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一語道天機

姊妹二人閑說家常,隨後昭婉便毫不隱瞞地將瑣碎之事盡數告知芊芊,乃至一會之前去包打聽那遭逢的不快亦抖摟而出。

但見,芊芊聽罷卻不以為然。姐姐的沉穩令昭婉暗中道奇,即使記得姐姐向來處世持重,穎慧。

“姐姐,說了這麽多,妹妹想著該提點姐姐小心對付,無論是府上,還是府外之事。尤其當心李思虞,她的為人陰鷙,手腕毒辣,與她相處可粗疏不得。”

拉著昭婉的柔荑,芊芊和溫地笑說:“妹妹也該用心,早日替夫君生個一男半女的,日後高家就能人丁興旺了。”

提及這檔子之事,難免令昭婉羞赧,紅暈染上嬌顏。“哎呀!姐姐,妹妹不急,就盼著姐姐與伊伊姐姐都能為高家平安誕下子嗣呢!唉!夫君署理高家庶務力不從心,我時常得替他分憂,哪有心思想及其他。”

“行了,妹妹啊!你說的事姐姐都知道了。不過,萬事皆有個章法,並非隨心所欲。就拿方才你說楚三豹意欲依附六王爺圖謀構逆一說,姐姐就覺著楚三豹未必就是六王爺的對手,更不用說日後反製六王爺了。再者,四王爺不是與六王爺不對付嗎!四王爺處處作梗,牽製六王爺,忠心皇上。是故,我覺著對六王爺而言能不能善終都不好說呢!”

姐姐說的也對,然,皇家子嗣曆來爭奪天子大位層出不窮,如今就算六王爺構逆了也不用奇怪。為得天下,兄弟之間互戮絕不會心慈手軟的。雖四王爺處處維護當今聖上,可四王爺沒有兵權啊!而況,四王爺也算是高家的死對頭了。夫君若盡早投靠六王爺尚有一線自保的機會。可惜,楚三豹卻也與六王爺勾連,高家與楚家的恩恩怨怨無法再化解,這般也即是說無法與六王爺同流合汙。

既不能投靠六王爺,為何不能與四王爺暗中往來,並同心同德對付六王爺與楚三豹呢?哪怕四王爺手中沒兵權,但天下都是當今聖上的,若聖上知道六王爺預謀構逆還能饒了六王爺嗎?

孰輕孰重,昭婉略作思忖便做了定奪。當然,夫君雖然治理高家,但夫君的為人昭婉最為明了,他還指望昭婉替他分憂呢!

唉!隻恨自個身子才愈便又得被這許多的難事糾纏,夫君與公公相比著實相差十萬八千裏啊!

正思忖之際,芊芊又嗬嗬一笑。“妹妹,重傷才恢複七八成,與夫君可不能同床共枕啊!需得克製喲!”

不過一句實誠的打諢逗樂之言,倒讓昭婉又赤紅了瓊顏。“姐姐,總拿妹妹逗趣作甚?”

“好好好!姐姐不說這些了。嘿嘿嘿!那姐姐就與你說一件正事。”程芊芊徐徐起身,斂去麵上的笑意。

蹙眉,昭婉不解,抬首瞧去姐姐。按說危機當前,再沒比之高家如何化解與皇家恩怨更為緊要了,但芊芊似乎對此並不在意多少,偏生地她神神秘秘欲說一件正事,這便令人奇了。還有什麽正事如此要緊呢?還能比之高府安危還令芊芊為之在意呢?

昭婉在姐姐麵前顯得乖順,又不乏調笑。“姐姐,瞧你神神秘秘的,我都等急了,快說吧!究竟有何正事?別讓妹妹等出內傷來了。”

姊妹二人很少如此,但今時今日,她們都嫁給了高籬,又曆經了這些時日,妹妹在姐姐撒嬌自然而然,亦不會令芊芊驚悚。

但見芊芊纖指一戳昭婉的螓額。“枉你曆來穎悟,又行走江湖,見過形形色色人等,什麽樣的人懷揣什麽樣的心思也該瞧出幾分的。但為今你卻瞧不出一個人來。”

柳眉鎖緊。“誰?”

芊芊沉吟一番。“說來也是猜測,不敢說就是真的。但,憑我窺察,估摸著八九不離十,如此,姐姐才敢與你說。”

“哎呀!姐姐別賣關子了,還請快些說來。”昭婉急於知道姐姐所說何人。

“公公!”芊芊語調和緩,不疾不徐。

“公公有何事?”昭婉立時邊問邊思忖。

“公公佯裝失憶!”

“這怎可能?”

“怎麽不可能?公公在薛神醫的精心醫治之下按理說也該痊愈了,但公公唯獨失憶無法記起一絲一毫來。可我卻大膽猜測公公必定是裝神弄鬼。”

昭婉聽姐姐這般說來,秋水雙眸都圓睜了起來。心中翻騰種種思緒,盼求可一證公公故意為之的理由。

不錯,公公若佯裝失憶的話,就算再來十個薛神醫恐怕也治不好!除非,公公自個承認記起了往事。

然,公公佯裝失憶究竟何故?有什麽目的?

