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激情**

(壹)

整整一個星期,趙美雲都沒有露麵。原本,那天見自己抱著杜嬌蕊,引起了彼此之間的誤會,越書明是想向趙美雲道歉;但因為第二天,與閻起躍父親的那番話,給自己重新帶來了希望,越書明的心中隻有杜嬌蕊,因而對趙美雲的抱歉早就拋甩到了九霄雲外。

這天周日,春光明媚,越書明正準備上街買點東西。剛走出單身宿舍樓,遠遠地便望見一個渾身纏裹著繃帶,像是一個粽子的人,手裏杵著一根拐杖。

但越書明根本就沒有在意,心裏則是盤算著買完東西,午飯到哪兒吃,是回單位食堂,還是就近選個小餐館,換換新鮮的口味。

越書明走到宿舍外圍的院門口時,那個粽子男人正趴在門衛處詢問。越書明正準備從其身後走過,卻被那個看門的老頭攔住道:“哎哎哎!越書明,這個人找你。”隨而,對粽子男人道:“你找的人就是他。”

越書明回頭一看,眼見這麽一個包裹嚴實的男人,愣沒認出是周旗,表情正在詫異時,卻被周旗一把抓握住了手腕:“對!你就是越書明,我見過你。”這樣,越書明才從對方哭腔的音色裏聽出是周旗。眼下,周旗正拉住越書明的手哭訴道:“越同誌,你能幫我跟杜嬌蕊的男朋友那個叫閻什麽的說說,其實在劇組裏,杜嬌蕊跟導演走得更近。”

聞此,越書明的心頭“咯噔”一驚,不過出去才拍了大半年的電影,怎麽杜嬌蕊給自己弄出了這麽多的情敵。越書明感覺自己像是在打怪獸,剛剛得到了閻起躍父親的支持,排除了閻起躍對自己的威脅,卻又冒出了周旗和馮彪這兩個勁敵。然而,隱匿在周旗與馮彪背後的不知道還藏有多少個強勁的對手。一切都源於這個小女人實在是太惹人注目、太過花枝招展、太顛倒眾生了,其身邊的怪獸似乎怎麽也打不死也打不完。

當即,越書明的臉色愈加不待見道:“為什麽你托我幫你的忙?”

“我知道你們是好朋友。而且,我也知道你的工作就是通過他父親進來市規劃局的,所以你們交情肯定不淺。”周旗多半是通過杜嬌蕊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進而拚湊成了這個想象中的猜測。

越書明最討厭自己被蓋上了這走後門一說,更何況還走的是這情敵一號閻起躍的後門,瞧瞧周旗這馬屁拍的,分明踹到了驢蹄子上,越書明愈加陰沉下了一張臉,卻被周旗理解為默許的答複,就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抓住越書明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我答應什麽了?”越書明一臉不肯認賬的冷峻。

周旗像是被打回了原形,生怕對方拋棄自己,不肯幫自己此等小忙,著急道:“就是幫我跟嬌蕊的男朋友解釋解釋,我沒占他女朋友的便宜,是導演,對!是導演馮彪。”

“你是說——”越書明的眼睛放射出著兩道毒光:“你們在拍《綠高粱》時,是導演占嬌蕊的便宜?”

“是啊!是啊!”周旗杵站著拐杖點頭哈腰,真恨不得給越書明磕頭作揖,卻是因為腰口受傷實在嚴重,隻得像木乃伊般做做形式:“你幫我跟他說說好話。不然,那家夥放言,以後見我跟杜嬌蕊演戲就打。我們是同一個話劇團的,哪有不同台演出的道理呀?!”

這個白麵小生除了長得高大帥氣,會演點戲,還真一無是處,慫得像個熊包。這不,正衝越書明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

這貨怕是還想占杜嬌蕊的便宜吧?越書明心中念叨著,因實在看不起對方,便甩開了衣袖,也不理會周旗,徑直走出了市規劃局的單身宿舍大院。

越書明呼吸了一口充盈著陽光味道的空氣,因感覺有些心力交瘁,便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腦袋悶悶不樂地放空,是不想思考杜嬌蕊到底跟多少個男人有過關係?而他自己在這些男人們當中到底處於一個什麽樣的位置?那個小女人到底有沒有在乎過自己的存在?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到底哪些才是真實的?恐怕,絕大多數都是虛偽的謊言……

越是告誡自己不去想,卻越是起到了反作用,越書明正在心煩意亂之時,感覺褲管被什麽東西一拽,低頭見一隻黃色的小土狗,大概有一個月大。那隻小狗一臉動物的天真,衝越書明“嗚嗚”輕叫了兩聲,分明是在跟他打招呼。

“這是哪兒來的狗啊?”越書明正在自言自語,聽到對麵傳來的笑聲,抬頭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其迎麵款款走來的那個女人正是杜嬌蕊。

杜嬌蕊穿著一套洋紅色的春裝,溫柔地抱起地上的那隻小土狗:“飛機上不讓帶寵物,所以,我隻能將它托運了回來。”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將小狗放入越書明的懷中,也不管對方是否接受,弄得越書明十分狼狽,忙不迭地接過了杜嬌蕊的好意。

“怎麽?”越書明愈加一臉錯愕的神情:“這狗——你是送給我的?”

