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失憶少奶奶(中)

知語一早就去稟報高籬。“二公子,少奶奶不見了。”

“啊?”高籬摸不著頭腦,坐在書案前傻傻地愣住了。

“好好的怎麽就不見了呢?”楊管家大為不解。“你昨夜怎的沒發現少奶奶離開?”

知語搖搖頭,愁容上了圓臉。

才回來一夜這人就不知去向,別說知語慌了,高籬也六神無主。

楊管家趕緊吩咐小廝、丫鬟們去找。

然,玉竹居大門先前啟開過,守門家丁卻說少奶奶是剛剛才出的玉竹居,說是丟了東西,要去山林深處去尋回。

既然如此,少奶奶並未無緣無故消失蹤影,那般大家也就放心了。

高籬不知她丟了什麽,心下難免疑惑。可憐昭婉為了高家遭逢這些苦難,再也不能讓她獨自肩挑重擔了。

“莫非丟了短劍?古寧昌不是與了她兩柄嗎?”高籬自言自語。

若是她去深山再遇危險可怎好?高籬放心不下,喚來四名暗衛隨他一道也去深山。

晴日和溫,春雪晶瑩。許是春日來臨前的最後一場雪,今日的山竹透過冰寒的氣息,不過也難以阻礙春風漸近的舒朗。

心兒也與天地一道,頓感歡欣激越。他要在這樣夢境般的深山之中去尋回她,抑或是助她尋回另外一柄短劍。若真個找不回了,去集市重新打造一柄短劍也就是了。

踩在腳下的冰雪“沙沙作響”林密葉茂也擋不住寥廓穹碧、舒雲的逸**。他不由的便偷偷暗喜。

是啊!昭婉總算是歸來了,失憶了也更好,與她再來一回千裏姻緣又何妨?

“二公子,這兒有腳印,是否就是少奶奶的?”一暗衛瞧出蛛絲馬跡,立時稟報。

高籬瞧去,蹲下身來,細細一看,這腳印尺寸與昭婉差不離,極有可能就是她的。好,就順著腳印去尋她吧!

林深密處還是寒氣深重的,且素雪千裏,一望無際。一片空曠之地,四處尋看,那腳印蹤跡卻無端失去了。

奇了,難不成昭婉成仙飛天了?怎會到此就遁了蹤跡?

昭婉本就非習武之人,高籬怎會知道習武之人隱遁的本事呢?

三名暗衛散開,隻暗衛頭頭與高籬一路繼續朝前尋找。

不知過去多久,饑雷滾滾,高籬情知若想尋到昭婉下落可不簡單了,怕是整日裏山嶽之間來回也難以有用。

習武之人自有不同的妙法,須知此時興許昭婉就已然回去了玉竹居呢!

出來這般久了,也得趕緊回去,早些填飽肚子為好。

申時三刻,高籬才踅回玉竹居。一頓飽餐,而後因著昭婉還未歸來,他得安排暗衛四處去尋找了,須知,事有蹊蹺,就怕意外。

各自備上幹糧,十名暗衛便再度深山去尋。

呆坐博雅堂,高籬一言不發,雙眸凝滯,書案上的庶務他也無暇過問。

心緒淩亂,畢竟天色將晚,昭婉的蹤跡絲毫未尋得,高籬焉能安心。然,令人無法安心的是楊管家來稟,說古寧昌已經趕回玉湘城,暫且回去古府歇下,此刻派來劉管家為一事需見著高公子相問。

引來劉管家,楊管家退出博雅堂,此時就高籬與劉管家二人。

“高公子,老奴受命我家少主前來有一件要事需問問您。”劉管家立在高籬麵前。

高籬請他落座,劉管家亦搖搖頭,神色肅然。如此,高籬該是猜到古寧昌歸來所謂何事了。“古公子怕也是在尋昭婉的下落吧?我與他一樣派出人馬四處去找了。”

“哦?”劉管家老眸高蹙。“高公子,我家少主命老奴傳話,說若是高家違背約定,到時可別怪我家少主他翻臉。”

高籬眼角一抽,心裏本就不好受,古寧昌卻咄咄逼人實在令他氣惱。“古公子這是什麽話?須知昭婉自個趕回,如今又自個離開,我焉能知曉她此時的下落?”

劉管家搖搖頭。“高公子呀!您既然已經和離了少奶奶,依老奴看就放手吧!您可要好好想想,我家少主對您不薄啊!將您高家一門都救了出獄,且還把您銀子,又將古府無償贈予您。雖然,您不願要,可我家少主的一片誠心足矣了!雖然少奶奶貌若天仙,但您放手了就不能再沾染,否則,您自個寫下的血書與離書豈不是留有把柄令我家少主動怒嗎?您可要記住了,少主如今得勢,萬一他為此與您高家翻臉,隻怕能與您的,也能一並收回。民不與官鬥,而況他還有皇親貴胄的四王爺這座靠山,若想對付高家簡直易如反掌。高公子,老奴都是實心話,您可要仔細斟酌呀!”

