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秘來電
病區的走廊裏時常有人經過，讓人睡不踏實，可是賈紹康卻很享受這種安全感。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睡睡醒醒，對他來說不做噩夢便是安逸。夜裏八點多鍾，他在病**坐了起來。旁邊病**的付明緯還在酣睡，今天在醫院跑前跑後地照顧賈紹康，他也該休息一下了。
看著熟睡的付明緯，賈紹康很感激，也很羨慕。摸著手腕上的佛珠，他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人哪，都在忙什麽呢。為了金錢、為了虛榮、為了那些永遠也填不滿的欲壑而不擇手段地爾虞我詐，甚至是喪心病狂地掠奪、廝殺，可到最後又能剩下什麽。那些財富和名望甚至連一個心安理得的睡眠都換不到。自己傻嗎？不傻！既然不傻，為什麽非要等到無法回頭的時候才看清楚這些。既然已經無法回頭，那就聽天由命吧。
病房的門開了，程昱嘉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聽到響動的付明緯翻身坐起，難為情地打了招呼：“程哥。”一扭頭他看到了隔壁病床的賈紹康，很是驚喜，“師哥，你什麽時候醒的？氣色好多了。”
程昱嘉搬了把椅子，在兩張病床之間坐了下來，笑容可掬地詢問：“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賈紹康看向了付明緯。付明緯說道：“挺好的，還是需要靜養。醫生說如果自己感覺沒問題，隨時都可以出院。”
程昱嘉建議：“急什麽，既然已經來了，就再觀察幾天。”他的想法與賈紹康不謀而合，兩個人相視一笑。程昱嘉又問道，“和家裏聯係過了？”
“還沒有，等晚些時候吧。”賈紹康說道。
付明緯給賈紹康作了糾正：“聯係過了。下午嫂子來過電話，當時你在睡覺。”
程昱嘉緊張地問道：“你告訴她你師哥進醫院啦？”
付明緯笑著回答：“沒有，我說你陪我師哥去參觀一個藝術展，他忘了帶電話。”
程昱嘉對付明緯抱拳作揖：“千萬別說，我這裏不好交差啊。”說完他扭頭催促賈紹康，“還沒參觀完呢？趕緊給欣欣回電話呀。”
賈紹康與杜逸欣通完了電話，已經快夜裏九點了。賈紹康寒暄道：“哥，時候不早，你也辛苦了一天，趕緊回去休息吧。”
程昱嘉看了一下時間，跟付明緯商量：“你如果堅持不住就跟我回去，讓外麵那幾個人替換你。”
付明緯笑著應道：“讓他們都回去吧，我自己能行，我師哥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程昱嘉起身伸了個懶腰：“那行，那我先回去，你們趕緊休息，有什麽事就給我……”他的話還沒說完，賈紹康的手機響了。賈紹康拿起手機看了看，突然將手機丟到了**。程昱嘉也緊張了起來，“又是那個號碼？”賈紹康驚恐地點了點頭。程昱嘉的眼神一狠，低聲提醒，“接！錄音！”
賈紹康顫巍巍地拿起了電話，對著話筒用同樣顫抖的聲音問道：“誰？你是誰？”可電話還在鳴響，原來他太過緊張，竟忘了接通電話。
程昱嘉再度提醒：“錄音！錄音！”
電話接通，話筒裏傳來一陣詭異的淺笑：“哼哼，賈大師，醫院的環境還適應吧？”貌似一聲問候，聽起來卻更像是嘲諷。
賈紹康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麽？”本該是厲聲叱問，卻滿是哀求的味道。
看來神秘人的心情很不錯，聲音裏充滿了笑意：“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拿了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我想拿回來。”
賈紹康疑惑道：“我拿了你的東西？是什麽？”對方隻是淺笑，沒有回答。賈紹康哀求道，“不管是什麽我都可以還給你，如果你還有其他要求，咱們也可以商量。”
神秘人一聲冷笑：“不需要你還，隻要我想拿，隨時都可以拿回來。”
賈紹康商量道：“咱們可以見個麵嗎？在任何您覺得方便的時間，都可以。”
神秘人笑著應道：“見麵？其實咱們今天就有機會見麵，可是你的保鏢太多了，我又是個不喜歡湊熱鬧的人，所以很遺憾，你錯過了見我的機會。”
那個人竟然又來過醫院！賈紹康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急切地說道：“沒關係，咱們可以另約時間單獨見麵。”在一旁竊聽的程昱嘉朝賈紹康伸了伸大拇指，表示讚許。
