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噩夢如斯

賈紹康在臥室裏心神不寧地踱步,最近一直沒有休息好,昨夜著涼後又患上了嚴重感冒,鼻塞、眼澀、喉痛,讓他頭疼欲裂。早就品不出煙草的味道,可他還是一支接一支不停地吸著煙,當他從煙盒裏抽出最後一支香煙的時候,程昱嘉和鄭衛國終於趕來了。

三人又到了書房,賈紹康簡單說了一下警察到訪的經過。程昱嘉暗罵了一句,問道:“老鄭,這事兒你怎麽看?”

鄭衛國搖了搖頭:“吊詭!如果隻是意圖敲詐,或者是缺德記者故弄玄虛製造假新聞,那他們也應該害怕咱們報警,可眼下他們竟然主動報了警,這就太不合乎邏輯了。”他思忖了片刻,接著說道,“不過這也不算什麽壞事,有了警方的介入,也許能更快查出個結果。說不定警察會先於咱們找到他,到時候……”

賈紹康慌了:“不不不,不能讓警察先找到他!”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說錯了話,側目一看,果然,程昱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鄭衛國疑惑地皺起了眉頭:“賈先生,您……您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們?”

“沒,沒有沒有。”為了掩飾緊張,賈紹康趕忙點上了手裏的香煙,然後隻能求助於程昱嘉。

程昱嘉及時岔開了話題:“老鄭,還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你看,就算是有人打了恐嚇電話、就算是咱們報了警,可那也不至於驚動重案組的人,這裏麵會不會……恐怕不太正常吧?”

鄭衛國笑著解釋道:“這倒沒什麽問題,以賈先生的身份地位,如果他需要,警方甚至可以派出專門的警力提供保護。現在他受到了恐嚇威脅,重案組過來調查是很正常的事。”說完他問道,“賈先生,那警察叫什麽名字?”

賈紹康回答:“叫薑什麽……”他掏出那張《警民聯係卡》遞給了鄭衛國。鄭衛國接過去一看,笑了。

程昱嘉問道:“怎麽?認識?”

鄭衛國笑著應道:“認識,薑大成,一個晚輩。我和他師父的關係不錯,他師父李軍現在是刑警支隊的一把手。”

三個人在房間裏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程昱嘉說道:“老鄭,那你先去忙吧,我在這裏陪紹康再坐一會兒。”

鄭衛國起身掐滅了煙蒂,告辭道:“那行,程董、賈先生,你們先聊著,有什麽事給我電話,那我就先回去了。”

程昱嘉在窗前看著鄭衛國走出了別墅,轉身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別讓我逮著那孫子,我他媽非捏死他不可!”來到賈紹康的身邊坐下,他盯著賈紹康的臉看了一會兒,關切道,“紹康,你沒事兒吧?臉色很難看,眼怎麽也紅了?”

賈紹康訕笑著應道:“可能是昨晚受了涼,有點兒感冒,沒事兒。”他伸著懶腰振作了一下精神,“哥,香港那邊有消息嗎?”

程昱嘉搖了搖頭,罵罵咧咧地回答:“別提了!查了,可他媽沒戲,一點兒頭緒沒摸著。是匿名委托,那家倒黴拍賣行不肯透露任何委托人的信息。我通過那邊的關係找了很多人,可是屁用沒有。好容易才查到了那幅畫的款項匯入賬戶,可他媽還是個臨時賬戶,賬款移交之後那賬戶就直接注銷了。”說到這裏他苦笑著罵了一句,“媽的,倒也沒白忙活,那摩托車的失主找到了。”

“失主?”賈紹康頗為不解。

程昱嘉無奈地歎了口氣,解釋道:“是個在海城做小商品生意的南方人,幾天前摩托車被偷,已經在海城公安局報了案,沒想到在濱城被咱們找到了。”

唯一的線索也斷了。片刻之後,程昱嘉突然一擊額頭,懊悔道:“我操,我怎麽早沒想到!”

賈紹康很詫異:“怎麽了?”

程昱嘉沒理會賈紹康,掏出手機撥了出去:“喂,建利,趕緊把人撒出去,給我查!查濱城地麵上所有的盜竊團夥,凡是有過盜竊案底的小偷小摸,一個不漏全部查,主要是那些偷摩托車的阿貓阿狗!一會兒我讓鄭總把那些視頻資料傳給你,讓他們辨認,一定要把那個雜碎給我找出來!”掛上了電話,程昱嘉得意地瞥了賈紹康一眼,“我就不信這孫子是從石頭縫兒裏蹦出來的。”

兩個人在房間裏又坐了一會兒,程昱嘉囑咐賈紹康吃點兒藥好好休息,便起身離開了別墅。

送走了程昱嘉,賈紹康回到臥室,倒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本以為在大白天可以安安穩穩地補個覺,可事與願違,他又做夢了,又是那個噩夢。

作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賈紹康是無神論者,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妖魔鬼神,可是那個長久以來一直折磨困擾著的噩夢,又讓他不得不相信。

下午程昱嘉給賈紹康打來了電話:“紹康,收拾一下,傍晚我去接你和明緯出來吃飯。”

賈紹康推諉道:“我看還是算了,腦子裏亂糟糟的,今天不想出門。”

程昱嘉哄勸道:“別整天悶在家裏,就當出來散散心。再說今天也沒什麽外人,是我生意圈裏的幾個合作人,我都答應人家了,你不會駁我的麵子吧?”

