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天涯覓芳蹤（八）
她蓮步徐徐靠近昭婉，清秀的雙眸仔細打量一番名叫顧昭婉的女子。昭婉亦同，也與莫芊芊互為細看。
“昭婉姑娘，我問你，今年是不是芳齡一十九了？”莫芊芊眸光中多了些和溫之色。
昭婉大驚，起碼這位相貌與己相似的女子竟知道她的芳齡，難不成自己與她有什麽淵源不成？“我的確一十九了。”
豈料，莫芊芊眸光頓時泛起淚花。“姑娘身上可有過這麽一件汗巾。”
這是為何？昭婉心下錯愕不已。這位與己相似的女子竟垂淚了！昭婉接過手巾，一條繡了“莫”子的巾帕立時呈現在她眼前。敢情與她身上的那條汗巾一模一樣啊！
昭婉抬眸瞧著莫芊芊。“您是？……”
話未說完，就聽到山林後有嘈雜之聲，側耳傾聽，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爾等一定得找著顧教頭，再派人監視丁二爺與楚三豹，千萬別跟丟了。”說話之人正是高籬。
顧不得許多，執起莫芊芊的巾帕就往自己懷裏揣，再從自己的袖口裏取出一模一樣的汗巾遞給莫芊芊，神色惶遽地說：“莫姑娘，你我莫非有淵源？今日我與你說話不方便，待改日再與你閑敘，告辭。”轉身，昭婉立時就走。
來不及阻攔昭婉離開。莫芊芊接過汗巾，她需要確認，遂展開，果然汗巾上一金絲繡出的莫字清晰可辨。“啊！果然是她！”
雙眸滾滾珠淚，墜落汗巾，潤濕了那個金絲繡出的莫字。心一下子就沉入淵底，無盡的悲傷殘忍地撕裂著她的心房。“妹妹！……”
然，她的妹妹卻早已行遠，不知所蹤。
高籬氣喘籲籲疾奔而來，麵前卻是難以辨別的女子，待細看，他才瞧出這是莫芊芊而非顧昭婉。
“莫姑娘，你……你怎會在此？方才是不是同與你相貌相似的顧昭婉見著了？”高籬焦急地問。
但見莫芊芊抬袖掩口，啜泣不斷。而後轉身，不欲被公子瞧見她的悲切。
公子不敢再多言，起碼人家姑娘家如斯悲傷，他若再直白地詢問，豈不是無禮了？
也沒過許久，莫芊芊抆去淚痕，這才轉身，楚楚可憐地瞧了眼公子。“徐公子，她走了，我看是刻意避開你吧？”
麵露泄氣之色，垂首，搖搖頭。他歎息道：“昭婉無非是怨我。”
“哦？她為何怨你，她與你又有什麽關係？”莫芊芊眸光中迸發出幾分冷冽。
高籬抬首瞧見，心下一怔。搖搖頭。“抱歉，在下不便告知。哦！昭婉去哪了？可否告訴我？”
“那在下也不便告知！”莫芊芊立時反擊。
“我方才瞧見你落淚了，是為何？”高籬問罷，估摸著莫芊芊未必會答。
豈料，莫芊芊悲中噙著一絲笑意。“因為她極可能是我失散了十九年的妹妹。”言罷，莫芊芊長舒一口氣，“公子，在下就先告辭了。”
什麽？昭婉是莫芊芊失散了十九年的妹妹？難怪她們二人如此相像！高籬怔怔地俯思著，仿佛旁若無人。
照此來說，徐秋娘可是生了兩個女兒？但，從未聽徐秋娘說起過啊？難不成徐秋娘一胞兩胎？這也不對啊！若徐秋娘生育了兩位千金，她自個豈會不知？
若非不是，那隻能說昭婉根本就不是徐秋娘所生的女兒。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包打聽”前輩的密探怎會弄錯呢？遍布全國大江南北的神秘組織任何消息都逃不脫的，連十九年前那般離奇失嬰奇案都探來，若搞錯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然，麵前的莫芊芊與昭婉的容貌真的有些相似，旁人一眼就可瞧出呀！
按說，莫芊芊與昭婉見上麵了，且言之鑿鑿地說顧昭婉就是她失散了十九年的妹妹。可見，莫芊芊的話並非空穴來風。
既然一時半會無法與昭婉相見，那惟有從莫芊芊著手，因著她知道過往的秘幸，說不定就能為高籬解開謎團。是故，高籬不再囿於漫無目的去找昭婉，轉身，他就令暗衛趕快去尋莫芊芊，他要與莫芊芊長談一番。
果然，暗衛及時尋得莫芊芊就請去高籬在朋悅客棧的客房裏。
二人坐定，高籬眸光溫和地瞧著她。“莫姑娘，在下對你與昭婉姑娘是姊妹的說法非常感興趣，但求莫姑娘相告實情。”