“是啊!”杜嬌蕊見那隻小狗在對方的懷抱裏不舒服地胡亂撲騰,沒能忍住笑容,流露出一副任性的姿態:“我在大西北拍戲的那戶農家,養了一隻這樣的小母狗,電影快要殺青時,那隻母狗生了一窩小狗仔,一共有七隻。我看到這隻小公仔跟你長得很像,所以就讓主人家送給我了。”

“這狗哪像我了?”越書明表麵一臉的不高興,但在心裏卻是樂成了花朵:想來,杜嬌蕊身邊的那些男人可沒有這樣的榮耀和待遇。

“哈哈!”杜嬌蕊笑出孩子氣道:“還說不像,你看這眼睛、嘴巴,還有這鼻子,是不是都跟你很像?!”

人與動物不怕比較,就怕對比,將這隻小土狗身上的器官逐一分離,對應著比照越書明的五官時,發現還真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越看兩者越有相似點,越看兩者則愈加相像。

杜嬌蕊笑夠了,望向越書明道:“怎麽?你眼角邊的淤青還沒好啊!難道,我表姐都沒來看你?”

“沒有!”突然,越書明想起閻剛的那番話:我隻是覺得那個小丫頭不適合起躍,你們兩個倒是很般配,所以我想撮合你和嬌蕊在一起。此時此刻,越書明對這話越想越不是味,似乎閻起躍的父親分明是在利用自己,以擺脫杜嬌蕊對其兒子的糾纏。而這一個星期以來,越書明始終都認為自己占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看來,那天晚上,我們兩個真是把我的表姐給惹生氣了,但明明就是她自己想多了嘛!”但這個小女人卻是沒有一點自責的懊惱。

“嬌蕊——”越書明決定將心底的疑惑攤開:“我想問你,在大西北農村拍戲的那些日子,外界流傳你與男主演和導演似乎——”

顯然,杜嬌蕊知道越書明想說什麽,擺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先聲奪人道:“書明,你別太關注我了,這讓我感到很有壓力。”

“但——但是你說過讓我等你。”那一瞬間,越書明對杜嬌蕊還充滿著幻想。

“那是你向我做的保證,保證不跟我表姐結婚,但我又沒跟你承諾過什麽。”杜嬌蕊這是典型的雙向標準,對自己放鬆放低要求,對別人則是苛責:“難怪,大家都勸我找個演員做男朋友,彼此之間相互理解——”

“那你就去找你的周旗做男朋友吧!”越書明說話的同時,竟是快速地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猶豫的狀態。

越書明決定甩給杜嬌蕊一個夠惡夠狠的下馬威,不能總是讓這個小女人在自己的麵前作威作福,覺得他越書明好欺負好擺布。這就像是帝王身邊的寵妃,仗著美貌,恃寵而驕,卻從沒有想過女人的外貌,特別是摻雜在這美貌裏的青春,是極其易碎且脆弱的消耗品,最經不起歲月的沉澱與打磨。一直以來,杜嬌蕊這種唯我獨尊的個性,是由於其周圍的男人們太把這個小女人當回事了,越書明便決心成為這第一個不將其當回事的男人。

這是越書明首次公開忤逆杜嬌蕊,氣得這個小女人急惱地直跺腳道:“越書明,你給我站住,快給我站住!”

越書明的步態先是一頓,杜嬌蕊將雙臂盤在胸口,一臉的洋洋得意,以為自己的喝令產生了效果。豈料,對方僅僅停頓了一下,將懷中的那隻小土狗放在了地上,也不想過多爭辯,則是頭也不回,步速越行越快,便消失在了附近的人潮之中。那隻小狗先是看了看杜嬌蕊,隨而又望去向越書明的背影,不知道應該聽誰的話。

男人們都是用下半身思考、步步為營的狼性動物,就是為了能在女人們的身上榨取到更多的欲望和滿足,杜嬌蕊明白似乎用簡單的親吻或勾引已經很難讓這個曾經對自己俯首稱臣的男子百依百順,所以她必須要放大招放狠招。

(貳)

越書明在街頭徘徊了好半天,像是一隻找不到出口的獵豹,突而他將腳一跺,心頭便有了主意,準備前去探望趙美雲。

半個小時後,越書明就來到了趙美雲家所在的那個小區。但因為不知曉對方住的是哪棟樓,越書明正不知所措該怎麽辦之際,卻見趙美雲挽著一個中年女人向自己所佇的方向走來。越書明連忙轉過身,眼見身前是個花台,便藏到花台裏的那棵大樹後。於是,兩個女人有說有笑地從他的身邊走過。那個中年女人多半就是趙美雲的母親了。

趙美雲因跟隨著母親離開,那麽自己來此的意義泡湯,這可怎麽辦呢?越書明的心頭正在煩亂時,卻聽聞背後傳來的腳步聲,就定在自己的身後。趙美雲似乎已經認出了自己,卻是久久地沒有作聲,這分明是在給他難堪。

越書明僵直著身子,猶豫著該不該回頭,但回頭便意味著落敗,當即,他將身體挺立得愈加俊逸,像是一堵牆般,抵抗著趙美雲帶給他的這股難堪。

“你到這兒來,不就是來找我的嗎?”趙美雲的歎息聲直刺進了越書明的心窩,他慢慢地回過頭來,見趙美雲消瘦了一大圈,盡管其嘴角邊微微含笑,卻是壓抑著無盡的苦澀:“你終於肯來見我了?”趙美雲的言下之意是在表明:之所以,她這次沒有去找越書明,就是在等待著對方的反省。

越書明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反省,亦或是反省了多少,但對方的這般平靜卻是讓他感覺趙美雲正拿著一根無形的鞭子抽打向自己。

“你也看到了,我母親剛才出門,父親也不在家,上樓去坐坐吧!”