賈紹康解釋道:“我今天身體不太舒服,真的不適合見人,你跟大家解釋一下,咱們改日。”

程昱嘉沒有繼續為難賈紹康,可是傍晚的時候他又來了電話:“簡單收拾一下,十分鍾後和明緯出門,老鄭過去接你們了。”

賈紹康叫苦道:“我不是說了不出去了嘛。”

程昱嘉解釋道:“我也沒說要出去呀,趕緊收拾,老鄭已經去了。今晚我可是給你準備了禮物呦。”

賈紹康正欲追問,可程昱嘉已經掛上了電話。十分鍾後他和付明緯走出家門,看到了等候在門外的鄭衛國,上前寒暄:“鄭總,又給你添麻煩了。”

鄭衛國謙卑地應道:“賈先生見外了。”

付明緯朝路上看了一眼,問道:“沒開車?”

鄭衛國笑著一指不遠處的那棟別墅:“就幾步路,開什麽車。”

六號別墅。賈紹康等人走進院子的時候,桑建利正陪一位妙齡女郎在花圃前賞花。賈紹康與桑建利在加拿大見過麵,彼此認識。二人正寒暄,程昱嘉攬著一位妖嬈的女人迎了出來,來到近前對賈紹康說道:“為了遷就你,我把那個飯局推到了明天。今天咱們來個家宴,沒有外人。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嫂子小雅。”

賈紹康在加拿大見過程昱嘉的妻子,可眼前這個女人卻很麵生,這是誰家的嫂子?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見賈紹康傻愣愣地杵在那裏,程昱嘉開懷大笑,“哈哈……畫家就是畫家,妙筆能生花,可腦子裏卻是塊榆木疙瘩。小雅是你小嫂子,明白?” 說話間,他嬉笑著在小雅豐腴的屁股上捏揉了一下。

“討厭!”小雅嬌嗔地給了程昱嘉一記甜膩的粉拳。

賈紹康木訥地笑著,打了招呼:“小嫂子,你好。”

程昱嘉家裏的布局和裝飾風格竟如同九號別墅的複製一般,賈紹康進去後沒有絲毫陌生感。幾個廚師打扮的人忙碌與餐廳、廚房之間,看來程昱嘉為這次家宴頗下了些工夫。

正如程昱嘉所說,今晚吃飯的沒有外人:程昱嘉“夫婦”、鄭衛國夫婦、桑建利和女伴、賈紹康和付明緯,一共八個人。眾人入席,各類美味佳肴、山珍海味陸續上桌。小雅殷勤地忙前忙後,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派頭。賈紹康出於好奇難免多看了小雅幾眼,桑建利湊近他耳語道:“省歌舞團一跳舞的,想進影視圈,我哥打算給她投一部電視劇。”

宴席的氣氛不錯,酒過三巡男人們已經微醺,乘著酒興講起了葷段子。程昱嘉突然對小雅說道:“差點忘了大事,快去把我給紹康準備的小禮物拿來。”

小雅嫋嫋地起身,取來了兩個精致的紅木小盒。程昱嘉打開一個盒子,取出一串泛著幽光的金色佛珠,套在了賈紹康的手腕上,又取出另一個盒子裏一副疙疙瘩瘩的長手串,套在了賈紹康另一個手腕上,低聲念叨:“戴著吧,我找竹林寺的老和尚開過光了。這東西祛疾除患、驅凶辟邪,保佑我妹夫招財進福。”

賈紹康不同於其他藝術圈人士,他沒有侍弄古玩的愛好,渾身上下就沒有一件多餘的配飾,就連結婚時老丈人送他的那塊“百達翡麗”至今仍躺在表盒裏未見天日。可是當他聽到“祛疾除患、驅凶辟邪”兩個詞,他對程昱嘉感激地笑了笑:“哥,謝了。”

付明緯好奇地問道:“程董,您能送出手的東西,肯定不便宜吧?”

