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決意化舊怨(十三)

高籬瞧見師徒二人一同向前、朝臨水軒趕去,且還竊竊私語,頓時,他卻懸心吊膽,擔憂文琪將方才他對她的輕薄說於孔多海聽去。

話說高籬無心所為,他自然不想文琪說於孔多海知曉。起碼得空,他會向她解釋一番的。

趕去臨水軒,何媽媽待在一旁等候。孔多海練氣完成,被小丫鬟喚來,而文琪攆上師傅,師徒二人竊竊私語不過是文琪關心師傅的幾句問話罷了,根本就未曾提及高籬拉她纖手一事。

然,高籬做賊心虛,他仿似做了壞事的賊人偷偷摸摸的,就算坐定,他也尷尬一笑。

何媽媽刻意款待貴客,連早膳也安排在臨水軒裏邊賞秋色山水,邊用精致美味。

孔多海再三勸說,高籬亦從旁規勸,何媽媽才落座,與大家一道用早膳。主仆尊卑,在此不分,高籬的和藹、謙遜更加令一旁的文琪芳心暗喜。對他的高潔、隨和更加的欽佩。

何媽媽憨態可掬,笑容滿麵,時不時與薛神醫隨性闊談幾句。而,高籬與文琪則各自顯得沉默無言。

越發的心緒混亂,他便啖啜的快速,一會兒工夫便放下碗筷。

孔多海瞧見高籬這麽快速便用好了早膳,不免有些疑惑。“公子有甚急事,怎麽如此倉促吃完?”

“啊?怪我,怪我,我方才不是有心的……”高籬語不搭調。

文琪猜出高籬是為一會兒牽她纖手而自責不安,這會都難以釋懷呢!不過,她可不想讓師傅與何媽媽知道他一會前的無心舉動。就算她芳心暗許,對高籬萬般屬意了。可這都是她二人的隱秘之事嘛!何必在一切都不夠明朗之際就被外人知曉呢!故而,文琪趕緊岔開話題,免得高籬越說越直白,那她的臉可往哪擱呀?

“公子胡言亂語什麽?”她輕顰,韶顏不悅,語調卻也並不尖銳。“家師問你可有急事,方才少奶奶不是還無動靜,不見蘇醒的跡象嗎?你這般急著趕去?須知,家師說過,少奶奶之傷可是能醫好的。公子耐心等候,憑文琪拙劣的醫術也可保準不出這兩日,少奶奶必定蘇醒。”

高籬吞咽了兩口涎水,他本就非駑駘之輩,自然明白文琪故意岔開話題,這倒表露文琪不想讓他人知曉方才發生的一幕。

本欲為方才的意外解釋,估摸著薛神醫亦會明白,諒解。這會看來也無需了。高籬心下揣測,莫非文琪對他動了芳心,這纖手被男子牽了就牽了亦如何?

眸光精賊,高籬又瞥了眼文琪,但見她側顏不與他對視。而後,高籬看去薛神醫道:“唉!昭婉重傷不醒,我卻還有閑心思用早膳。前輩,我這個做夫君的實在感到愧疚啊!”

孔多海搖搖頭,輕歎一聲。“公子真情,大丈夫也!不過,公子何必自責呢?砍傷少奶奶的歹人可恨,若公子不盡早查出誰人下的黑手,隻怕日後對高家主人們而言越發危險。”

“除了楚三豹還會有誰?”高籬言罷,長歎垂首。

“一定?有確鑿證據?”文琪插言。

高籬抬首,瞧向文琪,對麵的姑娘與他四目相視,就在她師傅與何媽媽在側的時候亦不避諱,她這算得上大膽表露嗎?

“尚未查清,但我高家暗衛數百人四處打探,難道還查不出來嗎?再者,府上周管家的表姐乃是鼎鼎大名的“包打聽”,若實在查不出,我就會求請她的幫助。”高籬自信滿滿。

孔多海眉峰一蹙。“老夫也聽聞過,江湖中有一神秘門派,其分設全國各處,每一處安置一名包打聽,無論男女。而各位包打聽皆替人打探消息,而後收受巨額錢財。但,此門派據老夫略知一二,可能不是那麽簡單,背後必定有龐大勢力培植,否則,這神秘門派早就會引起當地官府的注意,絕非什麽消息都能打探的到,什麽陳年往事都能翻出來暴露於天底下。”

高籬略作思忖,頗覺有理,遂問道:“依前輩來看,這背後勢力來自何方?”

