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決意化舊怨(十五)

此刻,她不知怎的又想多個妹妹,瞧見文琪乖順地伏案寫藥方的模樣,昭婉心裏就喜歡得緊。除去盼望與文琪結為金蘭,日後了卻她感激古寧昌大恩大德設法規勸文琪許配給古寧昌之外,她是真心喜歡文琪的。

若不是因著薛神醫就是孔多海,想來她二人早已義結金蘭了,世事難料啊!

文琪一氣寫了七八張藥方,一番對比還是覺著不甚滿意。輕歎搖頭,這可愛的背影都讓昭婉為之暗暗一笑。

高籬安排妥當返回寢閨,文琪柔眸便抬。不約而同,高籬亦瞧向文琪,四目相對,如此電閃穿空,兀地便讓文琪心下一顫。

何為情愫?就在人家夫妻二人的麵前,文琪都感覺到了愛慕令她快要失儀。

高籬端來一碗羹湯,就想給初初醒來的昭婉多些進補。孰料,文琪卻阻止道:“少奶奶暫時還不宜用膳。我正在尋思如何開出藥方保準少奶奶不會饑餓,且也能不被膳食損壞脾髒。”

“什麽?不過是一碗羹湯而已也會傷了昭婉的脾髒?”高籬不解,他自然不敢違背。就等文琪釋疑。

文琪蓮步輕移,近至高籬身旁,從高籬手中接下這碗羹湯,肅然道:“不想少奶奶傷了脾髒就聽我的話,否則一切後果可別怨我。”

將這碗羹湯送去竹桌,文琪落座,搖搖頭,再度去冥思,如何開出絕佳藥方又不至以昭婉饑餓難耐。

“為何?昭婉不可長此以往不用膳吧?”高籬近至文琪身旁,俯身下瞰。

文琪一邊寫,一邊思忖。高籬急問,她這才斂毫,一雙纖手放置於雙腿之上,端莊坐直。“公子,難不成你不信文琪的話?你可聽好了,封血丸不同於回魂丹,雖然可急速止血,還能早些將傷重之人救醒,但其危害亦不小。是故,師傅方才臨行前刻意交代過我,讓我依照舊方大致開出藥方子來,隻有如此才能保住少奶奶的脾髒日後無異,且不出三日少奶奶便能恢複五成的身子了,到那時再想用什麽佳肴便隨意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薛神醫讓何媽媽替昭婉洗好玉背,塗抹了封血膏之後,見昭婉傷重才又是紮針又是喂下封血丸。看來這封血丸還略含微毒啊!

不過,想來薛神醫決計不會用封血丸來傷害昭婉的,用此藥皆因她傷重迫於無奈之舉。

頷首,高籬這才恍然大悟。“多謝文琪姑娘提點,也辛苦文琪姑娘費心,大恩大德日後再報。”

擺擺手,她便起身,側眸瞥了眼側臥在床榻之上的昭婉。豈料,昭婉也瞧向了她,二位女人家四目相對,昭婉覺著不該對救治她性命的人還如此冷淡,遂溫和一笑。然,文琪卻不屑地轉麵。

“本姑娘還是去別個廂房想想怎麽開藥方吧!不叨擾你夫妻二人了。”言說冷冷,頗為不悅。

柳腰一擺,文琪便蓮步邁開。及至竹扉時,一跺腳,憤憤然地嬌嬌離去。當然,她的心思隻有她自個清楚。

隻是,昭婉蒙在鼓裏,不明就裏而已。卻不知,高籬故作沒瞧見,心中卻非常清楚了。

文琪對他動了情絲,這可如何是好。且不說昭婉不知是讚成抑或反對,且自個兒隻愛昭婉一人,府上的三位嬌妻他都不想去寵愛,再多個文琪豈不是累贅?決計不行,他暗下決心不會對文琪再流露半點情愫的。

近至昭婉床榻,坐在床沿,伸手就撫去昭婉的柔荑。“可瞧見了?這師徒二人都為了你而來。昭婉,何媽媽說的話你也聽到了?此回不是薛神醫的話,你的命真的保不住了,為夫隻怕已經隨你而去。”

眯萋著柔柔的雙眸乖順地被夫君撫摸她冰絲寒涼的柔荑,但聽夫君如此重情重義說話,昭婉立時瞪著烏黑的雙瞳,麵色凝重。無力也得盡力啐了他一口。“呸!烏鴉嘴,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就算我日後先你而去,奴家也不許你說這樣喪氣的話,更不許你自毀性命。否則,我就是去了陰曹地府也不諒解你。”

撇嘴一笑,高籬憨憨地回道:“隻要昭婉活得好好的,我自然舍不得死去。嘿嘿嘿!”伸手,他又替昭婉捋了捋鬢發柔絲。

雪滑如脂,嫩顏剔透。他輕輕撫觸她的雪容,溫潤遊動,他的手兒纖長,此刻卻是強大的,愛護的。

又次眯萋著雙眸,昭婉乖順地任由他撫觸。繾繾綣綣,柔情蜜意。

夫君的陪伴令昭婉心下安然。可突兀地想起一事。“夫君,我是不是昏迷了幾日?想那歹人可知是誰個派來的?”

