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君心知我心(二)

“你且寐下,自有夫君替你發號施令。若李思虞大哥今夜攻來,必定讓他有來無回,活捉李思虞大哥再逼迫李家與我高家定下條約,再不得妄圖侵犯我高家才放人。”

莞爾一笑。“夫君好氣魄,真的就以為李思虞大哥會被你置設的陷阱逮住?”

高籬信心滿滿,輕刮昭婉的瑤鼻道:“為夫置設精密,不怕逮不著李思虞大哥。”

“那好,奴家就安心睡下,夫君也別太勞累了,若覺著困乏就睡吧!李思虞大哥未必就會今夜動手。”

高籬略作思忖,而後嘿嘿一笑。“好,那為夫也小憩一會,若有動靜我再起身。”

急不可耐地就側臥在愛妻身旁,眸光精賊。

體香魅惑,高籬吞咽涎水。

昭婉立時闔上雙眼,不再與他對視。

徹宵無礙,一覺天明。窗牖金光穿射而來,他伸懶腰,翻身起床。昭婉不見身影,應是早早去盥洗了吧?

喚來知語,高籬一邊盥洗一邊體問昭婉去作甚了?

奈何知語圓圓的臉蛋那對黑溜溜的雙瞳就傻愣愣地瞪著高籬。“公……公……公子,少奶奶不是與你同床共枕的嗎?這會還沒起身吧?”

瞬間,高籬覺察不妥,趕緊追問。“你真沒瞧見少奶奶起身?她沒盥洗?”

使力地搖頭,知語紅撲撲的麵色突兀就煞白了一片,不祥之感湧現。

真個怪異,昭婉這是去哪了?就連她的體己丫鬟都不知去向,難道昭婉早早就起身的?

可,起身作甚?又去往何處?“知語,趕緊命人去尋少奶奶。”

無法斷定發生何事,知語惟有聽從吩咐。

府上尋了個遍,少奶奶的蹤影全無。話說囑咐高家人等不得隨意出府,這昭婉難道自個卻違逆號令,偷偷出了高府?

然,一番查問,高府下人、家丁都不曾見過少奶奶出府,也即是說少奶奶就沒從高府大門出府。如此,她會去哪了呢?

高籬奔來跑去,府上前院、後院,嵐園都尋了個底朝天也未尋獲昭婉的下落,他亦早就揮汗如雨,粗喘不歇,直到烈日將他灼烤的無力行走,他才呆坐在桂廡廊道裏等待下人來報。

半炷香時辰,暗衛來稟,話說高府平靜無波,昨夜並沒任何詭異之事發生。少奶奶無端失蹤,除非遇邪,否則無法說得通。

高家才奉出玄赤木武聖就令少奶奶失去身影,難道這是高家列祖列宗對當今的少主人重重懲罰嗎?

著實奇了,就連薛神醫都趕來知音堂與公子商量對策,欲尋出蛛絲馬跡,查找少奶奶的蹤影。

“公子,昨夜你可聽到什麽動靜?”薛神醫老眸銳利。

哪有動靜,若聽得,高籬豈能毫無察覺?

無力地搖頭,高籬懦弱地喪氣說道:“真是高家祖先給我的懲罰嗎?”

“胡說,公子竟也信了?”薛神醫打量公子一番。“老夫行醫二十載,從不信陰司鬼神。公子,老夫瞧你虛汗連連,神情委頓,莫非是一夜無眠?”

高籬喟歎一聲。“唉!前輩莫笑,恰恰相反,晚輩昨夜一覺天明,熟睡難醒。”

文琪扶著高籬的臂彎。“夫君,無需沮喪,大活人不該無影無蹤的。而況,昭婉姐姐武藝精絕,宵小之輩絕近不得她身。除非,昭婉姐姐有何要事去了一處,興許就去了玉竹居呢?那裏才是她最屬意的居處啊?”

“不會,昭婉若去玉竹居,今兒個一早自然可與我說明,再者高家危機四伏,此時昭婉決計不會擅自離開府上的。定然遭高家祖先怨怪,懲罰我這個不孝的子孫。”言罷,高籬竟然淚灑當場,哭哭啼啼,不成體統。

文琪頗覺無奈,這般的夫君惹人憐,又令人可笑。勸說無用,隻得將企盼的眸光瞧去師傅那。

薛神醫突兀言道:“少奶奶真的出事了。”

“啊?”高籬本就六神無主,再個薛神醫這般斷定,他驚得張大嘴巴,哭也哭不出聲了。

公子脾性善弱,如今得以清晰可鑒。薛神醫對高籬的懦弱並不以為然,隻讚歎難得有情人,對昭婉情之入深令人欽慕。可惜,薛神醫半輩子都不曾遇著屬意的女子,哀歎自個的情緣無望。

文琪再三寬慰。“夫君可不能急壞了身子,高家全指望你呀!”這會,文琪說話間亦忍不住嗚咽了起來,不過,她該是替夫君擔憂才垂淚的吧!

“哀傷又有何用?”薛神醫伸手就按去高籬的肩頭。“公子中了迷香自然熟睡,豈能聽到任何動靜?”

