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腥風血雨路(五)

雙方人等皆立在原地,等候各自主子發話。此刻,但見楚三豹哈哈大笑,洋洋得意。

“速速放了我義母,否則,我今兒個就要大開殺戒。”大春怒視楚三豹。

睥睨一眼大春,楚三豹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裏。倒是瞧著昭婉,冷笑兩聲。“少奶奶,若想救人就得應承老夫的條件,否則,這二人的性命老夫可不敢保證能留多久!”

吐納急促,瑤鼻皺起。“還請楚三爺明說,究竟要多少銀兩?”

雙手後負,楚三豹趾高氣揚。“不多,五十萬兩。”

“啊!”差些嚇暈了昭婉,大春更是聽不下去。“老賊,受死。”

手中鈍刀飛舞,年少氣盛,大春早有力戰一回人人懼怕的楚三豹了。

也是早有防備,楚三豹伸手便從方才的歹人手中取過雙銅錘,刀錘激戰,刺耳驚魂。

“住手!”這回揚聲呼喚的卻是昭婉了。

大春漸覺體力不支,虎口被楚三豹銅錘震的就快提不起鈍刀了。果然名不虛傳,楚三豹太厲害了,怕是再鬥下去,大春必敗無疑。

趁勢後撤幾步,大春竦視著楚三豹。

昭婉紅唇顫顫。“楚三爺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停輟較量,楚三豹這才冷笑道:“少奶奶不是說在高家可做得三分主嗎?老夫就是給你做三分主的機會。十五萬兩紋銀送來,公子哥、徐秋娘,老夫都會放了他們的。如若不然,就等著收屍。”

“好大的口氣,十五萬兩紋銀,楚三豹,你休要癡心妄想。”大春插言。

烏金短劍執起,昭婉犀利的冷眸盯著楚三豹。“萬兒八千量的也就罷了,楚三爺這般貪得無厭,那昭婉也無能為力了。”

“怎麽,想與老夫搏命?須知,老夫會先要了公子哥的小命的。”言罷,他輕蔑地仰頭大笑不止。

執起的烏金短劍停在半空之中,她再視死如歸,欲力戰楚三豹,但夫君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啊!若楚三豹真個惱了,要了夫君的命簡直易如反掌。

冥思一番,昭婉不禁愁苦了起來。“楚三爺,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不若你我再商量、商量。十五萬兩紋銀,高家真的拿不出來。”

“十五萬兩拿不出來?恐怕一百五十萬兩高家也拿得出來吧!隻是你高家舍不得拿出來罷了!少奶奶,若你無視公子哥生死,老夫也不勉強;設若在乎公子哥的性命,老夫勸你別再耽擱時日,就五日後,再來此,帶來十五萬兩真金白銀,老夫自然放了公子與徐秋娘。”楚三豹言罷,揮手一招,示意嘍囉們後撤。

高家暗衛數百人,楚三豹當然不想積怨,若那樣便難以得到高家的巨資奧援,也會給他自個惹上繁難,對日後圖謀構逆反倒添加害處。

楚三豹手下人等這才紛紛後撤,直到楚三豹再度令下,皆遁身而去。詭異的令人瞠目結舌,這些人如何急速隱身的?

“話已至此,少奶奶,五日後帶了銀子再來,這幾日老夫保準公子哥與徐秋娘吃香喝辣的毫發無損。”楚三豹“嗖”地一閃,便遁去身形,消失在暗夜深處。

說得倒容易,十五萬兩紋銀啊!這巨多的錢銀從哪去取?即使告知夫人,量夫人一時半會也無法籌集這般多的真金白銀呀!

可,楚三豹野心勃勃,非得盯上高家不放。算來,高家即使給了楚三豹十五萬兩巨銀,日後恐怕也會逃不脫他的繼續訛詐。

楚三豹終究是個禍害呀!但設法除去他卻毫無辦法。高家如何應對才能躲過危機呢?

一揮手,昭婉原地冷冷地說:“我們也撤離吧!”

“姐姐,就……就這般放楚三豹走?”大春踟躕不定,想去攆上楚三豹又怕昭婉斥責。

難道她想就這般放楚三豹走?昭婉實在無法救出夫君與義母,她不得不從長計議。頷首。“先回去再議!”

料必姐姐不會不救她的夫君與她的義母,大春恨恨地直跺腳,無奈地還是應承了。

铩羽而歸,不免眾人皆垂首喪氣。大春隨在姐姐身後,一言不發。趕去玉竹居,先在此商議,反正踅回府上那一眾高家主人也不能指望。如此,昭婉還不如與大春一道來玉竹居與何媽媽商量一番呢!