“姐姐,公公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昭婉一時亂了思緒,亦想聽聽姐姐的推度。

程芊芊方欲啟開朱唇,突聞小丫鬟來稟。“拜見二少奶奶、四少奶奶,三少奶奶在月洞門外遣奴婢來問,合不合適進昌平院來看望四少奶奶?還請二少奶奶吩咐。”

話說高籬四位嬌妻以年歲排次,黎伊伊為大少奶奶,程芊芊為二少奶奶,李思虞為三少奶奶,而昭婉則為四少奶奶。

程芊芊聽罷,麵上並無不妥,似乎對李思虞還有幾分喜愛。“快快有請。”

昭婉雖對李思虞並無積怨,但她對李思虞的為人漸覺煩厭,不願多與其交集了。礙於情麵,就算是見著了不過隻想寒暄幾句罷了,但姐姐若對李思虞推心置腹交集的話,恐日後必定遭其所害。

李思虞蓮步緩緩而來,不待小丫鬟稟報自個都已入了月洞門。眸光瞧來,昭婉回頭,起身,幹笑。

“昭婉妹妹,聽聞你歸來,我這便趕來瞧瞧。”一邊說話,李思虞蓮步稍稍加快。

近至昭婉身旁,李思虞上下打量昭婉,果真如下人丫鬟們瞧見了說的那樣,昭婉消瘦了一圈呢!

“妹妹,你遭罪了。”李思虞說話間那雙眸就淚花泛濫溢出。

啼啼哭哭,仿佛昭婉就是她李思虞的親妹妹一般。

昭婉遭逢這許多早就磨礪的敏達雋絕,應付內心陰鷙如蛇蠍的女人那是喜怒不露於行。

“思虞姐姐無需悲泣,昭婉不是好好的歸來了嗎?”她說話間就取出汗巾替李思虞抆去眼角的淚痕。

若說昭婉變得虛情假意也不為過,但,李思虞先如此,昭婉隻能做戲隨同。無論如何,李思虞乃是高家的救命棋子,萬萬開罪不起。

“昭婉妹妹,瞧你瘦了一圈。唉!都恨這歹人作惡,就不知這歹人是誰可查出來了?”思虞取出汗巾自個抆眼淚。

“除了楚三豹,還能有誰?”昭婉麵上盡是怨恨的神色。

李思虞已然知曉楚三豹是何人,身份的高貴。高家為今提防的除了四王爺就是楚三豹了。而她李思虞的棋子作用隻可用在四王爺那,若對付匪類出身的楚三豹這位私生子王爺,怕是隻能指望高家的暗衛,乃至昭婉這等行走江湖的俠女了。

雙眸閃爍,瞧著昭婉越發的覺著這女人日後必定會成為夫君的左膀右臂,不僅僅是妻子那麽簡單。不過,高家深陷危機,這女子又武藝高強,麵對強敵,諒她再厲害的女人恐怕也難以對付,說不定不死便傷,反倒對己威脅較小,而一旁的程芊芊則危害更甚。

思忖一番後,李思虞沒忘此來是瞧瞧昭婉傷勢如何了的。遂,拉起昭婉的柔荑。一聲輕歎。“瞧這手兒多白啊!昭婉妹妹你又生得多美呀!真不該弄刀舞劍的,日後好生地留在府上,與我們一同伺候夫君就罷了,犯不著去衝鋒陷陣,冒死殺敵。”

“思虞姐姐說的在理,可我行走江湖慣了,隻懂得打打殺殺的,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就算有心求學,也不見長進。唉!”昭婉實話實說,畢竟比之李思虞、大姐——程芊芊來,她的琴棋書畫功底差之太多。

“哎呀!既然思虞來了,昭婉,不若就讓姐姐與思虞教你習練琴棋書畫吧!”程芊芊適時插言。

“就現在?”昭婉不免疑問,申時五刻左右,過不了一會就要用晚膳了,能學多少啊?

“嗯!”芊芊含笑頷首。

話說這段時日,昭婉寫字、針黹倒有幾分長進,可絲竹之類則差強人意,若得大姐與李思虞從旁指點定能助益。也好,用晚膳之前學會也不虛度這會的時光。可,昭婉還惦念的是大姐方才說公公佯裝失憶究竟該怎解?

情知拒絕不得,昭婉不若就此應承。隨後,昭婉便隨二位少奶奶一同去夫君的書房,那兒最雅靜,憑窗遠眺極佳。待李思虞先步入墨香齋,在門外,昭婉趁機囁喏的問:“姐姐,你說公公是何目的佯裝失憶?”

蓮步放緩,未跨過門檻前,程芊芊這便道出她的推度。“皆因夫君!”言罷,程芊芊便入了墨香齋。

昭婉隨後邁步,心下似乎明朗了許多。但憑她的聰慧,昭婉也該猜出個中緣由了。不錯,姐姐果真一語道破天機。想來公公隻高籬這麽一個兒子了,往時,夫君——高籬整日裏流連花街柳巷,吃喝嫖賭,為今洗心革麵,子承父業,但,夫君署理高家庶務卻顯得力不從心,可鑒平日裏錘煉過少,而公公正是看清這些,故假裝失憶為的就是從旁查看,盡力讓夫君——高籬施展治理手段,假使無甚過失,就可不理不問。若難以收拾,公公——高學古才會及時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