他的主要問題是什麽？”
“生活作風不正，有違犯黨紀的行為。”
“證據有哪些？”
“有QQ上的聊天記錄。”
“怎麽得到的？”
“員工舉報的。”
“誰舉報的？”
“秦董，這個舉報人我可不能說，我承諾要替人家保密的。”
“老餘，你認為QQ上的那些聊天記錄作為一個人生活作風問題的證據充分嗎？”
“當然充分，那黑字寫在電腦上沒假。”
“老餘呀！老餘。你是一個老同誌，不要心胸狹窄容納不下諸葛南淼，你如果想借此事整垮他，就大錯而特錯了。很可能到頭來，你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秦董，新魯班公司是民營企業，是您自己的企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您的企業著想。您為什麽不把一碗水端平，總是偏袒諸葛南淼呢？”
“老餘，我已看過那些詳細的聊天記錄，整篇聊天記錄的對話，都是在試用網絡語言開玩笑，僅最後一句是屈婉湘說了‘非你不嫁’四個字，而且諸葛南淼明確回答的是：‘你開國際玩笑？偶閃！’這些平時大家上網聊天，隨便都可以和任何網友開玩笑的話，也能作為證據給人家定**作風錯誤？更何況對話雙方都是以昵稱出現，聊天記錄上未見真名真姓。假如我是諸葛南淼或是屈婉湘的話，我會告你老餘誣陷和打擊報複，不要你在媒體上公開給我賠禮道歉才怪哩！”
“秦董是在哪裏看到他們那些詳細聊天記錄的？”
“老餘，我實話告訴你吧！那個舉報人就是我的幼稚女兒秦青雨，是她乘屈婉湘離開辦公室既沒關筆記本電腦，又沒將QQ下線的空檔，把屈婉湘前兩天晚上和諸葛南淼聊天保存的記錄拷貝下來了。她當天晚上回到家，就向我告了諸葛南淼和屈婉湘的刁狀。我狠狠地批評了她，沒想到她第二天還是告訴了你老餘。我們做長輩的負有正確引導、幫助教育這些不懂事孩子們的責任，怎麽能利用他們的無知和幼稚，做一些散布謠言、挑撥離間、不利於團結的事呢？上一次大會上，秦青雨公開頂撞諸葛南淼，發泄用車和安排工作實習的不滿情緒，多少也跟你老餘有關吧？”
“秦董您想得過於複雜了，雖然我對諸葛南淼有意見，也不至於利用您的子女來對付他吧？我今天聽取您對諸葛南淼生活作風問題的處理意見，純屬出於公心。俗話說：無風不起浪。至於您秦董怎麽看，我無權幹預。但我堅持保留自己的意見。”
“OK！關於黨員生活作風問題的查處，是你們黨委紀檢組的事，你依據手中掌握的事實對照黨章、黨紀辦吧！我無權幹預。不過，既然你來征求了我的意見，我還是要提醒你老餘，憑我對諸葛南淼的了解，事情沒那麽簡單。即便他和屈婉湘之間有什麽戀情，肯定有我們不知曉的特殊原因，或者自有他的理由。你還是暫時不要將此事擴散到上級黨委和紀檢部門，風聲一旦傳出去，想收回來就難了。建議此事先放一放，三思而後行！”
當時，餘有權還是采納了秦董的建議，暫時放棄了對諸葛南淼生活作風問題的查處。
但是，諸葛南淼來自屈婉湘緊逼的壓力並沒有減輕。不知是新魯班企業集團哪個愛管閑事的員工，用一個無記名的手機號碼，將諸葛南淼和屈婉湘的緋聞發給了屈洪威。於是，諸葛南淼又多了一重來自屈洪威的壓力和苦惱。一邊是非他不嫁，一邊是逼他遠離。諸葛南淼成了風箱中的老鼠——兩頭受氣。
這天是星期六，下午，屈洪威開著出租車來到新魯班花園，說是接諸葛南淼過去，跟屈婉湘的母親協商如何妥善處理他跟屈婉湘的事。諸葛南淼心想，終於見到救星了，終於有人幫助他解決難題了。諸葛南淼一上出租車，屈洪威放下車的製動手柄，打開左轉向指示燈，右腳輕點油門起步，自動電子鎖“哢嚓”一聲很快鎖住了出租車的前後四個門，又緊催油門，出租車飛快地跑起來。諸葛南淼眼看野馬脫韁般的出租車載著自己奔向郊外，心裏開始七上八下打起鼓來。他想，事情已到這步田地，任憑你處置吧！量想你不敢殺了我，即便對我有嚴重的傷害，反而有利於我跟屈婉湘就此分手。
出租車在郊外停下來，屈洪威沒有對諸葛南淼動用武力，不客氣的話是不會少的。說諸葛南淼道德敗壞，是小人，是偽君子，企圖占有他的女兒。說諸葛南淼乘人之危，拿他打劫犯罪的證據當把柄，威脅他的女兒屈服。說諸葛南淼利用手中的權力，逼迫他的女兒順從。說諸葛南淼花言巧語，勾引、蒙騙他的女兒上當……
屈洪威最後叫板：“諸葛南淼你聽清楚，我有把柄捏在你手中，我是打劫過你的罪犯又怎麽樣？你去舉報我呀！我不怕坐牢。我寧願坐牢，也不會讓你占有我女兒的陰謀得逞。勸你遠離屈婉湘，否則，我會對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