向來,何媽媽說話中肯,思緒清晰,說不定就能想出好法子。

一夜折騰,東方昧旦,一宿沒歇著的暗衛已然被昭婉遣散去歇息了。此刻,她總算搞清楚高家接連不斷災禍的幕後黑手就是楚三豹。比之馮開、比之四王爺,楚三豹的威脅更甚。高家若不設法對付楚三豹,日後高家便再無寧日。

蕭瑟的秋風冰涼,苦澀的心兒無依無靠。昭婉仿佛失了魂地坐在寢閨竹桌旁的竹椅之上,瓊顏無色,瞧不出倦怠卻提不起一絲神采。

“姐姐,楚三豹武藝再高強,隻要我們聯手,得著機會定能斃其命,而後救出義母與姐夫。”大春急不可耐,就在昭婉身旁踱著步子。

“沒那麽簡單,你我聯手恐怕都打不過楚三豹,他的武藝太高了。大春,姐姐一定會設法救出義母與夫君的,就算讓我粉身碎骨都不懼。”歎了口氣,昭婉柔掌托起香腮,冥思著法子。

此話不假,姐姐對她夫君的情愫可鑒日月,即使舍不得十五萬兩紋銀救出義母,但高家少主人不能不救。

大春情知姐姐會想出法子的,這會他便長歎不止,離開昭婉寢閨,立在院中用心揆度。

寒氣令昭婉打了個哆嗦,她起身,蓮步邁開,香閨裏,仿佛瞧見夫君的身影來回攢動。還記得夫君與她恩恩愛愛,還記得夫君救她、助她。

紋銀十五萬兩,否則就會要夫君與義母的性命。好個楚三豹,逼人太甚啊!

……

地窖之中,孤立無助的高籬魂不守舍,在暗牢裏揚聲呼喚。“楚三豹,你出來,為何藏頭露尾的?……”

暗牢裏的嘍囉興許是聽他絮叨的煩厭了,遂叱喝道:“再開口,我就打斷你的雙腿。”

他憂心昭婉的安危,無法斷定昭婉可否平安。高籬越發的焦慮。“我乃堂堂玉湘城高家的二公子,豈會怕你等宵小之輩。有本事就來打斷我的雙腿啊!”

“什麽二公子不二公子的,好!你等著,我這就進去打斷你的雙腿。”小嘍囉說罷便取來鑰匙,意欲開啟牢門。

“做甚?”但聽一聲斷喝。

小嘍囉趕緊轉身,低頭哈腰。“小的見過王爺。”

正是楚三豹威風凜凜地緩步而來。他瞧見小嘍囉幾欲開牢門,趕緊阻止。雖說高籬不會半點武藝,但地窖裏就這麽一個小嘍囉監守著高籬,設若一個不小心,高籬便會逃脫。那般,對楚三豹而言,一口氣討要高家十五萬兩紋銀巨資的野心恐怕就不能成功了。

一揮衣袖,示意小嘍囉閃去一邊,而後楚三豹對焦慮的高籬冷笑著道:“公子,別來無恙!”

“廢話,楚三豹,你也太過分了。想我高、楚兩家不是冰釋前嫌了嗎?為何你還要與我高家過不去?”高籬齜牙咧嘴,狠狠地瞪著楚三豹。

雙眼一眯,楚三豹幹笑一聲。“冰釋前嫌?公子何時與我楚家冰釋前嫌了?你們高家秘密斬殺了我二哥難道算是誠心與我楚家冰釋前嫌嗎?”

早知有這麽一天瞞不住的,高籬心下尋思的是究竟哪個暗衛是楚三豹的人?此刻,既然瞞不住,高籬隻得麵對。不過,楚家下手更狠毒、無情,高籬豈能不反問楚三豹。“好!看來是瞞不住了,那我幹脆就認了。不過,我父親險些喪命,到如今都失憶無法記起,還有昭婉被砍到重傷,命也是撿回來的,我們高家該向誰討要?”

楚三豹跬步才邁便停下。雙手後負,猶如平日裏的高籬那般挺拔健闊。“公子因何猜測就是老夫所為呢?”

“楚二豹難道不是三爺您的二哥嗎?他所做的一切難道不都是為了你日後能造反成功嗎?”高籬譏笑地說道。

然,楚三豹卻不屑一顧。“公子,我二哥如何行事,老夫確實不知。但老夫知道公子為人奸詐,對勠力襄助的朋儕也能無情無義。若不是老夫助你,恐高家早就遭抄家了。如今,你高家人還膽敢要了我二哥的性命,我問你,這筆賬該如何算?”

“楚三爺,明人不說暗話,你二哥之死倒沒讓在下瞧出你有多悲傷啊!怎麽?在三爺的眼裏,楚二爺不過就是一枚棋子嗎?丟了就丟了?”高籬譏誚地再說。

“笑話,我二哥死了我豈會不悲傷?高籬,老夫本欲與你一道共謀大業,奈何你這小子目光短淺,不知好歹,竟敢同我作對。哼哼!實話告訴你,老夫已經讓你的愛妻回府去準備銀子去了。待銀子到手,老夫就將你帶走,絕無可能放了你的。除非……哈哈哈……”言罷,楚三豹一轉身邁步便離開。

啊!豈有此理!高籬惶遽不已,沒承想楚三豹老辣歹毒,先騙過昭婉帶來銀子,而後再繼續訛詐,直到將高家的財富盡數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