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失憶少奶奶(下)

飽食一頓還不簡單,高籬瞧去昭婉與往常不同,且越發冰雪敏智,與前些時日深陷內憂外患的少奶奶比之起來,這才是高籬渴望的昭婉呀!

好,甚好!

一頓飽食,昭婉丟下碗碟,吩咐知語助她盥洗一番便打算入寐,這會兒他才想起劉管家的話,想起這個失憶的女子再不屬於他了。

寢閨之中,知語麻利地服侍昭婉盥洗後趕去隔鄰廂房,留下高籬坐在竹椅旁悄悄偷瞧絕美的女子坐在床沿。

“公子,你再不出去,我怎好更衣呀?”

“那就等等,我還有話想與你說。”

“公子可要快些,小女子困乏得緊,真想早些寐下。”

他抿唇一笑,還是那般的燦然俊逸,非凡超俗。這般的俊雅男子若日日如此,而非愁容滿麵該多好!昭婉也可少些煩憂悲傷了。

“昭婉,有朝一日,我帶你離開這裏,你會隨我走嗎?”

她柳眉蹙起。“公子為何這般說話?”

“我想給你一世安逸的生計,再也不許任何人妨害你。就你我夫妻二人在一隅,籬院田圃,種桑織繡,日出而作,日落而憩。昭婉你說可好?”

他的雙眸誠意必現,做不出半絲掩飾,還是那麽的說起話來令人心兒**漾柔波。

“好!”她頷首,隨即提點。“公子,別打諢了,天色不早,小女子就等著寐下了呀!”

總不能涎皮賴臉說些無用之話,他自知無趣,起身,不敢耽擱,徐徐移步離開昭婉的寢屋。

深納一口氣,昭婉怡悅的心都碎了,悲苦、歡喜一躍而起,全然融入她的思緒。幸好,方才這一跳躍沒被人瞧去,她掩口得意一笑。囁喏自語道:好,夫君,昭婉就再信你一回,待我早些尋得馮開這個賊人下落,將他千刀萬剮之後我就與你言明一切,也與你浪跡天涯海角,總不會餓死的,但憑我這身本事,若再做起剪綹行當也無需去吃苦受累的呀!

滿心歡喜等來夫君的心兒話,她也該安然歇息了。

這段時日,馮開躲在玉山一隅卻始終難以被人追查出其行蹤,昭婉不禁恨的銀牙緊咬,非得報仇雪恨了她才能讓夫君知道她為何佯裝失憶,又為何令高家人尋得她在玉山蹤跡的根由。

不錯,她如今不再是高籬的妻子了,可她從未忘記與夫君的情愛深沉,隻想與這個男子一生一世,就算拋棄榮華富貴,做回庶人也無怨無悔。

思忖過多也真的乏了,閉上美眸她便入了夢鄉。

高籬吩咐玉竹居中全數人等,絕不可走漏少奶奶踅回玉竹居的半點消息,且十名暗衛依然佯裝在外尋找少奶奶下落,迷惑古寧昌,這般安排妥當,他才肅鬱舒緩,得意地回自個曾經的廂房寐下。雖然暫且不能與昭婉同床共枕,但他相信不出多久便可夫妻再度勠力同心。

翌日,知語跌跌撞撞又次奔向博雅堂,這兒是高籬每日處置庶務的地方,也是迎接貴客的所在。但見知語那墨瞳圓圓地盯著高籬慌慌張張地稟報道:“二公子,少奶奶又不見了!”

高籬起早貪黑,為了昭婉他起誓將發奮勤力,為高家的重新崛起再次經略一番。然,知語卻又次趕來說出令人竦眙的話來,真真令他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這會不用暗衛佯裝在外尋找了,趕緊派遣家丁一道去深山尋覓才行啊!

毋庸置疑,高籬親力親為,與家丁一道去深山那處空曠之地換個方向去查看。午膳與家丁一道用些幹糧就繞過山林、集市,終究尋覓無果,氣餒而回。

何媽媽一見高籬歸來,立時上前笑說:“二公子,少奶奶自個回來了。”

“啊!”他縱然再乏累也歡喜得緊,遂跑去她的寢閨。果不其然,昭婉早早用過晚膳已獨自寐下。

這就怪了,昭婉怎的神出鬼沒了呀?不過,隻要歸來就好。他燦爛的眸光瞧去她柔美的嬌顏,那麽的安詳入夢,也令他舒心無憂了。

高籬不敢擾了她的美夢,猜測昭婉該是又次獨自奔去山野的某處,著實累著了才趕回的。

再個,她不是失憶了嗎?難道也與此有關聯?暫且不去計較,好生讓她歇息吧!

……

已然一連五日了,昭婉總是早早離開玉竹居,夕晚時分歸來,讓何媽媽送些小炒獨自在寢閨之中用過就急急寐下,就連夫人也難得再見兒媳的容顏了,隻有頭回昭婉被大家尋回時被夫人抱在懷中痛哭一場而已。夫人疼愛孫兒,既然昭婉歸來她見不著也未多在意。

可,今日一早,昭婉再度起身之時,高籬亦悄悄躲在玉竹居門外暗處等她出來之後好尾隨於她,倒要瞧瞧昭婉鬼鬼祟祟的究竟在做些什麽?