手機裏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音樂，神秘人不得不提高了音調：“我也很期待能與賈大師單獨會麵，但今天不行，因為我約了幾個老朋友打牌。”
賈紹康的態度很誠懇：“好的好的，時間、地點都由您來定，我隨時都有時間。”
音樂的嘈雜減弱，神秘人懶洋洋地回話：“那就看我的心情吧，回見了賈大師。”
電話已經掛斷，賈紹康扭頭看向了程昱嘉：“他說會約我見麵，單獨見麵。”
程昱嘉索要了賈紹康的手機，然後側目瞄了瞄付明緯，稍作猶豫，走進了衛生間。
付明緯湊到賈紹康麵前，低聲詢問：“這個人是誰？他想幹什麽？聲音熟悉嗎？”
賈紹康看著付明緯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沮喪地搖了搖頭。
幾分鍾後，程昱嘉打著電話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老鄭，那孫子又來電話了。這次我們錄了音，剛才我聽了一下，很清晰，我馬上給你發過去。”
夜裏十一點半，程昱嘉剛離開醫院就接到了鄭衛國的電話：“程董，休息了嗎？”
程昱嘉精神為之一振：“有眉目了？”
鄭衛國說道：“您最好過來一趟，咱們見麵說。”
程昱嘉應道：“你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鄭衛國回答：“公司，我辦公室。”
程昱嘉掛上了電話，對司機吩咐道：“回公司。”
午夜時分，程昱嘉推門走進鄭衛國的辦公室：“老鄭，什麽情況？”
坐在辦公桌前的鄭衛國站起身，苦笑著招了招手，將程昱嘉招呼到辦公桌的電腦前，然後遞給他一副耳機：“我把那段錄音做了一下音效處理，您聽一下。”
程昱嘉戴上耳機一聽，竟是一段節奏勁爆的舞曲，其間還夾雜著男聲喊麥。他摘掉耳機疑惑道：“什麽意思？”
鄭衛國解釋道：“剛才您聽到的就是那段通話錄音，隻是祛除了對話的內容。現在我祛除所有音樂音效，您再聽一下。”
程昱嘉重新戴上耳機。沒有了嘈雜的音樂，他清晰地聽到了一個低沉而極富磁性的男聲：“Ladies and Gentlemen，歡迎光臨盛典DISCO,我是你們的DJ豆蟲……”程昱嘉猛地摘掉耳機，驚問道：“盛典？”
鄭衛國點了點頭，問道：“能確定具體的通話時間嗎？”
程昱嘉回憶了一下，說道：“應該是夜裏九點左右，不不，肯定是九點！”
鄭衛國歎息道：“那就不會有錯了，咱們酒吧的開場時間就是九點。看來這個家夥就在咱們身邊，我覺得應該調取夜店的監控、馬上排查一下‘盛典’的人……”
程昱嘉冷笑著打斷了鄭衛國的話：“沒這個必要了。”說完他掏出手機撥通了桑建利的號碼，“馬上回公司，現在！”……
隻要舍得本錢堆積籌碼，這世上沒有完不成的交易，也沒有解不開的噩夢。自從與神秘人通過電話之後，賈紹康覺得對方似乎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難以溝通。既然神秘人答應會麵，這就是機會，隻要他肯現身，程昱嘉完全有能力讓他永遠保持沉默。
可事與願違，整整兩天過去了，神秘人沒有再來電話，這讓賈紹康十分心焦。這天下午五點左右，賈紹康突然接到了程昱嘉的電話。程昱嘉話音急促：“有車在樓下接你，馬上下樓！我訂了明早去多倫多的航班，今晚咱們必須趕到北京。”
事發突然，賈紹康一頭霧水：“怎麽這麽急？這裏的出院手續還沒有辦，我……”
程昱嘉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從容和耐心，一聲暴喝：“閉嘴！照我說的去做，馬上！”
雖然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麽變故，但賈紹康意識到一定是出了大事。他翻身下床，卻發現付明緯不在病房裏，於是朝著房門喊道：“明緯！明緯！”
房門開了，可進門的人不是付明緯，而是幾個身著醫用白大褂的陌生人。賈紹康驚訝地問道：“你們……找誰？”
為首的“白大褂”出示了警官證，表情肅穆地宣布：“賈紹康先生，你涉嫌與本市的一起失蹤案有關，請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賈紹康麵色慘白，兩腿一軟跌坐在病**，顫抖著嘴唇問道：“我、我訂了明早的國際航班，能、能來得及嗎？”
警官的回答不卑不亢：“對不起，無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