“滾下去！”屈洪威不給諸葛南淼任何解釋的機會，把諸葛南淼扔在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郊外，緊催出租車油門絕塵而去。
二
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願意自己的女兒找一個好的婆家嫁一個好的老公有一個好的歸宿呢？諸葛南淼這樣想著，在郊外苦等半天，好不容易搭乘一輛出租車回城的怨氣也就消除了許多。
諸葛南淼被屈洪威罵過扔在郊外的第二天，屈婉湘知道了此事，她把老爸和老媽叫到一起，嚴正聲明：“你們早在幹嗎？你們如果真心愛護我、讓我生活幸福，在我小的時候，你們會整天吵架罵架打架嗎？當我一個人獨自外出上學，又到處找工作碰壁時，你們在哪？你們關心過我嗎？你們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麽嗎？我現在找到了一個想嫁的男人，你們卻冒出來棒打鴛鴦。美其名曰是為我好，實際上是搞破壞。我今天把話說在前麵，如果你們把我和諸葛南淼拆散了，我就死給你們看！”
屈洪威和他的前妻聯合起來做女兒屈婉湘的工作，真是苦口婆心，軟硬兼施，效果卻適得其反。可見屈婉湘認準一條道，義無反顧地走到頭的執著性格非同一般。當諸葛南淼再一次打電話求助屈婉湘的老媽說服屈婉湘冷靜考慮婚姻大事時，對方回答說：“我女兒是成年人，她有自己的主見，她的婚姻她做主。”
諸葛南淼陷入了極度苦惱的境地，整夜思慮，食欲不振，一周下來，消瘦一大圈。
他對老五諸葛中垚訴說苦衷，老五埋怨他說：“你是叫花子背不起三鬥米——自討的。你能怨誰？我當初提醒過你，你卻不在意。”
他找知心朋友談心，求助解惑，朋友們半揶揄半羨慕地說：“你小子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主動向你拋繡球，人家得不到，你卻不敢要。你將來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妻子伴隨左右，不知有多榮耀！你為什麽不珍惜老男人的魅力呢？”
諸葛南淼實在是無計可施了，在夜深人靜時，主動給女兒的媽媽冬玲打電話，希望她能助一臂之力。這是他離開麥城來穗城打工三年，第一次主動給女兒的媽媽冬玲打電話。可是，他的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隻有唉聲歎氣。冬玲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大事，在電話那頭焦急地問：“什麽事？說呀！”他訥訥地說：“太累啦！我不想打工了。”
“哦！我以為是什麽大事哩！不想打工了就回來唄！”冬玲十分信任諸葛南淼，輕描淡寫地說。
三
諸葛南淼和屈婉湘的戀情從地下轉向公開，由違德之嫌轉為名正言順，屈洪威功不可沒，是他從中搗亂，把壞事變成了好事。
正是上班時間，屈洪威來到新魯班大廈，首先找到監審部總監兼黨委紀檢組組長餘有權，強烈要求把諸葛南淼開除出去。老餘學聰明了，不作任何表態，馬上將屈洪威帶到了秦董的辦公室。
秦董問屈洪威要求開除諸葛南淼的理由和證據是什麽？
屈洪威說，自己的女兒屈婉湘和諸葛南淼已主動找他承認過不正當的往來之事。諸葛南淼作為一名有家室的共產黨員，勾引女下屬，道德如此敗壞，不僅有損共產黨員的形象，而且有辱新魯班企業集團的名聲。這樣的男人還夠格當新魯班企業集團的老總？如果不把他開除出去哪能樹立新魯班企業集團的良好社會風尚？以後有誰家的女孩敢到新魯班企業集團工作？
正在營銷策劃中心草擬《新魯班花園第五期產品“五一”開盤促銷策劃方案》的屈婉湘，收到她老媽發來的手機短信，得知她老爸已到新魯班大廈，要找秦董和餘有權說她和諸葛南淼的事。
做父親的公然跑到女兒的工作單位幹預女兒的婚姻大事，這是一件多麽丟麵子的事啊！她立馬放下手中的工作，來到三十二樓諸葛南淼的辦公室。她流著眼淚問諸葛南淼怎麽辦？她急於想衝進秦董的辦公室去責問屈洪威：做老爸的為什麽要損自己女兒的名聲呢？
