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橫目驅少主

饑腸咕咕,高籬心下才想起昭婉還在等他去用膳呢!遂,淡淡一笑。“常師爺,也不叨擾你了,我還得陪內子用膳,日後常師爺遇著難事可盡管來高府見我,我必定鼎力相助。”

“多謝公子,那我就告辭了。”

言罷,二人就此施禮拜別。

昭婉秋水眸瀲灩,明澈誘人。瞧見夫君踅回,她便吩咐小二上菜。

高籬心中惦念,即使啖啜間都無法釋懷。這紛繁複雜的關聯,人與人之間的糾結。而況如今牽涉到了皇親國戚,他一個小小的玉湘城商賈人家少主人如何麵對如斯厲害的各路要人呢?

高籬的心思凝重,出乎昭婉的意料,她隻能盡力盡到妻子的柔弱,乖順,頻頻替夫君斟酒夾菜。

賞心悅目,看著心愛的妻子嫋娜纖柔,比之之前消瘦許多亦未見她姿色減淡多少。

“坐下,你我夫妻一道趕來用膳,不能總讓你替我斟酒,我自個來就好。”高籬說話間便從昭婉手中取過酒壺。

昭婉這才落座,啖啜幾口,趁機便問及夫君方才所見何人,有何煩心之事?高籬亦一一作答,解昭婉心中之惑。

如此,昭婉略作揆度,心中便有了謀劃。待與高籬一番膳畢,昭婉才說出去求見“包打聽”前輩的事,而此說法亦與高籬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夫妻二人自然會心一笑,準備妥當便令雙福駕車送去。

白日裏包打聽從不見客,然,如今她的身份乃是高府管家的內人,自然如同高家下人般該對少主人禮數接待。

開啟柴扉小門,二位高府主人家入內。隨包打聽安排落座,這會,三人才言說開來。

“少奶奶消瘦太多,我看著都揪心。”包打聽歎了口氣又道:“此回歹人衝著高家主子而來,我覺著這背後來頭必定不小啊!公子,少奶奶你們往後出府可得小心謹慎才好。”

夫妻二人皆點頭,但聽高籬先啟口。“前輩說的極是,如今我與昭婉出門都派暗衛與家丁隨護,以保萬無一失。”

“甚好,若非,我也替公子與少奶奶擔心呢!”包打聽麵色多了幾分紅潤,不知是不是因著與周管家婚配之後老來得伴所致。比之往時孤身一人,如今的包打聽真個越發的慈厚和煦了。

氣氛洽暢,昭婉自然心下平和,她想的是趕緊替夫君問問包打聽可否知道夫君希望知道的事情。

已然一番察言觀色,覺著包打聽心緒安寧,遂直言問道:“前輩,昭婉有件要事想請您幫忙。”

慈溫一笑,頗有幾成何媽媽的韻味。“好!公子與少奶奶既然前來,必定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就請少奶奶說吧!”

這自然好,包打聽都先讓她問話,料必是看準了他們夫妻所來不為別個,都是因著她——程昭婉被歹人重傷之事。然,包打聽如此想,可昭婉卻並非為了她自個的事而來。

“既然前輩厚愛,那昭婉就鬥膽壞了前輩的規矩,大白日裏問個消息。”昭婉倒也不失江湖兒女禮數,連忙抱拳施禮。

頷首,包打聽麵上噙笑,絲毫不為昭婉打破她的規矩而不悅。想來,自個與表弟成婚這做媒之人乃昭婉首功。是故,如何都該對公子與少奶奶二人與別個買家區分對待。

這般,昭婉也無需忌諱了,輕眨睫翅,起身,心下思忖,紅唇微啟。“前輩,全天下的消息沒有您不知道的,夫君與昭婉今兒個晌午聽來一些憂悚的消息,如此,夫君悶悶不樂,畢竟關乎高家安危,昭婉這才與夫君商量,前來求見前輩的。”

又一次頷首,包打聽啟口便道:“不妨直說,這一單消息我可不收錢銀。”

言罷,包打聽溫和一笑,因著她心中估摸的是昭婉所問的歹人,她已經早早密函送出,消息不幾日便會送來。

高籬雙眸緊盯著昭婉,就待她說出他心中期待的疑問。

昭婉蓮步邁開,這便說來。“高家遭遇的危機越發的紛繁,先有楚二豹害我公公,再有歹人險些害我性命。但,高家不懼這些,就憑高家的財勢,日後這些危機料必不會發生。然,高家依然四麵楚歌,如何化解危機不能總是坐以待斃,高家也該到了主動出擊的時刻了。為此……”

包打聽老眸亦與高籬一道去瞧昭婉,“的確如此,這歹人的身份……”

不待包打聽說完,昭婉又啟口插言。“為此昭婉想替夫君問一則消息。聽聞江湖上有一神秘組織,乃是當今皇族最有權勢的六王爺安插在民間的組織,昭婉想問的便是……”

不待昭婉說畢,不曾想包打聽突兀站起,厲聲道:“罷了,不必再言。”

著實嚇了一跳,高籬與昭婉麵麵相覷,不知包打聽前輩為何動怒,尋思著昭婉方才也沒說什麽僭越的話呀?

