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情仇難兩全（二）
高學古眸光失神地望著遠處，瞧見高家高門大院，富庶奢侈。可如今他與夫人一手選定的少奶奶竟然這般奸宄，越發的陰毒獰惡，無端地嫁禍於小翠的目的便是要高學古與夫人嚴懲小翠的“監守自盜”如此，削弱小翠在高府裏的存在價值，讓小翠永難翻身。
然，高學古也隻能無奈地歎息，需要李思虞這枚棋子，絕不敢拿整個高府的安危於不顧來為小翠證明。
可，小翠是夫人與高學古最信任的大丫鬟，高學古亦不能眼見著李思虞預備動手而不顧小翠的死活。看來一切都變得複雜了，必須盡早做好應對，為了高府的名譽，縱容李思虞下去必然埋下禍端。
“夫人，讓人叫紫蓮來問話吧！”高學古又是一歎。
“好，我這就安排。”夫人言罷，各自散了。
……
李思虞瞧著跪地的小丫鬟和溫地問道：“你叫什麽？”
“回少奶奶，奴婢叫冰玉。”小丫鬟垂首回話。
“好！起來吧！”李思虞說著，又轉麵對紫蓮道：“紫蓮，冰玉想去我摘星院那，老爺已經同意了，以後你就多提點提點她！”
紫蓮福身。“是！少奶奶，奴婢一定會好好教她的。”
高籬眸光瞥向玲瓏玉佛，心中揆度，怎麽著他也不信小翠會做出這等下作的事來。難道是小翠記錯了，拾掇時隨意放置在妝奩裏？
可，細細想來也不對，小翠何等細致的女子，怎會粗陋到這般田地，而況還是“監守自盜”如此的罪名難道她就不怕老爺的嚴懲？
沒等高籬淵思長久，李思虞立時鶯歌輕語地在高籬耳邊囁喏道：“夫君，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最好讓人把小翠喚來問問，若小翠記錯了倒情有可原，否則也該問問她想做什麽？”
“小翠不會這麽做的，毫無必要。我最清楚小翠的脾性，她絕沒這個膽子偷取玲瓏玉佛的。”高籬揚聲回道。
李思虞先是一怔，而後淺柔一笑。“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再說寶貝已經找回，何必招惹事端呢？不若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好了。”
高籬未再應話，而是轉身離開，顯然是氣憤不已。
李思虞猶如失寵的妻子，被夫君這般不待見，她麵上的淺笑頓時消散的毫無蹤跡，惟有陰鬱的悵失。
此刻，一名小丫鬟趕來，見著李思虞便福身。“啟稟少奶奶，夫人讓紫蓮姑娘去一趟知音堂，有話要對她說。”
什麽？無緣無故的幹嘛要讓紫蓮去？李思虞白了一眼紫蓮。“夫人吩咐，你還不速去？”
紫蓮福身垂首。“是！”
瞧著紫蓮離去的背影，李思虞那張曆來慈眉善目的麵上顯出了狠戾的光彩。雙眼眯著，咬牙切齒著。
冰玉輕輕靠近李思虞，瞧出她已動怒，遂獻媚地說道：“少奶奶，紫蓮常常暗地裏去夫人那說道您的陰事，若不出意外一定是為了玲瓏玉佛而去的。”
倏爾、李思虞側顏，狠戾地打量著麵前的小丫鬟，小妮子竟然膽敢說出這些話來，看來冰玉不簡單啊！
從未見過少奶奶如此凶惡的模樣，冰玉嚇得渾身顫抖，垂首不再多言。
片刻，李思虞才“哼哼”冷笑道：“冰玉，你別怕，你說你是怎麽知道紫蓮背地裏說我的壞話的？”
冰玉聽言，立時抬首，麵上噙笑。“少奶奶，隔牆有耳啊！紫蓮與夫人常常私下背著少奶奶您說道，自然也有疏漏的時候，也自然會有人聽到而後說與奴婢聽。是故，奴婢知道這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番大笑之後，李思虞頃刻正顏道：“你說這些與少奶奶我知道，就不怕走漏了風聲，哪天夫人嚴懲你？”
冰玉竦然，立時跪地。“少奶奶，到那時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
蹙眉，李思虞反問道：“我替你做主？若夫人要責怪誰，我這個做兒媳的豈敢違逆？”
“哎呀！少奶奶，您現在就如同高府的救星，老爺都得敬您三分呢！您該不會還蒙在鼓裏吧？”頓了頓，冰玉接著道：“要不是您親哥哥的翁家是邊塞的大將軍，老爺、夫人怎會逼著二公子娶您這位大嫂呢？”冰玉適時提點。