越書明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會如此心虛,便默默地跟隨在女人的身後,一副等候發落般的沮喪之態。

趙美雲的家兩室一廳,裝修簡單,陳設樸實,一看就是尋常人家的風格,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越書明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表情顯得很不自在,生怕趙美雲的雙親突然回來,弄得他措手不及。但他因為剛坐了下來,沒有起身告辭的理由,所以也隻得僵持著身子。

“是喝茶,還是白開水?”趙美雲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廚房。

“都好!”越書明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實在僵硬,四肢因而有些疲乏,便連忙放鬆了下來,悄悄地活動了一下筋骨。

“那就喝白開水吧!我也不知道父親將他那罐心愛的碧螺春放在了哪兒。”可以聽聞,從廚房裏傳來翻找東西的響動。

於是,趙美雲端了兩杯白開水回到客廳。兩人相視而坐,越書明拿起茶幾上麵向自己的杯子,抬頭正準備要說話時表情微微一愣,因為他發現趙美雲不知何時塗抹了一層淡淡的口紅,多半是在廚房裏擦的。越書明從來沒有見過對方化妝時的模樣,無可否認趙美雲天生麗質,雖比不上其表妹杜嬌蕊嫵媚,但也擁有自己所獨蘊的風情。想來,這也是趙美雲平日裏自傲不化妝的原因。但今天卻是畫上了淡淡的口紅,越書明因感覺有些訝異,想試圖做些什麽,便埋頭喝起水來。

“想參觀一下我的閨房嗎?”趙美雲像是在喝茶,用杯蓋撥了撥並不存在的茶末子,動作顯得慢條斯理。

“啊!”越書明的嗓門一啞,像是被燙疼了嘴巴,差點將水滿口噴出,舌頭打結道:“好——好啊!”

越書明感覺腦袋暈暈乎乎,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同意了對方的一再要求,先是在樓下小區的院子裏被趙美雲邀請上樓來坐坐,隨而便是被邀請到其閨房參觀……由於,這一切的懇求太過突然,令越書明愈加措手不及,才會讓他沒有任何思考及回旋的餘地。

越書明像是一隻懸絲傀儡,被趙美雲一路攜領著,走進了對方的臥室。當越書明被引領坐在了**,不知趙美雲何時回到了門口,女人將後背緊緊地貼抵著門板,身體輕輕地朝後一頂,便“哢嗒”一響,反鎖了房門。

越書明的臉色一變,像是被這聲響給震驚住了,徹底地清醒了過來。他無暇顧及房間裏的陳設,則是站起身子,詢問趙美雲道:“你——你這是在幹嗎?”

“同為女人,杜嬌蕊可以給你的東西,我也可以。”趙美雲用一副平靜卻是寒氣逼人的目光盯視向對方:“相比較那個濫情的女人,書明,我更專情於你。”看來這一個星期,盡管趙美雲沒去找過越書明,卻是將兩人再次見麵的情景,反複思量了很多種的可能性,最後竟是選擇了這種破釜沉舟的處理方式。

早前,兩人因是大學同窗校友,以正人君子的姿態相處;眼下,越書明有些不太適應對方的媚態,身體被嚇得一哆嗦,仿佛麵前的趙美雲已經被狐仙上身,而他則有必要解救同學於水火之中:“美——美雲,你——你這是怎麽了?”

“我們在一起,已經三年了,居然連吻都沒親過,這不是很奇怪嗎?”趙美雲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越書明的身邊,一把將他按回到了**。

“美雲,你別這樣,被你爸媽撞見了不好。”

越書明掙紮著要站起身,卻是被趙美雲用雙臂環抱住了腰間,一副毅然決然的口吻道:“我爸媽去奶奶家了,一定是吃了晚飯才回來,所以在天黑之前,他們不會出現,來阻止我們的好事。”由此可見,趙美雲是打定了主意要獻身,用嘴唇親吻著越書明的脖子,是在挑逗對方的欲望。

“美雲,你別這樣,你別這樣為難自己!”

“我一點也沒有感到為難,這不是情侶之間,所應該表現出的親熱嗎?”趙美雲將自己的胸脯膩在心愛之人的身上,將臉磕放在對方的肩頭,無所顧忌道:“書明,你想要我嗎?如果你想要,現在就可以。”

趙美雲一邊說著,一邊抓過越書明的手,撫按住了自己的胸脯。當即,越書明的腦袋便懵了,身體有些發軟得厲害,似乎很享受對方的此番肉體攻勢,但手指微微一顫,便測量出這胸脯沒有杜嬌蕊的豐滿且富有彈性。於是,這個雜念竟是將越書明拉回到了現實:“美雲,你別這樣!”