怎會不知四王爺的本事?就算手握兵權的六王爺都被他擊潰,難道高家這個小小的酤鬻之家還能翻得了天不成?

麵色發青,高籬真真氣到胸前擁堵,吐納都不勻稱。

該說的都說了,劉管家自然留下最後忠告告退。“別個不提,煩請公子見著少奶奶歸來,還要派人通傳我家少主,最好您能將少奶奶送回古府,那般日後我家少主必定感念您的守約,起碼你高家可保全,如今您也有了子嗣,高家的榮華富貴還得仰賴我家少主的庇護啊!言至於此,公子三思,老奴這便告退。”

可笑、可笑,簡直可笑至極!劉管家留下令他無法接受的言辭離開了,高籬怒不可遏,一個人越思忖越覺著委屈,自責無能,憤憤然將書案上的庶務皆扔了一地。

自個的愛妻自個卻不能相見,這還有王法嗎?雖然自個親手寫下了離書,但也是古寧昌逼迫所致呀!

忽地,他想起昭婉的期望雙眸,一夫一妻,永遠長相廝守。

為何無能至斯?愛妻無欲無求,不過想要的是平平淡淡的一世情緣而已,而自個都不能給予。為了高家,他膽小怕事,處處仰人鼻息,但自個的最愛就要被逼瘋了呀!

閉上雙眸,男兒淚又無法抑製落下。

悲傷如此要人命,他多想從此放手一切,唯獨不能放手昭婉。哪怕與她離開玉湘城,隱於旁人永遠尋不到的山野,岩洞之中也好啊!

真的心痛,不舍,若昭婉再問他一次,必定寧願舍棄榮華富貴與她走。高家還有娘親,還有李思虞,承兒必定會受到庇護之中長大成人,日後複我高家輝煌。

心下的苦令他難以平靜,就連有人入了博雅堂他都毫無察覺。

“夫君,你哭了?”一縷馨香淡淡,如此熟悉的嗅聞,還有那清音婉轉的說話聲,啊!是她!是昭婉!

猛然睜開雙眸,睜得圓圓的。仿佛是仙女再度下凡,來去無法令人捉摸。可現下,是她錯不了啊!

一骨碌起身,他緊緊鉗住昭婉的臂彎,再不能隨她來去無法尋找。“你……你終於回來了,你……你也記起來了?”

“嗬嗬嗬!”她笑得別樣,與往日不同。“瞧你,大家都說你是我的夫君,如此,我才試試喚你。好了,快快鬆開我吧!別真讓人瞧去,多難看呀!”

略作遲疑,他還是鬆開了她。

“公子,我真是你的妻子嗎?”

“是!當然是我的妻子。昭婉,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哦?那可有憑證?”

高籬轉悲為喜。“當然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更有你我天注定的緣分。”

他又欲動手碰觸她,而她則輕盈如燕,柔軀一側,一個蓮步挪移,她已然在他身後。瞧見高籬傻傻地隻顧前麵尋她,樂的扺掌“嗬嗬”歡笑。

待他轉身,昭婉柳葉眉蹙起。“可是公子,既然說你我二人是夫妻,因何有人說你將我拱手送人了?這又是怎個回事?”

歡喜戛然而止,高籬雙手放在自個雙腿之上,摩挲著,語無倫次道:“那是因著……因著受人所迫,因著……因著我無能為力,我……”

她多想狠狠地詰責他一番,可她不能暴露,需得小心應付,還要繼續做戲。“小女子沒聽明白。”

高籬愧疚難當,深邃的眸光裏都是愛意,他多想此刻就帶她離開塵世,去一處無人的天涯海角,夫婦同心,不問是是非非,朝夕相處,繾綣永世。

“昭婉,都怨我不好,無法下定決心,這才令你深陷泥淖,無法自拔。高家虧欠你太多,而我更是辜負了你。昭婉,若上天給我機會,來世我願變作庶人,隻求與你一夫一妻,男耕女織,長相廝守不分離。”

此話說罷,高籬疼不能自己,悵然哀歎。昭婉瞧他無助的悲涼,心兒冰封,怨他唯唯諾諾,怨他為了高家唯獨將她拋棄。

險些她就珠淚漣漣,好在她堅忍強壓之下,一個苦澀的笑容,幽幽歎息一聲,反倒勸慰高籬。“公子,你的話讓小女子受寵若驚,不過,我現在什麽也記不起來了,在我無法斷定你所說之話都是真話之前,也請公子對小女子不可造次,所謂男女授受不親,切莫再有不雅舉動,可好?”

高籬苦澀的幹笑。“一切憑娘子吩咐,小生奉命就是。”

“那好,小女子腹中無物,早已餓得頭暈眼花,還請公子命人備下佳肴,小女子吃飽了也好歇息。”言罷,昭婉抬袖掩口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