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酒場拚智謀

高籬的眸光很難離開飯桌對麵的嬌嬌美人。即使昭婉男人裝束示人,可此刻麵上的女兒家清秀婉然令高籬徹底折服。他眸光肆意,越發的沒了所謂的禮數,直瞄瞄地盯著“好妹妹”看著心裏激越。

“何媽媽用菜,哥哥也用菜。”昭婉覺察出高籬的“不軌”故而開口引二人低頭用菜緩解一番尷尬。

“好,姑娘也請用。”何媽媽說話仍舊緩慢,溫和慈祥的麵上都是滿意的微笑。

隻道是高籬卻吃上一口,便給何媽媽與自己斟滿一杯後又瞄著“好妹妹”瞧去,一臉的喜樂簡直如同獵人見著了獵物般的心情怡悅。

“妹妹不飲酒,這菜要多用啊!都是何媽媽的手藝,絕對精致的很。”高籬勸說著,便忍不住給昭婉夾了菜。

“謝謝哥哥,做你的妹妹真好,有你這般的哥哥真個是福氣。”昭婉麵色突兀起了紅暈,男人裝束亦隔絕不了他此刻的美麗超俗。

竦然,絕世顏值的男子那對鳳眸便從方才的柔情脈脈,不快的圓睜了開來。“什麽哥哥、妹妹?”

“啊?方才不是你先稱呼我為妹妹的嗎?昭婉自知家境貧寒,怎敢與二公子以兄妹相稱,但哥哥為人高致,深明大義,我平白便得了這麽個好兄長豈不是小妹的福分。”一個起身,她趕緊福身道:“義兄請受小妹一拜。”

筷箸差點沒拿住,右手一抖,險些就亂了,高籬這才大驚不已。“何故,這是何故?”他心裏頓時五味翻陳,覺著天旋地轉,好端端的絕世美人怎麽就成了自己的妹妹而不是眷侶,他算是徹底蒙了。

昭婉亦不理會他的惶遽,不待高籬客氣地應承並禮數地攙扶一把亦獨個起身,坐回竹椅上,拾起筷箸,夾菜便吃,喜色潤染朱顏。

何媽媽老眸瞧的清楚,她自然知道二公子鍾意昭婉,可她亦無法料及昭婉會來這麽一戳子。

氣氛異常尷尬,是高籬這位顯貴的公子哥就要失態的驚悚模樣嚇著了何媽媽。她立時開口,免得再晚上一刻,恐要僵持不下,這餐重逢宴就無法令大家啖啜的歡顏了。

須臾,何媽媽慈眸一掃,盯著昭婉道:“話說有來有往,圖個吉利,昭婉姑娘方才已經與我主仆二人敬酒,自然少不得我和二公子回敬姑娘的禮。這便請姑娘高抬貴手,讓二公子為您再斟一杯薄酒也就這一杯便罷了,慢飲緩啜,也不枉費這些時日不見再逢遇的歡慶氣氛。”隨即,手肘戳了戳身旁的二公子道:“有勞二公子為遠道而來的昭婉姑娘再斟酒。”

高籬一激靈,他心思著何媽媽是有用意的,趕忙應了聲“好”便起身就要倒酒。

昭婉錯愕,先是柳月眉一蹙,唇角一陷,稍顯不悅,而後便也幹脆地端起酒杯道:“就依何媽媽的意思,煩請哥哥斟酒。隻此再一杯,多了昭婉著實要醉了。”

“好好好,這般就好,老身也絕不再強求。”何媽媽使了個眼色與二公子,瞅著昭婉眸光上揚,看高籬這一瞬。

自是,高籬心領神會,就朝昭婉的酒杯裏實實在在地斟滿了。

可昭婉究竟酒量幾何,主仆二人第一回料必探不了底,隻可試探地行事,視變化再做調節。

見姑娘家的杯中酒已斟上,何媽媽一手撐著桌麵,緩緩起身,一手端起酒杯麵上依舊和緩,而後道:“老身謝過姑娘抬敬,實在愧不敢當,若不是二公子囑咐,老身焉有這份運道侍奉姑娘十多日呢!”言語間,她已將酒杯置於嘴邊,抿了一口,佯裝歉疚地說:“姑娘見原,老身從不飲酒,隻一杯下了肚就覺著天旋地轉了,如此我這一杯便隻稍稍飲抿下一口,萬望姑娘不予比照。”

昭婉聽得何媽媽如斯言說,趕緊放下酒杯,她亦頭一回與何媽媽吃酒,也同樣不知何媽媽的酒量。蓮步移動,已近了何媽媽旁,扶著何媽媽的臂膀道:“難怪方才何媽媽起身乏力,原來何媽媽不勝酒力啊!試問昭婉豈敢與何媽媽計較呢?您且坐下來吃菜,我必然幹了這杯香醪,也不枉何媽媽用心照庇昭婉一場。”

蓮步再移動,回了她自個的座位,隻挺身筆直兀立,端起方才剛斟滿的杯中酒,又度一口幹了。

此刻,除了當事人何媽媽心知肚明以外,一旁對何媽媽酒量了如指掌的高籬差點失控笑了出來。因他知道何媽媽不僅酒量不淺,且真個拚起酒來,一般的男男女女都不定是她的對手。這些,皆源於曾經他帶回來的那些個豬朋狗友,以及花街柳巷的那些個殘花敗柳留吃留喝,終是少不離何媽媽最後登場時一展酒力才被高籬察覺的。

隻是何媽媽平日裏從不飲酒罷了,是故,他人皆摸不透老人家究竟酒量幾何。

高籬腹語:“何媽媽,虧得你暗中助我,高籬心裏清楚。隻是,昭婉把我比作哥哥,這該如何是好啊?”