丟下筷箸,孔多海神情肅然。何媽媽與文琪皆與高籬一同都瞧向了他,就等著孔多海釋疑。

定了定心緒,孔多海還是和溫一笑。“如此龐大的門派,就連官府都不敢輕易對付,以當今天下實力最為強勢者來斷定,除了天子,決計非他莫屬。想來天子無需費心思培植這個門派。”

“師傅,您說到底是誰啊?”文琪輕顰蛾眉,側顏斜看著師傅。

神神秘秘的,孔多海說又不說清楚,高籬與何媽媽亦焦急地等他說出真相。

瞧見三人都這般期待,孔多海反倒“哈哈”一笑。“老夫也是猜測,未必就對。你們這般著急想知道道是誰?好吧!既然如此,老夫就鬥膽說出。依我看,有這個本事,又打算培植這等神秘門派的幕後人必定是六王爺。”

“六王爺?他培植這等神秘門派作甚?”高籬對皇家內裏一無所知,除了知曉四王爺乃是古寧昌的姐夫之外。

“公子難道不知六王爺手握兵權,雄踞一方,且六王爺才高誌大,當今聖上對這個皇弟都忌諱不已?”孔多海並不知曉高籬對天下事知之多寡。

高籬搖頭。“晚輩哪知?晚輩除了吃喝玩樂便沒甚本事,家父為此常常責罰,直到後來遇見昭婉,我才收心攻書。不過,所攻之書都是家族買賣的書籍而已。”

孔多海老眸深深,盯著高籬說話,從觀察來看,估摸著高籬並未說假,且不乏自謙。遂,孔多海便又剖釋他所見解的天下事。“想那六王爺擁兵自重,遲早都是當今聖上的威脅。矧,六王爺為人沉穩,深得軍心、民心。老夫也聽聞過,六王爺好客,豢養了許多能人誌士為他謀略,日後天下歸心,當今聖上的帝位看來更加的岌岌可危啊!”

“啊!難不成這位六王爺圖謀構逆?”何媽媽都甚覺訝異!

高籬突兀間想起楚三豹雄心勃勃,想起丁二爺的提點。看來楚三豹所圖謀的同黨非六王爺莫屬啊!

方才孔多海明說六王爺的勢力龐大,若果真如此,那楚三豹與六王爺勾結,日後圖謀皇位,萬一得了天下,他高家還能保全嗎?想來,高家可是斬殺了楚二豹呢!恩恩怨怨,紛紛擾擾,若楚三豹記仇,他高家必然毀於一旦。

“公子在想什麽?”孔多海提點。而後他又道:“老夫隨你去瞧瞧少奶奶如何了吧!”

高籬頷首,起身。心思凝重,他的確擔憂不已啊!

聽聞孔多海的一番話,高籬心中難掩憂慮。楚三豹已然坐實乃是皇家私生子,而他若與手握重兵的六王爺勾結,日後高家那幾百暗衛根本就不值一提了。就算此回昭婉乃楚三豹派人暗中加害,他高家也不能拿楚三豹怎樣!須知,楚三豹實力大增,別說不敢動楚三豹半根毫毛,就算與楚三豹硬拚也無法再拚的過人家了。

該如何立於紛亂的世事之中而自保啊?高籬憂心忡忡,低頭不語,隨在孔多海身後就朝昭婉的寢閨趕去。

文琪與何媽媽竊竊私語,一邊隨之跟來。

推開竹扉,四人接連步入。而此刻,小丫鬟卻昏昏欲睡,坐在昭婉的床榻側旁呢!

聽到響動,小丫鬟驚覺地睜開雙眸,嚇得連忙福身施禮,“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你這是怎麽了?難道昨夜不曾寐好?”高籬蹙起眉峰,瞧向膽戰心驚的小丫鬟心下就軟了。“算了,去吧!回自個的房去歇息一會兒。”

“多謝二公子,奴婢告退。”小丫鬟羞紅了臉,趕緊的離開。

“公子仁厚,老夫佩服!”孔多海瞧見了高籬方才處置小丫鬟的手段,反倒對他的寬厚仁慈大為褒揚。

“豈敢,豈敢!晚輩隻是覺著小丫鬟沒歇息好,若一味責罰會令人於心不忍。若對她寬容些她也不會忘記主人對她們的好,而後便會真心待主人的。可,晚輩這點小愛比起前輩的博愛真是小巫見大巫。前輩心懷天下,常常替黎民百姓治病卻分文不取,這等寬厚的博愛晚輩萬萬難以望其項背啊!”

“可惜老夫不能持之以恒,如今隻顧著偏安一隅,過起了安逸的日子,將貧苦的黎民百姓拋之腦後了。慚愧,公子謬讚!”言罷,孔多海就朝臥榻之上的昭婉瞧去。

一旁的文琪聽聞方才公子自謙的話,她越發的喜愛。對公子的為人更加的欽佩,絕非那些令人見著就厭惡的紈絝子弟。

回頭,孔多海命文琪替昭婉輕輕翻身,而後依照他的說辭查看狹長刀傷之處可顯出意外。待,文琪與何媽媽一並查看無礙後,孔多海背對著三位女人家舒了口氣。

隨之,他又命文琪將昭婉扶起,再喂昭婉吃下一枚封血丸。

一切妥當,文琪替令她厭煩的絕色美人覆上衾被之後,孔多海便回轉身子,朝臥榻之上的昭婉再查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