話已經說到了要害，李思虞不得不俯思一番。冰玉說的一點都沒錯，自打宋知府下獄起高家便處在危機之中，雖朝中有位王禦史，但多了邊塞的大將軍側旁力保，高家又能再多一棵大樹蒙蔽，如此，就算是四王爺也得顧及著點。
原先，李思虞覺著自己畢竟是高家的大少奶奶，而高賦執意去邊塞從軍，戰死沙場，也害得她成了寡婦。若拿出來說事，高家的確對不起她李思虞在先，又不是李思虞不願與高賦好好過日子，為高家綿延子嗣，怪隻怪高賦誌高命短；再個，哥哥攛掇高賦去邊疆建功立業，卻害了自己的親妹夫，是故，高學古讓李思虞修書一封去邊塞托付李思虞大哥請求他的翁家說情朝中大員不要為難高家，這才會有了大將軍勠力襄助一說。
隻是，從李思虞的心中揆度，高學古不僅僅看中的是李思虞作為棋子的利用意義，還在乎李思虞幾年來打理高家胭脂坊的勞苦。雖沒多大建樹，卻也讓胭脂坊依然屹立在全國大江南北不倒。
可，如今冰玉的話直擊要害，令李思虞如同醍醐灌頂，她算是完全想明白了。原來她的遭遇並不足以令到老爺、夫人將她嫁給高籬；自己全力以赴打理的胭脂坊也沒令到老爺多麽滿意。趁將她轉嫁給高籬起，就把胭脂坊的庶務全權交給了楊管家，這還不清楚的說明在老爺與夫人心目中她李思虞就是一枚棋子。如今用得著視作珍寶，若哪一天她的作用可有可無了，恐怕她的命運會更加的淒慘收場。
曆來，一直都自我覺著為人明白事理，溫文爾雅，再者容貌俱佳，這些才是老爺與夫人對她格外看重的根由。但，現在的種種跡象可鑒，自己猶如多餘的棄婦，因著還有可利用的需要才會對她好臉色相待。設若，高府度過危機，她還能安逸地坐穩少奶奶的寶座嗎？
高籬對顧昭婉的迷戀已經如癡如醉了吧！自己作為高籬的夫人不僅沒得到夫君的一次恩愛，就連與她多說兩句話夫君都生嫌棄，這般下去，昭婉若真的嫁入高府，最終高籬給她的一紙休書恐怕就無法避免了。
何小翠、顧昭婉，這兩個女人家對她李思虞來說可都不是吉人，務必逐一除去，往後設法再讓夫君重新納妾，起碼她李思虞還能掌控一二。若小翠這個視她李思虞為怨家的小妾多存在一日，不消說等昭婉嫁入高府必然會合謀害她李思虞的。
話說小翠必除去，昭婉更加不能心慈手軟放過，危害最甚的還是昭婉啊！
李思虞眸光一閃，倏爾便和顏悅色地對冰玉道：“以後你好好替少奶奶我辦事，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是！少奶奶盡管吩咐，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冰玉麵上顯出乖順的笑意。
李思虞頷首，雙眸眯萋，怨恨的火苗已經點燃，在她那顆冰冷而褊窄的內心掙紮著，欲燒毀她僅剩的一絲良知。
……
知音堂內，紫蓮一五一十地向夫人稟明一切，原來李思虞的確去過墨香齋，且正氣惱高籬離家出走那會，也是按照夫人的吩咐紫蓮故意試探李思虞會有什麽反應。豈料，李思虞與紫蓮不過簡單幾句後就遣去紫蓮，李思虞獨個在墨香齋還是待上一會的。
若是這般，李思虞絕對有足夠的機會下手，玲瓏玉佛被李思虞“取”走後，再個適時瞅準機會栽贓陷害小翠，如斯便可對小翠造成中傷，也使得小翠越發的受製於李思虞的掌控，最好永遠也無機會翻身。
問明一切後，高學古與夫人對紫蓮如此這般的交代一席話後，便讓她折回摘星院，繼續在李思虞那做“奸細”時時對李思虞的舉動掌控清楚。
……
高籬一氣之下趕去玉竹居，他找到小翠便詢問她玲瓏玉佛為何會在她的妝奩裏？
小翠眸光一擰，蹙起峨眉，瞿然地瞧著高籬。“夫……夫君，你該不會覺著小翠會做出這等下三爛的事來吧？你可是最清楚小翠的為人的！”
“正是因著我知道你的脾性，所以我才會趕來親口問你，若你說沒做過，我會信你的。”高籬言詮清晰。
和悅一笑，小翠笑靨畢呈。“有夫君的信任，小翠就再無擔憂的了。若夫君用心想一想必然會猜到是誰在背後陷害妾身。”
“你……你是說李思虞，她使了手段？”高籬眸光圓睜，他真希望小翠說不是，抑或是別個誰人都可。
奈何，小翠還是使勁地頷首，而後嗤笑一聲。“妾身離開昌平院後，那些小丫頭們絕沒膽子陷害妾身。夫君你說不是她還是誰？難不成是老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