桑建利得意地說道:“那串佛珠是正宗的‘鬼眼海黃’,低於三百萬根本收不到;至於那一長串盤龍小金剛,那可是我哥壓箱底的寶貝,像這種成色的物件是有價無市,市麵上根本看不到。”

聽了價格眾人紛紛圍觀、嘖嘖稱奇,賈紹康也覺得這禮物太過貴重。程昱嘉卻輕描淡寫道:“怎麽了?我妹夫的一幅畫就賣價上億,戴串區區幾百萬的珠子很貴嗎?我正找人幫他收‘天珠’,這幾天就有消息。”

賈紹康雖不懂文玩,但也知道“天珠”可是動輒千萬的天價寶貝。

晚宴後回到九號別墅,賈紹康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戴著那兩串佛珠睡下。也許真的是神器保佑,他竟一夜無夢。清晨醒來,那種鮮有的舒適體驗讓他神清氣爽。

吃著早飯,賈紹康突然想起昨晚程昱嘉提到的一個去處,便對付明緯說道:“上午陪我去竹林寺走走。”

付明緯應道:“行,我馬上去安排車。”

賈紹康笑著一擺手:“不需要安排車,我說的是走走。”

付明緯問道:“你是說,走山路?”賈紹康一點頭。付明緯有些擔憂,“那麽遠的路,你能行嗎?”

賈紹康自信地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我有問題嗎?”

付明緯將賈紹康一打量,誇讚道:“你今天的氣色還真不錯。”

飯後二人回房間換了運動裝,付明緯又去廚房取了幾瓶礦泉水。見二人準備出門,兩個隨從跟了上來。賈紹康吩咐道:“隻是在附近走走,你們休息吧。”

離開瞻海龍城後就上了山,剛爬到半山腰,賈紹康的手機響了。正如他所料,是程昱嘉的來電,他猶豫了一下,關掉了手機。豈料付明緯的手機也響了起來,付明緯苦笑著問道:“是程董,接嗎?”

賈紹康抹了一把額頭滲出的汗,望著山頂說道:“別管他,關了手機,咱們走。”

接連翻越了兩座山頭,許久沒有運動過的賈紹康已是汗流浹背,漸感體力不支,不過好在山下便是竹林寺了。

竹林寺位於濱城岱王山陽坡,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古刹。因為不是休息日,寺內遊客稀少,顯得格外清淨。賈紹康和付明緯來到了大雄寶殿,賈紹康掏出事前準備好的厚厚一遝鈔票,投進了功德箱,然後燒香祈願。拜佛之後,二人剛離開大殿,一個小沙彌追了出來,雙手合十道:“二位施主請留步,方丈大師邀二位入後殿禪房一敘。”

賈紹康正有此意,便對付明緯吩咐道:“你在附近走走,我去拜會一下這位大師。”

正午十二點,賈紹康婉拒了方丈的齋飯,與付明緯離開了竹林寺。他實在沒有體力按原路返回,便讓付明緯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上車後賈紹康開啟了手機,鈴聲頻響,都是程昱嘉發來的未讀信息。他苦笑著撥打了程昱嘉的號碼,電話剛一接通,話筒裏就傳來了程昱嘉的斥責:“你他媽去哪兒啦?為什麽不接電話?”

賈紹康搪塞道:“我和明緯在附近的山上走走,山上沒信號,所以就沒開機。”

程昱嘉訓斥道:“我信你個鬼!你就住在山上,哪個山上沒信號?”

謊言被戳破,賈紹康趕忙誠懇道歉。

爬山消耗了不少體力,賈紹康食欲大增。飯後回到房間,躺在**剛準備休息,程昱嘉又來電話了:“今晚有個飯局,我傍晚去接你。”

賈紹康推諉道:“又有應酬?哥,我就不去了吧。”

程昱嘉勸說道:“怎麽會是‘又’?這就是昨晚的那個飯局,推到今天了嘛。給哥這個麵子,出來應付應付。”

賈紹康哀求道:“爬了一上午山,真的太累了,再說我的感冒還沒好,今天就不出門了吧,你跟那些朋友解釋一下。”

雖然掃興,可程昱嘉也隻能妥協,埋怨道:“知道感冒還出去爬山!得,那你好好休息,咱們晚些時候再聯係。”

賈紹康剛要掛斷電話,突然想起了竹林寺老和尚的那句“心病隻得心藥治,解鈴還須係鈴人”,趕忙商量道:“哥,我想再拜托你一件事。”

程昱嘉應道:“你說。”

賈紹康起身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開啟了房門,朝走廊裏瞥了一眼,然後反鎖了房門,捂著手機走進了衛生間……

已經過了午夜,穿戴整齊的賈紹康佇立在窗前,吸著香煙顯得心事重重。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一聲信息提示,他拿起手機一看,是程昱嘉發來的信息,隻有兩個字:下樓。

賈紹康離開臥室朝樓梯走去,雖然一路小心翼翼,可些微的聲響還是驚動了隔壁房間的付明緯。穿著睡衣的付明緯從房間裏探出頭來:“師哥,這麽晚了還出去?”

