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腥風血雨路(四)

十多個暗衛圍了上來,將高籬保護在其中。昭婉同大春打頭陣,一個手中多了兩柄烏金短劍,而大春則隨意從暗衛手中奪來一柄利斧。

蓮步闊邁,昭婉小心翼翼,茅舍門扉、窗牖緊閉,似乎一絲光明都瞧不見,難不成屋內並無人在?

昭婉吸了口氣,借著皓月銀灰,她輕輕推開門扉。警覺頓時高漲,雙眸四掃周遭。然,靜謐得出奇,絕無人煙跡象。

掏出火折子,燃起火苗,暗衛遞來火把,昭婉遂點燃。光火熊熊,這屋舍之內明澈清晰,果真無人煙。

“搜!瞧瞧可有遺漏的。”昭婉一聲令下。

眾暗衛紛紛散開,各自去點燃火把查看。

高籬慢慢入了屋內,瞧見昭婉細細查看,遂近至她的身旁,一同尋找蛛絲馬跡。

並無一絲一毫可尋的線索,高籬茫然,而昭婉則瓊顏平靜。

“昭婉,怕是這處無人,我們找錯地方了。”高籬猜測。

但見昭婉幹笑一聲,“夫君,你看到的隻是屋內並無擺設,可知,都是有人刻意搬走了。否則,重新蓋起這茅屋又作何用?”

的確,既然在殘垣斷壁上蓋起茅屋必定有用的。若不然,誰人閑來無事,這般神神秘秘的呢?

高籬疑慮當口,昭婉又道:“夫君,屋內空****,連一件擺設都尋不得,我看是有人做了手腳,為的就是防備外人來此。”

言罷,昭婉雙眸掃去地麵,又掃去屋頂。略略思忖。“夫君,我們還是先出去。此房舍布局詭異,小心有詐。”

頷首,高籬這便在身旁的四名暗衛護衛下轉身欲走。豈料,昭婉猜測的一點不假,空空如也的茅屋內別有乾坤。

不待高籬離開,腳下一顫,隻覺身子飛速下墜。待他明了過來,已然跌落地窖之中。

“啊!”大呼一聲,昭婉欲救夫君,卻來不及了。

地麵又次合上,瞧不出縫隙,然,昭婉杏目圓睜,扔下火把,兩柄烏金短劍左右砍下,方才裂開的石板地麵便被劃出道道刀痕。

眾人不知所措,皆趕來動手。然,厚實的石板地麵豈能輕易打開。

聽到動靜,大春從別個屋舍趕來,瞧見姐姐珠淚漣漣,便知情勢不妙。“姐姐,發生何事了?”

悲傷不掩,昭婉紅唇顫顫。“大春,快,找出機關,設法救出你姐夫。他掉入地下了。”

哪有這等事?大春亦失色,瞧去六七名暗衛刀劃、斧砍的地麵。

原來如此,這幾間茅舍皆空空如也,別說楚三豹的兵丁人影難覓,就連擺設也難以找出一件,方才大春還猜測其中的詭異,估摸著楚三豹早有準備。這會,姐夫便被楚三豹給拿了去。

“姐姐,這般無用,想必石板厚重,堅固,再砍也無法開啟。我們還是去屋外瞧瞧,找到入口必定可入地窖。須知若有地窖,這地上一定留有入口。”大春適時提點。

昭婉頻頻點頭,“快……快……去尋找……”

已然泣不成聲,對自個疏忽大意自責不已,沉穩冷靜的昭婉也慌了神,惶恐不定。待出了屋外,暗衛皆四散尋找。

許久,毫無進展,昭婉吩咐身旁的暗衛頭頭。“傳信府上派人來,我要掘地三尺,非把地窖給挖開。”

“是!屬下這就去辦。”暗衛頭頭領命轉身離開。

“嗖”的一聲,慌亂之中的昭婉還存有一絲防備念頭,聽到危險近至,她連忙揮起烏金短劍,但聽得“嘡”的一聲,烏金短劍便把一隻飛鏢給彈飛了出去。

停輟悲傷,眸光回看,瞧去朝她發送暗器的西北角。二話不說,蓮步飛躥,昭婉銀牙一咬,左右手皆緊握烏金短劍,衝殺過去。

來不及遁身,發送飛鏢的歹人立時現身,舉起銅錘就迎,電光火石之間激鬥起始。瞧見了歹人,高府眾暗衛便好上前迎敵、搏殺。

刀光劍影,殺聲遂起。

身子才恢複七八成的昭婉方才丟了夫君,心下焦慮不堪,手中的烏金短劍那是刀刀致命砍去,歹人連連招架。

二人激戰正酣,歹人連連防守之際,因著昭婉那邊的空當被歹人瞧見,歹人銅錘一挑,隨即雙錘使盡全力砸了下來。

危險來臨,猶如烏雲吞噬明月,瞬間便會難料生死。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擔憂姐姐的大春這會奮不顧身,一柄利斧砍倒一歹人嘍囉後,一揚手,利斧扔出,疾如閃電,砸向歹人。

