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風雲化無常(十四)

“你是說讓昭婉與你一般不分大小?”高籬鬱結的心中仿佛瞧見了一絲光明,可細思一番他還是搖搖頭。“不可能的,昭婉說過,她要的夫君隻能娶她一個妻子,就連妾室都不可再娶。她不會應承的,我與你成婚也就失去了她。思虞,我……”

李思虞眸光一擰,須臾,不屑地撇嘴又道:“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容不得她不肯。若非她心中不在乎你。夫君,你可知道,女子家心中一旦惦念起男子來,便會死心塌地而不悔。想來,昭婉若已有心於你,她必然會權衡再三,不出思虞所料的話,她絕不會頑冥不化而接受你已娶妻妾之實了。”

高籬垂首喪氣,記得自個也曾混跡風月場所,對男女之事已不再熱衷無度。他要的是一場真正的癡情終不悔,哪怕為了最心愛的女子斷絕再多的**,隻用情於一個女子的身上便足矣!猶如父親對娘親的情愫,正是他最該效仿的。

想及昭婉得知他與他大嫂成婚之事時會不會潸流不止,絕美的瓊肌韶顏掛滿淚痕?

他閉目恨悵,站在婚床旁,走又不敢走,留又不願留。此刻心中竟全是昭婉憤恚的眸光流淚不輟地瞪著他。

心下一驚,他張開雙眸。“不行……不行,我要去找她,思虞,饒恕我,高籬對不住你了。”言罷,高籬闊步就走向婚房門口。

“夫君,你焉能出的去?門外有暗衛把守呢!”李思虞適時提醒他。“夫君,思虞不敢奢求太多。但今日是你我大婚的好時辰,你不盡丈夫之責,父親、娘親二老豈會允你?思虞隻求夫君成全,往後隨你喜歡誰都可。完事之後,我便送你出門,料必暗衛們不會再敢阻攔了。”

高籬停下了腳步,他也知道自己走不出婚房。而思虞所言亦不虛,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思虞不得新婚宴爾,她必然不會罷休。除非,如了她的意,有思虞的襄助,而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逃離高府,直奔椒城,在那做個入贅的上門女婿幹淨。

“好!思虞,你不後悔?”高籬眸光深邃,猶如宑淵難測。

然,對於一位再嫁的女人而言,能與她早有移情之想的高致男子肌膚之親簡直就如同美夢成真,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後悔?恐怕隻要高籬真的中了她的陰謀詭計,還能再擺脫她嗎?

“嗯!”思虞使勁地頷首,麵上噙笑。

倏爾,高籬幾個勁步,來至婚床前,蹙起眉峰,仔細地端詳著含情脈脈的李思虞。大喜之日,背負高家命運的重擔,他還能反抗嗎?今日不順遂了思虞的意,待來日思虞想明白夫人的所作所為,她若絕情離開高府亦不是不可能。

斟酌一番,他那一雙如同女子般的修長手兒便熟絡地解開思虞的霞帔,他健闊的胸膛便壓製了下去。

思虞嬌喘一聲。“夫君斯文些,千萬別太粗魯。”而後閉上雙目,恁由他急不可耐地撕碎她一件件礙事的新裝,直至最後的鴛鴦肚兜呈現在高籬的麵前。

他定定地瞧著思虞那件最後防線的猩紅鴛鴦肚兜,心中頓時想起昭婉親手試繡的金菊紅肚兜,為今還藏在墨香齋呢。

喘息聲,嬌嬌地眯起雙眸等他狂風暴雨的來臨,而他卻適可而止。

“不成、不成。”高籬終於恢複了心智。“思虞,多給我幾日想想吧!我求求你。”

泛起紅潮的麵上斂去了期待的嬌嬌姿色,肅然不悅地坐起了身。“好!賤妾就容你幾日想想,不過,若是父親、娘親他們二老問起來,你去應付吧!”一拽衾被,“哼!”了一聲,思虞氣惱地不再與他說話,別過頭躺在了婚床之上。

…………

玉竹居內,徐秋娘命大春收拾細軟,打算離開。因為,但凡是高家的地方,她們母女便會遠離。

奈何徐秋娘如何問話,昭婉都杜口不言,淚水亦止住。她如同木偶,站或坐都一言不發。

“徐夫人,雙福也說了,二公子是被逼的,再個你們去府上沒見著二公子,不若就多待些時日,等二公子來玉竹居也好問明原委。”何媽媽耐心勸止。

然,徐秋娘離開心意已決,誰人勸說亦無效。執意拉著昭婉的柔荑一拽,便帶起了坐在竹椅上的女兒。

雙福骨查臉上噙著淚痕。“徐夫人,您別急著走,讓小的再回去一趟,找著二公子必然將他偷偷給帶來,起碼也讓莫……顧姐姐與二公子見上一麵啊!”