“我知道你想要我,早就想要我了!”趙美雲居然開始瘋狂地抓扯著身上的衣物:“書明,等等!你等一下!我馬上就把扣子解開了,馬上就好!你想怎樣就怎樣!今天,我就是你的女人!”這個女人迅速地扒拉下了外套,但內貼的格子襯衫卻怎麽也解不開領扣。

看來,趙美雲是要將自己當作一顆煮熟了的雞蛋,奉獻給自己的愛人,進而表明杜嬌蕊可以給越書明的東西,她一點也不遜色。這對表姐妹花還真是血濃於水,不僅個性一脈相承,為了情愛也都能做到如此果敢。但這其中的區別卻是大相徑庭:她們一個為了愛情可以赴湯蹈火,另一個則是根本不拿感情當回事。很快,趙美雲的情緒便已經抵達了忍耐的極限,氣憤地揪扯著衣物又撕又拽,整體形象著實顯得狼狽不堪。

越書明因實在看不下去,阻攔道:“美雲,你別這樣,別糟蹋自己!”

的確!此時此刻,趙美雲的所作所為就是在作踐糟蹋她自己。

“我什麽都不要聽你說!”趙美雲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連獻身這種最為本能、最為動物性的舉動都能做得如此狼狽醜陋,更是齷齪不堪,因而有些失去了理智,脾氣顯得乖戾而狂躁,由於拉扯衣服的動靜過大,竟是將自己摔絆進了**。

到底是怎樣的愛恨情仇,把這麽一個原本善良矜持的傳統女性,卻是硬生生地逼迫到了牆角處的絕境,妄圖采用以肉體的方式來取悅並且鎖住心愛之人,這令越書明感覺自己的心口隱隱作痛。倘若是杜嬌蕊向自己這般投懷送抱,他倒反而沒有這樣的難過,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趙美雲準備坐起身,卻是再次跌回到**。如此這般,女人更加狼狽得徹底,隻得幹脆破罐子破摔,蜷抱住自己的身體,顯得愈加孤苦無助,瞬時便是淚流滿麵,似乎對自己失望透頂。她羞臊得蒙臉哭泣,分明是在抱怨自己:怎麽連件衣服都脫不下來?因為趙美雲不知曉:自己根本就不是其表妹那種人。

要說越書明善長哄逗女人,也是杜嬌蕊那樣愛慕虛榮的小女人,但眼下身陷如此場景,卻不知該說些什麽了。他揀起地上的外套,披在趙美雲的身上,心裏想之所以不敢動麵前的女人,多半是害怕自己會承擔責任,更是給予不了對方任何承諾。

“看來——”趙美雲將那張羞慚的臉麵蒙進了外套:“即使這樣,我也比不過我的表妹——杜嬌蕊,是嗎?”

“美雲,你就別胡思亂想了。”越書明起身,望了望窗外,已經暮色降臨:“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倘若被你的父母撞見,恐怕不太好。”越書明這是要趕在女方的雙親回來之前趕緊離開。

“書明,你知道嗎?跟你在一起時,讓我感覺十分寒冷。”

趙美雲從外套裏探出頭來,眼眶則是充滿了盈盈淚光,迷離的霧氣跟隨著這些星星點點的明亮向上蒸騰,仿佛帶走了其身體內的所有熱量。

越書明知道女人是在說自己心冷,但他假裝沒看見對方眼中的淚水,快速地打開了臥室的房門,仿佛逃跑一般離開了趙家。

(叁)

杜嬌蕊撫摸著那隻小土狗,坐在市規劃局單身宿舍二樓最裏內的門口前,一直等到了晚上七點過,才見越書明姍姍地回來。

當時,越書明回到單身宿舍樓,一步步思忖著走上樓梯,是在回想著剛才在趙美雲家裏的事。他來到樓梯口,表情微微吃驚,抬頭見自己的宿舍門外坐著杜嬌蕊,那個小女人手捧著一枚捏碎的蛋黃,正在喂懷抱中的那隻小狗。

“小家夥慢點吃!你的新主人到現在還沒回來,你肯定是餓壞了吧?”杜嬌蕊流露出一副溫柔賢淑的模樣,這是越書明之前所沒見到過的一麵,竟是站在樓梯口看得有些發呆。

走廊內的電線因為老化,使得那盞路燈不甚明亮,這令當時當刻看起來單純如動物一般的杜嬌蕊顯得有些寂寞。而這種寂寞源自於她的靈魂,原本杜嬌蕊就像是一朵煙火,全力綻放在冰冷的夜空之中,而這寂寞便是在那絢爛過後,煙霧所印現在天空中的留痕,形成了清清淺淺的人生軌跡。想必,就連杜嬌蕊本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的這份孤獨與寂寥。

不!這一定是杜嬌蕊的偽裝,越書明衝自己搖了搖頭,是在告誡自己趕緊清醒過來。這個小女人肯屈尊等候在此處,這就說明自己已占據了主動權,因而越書明不會輕易地接受對方的放低姿態,將自己的主動轉為劣勢,再次被對方肆意教唆,甚至是被踩在其腳下,將兩人的關係處理得窩窩囊囊。

於是,越書明整理了一下衣領,便方著步子走了過去,並不給杜嬌蕊好臉色道:“你怎麽還在這兒啊?”

