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昌?

嗚——昌隨口應答,警惕地打量著警察。有警察在山洞找到很多雞血石。

有人舉報你私藏國寶。

警察把雞血石帶走了,那件女媧飛天的作品也帶走了,還要帶走昌。

爭論中昌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沒。

華——你陷害我!

昌看了一眼華,滿臉鄙夷。

玉鳳從山上下來,攔住了警察。

你們不能帶他走。玉鳳眼裏都是火。雞血石是我給他的。

你,你是?

國家地質隊玉鳳。她把一本證件遞了過去,告訴你們,我有緊急處理雞血石的特權。

玉鳳走上前,把女媧補天那件作品要了回來。

緊急處理雞血石的特權,是老領導特批的——

說到老領導,玉鳳閉上眼,心裏默念一句:周叔叔——

純淨的臉上凝重了許多!

每次想老領導,想到老領導交代的使命,玉鳳的深情顯得很凝重,她抬起頭,望著遠方,飛天彩帶不留痕,似乎老領導縹緲的話語就響在雲霧繚繞的山尖上。

周叔叔,我不敢大聲把你呼喚,我怕呼喚聲急,你會心疼。

警察的神情也凝重了許多,他們看著玉鳳,像看上古遺落一位仙女。

警察沒有帶走雞血石,也沒有帶走昌,但提了個要求,要昌給他們每人雕刻一枚印章,用雞血石。

嗯,好,我替他答應你們!玉鳳破涕為笑,她拉著昌的手,走進山洞後,警察還站在那,看著他們的影子。

有了警方的支持,昌開始全身心研究雞血石。

他們走了,下一批很快也該來了。玉鳳看著山洞外慢慢消逝的一縷殘陽,停留在手中畫筆上的眼神,充滿憂慮。

昌看不到玉鳳眼裏的憂慮,他伏案抻紙,運氣丹田,一枝禿筆自上而下。一不小心,畫筆在紙上沙沙摩擦幾下,山中雲霧繚繞,一位若隱若現的仙女悄然隱現,眼角還掛著一滴淚滴。

昌又要下山去了,他把女媧補天那塊雞血石帶走了,參加省城國石雕刻藝術展,玉鳳送他到山腳下。

曾經,山上有一個石洞,

隨處可見的一縷陽光,

玉鳳,你就是那一縷陽光。走的時候,昌給她撩了一下頭發,這樣說。

山洞一定要有陽光,

沒了陽光,

那個山洞就成了空洞。

……

玉鳳的眼角滑出兩滴淚花,她注視著漸去漸遠的背影,依依的樣子,像是生離死別……

……

轉過身來吧

在淚水凝成露水之前

你的腳步

一定留在記憶深處

我怕淚水來得太急

覆蓋山口大門時

就得去百度

你的足跡

……

他們倆都沒有想到,這一次下山,差一點就真的是生離死別。

這邊山上沒通電,所有的雕刻工具隻能用電池驅動。

這一次,昌要把所需工具全部備齊,帶上山:金剛石消音電鋸、電磨頭、磨輪、磨盤……他去了很多廠家,一家一家挑選,等他備齊所需工具,返回山上時,已經是兩個月以後。

政府重啟了礦山的開采,開采權承包了出去,華是其中承包商之一。

你們不能用爆破的方式開采了,全部用風鑽機打洞。

開礦那天,政府來人了,明確了開采方式。

華把目標對準了山洞的底部,勘探的線路很準確,短短兩個月不到就連通了那個山洞,整個山洞底部差不多翻了個個兒,帶走了很多雞血石。

玉鳳離開那個山洞了,她沿著一條密道去了山頂另外一個很狹長的石洞。

山洞橫跨山脈,洞底連著地脈。

這個山洞是雞血石的世界,大大小小各種丹石,奇形怪狀。

辰砂包著血,血裏與地開,鮮紅、大紅、紫紅、團狀、條狀……夾雜著白色、黃色、青色、褐色等地質成份,透明、半透明狀態。

你有沒有聽到過血液流動的聲音?我聽到過,比雨聲動聽,有時候清冽,像酒;有時候綿長,像情感;有時候深遠,像歲月……

我在這裏流連,不要說杜鵑啼血,我隻是感覺很依戀!

玉鳳坐在一塊長方形條石上,手指在條石子裏輕輕拂過,像拂過她的脈絡!

她的臉色很白很白,疲憊不堪的樣子。

你要還不來,這裏都要失去了。

我的使命,就是維護這條地脈。玉鳳喃喃自語,眼角淚花流動著,像血脈裏流動的血液一樣。

請記得雞血石的故事。

不管你會不會流連,依然是歲月轉角處、獨臥千年的一滴鳳血。

千年以後,會不會從人間掉落,返回上古,重又做一回丹石?

嗤——

手指在一片尖利的條石上輕輕劃過,鮮紅的血液瞬間飆飛。

血痕深可見骨,礦石殷紅,地脈殷紅,流動的血脈和她的體脈一樣。

玉鳳——玉鳳——

昌在山中遍尋玉鳳不見,心裏突然一痛,丟下手中工具,往山頂疾跑。

玉鳳——你在哪?難道真的第一眼是相逢、再一眼是別離?

別離的淒美,終究是這樣的寂寥、這樣的無奈。

山中雲霧散開,一襲白衫漸去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