兀自,包打聽麵色由方才的慈愛溫和變得波譎雲詭。蹙起老眉,雙眸犀利,閃出令人生寒的光芒。“少主,請離開吧!”

這是下了逐客令啊!包打聽竟然對堂堂高家的二公子,如今的少主人下了逐客令?為何會如此?

太過意外,讓人不解。高籬起身,眨巴著雙眸,傻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前輩這是?……”昭婉頓覺莫名其妙,隻盼包打聽說些什麽。

然,包打聽卻依舊峻厲地瞪著他夫妻二人,“我這有要事需辦,二位還請回。”

雖不明就裏,但昭婉瞧出不妥,心下也斟酌一番,這才瞥了眼夫君。而後,她抱拳施禮。“前輩,那昭婉隨夫君就此告辭了,改日再來叨擾。”

包打聽並未接言,眸光反倒瞧向別處,橫目怒對。

也不曾多說什麽呀?為何包打聽前輩如此不悅?高籬心有不甘,道別包打聽與昭婉出了籬院,高籬立時便問昭婉:“你方才究竟說什麽令包打聽前輩不悅了?”

聽罷,昭婉噘起紅唇,雙腳跺躂,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又啐了他一口。“夫君不也在當場嗎?我說甚話令前輩不悅了?你倒是說說呀!”

昭婉說的也是,她沒說什麽令人不悅的話呀!無非就是提及六王爺民間神秘組織一事,而後包打聽前輩便立時變臉,再無待客之道了。

“難不成?……”高籬這才想到,方欲說出心中猜測。

但見昭婉頷首,“對!若沒猜錯,這六王爺布設在民間斂聚錢財的神秘組織便是包打聽前輩他們。”

“啊!?”高籬大驚,思緒頓時混亂,雖說不願相信,可事實如此,焉能再不信?

各自沉默,一會兒工夫,昭婉潤唇微啟。“夫君,看來楚三豹欲圖構逆的來由便是六王爺了。楚三豹必定勾連六王爺,而六王爺則早有謀反之心。如此,這兩位王爺背地裏勾搭成奸,就待舉事了。也好,夫君,日後我高家也該早做準備才可。”

“嗯!”他用力點頭。“全憑昭婉做主。”

這樣的夫君令昭婉哭笑不得。瞧他倒有一副健闊的身板卻唯唯諾諾,往日裏怕他父親,如今又怕她這位妻子。敢情夫君就是個無甚主見的男子啊!可高家的當家少主人怎能太過懦弱呢?須知日後高家還指望夫君統攝,還指望高家再鑄輝煌,而他總唯唯諾諾決計不成的。

“夫君,昭婉日後必定與夫君勠力同心的,但夫君如今身為高家的少主人,萬事當逢機立斷,起碼你也該學學公公他老人家的雷厲風行,將高家治理的有條不紊啊!”

一番勸勉,高籬當然明了。隻覺心下愧對,遂窘澀一笑。“昭婉指摘的甚對,為夫日後自當做事思慮周全,也會果決堅定。”

夫妻二人說開了話自然各自含笑。但,各方危機更甚,高家絕不會安然無慮了。如今牽涉皇族王爺,高家人等豈能輕易躲開。

此次前來惹怒了包打聽前輩,但也令高籬與昭婉明了,六王爺安插斂財組織於民間,且不消說,宋知府為六王爺私造官銀積累錢銀,這都為著替六王爺造反做好準備啊!

記得常師爺說過,四王爺與六王爺不對付。若果真如此,四王爺處心積慮不過是為了對付六王爺才將宋知府緝拿下獄的。連帶其他人等都因與宋知府交集,也即是說與六王爺關聯的緣故。

可,高家與六王爺毫無瓜葛,也不想多牽連朝中權貴的陰謀之中。若因著誤會而令四王爺動怒非得置高家人等於死地便真的大錯特錯了。而況高籬對六王爺與楚三豹勾連本就氣惱、怨憤呢!

不枉此行,即使一無所獲,但再駑駘之人也該猜出了其中款曲。

既然暫別玉竹居,昭婉當然隨夫君趕回昌平院。這兒,女主人程芊芊正等著妹妹趕回,姊妹二人還有許多話要說呢!

桂廡廊道幽幽,闊敞的昌平院裏幾株秋桂發散濃濃馨香,嗅來入心入肺,甚覺美妙。昭婉蓮步緩緩,秋水眸嫵媚弱弱,瞧去,嗅來,與姐姐程芊芊便說起了些話兒。而姐姐已然身懷高家的骨肉,昭婉當然更加歡喜,無論日後姐姐為高家誕下子嗣是男是女,起碼按說該高籬明媒正娶的妻子程芊芊遭受一番磨難之後終究與高籬修成正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