“吃菜吧昭婉姑娘,老身有些暈乎了,實不能再陪姑娘多飲。可,有來有往,二公子,您也不能薄了禮數,叫人笑話。再陪姑娘最後一杯,今兒個飲酒便作罷,餘下的二公子您便自斟自飲,不可叨擾姑娘好生品賞老奴的藜藿。”何媽媽麵不改色,和溫慈祥依然。

分明是折騰昭婉的,高籬豈能不曉?他暗暗喜悅,麵不露悅色,仍是如常。端起酒壺又給昭婉滿滿斟酒一杯。

此回,昭婉卻不再伸出柔荑攔住,眸光閃著秋波般的微微漣紋,漣紋過後便是風平浪靜。

“看來需昭婉妹妹多飲一杯了。”似乎話都急不耐說完,就仰頭一口喝下。高籬吃準了昭婉該是不喝也不行了。

一屁股坐下,高籬心裏坦然了許多。以他平日裏的酒量,這小酌三五杯實不過癮,若同輕輕點水毫無感覺。

但,昭婉則不同,姑娘家家的,指不準真是個不勝酒力的女子,那麽一會把她灌倒便可借機多留她宿下,也可與她多些說談閑敘。實在是好!

高籬鳳目瞧著對麵的絕世佳人,就等著她再次豪情一番呢!

隻見,昭婉端起酒杯,清澈的眸光裏墨瞳閃閃,若一對圓潤的珠子,一會兒看著酒杯,一會兒又盯向了高籬。嘴角微翹,而後一鉤,一個魅惑的媚笑便呈現在高籬的瘮人雙眸裏。“方才與何媽媽吃酒,我幹了也是對長輩的敬重,可這回的一杯呀!妹妹覺著還是由哥哥代勞為好。”

修長若女孩家柔荑的右手抬起,高籬惶急地不知所措,竟撓起了頭。似乎頭上癢得鑽心。

“哥哥,你我剛剛相認,這份情誼不可斯須便斷了,有勞哥哥體諒小妹不勝酒力,就由哥哥你這男兒大丈夫飲下吧!”說罷,酒杯便端到了高籬麵前。

高籬不說好,亦沒法拒絕,隻傻傻地盯著酒杯蒙了。

“怎麽著,哥哥嫌棄昭婉用過的酒杯髒了不成?若是這般,妹妹縱是飲酒過量,待會不省人事,也要幹了此杯,不令貴胄出身的哥哥為難。”好個嘴巴尖利,不輸小翠啊!

“行行行,我喝。”接過昭婉早就遞到他嘴邊的酒杯,一伸手,捏著酒杯亦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動作,便是一同捏著了昭婉的柔荑。一口悶了,幹脆的緊,豪邁的很,男人才氣、酒氣、勇氣就該這般細處展露。

佳顏頓時起了朱紅,出乎意料的紅,這十二日不見的昭婉傷勢恢複實在好極了。

自然得了便宜趕緊放手,故意撫胸驚呼道:“哎呀!好酒,高籬怎會嫌棄妹妹的好酒呢?吃了這一杯,我還要再多吃幾杯。”

高籬心下揣度,從此起訖料必昭婉不會與此宴中再喝一口香醪了。不若說得幹脆一些,也凸顯他這個飲宴之上唯一男兒雄大的氣魄。

“那便甚好,妹妹當接替哥哥暫時認了這酒官的苦差事,必然好生伺候著哥哥飲個痛快。”昭婉笑裏藏著詭異的神色,令人遐思。

何媽媽一旁顯然再無理由幫襯了,故,她起身道:“二公子,昭婉姑娘,你二人且吃著,老奴去盛飯去。”

“何媽媽您讓我去吧!您看您都酒力不勝,怎好再讓您辛勞呢!”言罷,昭婉倒闊步走去,朝庖房走去。

隻道是,昭婉隻盛了兩碗飯,她其實也估摸出高籬該是個喜好飲酒的風流公子哥。

未見心不甘情不願才被逼認下的妹妹為他這個“幹哥哥”送來飯食,幹脆,他自個再度斟滿,坦然了心態,吃喝著好酒好菜。終究,有美人作陪也比好過在家中擔驚受怕地與父親一道用膳強上百倍。

又是幾杯下肚,心中暖流循繞,身子越發舒坦如適。高籬不禁內心甜蜜著,腹語著:“什麽哥哥妹妹的,想的倒好,我高籬便是衝著你的嬌美賽得過沉魚落雁,鬥得過閉花羞月才這般死皮賴臉與你周旋的,你倒是好,竟與我以兄妹相稱,真是天大的笑話。我且慢慢觀察,看你如何伎倆,都別想著改變我高籬對你的覬覦,總有一天,我高籬必然會虜獲你的芳心,與你成就一段耀世姻緣。”

不覺間,他獨個吃酒、品菜竟是兀自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