哎呦!這表姐夫還真是長本事了,竟是用質詢的口氣對付我,但嬌蕊並不想跟他發生爭執,進而導致兩人的關係撕破臉,便醋溜溜著口氣:“什麽叫我怎麽還在這兒啊?上午分手,我們是在市規劃局門外的大街上,現在——我移步來到了這兒——”這個小女人正在發難指責時,發現越書明的脖口隱現著一抹淡紅,似乎是女人的唇印,牙根不免憤恨道:“難怪把我丟到路邊,原來是私會女人去了。”

“談不上私會——”越書明根據對方的眼神,大概已經猜測到其脖口處的異樣,卻是保持著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你表姐原本就是我女朋友。”

“是嗎?”杜嬌蕊冷著臉挑了挑眉心:“據我所知,你可從來沒在心裏把我表姐當成是你的女朋友,什麽時候開始叫得這麽親熱?”

越書明愈加一嘴的不客氣:“你又不是我,怎會知曉我心中所想?!”

看來,這個男人擺明是要跟自己杠上了,倘若不使出點小手段,杜嬌蕊如何能將對方捏握在手中。

“我雖然不是你,但必然知道你心中的所想。”杜嬌蕊將雙手一放,其懷抱中的那隻小狗嗚咽墜地,並且被這個小女人踢到了一邊。杜嬌蕊拍了拍手中的蛋黃,流露出了一臉標誌性的魅惑笑容,將越書明逼迫到了門側的牆角邊:“在你的心裏麵——不是一直都想要我嗎?”

越書明已經吃穩了杜嬌蕊這一套,也不再假裝自己是什麽真人君子,而是神情配合道:“那你肯給我嗎?”

“這就要看你能不能得到我的歡心了。”那個小女人將手伸入越書明的口袋,那姿勢那媚態簡直就像是一把抓捏住了越書明的**,將對方激**得渾身舒坦。其實,她隻是先摸了摸上衣的口袋,隨而又掏了掏其下身的褲兜,則是順出了一把金屬的鑰匙,明晃晃地搖擺在越書明的眼前,就像是在施以催眠的魔咒。

當即,杜嬌蕊反客為主,手指間“哢嗒”一響,打開了越書明的宿舍房門。由於房間的窗戶沒關,夜涼的晚風貫穿而過,就像是一口不見底的深井,要將這對浪**的男女吞沒。

站在門口,兩人就像是來到了生命的一處臨界點,則意味著彼此的關係即將邁進一大步,這令越書明的心頭一陣竊喜。但他絕不會料到,跨過了這道門檻,自己的命運就將被改變,門內是萬劫不複的深淵。麵對眼前黑洞洞的“深井”,杜嬌蕊發出嬌喘的笑聲,手心翻掌朝前一推,一招標準的“降龍十八掌”,就將越書明推進了這扇“地獄之門”。

又是“哢嗒”一響,杜嬌蕊背身將房門反鎖,屋裏照射進街角的路燈,這個小女人傾身卡上自己的手臂,手掌則是抵在素白灰淡的牆壁上,將越書明囚禁在自己進攻的範圍之內,而這原本應該是男性耍帥的標準姿勢,卻是被杜嬌蕊搶奪了先機。這樣,越書明才發現女孩的肌膚,呈現出古銅色的神秘光澤,宛如古希臘神話裏的女神。難怪,古希臘神話裏的那些女神也多是**不羈的代名詞。

“準備好了嗎?我要來吃你了!”杜嬌蕊蛇吐芯子般,芳香如蘭花的舌尖,泛出粉紅色的芯光,舔舐過了越書明的耳垂,直激**得對方渾身顫栗。

到底是個雛啊!越書明除了笨拙的親吻和撫摸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的實戰經驗,盡管被渴望擺布得欲火焚燒,卻是不知該如何找到突破口,激動得在杜嬌蕊的身上一陣胡抓**。麵對如此沒有章法的前戲,真真是把杜嬌蕊給惹笑了:“還說讓你捧得我的歡心,但似乎不行啊!”

越書明無法忍受這個小女人的恥笑,雖然其他不行,但接吻總是會的,便一口吸咬住了杜嬌蕊的雙唇,也是為了能讓這個小女人閉嘴。杜嬌蕊因嗚咽沉寂,正在享受親吻的同時,並抓握住越書明的手,將其引領進了自己的胸衣。以前都是隔著衣服的撫摸,如今觸摸到了實感的肉體,果然比起趙美雲的胸脯豐滿且富有彈性。

杜嬌蕊挽護著越書明的腰身,兩人不緊不慢地來到了床邊,又是那招手勢凜冽的“降龍十八掌”,將越書明拍摁到了**。深陷在床單裏的越書明,就如同被放置在俎板上的一條活蹦亂跳的鮮魚,正在等待著這個小女人的開膛破肚與任意宰割。

因而杜嬌蕊笑了,並單純地以為對越書明的主動權,重新地把控掌握回了自己的手中:女孩俯瞰著單人**的那隻獵物,張開著雙臂,覆蓋了過去。**發出一掠男性雄壯的尖哨聲,撕心裂肺,劃破夜空,**,一個處男就這樣交代了自己的**。

整個夜晚就如同杜嬌蕊這般**裸地豔光四射,整個夜晚都是杜嬌蕊張開她那具無瑕的身體,整個夜晚都是杜嬌蕊以包裹的姿態覆蓋在了越書明的身上,將他從一個二十三歲的男孩蛻變成為一個二十三歲的男人。起初的驚濤駭浪之後,便是風輕雲淡的平靜,越書明依偎在杜嬌蕊的心口,感覺對方棉花一般飽滿的胸膛,吮吸幹淨了自己的全部精氣。