“不用了,雙福,你且回去吧!若夫人責怪你,記住就說徐秋娘救過老爺的命,看在這份上讓夫人、老爺不予計較你暗助我們的事。”說著,徐秋娘又帶著昭婉邁步。

正當口,忽聽玉竹居門外有人敲門。“誰?”徐秋娘揚聲便問。

“小的稟報夫人,楚三豹押著黎姑娘已經離開古府,可能是朝向玉山西郊。”回話的正是顧府暗衛。

“這麽快?”徐秋娘大驚失色。“你去再查。”

隨後,徐秋娘便對失神的昭婉道:“女兒啊!打起精神,伊伊妹妹等著我們去救呢!”

頷首,依然杜口。昭婉木訥的眼神瞧著遠方,悵惘的麵上連悲傷都多餘了。

徐秋娘氣的直跺腳,命大春趕緊將快馬備好,他們娘三就要追趕楚三豹,無論如何也得救出黎伊伊。

何媽媽再未阻攔,任由他們娘三離開。老眸始終盯著昭婉這位絕色佳人,搖頭歎息。

高頭大馬,是公子贈予昭婉的良駒,她一躍而上,雙手緊攢馬韁,瑤鼻一吸,赤唇一抽,珠淚黯然悄悄落下,但她刻意避開娘親與弟弟的眸光。

但聽“駕”一聲,昭婉已然策馬奔馳而出。隨之,徐秋娘與大春亦緊隨其後。

玉山西郊,原先楚二豹的老巢。雖然上回被高家派暗衛攻打,如今呈現凋敝之勢,可殘垣斷壁之下也還能藏匿幾十個匪人。

顧府暗衛來報說楚三豹人等就躲在玉山西郊,如此,徐秋娘帶領顧府十多暗衛及大春、昭婉以最短的時辰趕來了。

手下敗將裘大竟然帶領一眾山匪窩藏此處,企圖東山再起。

“裘大,沒想到宋知府就這麽容易便把你給放了啊!”徐秋娘眸光冷冷瞧著裘大。

但見裘大和顏悅色道:“徐夫人,裘大隻是求口飯吃,還求您老人家放我一條生路。”

“哼哼!”徐秋娘冷哼一聲。又道:“要讓老身饒你也可,但你必須說實話,楚三豹可在山上?”

裘大笑嘻嘻地朝徐秋娘走近,雙手掬著一錦盒。待近至徐秋娘身旁,拜揖俯身後道:“徐夫人,您別急,這是三爺交代小的留給您的錦盒,有何疑惑看過便知。”

徐秋娘眸光一緊,又冷冷瞧了瞧裘大。“你打開。”

斂笑,裘大不知錦盒之中會有何物,自然也縮手縮腳。雖麵露難色,可徐秋娘眸光冷厲,隻恨自己又不是她的對手,惟有屈服才可。

估摸著錦盒之中若有暗器的話,他需得好好防備著。如此,裘大頤蹙,雙手前伸,膽怯地啟開錦盒,眼一閉,仿佛會有什麽暗器飛出似的。

還好,錦盒啟開之後並無異樣,他睜眼,瞧見錦盒內不過就是一張信函而已,這才“哈哈大笑”“徐夫人,您瞧,不過是一道信箋,請過目。”

確認無任何機關之後,裘大笑嘻嘻的麵容又起,徐秋娘則接過信函細細一觀。

越看越氣惱,銀牙緊咬,但見徐秋娘右手一攥,恨恨地說:“無恥之徒!”

“怎麽了?娘親,是不是楚三豹提什麽過分要求了?”大春上前問話。

徐秋娘頷首,雙眸中迸發出狠戾的神色對著裘大。然,裘大自知不如徐秋娘的對手便低眉順眼,不敢有任何過激挑釁。

“算了,我們走,回椒城。”徐秋娘轉身便走。

“究竟為何?”沉默了許久的昭婉終於啟口問娘親。

側顏,徐秋娘和溫一笑,心中算是有一絲安慰。“昭婉,娘親一定會想辦法救出伊伊妹妹的,你無需操心。”

“告訴女兒知道,娘親,伊伊姐姐對女兒格外照拂,我,我希望能為救她而出全力。”昭婉急切不已,但言辭間都是實誠的話。

點頭,徐秋娘這才展開手中那張楚三豹留下的信箋。她亦說道:“楚三豹讓我們備下兩萬兩紋銀,否則就殺了伊伊妹妹。”

“啊?!”昭婉大驚失色。她知道顧家可不是玉湘城高家。顧家全部財富恐都不超過兩萬兩紋銀吧?而高家則不同,兩萬兩紋銀區區臨頭而已。

“別擔心,娘親自有法子。”徐秋娘苦澀一笑,可這巨額勒索之資她該如何去籌集啊?

“兩萬兩紋銀,楚三豹這匹夫,胃口還真大呀!”大春咬牙切齒。

裘大在側,雖對大春這般辱罵自家三爺,他也不敢明裏翻臉,隻好撇撇嘴,依然垂首斜睨著這母子三人。又眸光掃視躲在暗處的顧家暗衛。時刻防備,萬一有個閃失動起手來,恐真不是她們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