一女子,每日寅時、卯時左右便獨自離開玉竹居,今兒個如常。

高籬瞧見她的倩影,本欲嚇她一回,可身旁的暗衛掣肘,提點他該跟蹤少奶奶去瞧瞧為妙。

習武之人,細微響動都瞞不住的,需小心謹慎才可。暗衛設法等少奶奶多離去些時候,相距窎遠再去追攆,方能不被少奶奶覺察。

果然,暗衛頭頭的法子管用,巳時之間,他們尋得了少奶奶留下的足印。不錯,今次再無需要攆去過遠。一條小道,穿過,前處,密林山風呼呼,不過,再抬首望去卻是一斷崖絕路。

一聲歎息,高籬揶揄道:“還是習武之人呢?瞧你,來錯了地方吧!嘿嘿!還不如本公子領路,別到時走錯了地方,連回去的路也忘了。”

暗衛頭頭隻能垂首羞愧,然,黑巾蒙麵倒也無法令高籬瞧見。

二人轉身欲走之際,“砰”的一聲,山石滾落,轟然若地陷般聳人。

自是,二人停輟腳步,回首瞧去。這一瞧不打緊,一心尋找的少奶奶就在斷崖處,手執短劍。

“哈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馮開你個畜生藏頭露尾,今日總算被姑奶奶我找到了。我程昭婉定要替我弟弟程蒙、薛神醫,還有我公公報仇雪恨。馮開,你作惡多端,今兒個就受死吧!”

言罷,昭婉舉起短劍,一道銀芒閃過,馮開手執長劍迎戰。

她,昭婉又記起自個是誰人了?高籬大驚,邁步就欲上前。

那暗衛頭頭一伸手,又次掣肘。“公子,莫要操之過急,先瞧瞧再說,若少奶奶不敵馮開,屬下必定現身去救。”

高籬也猜不透昭婉的此刻記起能延續多久。暗衛頭頭的話的確在理,好,先一旁偷偷瞧瞧再說吧!

“呀呀呀!”馮開赤紅著雙眸,狠戾地迎戰。一劍擋去,各自後退幾步,他陰鷙地笑道:“哼哼!你怪老夫殺了你弟弟,可知你程家是四王爺派人去毀掉的?你因何不去追殺四王爺泄憤呢?薛神醫被老夫殺死不假,隻可惜他敬酒不吃吃罰酒,不懂得攀附富貴,滿口的仁義,口口聲聲的愧疚曾經犯下的過錯。程昭婉,他不過就是將繈褓之中的你從程家抱走,可你不也好好地活著嗎?為了贖罪,他自個的命也不要了,你說這樣的蠢鈍之人是否是他自個害死了自個?再者高學古,無情無義的東西,若不是他拋棄舍妹,豔娣又怎會自縊身亡?且一屍兩命,你倒是說說害死了最愛他的女人和自己骨肉,這樣歹毒的畜生還能留他在世間嗎?”

“一派胡言!馮開,我弟弟品善純良,你都下得去毒手殺他?薛神醫濟世救人你卻笑他不懂阿諛奉承?我公公並未親手殺死你的胞妹,而是你妹妹自個尋死,你馮家人看護不力怎就怨怪我公公害了她的性命?”

“是非不分。哼哼!程昭婉,今日你我二人都無幫手,老夫自知與你武藝不相上下,你未必就能殺得了老夫,若到時候你被老夫殺了,老夫再去玉竹居就如入無人之境,輕而易舉地宰殺你的夫君,讓他陪你一起做對亡命鴛鴦可別忘了感激我呀!哈哈哈!”

“狂妄的畜生,豬狗不如的東西,受死!”

激鬥再起,風舞石崩。如此武藝高絕,除非楚三豹抑或是薛神醫在世,隻怕再無人能及得上這二人的本事了吧?

焦急的眸光瞧去昭婉,聽聞她方才的每一句話,似乎他明白了什麽?

難道,這些日子,昭婉都刻意佯裝失憶的?就如同父親曾經明明恢複了記憶卻不肯讓人知道。一度出於隱瞞,隻為了磨礪他這個無能的蠢子嗎?

天啊!這幾日竟真的信以為真,瞧去昭婉假意的俏皮模樣全然不覺察她的內心煎熬。

想及自個麵對昭婉,她故作問話為何將她拱手送人時的不敢坦然麵對,可鑒,自個是多麽的懦弱無能。

有來有往,武藝精絕的二人激鬥可謂驚天動地。暗衛頭頭動也不動,似乎對少奶奶取勝信心滿滿。

其實,暗衛頭頭猜出來、也瞧對了,馮開自打失去六王爺這座靠山,曾經六王爺身旁的紅人,必定也逃不了朝廷的追拿。是故,馮開隱姓埋名,四處躲藏,也弄得饑窘困頓。

就在昭婉一腔怒火趕回玉湘城時,當昭婉得了消息馮開就在玉山某處,昭婉幹脆裝瘋賣傻,先瞧瞧夫君是否真的變了心,也順道查探馮開的藏身之處,待尋得必殺之,而後與夫君言明一切,若夫君真是薄情寡義之人,她便浪跡天涯,孑然一身;若非,她再從長計議,也好與古寧昌周旋,保全高家,直到能與夫君長相廝守,為高家開枝散葉,平平靜靜過日子便足矣!

當然,此時此刻,無需言明一切,高籬都該猜出大體來了。

暗衛頭頭雙拳一握,暗呼一聲。“少奶奶威武。”

心兒有些飄散的高籬回過神來,那不遠處,昭婉一劍劃過了馮開的臉頰,血肉之軀,痛楚令馮開“嗷嗷直叫”

又是一短劍,劃過馮開的喉結之處,應聲倒下,馮開這便當場喪命了嗎?

時機已到,暗衛立時起身,高籬隨之,主仆二人趕緊邁步就朝昭婉那奔去。

眸光犀利,她轉身瞧來,英姿颯爽的女俠士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