**的杜嬌蕊就像是一個水妖般,不僅將男人們的喜怒哀樂,更是將人間的萬千氣象,都隱藏在這兩朵綻放著的胸花裏,將這個小女人滋養得晶瑩而剔透,甚至幻彩出隱隱虛假的冰清玉潔。

黑暗中,越書明發出濃重的喘息,但另一側卻是悄然無聲。

“這——這是你的第一次嗎?”盡管感覺不大可能,但越書明的聲音就如同他此時此刻疲軟的下體。

“你就這麽在乎這個問題?”杜嬌蕊翻了個身,笑容麵衝越書明,可以聽出其恬恬盈笑著的口吻,隻有這個小女人才能將這種針對愛情遊戲反問得如此理所應當。

由此,越書明想起幾小時前,與趙美雲的單獨相處:趙美雲躺在自己的**,蒙臉羞臊地哭泣,特別是那副對自己失望透頂的懊惱,這些都令越書明認為幹幹淨淨的愛情就應該是那個樣子,但他已經沉淪在杜嬌蕊的遊戲之中,並且開始迷戀上了這個女人的肉體。

由於麵對越書明的沉默,杜嬌蕊則是嬌縱地追問:“你知道漂亮女人與普通女人之間的差別嗎?”

然而,越書明並沒聽進心裏,則是呆呆地搖了搖頭。

“因為漂亮的女人——更容易被寬容。”杜嬌蕊在說這話時,滿臉的自傲與得意。

“但這是我的第一次。”不知道為何,越書明就如同一個被人破了身的小媳婦,心裏竟是為自己感到有些悲哀。

“這麽說來,你是覺得自己吃大虧了?”杜嬌蕊頗為不耐煩,冷臉垮下了麵色道:“你們男人全都一個臭德行,提上褲子就不認人了。”

“不!”越書明還是把自己想象成為了一個正人君子:“我不是!我相信——我比他們都更愛你。”

“那就證明給我看!”

杜嬌蕊的這句話刺激得越書明重振雄風。那天晚上,兩人你來我往,至少做了三次,越書明因為學得很快,馬上便奪回了主動權,一定要在心理攻勢上將對方霸占為自己所獨有。但杜嬌蕊卻是企圖將對方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便注定了兩人連**都是一場相生相殺,仿佛公獸和母獸之間的情感掠奪,發誓要將對方撕咬成碎片。

“哎呀!你弄疼我了!”終於,杜嬌蕊被越書明虐得發出了一響疼痛的呻吟。

越書明的嘴角則是流露出一抹詭譎的笑容:“你不就喜歡這種刺激嗎?”是的!越書明比誰都更加從心底篤定:杜嬌蕊就喜歡這樣的刺激與施虐。既然這個小女人已經把曾經老實穩重的自己招惹下水,並且已經囹圄其中,招致無法全身而退,所以他要一輩子施虐這個小女人。

杜嬌蕊卻是怎知越書明的心中所動,仍舊把對方當成是最初認識的模樣,發出吃吃的嬌憨聲道:“但人家畢竟是女孩子嘛!”女孩?恐怕,這個小女人早就已經失去了享有這個名詞所擁有的一切單純和榮耀。

越書明停止了嬉鬧,注視著身下的女孩,用一種霸道且威嚴的語氣命令道:“杜嬌蕊,從今往後,你隻屬於我一個。”

自這個欲望之夜伊始,兩人便輪舵著情感的把控權,更是以短兵相接的方式你來我往,這也注定了倘若將愛情作為戰場,必定會將牽涉其中的男男女女們摧毀得體無完膚。

(肆)

天邊快要泛白的時候,越書明才恍惚地睡了過去,進入到了淺淺的睡眠狀態。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越書明感覺鼻頭濕濕涼涼,便睜開眼睛,見一雙滴溜溜的瞳孔,正麵衝向自己。由於,那隻小土狗伸出了一條粉嫩的舌頭,越書明便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與此同時,小狗的背後則是傳來女人哈哈的笑聲,原來杜嬌蕊因抱著那隻小畜生,小家夥正用舌頭舔舐著自己的鼻頭。

“傻瓜,再不起床,就該遲到了。”杜嬌蕊的纖纖素手蜻蜓點水般,用食指尖點了點越書明的鼻頭,一股電擊麻裂了透體的骨骼,幸福如同骨油般流溢了出來,浸潤了越書明的五髒六腑,令他感覺到心情舒暢致極。

由此,越書明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一,他的身體悚然一驚,想到很快就要見到閻起躍的父親——閻剛,而自己則是睡了這個閻副局長的準兒媳,他偷偷瞄了一眼正在逗小狗玩的杜嬌蕊,心裏不免琢磨著早前閻剛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他真能成全自己的夢寐以求,娶杜嬌蕊做老婆的這個心願?

“咦!這是誰的字跡,是你寫的?”突然,杜嬌蕊注意到對麵的牆上掛有一幅裝裱的書法,但並不知曉那是毛澤東的詞作《虞美人·枕上》,更不會想到這是閻起躍的父親送給越書明的新年禮物。

“不!”越書明則是密切觀察著杜嬌蕊的反應:“是閻起躍的父親送給我的。”

“啊!”杜嬌蕊先是一驚,隨而微笑地回答:“看來,他父親的確是很器重你呀!”