但見雙手使一對銅錘的歹人覺察出危險,一個踉蹌,銅錘砸去一半之時收手,奮力擋下利斧。

“哐當”一聲,利斧被彈出,歹人躲過。

可,昭婉卻瞧出空當,烏金短劍“嗖嗖”劃過風聲,“嘶啦”劃破歹人的衣襟。

著實嚇出一身冷汗,歹人更加後撤幾步,才躲過這一劫難,否則性命恐將當即丟了。

垂首瞧了眼被劃破的胸前衣襟,又抬首。閃閃的冷眸逼人的氣惱令歹人齜牙咧嘴。“受死吧!”歹人大叫一聲。

分心隻會害了自個,昭婉揮去心下的疑慮,決心擊潰歹人後再尋思搭救夫君的法子。

冷哼一聲,昭婉乜斜著秋水眸,烏金短劍左右舉起,蓮步岔開,等著與歹人一較高下。

“哎呀!”大春丟了利斧,手中並無一件防備的利器,大意之間竟被一旁偷襲的小嘍囉給傷了。

無法顧及,昭婉已然與歹人再度混鬥起來。銀月,暗芒,嗖嗖的破風聲在她與歹人之間晃動。

大春畢竟是自小習練雜耍與武藝的人,雖被歹人砍傷了後背,但他連連避讓,等歹人嘍囉亂刀砍來時,他趁機奪過鈍刀,手起刀落,當即砍殺了傷了他的歹人。

鮮血迸流,顧不得多想,大春提刀便前來襄助姐姐。姐弟二人奮力擊殺雙錘歹人,那歹人竟漸漸招架不住,這便虛晃一招,轉身就跑了。

昭婉豈能輕易相饒,步伐緊趕,歹人一時便難以脫身。混鬥再起。

“哐”的一聲,歹人竟然拿不穩手中的銅錘,生生地被烏金短劍給彈飛了出去。

恚怒令昭婉雙眸之中充斥著殺戮,她要一招製伏歹人,重傷他,而後逼他說出地窖入口之處。

烏金短劍高高舉起,欲刺下之時,但聽一旁有人斷喝一聲。“住手!”

洪亮高亢,氣勢壓人。不消說,此人功力深厚,決計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才有的底氣。

光聽得聲音,昭婉便覺著緊握烏金短劍是雙手都抖顫,如此功力實在了得。可,一閃念之間,她似乎想起了什麽?

不錯,這聲音該是從何處聽過。啊!是他!

一旁的那人從隱秘之處現身,夜月濃華,火把亦照出熟悉的麵龐。“楚三豹”他終於現身了。

四目相對。楚三豹步伐緩緩,毫無迎敵的意味。“少奶奶,為何半夜來此?”

眨了眨睫翅,心緒幾分恢複。“楚三豹!你把我夫君先放了。”

嘴角處一撇,冷冷地回道:“高公子?他怎麽了?”

“別故弄玄虛,今日你不把我夫君放了,我與你絕不會幹休。”昭婉秋水眸冷徹。

原地緩走了兩步,楚三豹略作揆度,還是轉眸。冷冷的雙眸瞧向昭婉。“好吧!既然你想救出你的夫君,那我也不會阻攔你。但,少奶奶需滿足老夫一個條件,高公子必當毫發無損地送回。”

手中的烏金短劍握持的更緊,昭婉猜到楚三豹的用意。“楚三爺,高家不願蹚渾水!假使楚三爺有急需,高家可資助。若楚三爺想長此以往讓高家替你賣命,高家萬萬不能。”

“都道高家女教頭厲害,老夫算是見著了。少奶奶,看來高家的主你就可以做了?”楚三豹輕蔑地盯著昭婉。

對於這等男人,怕是從不對任何女子留情吧!即使美若天仙的昭婉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婦人罷了。

“仰賴夫君寵愛,也能做的了三分主。楚三爺若肯放了我夫君,我便會讓夫君應承,保準不虧待三爺,如何?”昭婉情知硬來是得不到好處的,畢竟夫君在他手上。

楚三豹“哈哈”冷笑。“隻做的三分主?那般若你應承的,到了你夫君那還得扣去七分?”

隻得堅忍,昭婉賠笑道:“決計不令三爺失望,這下可放心了?”

“哼!”楚三豹拂袖轉身。“少奶奶,你且記住了,我楚三豹本欲同你高家交好,但你高家人卻有眼不識泰山,還處處與老夫作對,如今休怪我動手。”

“你……”昭婉斂去麵上竟有的一絲笑容。

狠戾的雙眸冷酷地瞧向昭婉。楚三豹再道。“別以為你高家殺了我二哥,老夫就不知道了。哼哼!不識抬舉,高、楚兩家本可祛除積怨、交好,但你高家生生地給毀了。如今,老夫好不容易逮住了公子哥,你說老夫會輕易放過嗎?”

“楚三豹,別欺人太甚!”大春手執鈍刀,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威厲。

“小兒,老夫不妨告訴你,我就是欺人太甚。哼哼!若想救公子,好吧!那老夫就殺了徐秋娘,算是替我二哥報仇雪恨!”

“我義母果然被你這惡賊給抓了來?”昭婉杏眸圓睜,總算確定徐秋娘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