賈紹康訕笑著搪塞:“我……哦,對,去樓下透透氣。”

付明緯回應:“那你等我一會兒,我換件衣服。”

賈紹康趕忙勸阻:“不不,不用,你趕緊回去休息,我……程董來了,我倆就在樓下隨便走走。”

付明緯提醒道:“夜裏溫度低,早些回來,別著涼。”

賈紹康笑著做出了“OK”的手勢。

兩輛車停在九號別墅門前,一輛黑色的“尼桑天籟”,還有一輛銀灰色的捷達。這樣的出行配置顯然不符合程昱嘉的身份和儀仗,可偏偏來的就是程昱嘉。

駕駛“尼桑天籟”的司機是桑建利,此時就站在車旁。賈紹康上前與其握手寒暄後,桑建利為他開啟了後排車門。賈紹康上了車,見到了冷著臉坐在後排的程昱嘉,窘迫地道謝:“哥,謝謝。”

程昱嘉顯得很不耐煩:“閉嘴。”

兩輛車調頭後緩緩地駛出了別墅區,可是剛出大門口,那輛捷達車卻在路邊停了下來。賈紹康回頭看了看那輛車,有些疑惑,可是再一看程昱嘉的臉色,他沒敢多問。

“尼桑天籟”駛上了公路,賈紹康猶豫再三,試探著商量:“哥,我想、我想去買束花,行嗎?”

程昱嘉厭煩地盯著賈紹康看了一會兒,最終很不情願地探著身子,拍了拍桑建利的肩頭:“先去找間花店。”

淩晨兩點左右,兩輛車回到了九號別墅。賈紹康下車後目送兩輛車離開,便轉身走進了別墅。他剛走上二樓,付明緯便從房間裏迎了出來:“師哥,這麽晚?”賈紹康笑了笑,沒有答話。就在賈紹康從付明緯身前走過的時候,付明緯突然湊上前嗅了嗅,眉頭一蹙,“你身上是什麽味兒?”

賈紹康趕忙解釋:“可能是……抽煙抽多了吧,應該是煙味兒。”

滿麵倦容的賈紹康剛回到臥室,付明緯就跟了進來。看著付明緯手裏的水杯和幾顆藥粒,賈紹康問道:“什麽藥?”

付明緯應道:“感冒藥,吃完藥早些休息吧。”

賈紹康默默地接了藥粒吃了進去,端著剩下的半杯水問道:“安眠藥呢?”

付明緯勸說道:“這感冒藥裏本身就有安定的成分,我看今晚的安眠藥就別吃了。”

賈紹康商量道:“還是拿兩粒吧,如果能睡著我就不吃了,有備無患。”

付明緯猶豫了一下,還是去給他取來了兩粒安眠藥。送走了付明緯,賈紹康將兩粒安眠藥直接塞進了嘴裏……

安眠藥可以讓人“眠”,卻無法讓人“安”。今晚那兩串佛珠失效了,賈紹康再度無可救藥地進入到了那個可怕的夢裏:晨霧彌漫,仙境一樣的畫麵裏,戴雨霏如同仙子一樣朝他嫋嫋地走來。在戴雨霏的身邊,還漂浮著一張戴著棒球帽的小醜的臉。小醜誇張地咧著大嘴,不懷好意地笑,還伴隨著賈紹康在電話裏聽到的那種“哼哼”的壞笑聲。賈紹康想要逃,可全身癱軟無力,仿似有千百隻有力的大手將他緊緊束縛住。情急之下他想大喊,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戴雨霏臉上的肌膚正在脫落,一側的麵部已經露出了陰森的白骨。伴隨著那些詭異的笑聲,她發出一聲怪叫猛撲了過來……

又一次從驚恐的呼號中驚醒,和以往一樣,賈紹康又是汗流浹背。拖著沉重的步子,他走進了衛生間,可是一抬頭,鏡中的畫麵嚇得他雙腿一軟——鏡子裏的那張臉憔悴得形同枯槁,那張慘白的臉上滿是殷紅的血跡。

手忙腳亂地打開水龍頭,賈紹康拚命搓洗著臉。洗麵盆裏的血卻越洗越多,水已經變成了可怕的深紅,可他臉上的血還在不停地滴落。怎麽會這樣?難道那個夢境真實地發生過?難道他真的被戴雨霏撕咬了?賈紹康崩潰了。

在衛生間的地上坐了許久,失魂落魄的賈紹康突然感覺嘴唇隱隱作痛,他壯著膽子站起身,又來到了鏡子前。虛驚一場,原來是在噩夢中咬破了嘴唇,此時那處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下嘴唇高高腫起外翻,露出一道深紅駭人的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