“這還要感謝一年前,你為我們的牽線搭橋。”

“倘若不是你自己有本事,我再賣力搭橋也沒用。”

原本,越書明正在思索著要不要告訴這個小女人,閻起躍的父親有意要撮合自己與她在一起。但當即,越書明的表情卻是一愣,似乎瞬間想明白了什麽:表麵看起來,是杜嬌蕊牽線搭橋,讓他認識了閻起躍的父親;但細細回想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難道不是閻剛順水推舟,借此將越書明招入麾下,不就是為了給杜嬌蕊找到下家,為自己的兒子解決掉這個麻煩?看來,自己是作為了閻起躍父親的一枚棋子。

“怎麽了?”杜嬌蕊察覺越書明的表情有些異樣。

“啊!沒什麽!”越書明起身穿好了外套。

兩人正說話的同時,意外傳來了敲門聲,但更令人感到的意外是門外所傳來的那個聲音:“越書明,你起來了嗎?”

“是閻起躍!”杜嬌蕊嚇得花容失色。

怎麽這個混蛋大清早就跑來到了市規劃局的單身宿舍樓?難道,閻起躍是來抓自己與杜嬌蕊偷腥不軌的現行?不對!按照這個太子爺的個性,倘若知曉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在這裏過夜,跟其他的男人鬼混,肯定會衝入宿舍,把自己撕扯成碎片,怎麽會這般規規矩矩地敲門。想想那個杵著拐杖周旗的下場便可而知。所以,萬萬不能讓閻起躍發現自己和杜嬌蕊在一起,盡管閻起躍的父親提過要將杜嬌蕊配給自己,但那畢竟還是八竿子沒譜的事,也不知道最終的發展事態如何。

當下,越書明快速地掃過窗邊,桌子上的那隻座鍾,顯示為七點四十分,還有二十分鍾才到上班時間。

“越書明,你到底起來了沒有?”閻起躍已經敲得有些不太耐煩。

“起來了,等一下,我正在穿衣服!”越書明將外套的扣子弄亂,給杜嬌蕊使了個眼色,是讓對方藏身在床下。

杜嬌蕊嫌床底下髒,表情扭捏了好一陣,但因實在不想被閻起躍發現,隻得勉為其難地藏到了床下。

麵對姍姍來遲的越書明,閻起躍倒也沒指責什麽:“我爸讓我過來問一下,你給他寫的那篇會議發言稿是否已經寫好了?他要先熟悉一下。”

“啊!寫好了,都已經寫好了!”

越書明走到窗邊的桌子前,打開抽屜,尋找文件;閻起躍則是大大咧咧地四處張望,卻見一隻小土狗從床下跑了出來,便本能地俯身查看床底下的情況,嚇得杜嬌蕊將身體微微地後縮,退到了暗到不能再黑的角落裏。想必,她與越書明因為跨過了這一夜,兩人的關係就如同這個陰暗的角落。之前,由於彼此還沒有完全越界,兩人擁有各自的男女朋友,雙方的內心還算半透明;但此時此刻,兩人則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覆滅成為了一團相互交融著的夜色黑暗。

越書明找到了發言稿,正緊張地注視著閻起躍的一舉一動,卻見對方一臉嫌棄的神態,多半是看不上這種廉價貨:“咦?你這兒怎麽會有狗?而且,還是一隻土狗。”這個高幹子弟送給杜嬌蕊的那隻純種波斯貓至少價值五千塊大洋,所以這隻小土狗就顯得太不入流了。

閻起躍神態興致盎然地打量著這間單身宿舍,越書明看到被子的一角還裹著杜嬌蕊的外套,生怕被這個高幹子弟發現,幸虧對方看到越書明放在桌子上的那篇發言稿,便拿起稿子,告辭離開道:“好了,我該走了。你也趕緊洗漱洗漱,該到上班時間了。”

眼見閻起躍的離開,越書明關鎖上房門,杜嬌蕊像是火燒屁股般,從床底下一躍而出,帶出了滿屋的浮塵。

“你這床下居然還有一股臭襪子味!”

“你就別在意這些小細節了,趕緊穿好衣服離開!”越書明從被角裏撈出杜嬌蕊的那件外套,丟給了對方:“倘若被閻起躍看到——那可就麻煩了。”

“怎麽?”杜嬌蕊一邊將外套穿在身上,一邊恥笑道:“你也害怕成為周旗那樣的下場。”

越書明的臉色一詫:“你怎麽會知道?”

杜嬌蕊則是一副萬事通的表情:“我昨天看到周旗來過你這兒——”

想來也是,昨天上午,自己和杵著拐杖的那個倒黴蛋在單身宿舍樓的院門口碰麵;而自己逃出市規劃局時,又在外麵的街道上遇見了杜嬌蕊;在自己賭氣離開了之後,杜嬌蕊在來到單身宿舍樓的路上,多半是碰到了因哭訴無門的周旗。

越書明衝門外張望,由於正值上班時間,同事們紛紛向他打招呼。越書明連忙用身體護住房門,擠出早安的笑容,簡直比哭還難看。看來,眼下杜嬌蕊是走不了了。越書明便囑咐對方,至少半個小時後,再離開他的宿舍,自己則是匆匆趕去了辦公室。