諸葛南淼鎮定自若地對她說：“千萬要冷靜，不要衝動，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該幹啥還是幹啥，相信我會處理好此事的，一切由我來擔當。”
屈婉湘從來不懷疑諸葛南淼的處事能力，如果這個老男人連一點擔當的能力都沒有，她怎麽會愛上他呢？
屈婉湘走後，諸葛南淼打開辦公桌緊鎖的抽屜，拿出了那本藍色的離婚證書。這是唯一能證明他不是有婦之夫、證明他和屈婉湘是正當戀愛關係的證據。當他手捧那本離婚證書時，心中頓生一種當叛亂出賣同誌而求生的負罪感。不是嗎？這分明是出賣冬玲保護屈婉湘，也是為了苟且保留新魯班企業集團的這份工作。憑諸葛南淼的工作能力，並不是他離開新魯班企業集團就找不到一份謀生的工作了。他不想離開新魯班企業集團的原因有三：一是秦董給了他一個高高在上的管理平台，能夠讓他實現人生價值獲得成就感的同時又能創造可觀的經濟收入。二是在一個人的打工生涯中，遇到一個愛好相同、價值取向一致、合作愉快的企業主真不容易。三是新魯班企業集團高管隊伍中，以餘有權為代表的一部分人，對諸葛南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心存覬覦已久，早就想整垮他。就諸葛南淼的好勝心和不服輸性格，他是不會讓別人的陰謀得逞的。
諸葛南淼坐在辦公室裏，盯著他那本藍色離婚證書思忖的同時，已感覺到餘有權坐在秦董辦公室裏，正在繪聲繪色地悉數他勾引屈婉湘的罪狀，甚至給秦董獻出了一條“勸其辭職”的兩全其美之策。
解鈴還需係鈴人。被動等待挨打，不如主動出擊。於是，諸葛南淼拿著離婚證書來到了秦董的辦公室。
果然不出諸葛南淼所料，他的一隻腳剛踏進秦董的辦公室大門，餘有權習慣地摸了摸蒜頭鼻子，皮笑肉不笑地就發話了。
“喲嗬！說曹操，曹操到。”
“哈哈，餘總監高看我了。我哪有曹操的雄心壯誌和野心勃勃？”
“嗬嗬，可是你卻有曹操霸美人銅雀深宮鎖二喬的本事哩！”
“餘總監更抬舉我了，我可沒資本修築銅雀台，還是秦董照顧我，才有新魯班花園一隅。”
“一隅也足夠金屋藏嬌嘛！諸葛總也是豔福不淺噢！”
“餘總監還不顯老，你也可以金屋藏嬌的，是不是嫉妒我？嗬嗬，餘總監不要介意，開玩笑，開玩笑的。”
“諸葛總我們說正經事吧。”
“好的，說正經事。”
“剛才，我和秦董正在商量如何處理你的問題，力爭把負麵影響降到最低限度哩。”
“真是讓餘總監費心啦！我正是為這事來的。”
“諸葛總你說呢？”
“我說，還要請餘總監費心勞神，幫我幫到底，成全我和屈婉湘，我一定會請你喝喜酒、吃喜糖的，行不？”
“嗬嗬，秦董您看哩！諸葛總這事在新魯班合適嗎？”
“按製度辦吧！”秦董說。
“諸葛總，我們同事一場也是緣分，我成全你和屈婉湘的最好辦法，就是不打報告請求上級黨委和紀委來處理了。”
“謝謝餘總監！十分感謝！”
“不過，你諸葛總得主動辭職離開新魯班。”
“好的！”諸葛南淼從口袋裏掏出了那一本藍色的離婚證書說，“我的辭職報告已寫好了，這就是。”
這是他最後不得已使出的一招緩兵之計。一旦公開他多年離婚的隱情，雖然能證明他無論交往年老的、中年的還是年輕的女人談情說愛，都是合法合情合理的行為。但是卻把他逼上了一條曲線挽回原來家庭的路，挽回原來家庭的願望也可能永遠變成夢想。因為諸葛南淼離婚的秘密未公開之前，屈婉湘和他交往，多少還是有些顧慮的。這下可好，諸葛南淼和屈婉湘的戀情名正言順公開化了，屈婉湘更方便、更大膽和諸葛南淼交往了。諸葛南淼想用拖延時間的方式，來慢慢淡化屈婉湘的執著絕非易事。
秦董看了一眼諸葛南淼的離婚證書，沒吭聲，扶了扶眼鏡，把離婚證書轉給餘有權說：“你們談吧！我有事出去一下。”
餘有權看了諸葛南淼的離婚證，蒜頭鼻子上滲出了汗珠，順手從茶幾上的紙巾盒中抽出一張維達牌麵巾紙擦了一把臉，說：“原來是這樣……”
諸葛南淼說：“餘總監，我這個離過婚的男人，找一個女人談談情說說愛，有沒有違法亂紀呢？”
“哪裏！哪裏！合紀合法。”
“中國的婚姻法有無不允許老男人找年輕女孩結婚的規定呢？”
餘有權“哈哈”兩聲，“沒，沒，名正言順，順理成章。全世界的婚姻法對結婚申請人年齡的規定都是無上限的。不久前，人家八十二歲高齡的楊振寧教授，不是跟二十八歲的翁帆小姐登記結婚了嘛！”
“嗬嗬，我哪敢跟楊振寧這位大科學家比？”諸葛南淼說著，緊跟秦董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