原來如此!薛神醫察言觀色決計無差錯,哪怕是一絲一毫的不妥都瞞不了薛神醫那對銳目的。

文琪憬悟,纖手撫觸夫君的額頭,細看他的麵色,又執起夫君的右臂,一番把脈,果然如師傅說言,夫君脈象混亂,該是中過迷香。

“怎會?我……我中了迷香怎不自知?且誰人有這本事潛入我與昭婉的內寢之中,屋外可是暗衛把守的呀!”高籬擺手,自然不信。

但,由不得他不信,薛神醫怎會瞧不出?文琪又深得師傅的傳授,一番把脈還會有誤?

“若是沒猜錯,這釋放迷香之人除了在屋內便是把守的暗衛所為!”薛神醫老眸微闔。“少奶奶無緣由如此啊?”

“師傅是懷疑昭婉姐姐對夫君施了迷香?”文琪雙眸圓睜,也是半信半疑。

“絕無可能,昭婉不會的!她何需如此?”高籬停輟悲傷,心中萬般沮喪,更加的無法承受薛神醫的言辭。

一旁遲遲不言不語的夫人聽罷立時起身。“此事蹊蹺,薛神醫,籬兒,我們去昌平院。”

夫人示下,高籬自然領命,四人一道便穿過桂廡廊道,行至昌平院昭婉的寢屋。

屋內寢具鋪設齊整,該是小丫鬟們所為。四處查探,屋內並無可尋的蛛絲馬跡。

薛神醫凝眉難舒,喚來小丫鬟們一一問話,而後便對高籬言道:“少奶奶的失蹤想必非外人所為,定然有內鬼。”

“內鬼,這……會是何人所為?”夫人惶急,就待薛神醫切中要害。

薛神醫定睛一瞧,似有發覺。“夫人,這香爐許有乾坤,待老夫細細查探。”

不錯,薛神醫先頭不是說高籬中了迷香嗎?而這香爐內若有人動了手腳,那蛛絲馬跡便會留下了。

大家莫不期待薛神醫會有所尋獲,若這般,也能順藤摸瓜找到少奶奶的下落,不至以如楚二豹曾擄去老爺那會為了尋獲高老爺的下落,高家闔府上下傾盡人力而不得。

難道又是什麽武藝高強的人所為?昭婉雖然武藝不俗,但比之絕頂高手而言,她的武藝必定遜色。假使六王爺真的派遣江湖高手對付高家的話,首當其衝的便會朝昭婉下手,而後尋機一舉**平高家。

說來,這危機四伏,高家生死邊緣,少奶奶再有個三長兩短的,高家真的將難以安然度過危機。

文琪攙著夫君,二人皆一臉哭喪。

“果真有異,令公子昏寐不醒的正是這迷香。”薛神醫斷定。

然,焚香的丫鬟乃是昭婉的體己大丫鬟知語,她怎會害自個的主子呢?

“知語,你來。”夫人銳目犀利地盯著一旁侍立的知語。

誰個不怕?如今,府上當家作主的除了公子就是夫人。雖然夫人平日裏慈眉善目,和藹可親,但關乎高家主人們的安危,夫人還會再那般和顏悅色嗎?

知語嚇得雙腿打顫,“撲通”雙腿跪地,“夫人……奴婢……奴婢在!”

“平日裏都是你替少奶奶焚香的,這迷香你倒是說說怎個回事?”

“回夫人,昨個並未焚香,奴婢……奴婢敢以性命擔保。”

高籬應是有些記得的,昨個還真的沒見著知語焚香,別說昨個,以往也甚少。隻因昭婉體香和潤,高籬就命知語不得焚香,這般他就可嗅聞到昭婉的體香而足矣!

“不錯,知語昨個沒焚香,我可替她作證。”高籬不想冤枉好人,該站出來袒護,再個他企盼薛神醫能找出真內鬼,也好早些尋獲昭婉的下落。

既然是高籬親自作證,可想而知,知語的確不該對袒護她的女主子下毒手的。

不是知語,那還有誰有機會進得昭婉的寢屋呢?不消說,替昭婉拾掇寢具,物什的三名小丫鬟則被夫人命人帶去高家刑房,夫人欲在她們之中尋出可疑之人。

薛神醫一時無法再尋得蛛絲馬跡,隨即便與夫人一道趕去高家刑房問話。

那三名小丫鬟早就嚇得癱軟在地,哭成淚人兒。

夫人亦沒好臉色,兒媳突然間的失蹤令她惱怒。再者昭婉有孕在身,若不小心有個三長兩短,指望昭婉為高家開枝散葉的話豈不是令人難以料及?

“說!你們受誰人指使?乖乖交代了,老身且擾她不死,若被老身查出必定施以高家刑罰,杖斃不饒。”華雲嵐端坐太師椅上,怒目令人驚懼。

哭哭啼啼頓起,三名小丫鬟個個向天發誓表明都未對少奶奶下毒手。且少奶奶在府上的威望令她們敬仰,絕無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惡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