越書明走後,杜嬌蕊呆得實在無聊,也是因為耐不住寂寞,等不到半個小時之後,便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見走廊裏沒人,整幢單身宿舍樓皆是一片死寂,大家都已經上班去了。杜嬌蕊便偷偷地溜下了樓梯,在快要走到宿舍外圍的院門口時,趕緊蹲下了身子,悄悄地從門衛處的窗沿下走過。門衛的值班室內,那個看大門的老大爺正在打盹。

杜嬌蕊蹲步移出了院子,正要抬頭,卻仿佛撞在了一堵牆上,麵前是一個陌生的男子,杜嬌蕊當然不認識對方正是閻剛的前任行政秘書——餘塗。

餘塗先是一愣,隨而認出了杜嬌蕊的身份,但不明白對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正要發問時,卻眼見杜嬌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那個小女人便抬腿飛快地跑不見了。

上午,從市規劃局的大會議室走出,人潮從閻剛與越書明的身邊流過,很快整個走廊便安靜了下來。

“小越,這篇發言稿寫得不錯嘛!”閻起躍的父親已經將越書明用得極為順手,就像是自己親自操控的一杆妙筆。

“那是因為局長您早就定下了調子嘛!我隻不過就是在您調子的基礎上錦上添花,也沒費什麽力氣。”盡管已經相處了一年,但越書明依舊與閻剛保持著生分,而且他十分明白功高蓋主的道理,因而與閻起躍的父親保持著有禮有節的上下屬關係,就算被對方禮遇有加,也不敢有絲毫的僭越。

越書明清楚閻剛肯掏心說這番話,必是真心看重自己的工作能力,便繼續保持著謙卑謹慎的姿態:“局長,您客氣了!”

“小越啊,你不要總是對我這麽生分嘛!”說話的同時,兩人已經回到了閻副局長的辦公室,閻起躍的父親停下步態,則是回頭望向越書明道:“對了!我之前給你提的那個建議,你還沒有答複我呢!”

“什麽建議?”越書明輕輕地關掩上了辦公室的房門,雖然內心已經猜測到對方正在說什麽,但因為不想唐突直言,萬一這是對方的探底,而並非真心是想讓出自己的準兒媳,那自己便是落進了這隻老狐狸的陷阱。況且,他也不能表現出對於杜嬌蕊的太過渴望。

果然,閻起躍的父親微笑道:“書明,你這是在跟我鬥心眼啊!你知道我在說什麽。”這是閻剛第一次如此狡詐卻是親切地稱呼自己的這個行政秘書。

由此,越書明便落實了對方所問正是自己的心中所想:“但令公子——恐怕不會放手吧?”

“這個你放心!”閻剛沒有說出的話中之意卻是在明言:隻要你越書明敢接招,我閻剛必會處理好自己的兒子該不該放手的問題。

“但——”越書明則是一臉猶豫的心虛道:“但——即使您的兒子放手了,杜嬌蕊身邊還是不乏追求者。”

“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閻起躍的父親流露出一臉狐狸般的笑容道:“你自己的老婆,總不能讓我事事都為你摘幹淨吧?!”閻剛的意思是說:我能把我能做到的事情,都為你打掃得幹幹淨淨;至於,應該如何征服杜嬌蕊的芳心,以及如何掃除幹淨這個小女人身邊的那些情感路障,正是體現出了越書明作為一個男人所應痛下的決心。

看來,越書明早上的那番推測是真實的:表麵看似閻剛接受了杜嬌蕊的順水人情,將自己招入麾下,恰恰是為了給杜嬌蕊找到下家,為自己的兒子解決掉這個麻煩。由此可見,自己也的確是閻起躍父親手上的一枚棋子。越書明在心裏惡狠狠地咒罵道:閻剛,你還真是一條老狐狸呀!幸虧,自己對這位閻副局長大人一直有禮有節,並沒有絲毫的職權僭越。

閻起躍的父親見越書明麵露不太信任之色,似乎為了寬慰這個行政秘書的心思,便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遞給越書明道:“小越,你將這份文件送到市建設局。”

但越書明依照其內斂城府、不究多言的個性,痛快地接過了那份《報告書》,便直奔市建設局。剛來到那幢半舊的市建設局大樓,越書明聽到從大樓一側的巷子裏,傳來了一個女孩甜膩的聲音:“我的閻乖乖,你都多久沒來看我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

越書明循聲抬頭,見閻起躍正摟著一個女孩,從那條巷道裏走了出來。原來,不光是杜嬌蕊偷腥,居然連這個高幹子弟都這麽不老實。那個女孩二十多歲,盡管比不上杜嬌蕊的傾世美貌,卻是**有餘,同樣媚骨入髓,天生擁有著勾魂男人的本事。

原來如此!這下,越書明總算是徹底想清楚也鬧明白了:原來,閻起躍的父親派自己來此,是希望能看到眼下這一幕,他是在給自己一顆定心丸:至少,我兒子我可以幫你搞定,至於其他情敵,這就要靠你自己的競爭實力了。

今天一早,這個太子爺之所以會出現在自己的宿舍,多半也是那個老狐狸的父親刻意安排的。看來,越書明需要將所有的防備都集中到閻起躍以外的那些男人們身上,例如:杜嬌蕊的同事周旗、國家一級導演馮彪,以及那些隱身在不知何處的情敵們……因為那個小女人實在是太過招蜂引蝶、太引人注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