莫芊芊瞥了一眼高籬。“徐公子俊朗非凡，若非莫芊芊猜錯，你一定是為了昭婉的美貌而來吧？你二人非夫妻，便是知己。我說的對不對？”
高籬頷首，搖頭歎息。“她脾性倔強，我實在沒法向她解釋清楚。我隻想與她坐下來好好談談，隻要她不再避開。”
“那徐公子定是愛慕昭婉姑娘咯？你二人的過往我雖不清楚，但你放心，若我再見著她時，必然問明你二人的關係，告知她徐公子不遠千裏尋她而來，隻為一席長談。”莫芊芊倒也顯出了幾分友善，眸光變得和溫，不再是先前的泛濫。應是猜到公子與她妹妹之間必然有情愫，絕不敢再對公子有任何的臆想。
高籬噙笑，眨了眨眼。“多謝莫姑娘，在下還是想知道你們姊妹一說的來由。”
莫芊芊赤唇微啟。“公子，暫且就容莫芊芊保留些秘密吧！待日後我見了昭婉姑娘問明一切自然告知。”
到那時？豈不是要暴露出公子有心欺騙莫芊芊嗎？他本姓高而非徐，若被昭婉揭穿，莫芊芊怎麽看待他？會不會鄙視他的虛假呢？不成，要找也得他先莫芊芊找到昭婉，並讓昭婉替他保密，若確認莫芊芊沒有威脅，他再解釋一切。
既然人家不欲說，勉強則無趣了。高籬頷首，取出莫芊芊贈給他的信物，一把玉笛。
一口氣，他竟吹出一曲**氣回腸，亦不乏遐迥幽怨之曲。聽者也被帶入這氣氛柔腸，免不得歎息，而後垂思綿延。
待他一曲罷了，莫芊芊惆悵的雙眸瞧了眼高籬。“公子音律極準，高致的緊。”
“已經無所謂音律了，隻可惜在下往日裏對音律多有棄之，為今總覺著難以把控的準，莫姑娘這般讚賞真令我羞愧。”高籬說罷，他起身去門前喚來暗衛，他興致萌發，此刻倒想多寫幾個字消遣心中的苦澀。
從店家將就著討來文房四寶，鋪展宣紙，蘸香墨，揮毫，一氣嗬成。“莫芊芊、顧昭婉，姊妹相逢。”十個大字珠圓玉潤，勾挑如刀似劍。這十個字可謂字字嵌入莫芊芊的心扉。不看則罷，這一看頗令莫芊芊驚呼公子乃當世奇才，書法大家手筆。
高籬噙笑，遂將這寫就的十個大字送與了莫芊芊。無疑，莫芊芊欣然接受。
而此時，莫芊芊瞧見公子高拔挺立的身姿，俊朗出塵的儒雅，仿佛見著仙人降世，更為關鍵的是公子那張絕世無匹的俊顏實在是莫芊芊從未見過的。
有些恍惚，但她知道，公子與妹妹才是一對。心下自責，豈能對初初相見的公子就動了情愫呢？不可，絕不可！
“徐公子，若無其他事，莫芊芊就此告辭了。”雖有不舍，公子的心也不會想著她，這一曲也是為了昭婉姑娘而吹出的吧？
“莫姑娘，日後若出門在外遇著難事，請盡管取出信物，扺掌三次若有我家的暗衛瞧見了也會襄助你的。”高籬所指的便是與她交換的鑲虎金牌。
她頷首，改容，眸光多了幾分飄離，不再細致瞧他，轉身便走。
高籬步出房門，欲送她。然，意料不到的事便就此臨頭。他二人客套送別時，門前卻立著一位中年，白麵書生般的男子，他就是楚三豹。
“公子，是不是要我親自動手啊？若不想的話，最好乖乖聽話跟我走就沒事了，否則你該知道本尊的厲害。”楚三豹眸光眯萋，一道狠戾之色瞥來。
高籬四下瞟望，欲扺掌時，楚三豹又冷哼一聲。“別指望了，你那幾個不入流的暗衛手下早讓本尊給解決掉了。乖乖跟我走吧！也免得受皮肉之苦，還有你身邊的這位顧昭婉姑娘也同你一道來。”
感情楚三豹眼拙，沒瞧出她不是顧昭婉，而是與顧昭婉相貌幾分相似的女子。
高籬登時慌亂了心緒，他知道被楚三豹帶走絕沒好事。但高家的幾名暗衛應是早被楚三豹給解決了，再者就算十多名暗衛一起出手對付楚三豹，也未必就能占到上風。為今看來，楚三豹的雙腿之傷好似已經痊愈了。如此，高籬琢磨一番，頷首。“好！不過男人之間的是非就不要把女人也扯進來，還請楚三爺放了這位姑娘。”
楚三豹輕蔑地掃了一眼高籬：“哎呦呦！想不到一介文弱書生也充起了好漢來。真是令楚某大開眼界啊！哼哼！公子也無需擔心，本尊若要對付你早就動手了，為今我隻想與你做個買賣，若談的來，往時的恩怨一筆勾銷，楚某不會再找你父親報仇，若不然，就休怪本尊秋後與你父親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