高籬不禁多了幾分愁容。“暫且還沒查出。不過依為夫來看,必定是楚三豹的人馬。”

“夫君說得不錯,奴家也覺著此回定是楚三豹暗中害我們高家人。夫君,日後我們可得加倍防護才可,尤其府裏多派人手。”

“那是自然,我已下令,又招募了兩百名暗衛,想來高家數百暗衛與家丁護衛,就算楚三豹派出軍隊攻打我高家也非容易之事。”

“人多無用,在乎的是精幹。夫君,這些暗衛與家丁還需要一番操練才好。”

高籬輕柔一笑,眸光深邃地瞧著深愛的妻子。“昭婉,待你恢複了身子,這暗衛的操練我還要托付於你。”

“行啊!夫君若信我,昭婉自當與你再續未完的約定。”

夫妻二人不禁相視而笑。然,開懷大笑亦不可,因著扯拉到昭婉的玉背,她齜牙咧嘴,極其痛楚。

斂去笑意,隻能側臥發怵。心中的怨恨多了幾分,不過,此刻她的怨恨可不再怪罪孔多海了,而是這欲加害高家人的幕後黑手。

高籬心痛不已,不敢再引她說笑,進而左手輕輕覆在她的香肩,想去撫觸,可擔憂會令她疼痛而作罷。

昭婉煞白的雪顏滲出細密珠汗。唇角微微顫顫,無神的秋水眸望向竹桌發愣。

文琪總算擬出一副最佳的藥方,趕緊的送來給高籬過目。

接過最佳的藥方,高籬看了半天也沒明白幾服藥熬出的羹湯難道比山珍海味還大補嗎?可他豈敢不從,須知昭婉的身子能不能趕緊恢複才是頭等大事。

頷首,高籬微微一笑。“就依文琪給的方子重新配藥吧!也勞請文琪讓何媽媽依藥方去預備。”

文琪麵色一沉,不悅地說:“我又不是你家的丫鬟,憑你吆五喝六的。”

想來不過是客套請求,誰知文琪還著氣了。高籬猜也猜出文琪這是妒忌心作祟罷了,因著昭婉在側呢!

“嘿嘿!”他不得不陪個笑臉。“恕在下魯莽,文琪姑娘可別往心裏麵去啊!”

作揖施禮,他倒也恭恭敬敬,這般,文琪才淡淡一笑,算是諒解了公子的“無禮”。

“好吧!本姑娘就替你跑腿一回,不過公子可記住了,少奶奶初初醒來,你最好別與她多話,讓她好生歇息,過兩三日她傷口痊愈了再與她訴說衷腸吧!”

“怎麽?連多說話也不可?”高籬不解。

文琪頷首,嫩唇微啟。“為了少奶奶早些痊愈,公子就多忍耐一番吧!可別令她耽擱了,又要多添幾日才能痊愈。”

高籬大驚,方才與昭婉說話間就因歡笑而致她疼的齜牙咧嘴。想來自個還不知道呢!原來這都是有害處的。

如此,高籬近至昭婉床榻旁。“昭婉,你好生歇息,我還是出去為妙。待會遣個小丫鬟來服侍你,若有什麽事你就吩咐她便可。”

言罷,高籬便讓文琪同他一道去尋何媽媽。自然,文琪心下得意,不過耍的小伎倆這位俊朗的公子哥竟也信了。

與文琪一道,穿過桂廡,文琪駐足不邁,高籬亦停下腳步。

“怎麽?有何不妥嗎?”高籬問她。

文琪眸光側望高籬,不言不語。這眸光幽怨,似乎有些話難以啟口,隻能看著他而已。

高籬避其鋒芒,雙目瞧向別處,他知道文琪乃是純善女子,真心待她方為上策。若對她動了心思,倘若府上高家人等皆讚許他與文琪婚配,那般他也不能怎樣日日陪在文琪身邊,與她長相廝守。

昭婉才是他的全部,日後恐越發疏離其他三位少奶奶,再多一個文琪,那文琪日後初初嫁來就遭受夫君的冷漠,如此活受罪還不如替文琪尋一戶好人家,起碼文琪也可平靜度日啊!

高籬的心思文琪豈能猜到?她駐足側看高籬,不過是瞧瞧公子的反應。而高籬羞澀地避開她那含情脈脈的雙眸,她惟有不再魯莽行事為妙。免得,這位高潔的公子哥瞧不上她,那她的顏麵何存?

“公子對你的娘子倒是上心得緊啊!哼哼!文琪有話需對你說。”

“但說無妨!”

文琪眨了眨潤潤的雙眸。“也好,話挑明了說。公子,我可要與你說明白了。家師身子虛弱,為了你父親,又為了視他為仇人的少奶奶可謂不顧自身安危。日夜操勞,我很擔心家師身子可承受的了。公子,別再覺著我師傅虧欠少奶奶什麽了,但憑此回家師救下少奶奶的性命,我看少奶奶就該欠家師一條性命之恩。再個,你父親活過來便是欠了家師又一條性命。家師對你高家的大恩大德公子可清晰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