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提前養老

駱羚在戴怡的套間裏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回學校了。駱馬和戴怡一人躺在一張**，提前過上了養老生活。兩人一人手裏捧著一個手機，一上午忙個不停。

戴怡微信裏關注了50多個每天簽到領積分換禮品的公眾號，手機裏另外有十幾個理財APP，要一個個簽到打理過去。她的麵膜爽膚水化妝棉毛巾夏涼被乃至保溫杯襪子以及旅行便攜式餐具，全是從網上換的。每天光弄這些事情就要一個多小時。

駱馬的手機裏裝了十幾款遊戲，各種卡牌遊戲麻將王者吃雞，一個個玩過去，一天24小時簡直不夠用。兩人各玩各的手機誰也不搭理誰。戴怡摁了電鈴叫護工進來。養老院配給戴怡的護工十分有禮貌：“戴女士，您有什麽事？”

戴怡摸出一瓶駱馬拿來的即食燕窩，遞到護工手裏：“幫我擰開吧。”

護工一介女流之輩擰著也費勁。她是這一日剛剛交接班的，沒見過駱馬，於是一邊咬牙切齒地擰著瓶蓋一邊看著躺在**玩手機遊戲的駱馬：“這位是……”

戴怡嫌棄地瞥了駱馬一眼：“這是我的前夫，主動來伺候我的。”她故意把“主動”和“伺候”咬得特別重。

駱馬聞言抬頭，正對上護工鄙視的目光，連忙翻下床來過來承擔責任：“放著吧，我來擰。”

護工於是放下燕窩走了。駱馬擰開蓋子要回他的**躺著，戴怡哼了一聲：“不知道拿個勺子來嗎？”

駱馬歎口氣取出勺子遞給戴怡：“這點事你叫我做就行了，還摁鈴把人家叫過來，好像我不伺候你一樣。早晨我不是也扶著你去洗漱上廁所了嘛。”

戴怡：“看你玩得正高興不好意思打擾你呢。哎，你現在還花錢找人給你代練嗎？”

駱馬被戴怡刺撓得很不爽：“20多年前的事了你怎麽老拿出來說。就抓住我那一次。你們女人這個翻舊賬，真是……”

戴怡：“看看看，這麽大的抵觸情緒幹什麽？現在我也不是你老婆了，沒有要管理你責備你的意思，隻是問你還有沒有這個需求。代練行業存在就說明它是合理的，你真還找人代練就如實回答就是了，何必這麽怕羞呢？還是你自己心裏也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事，才不讓別人說啊？”

駱馬在嘴上吃虧了幾十年，但他有一項絕技，憋著啥話也不說。於是他氣鼓鼓地回到**玩手機不說話了。戴怡還沒說痛快，不肯算完：“喲，你還生氣了。你也不用覺得來給我陪床冤枉，前年你割痔瘡，我身為前妻還不是也去給你陪床了？”

說起痔瘡的事駱馬不能夠忍住不說話了：“你還好意思說，你就躺我病床旁邊啥也不幹，也不督促我下床多走路，結果傷口長壞了，我又挨了一刀！”

戴怡絲毫不甘示弱：“你那時候快50歲的人了，大夫讓你下床走動你都不聽，我能指揮得動你？再說了，20年前我也割過痔瘡，你那時候還督促我走動了嗎？那時候還沒離婚呢！我一步路沒多走也沒見傷口長壞了，怪就怪你自己！”

駱馬把手機往**一丟霍地一下站起來：“你那刁心思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又挨一刀你喜聞樂見呢！當時大夫來宣布的時候你在那捂著嘴偷偷地笑，別以為我沒看見！”

戴怡一下子回想起那一刻，竟然一時沒忍住，又當場哈哈笑出來了。

駱馬氣得臉都紫了，他恨恨地走出門去：“你自己在那樂吧！有事叫護工，別找我！”

戴怡本也沒什麽事，吃完燕窩躺下繼續玩手機。過了一個多小時，駱馬跟送飯來的工作人員前後腳進了房間，手裏還拿著一張宣傳單頁。

戴怡看那單頁是養老公寓的價目表：“怎麽，你也有心在這常住？”

駱馬一臉的神秘與驕傲：“老戴啊，你知道我剛才上哪兒去了嗎？”

戴怡：“出去方便了？”

駱馬：“這養老院有老人專用的免費網吧！那速度驚人啊！剛才我跟幾個老哥兒在那打了一把，爽得很！沒想到現在的養老院都這麽先進了！而且你看看他們這個價目表，價格很便宜啊！”

戴怡接過單頁，上麵是黍島養老公寓的價目表，比她們家周邊的養老機構的確是便宜了許多：“價格很吸引人啊。不過也可以理解，這黍島剛列入國家級經濟新區沒幾年，基礎設施建設跟消費水平跟咱們家那邊根本不可同日而語。但是這個環境可真是沒的說啊。”

駱馬：“我原來對養老院的印象現在看來有些刻板了，但憑這個網吧，這養老院在我心裏就加分不少！”

戴怡：“這是自然的。因為愛好打遊戲的那一批人都已經慢慢步入老年了，養老院在這方麵當然要跟進他們的需求。而且你看看人家多貼心哪，人家不把電腦放在每個公寓套間裏，偏偏單獨設個網吧，你知道是為啥嗎？”

駱馬：“我看好多都是老兩口一起來住的。估計怕放在房間裏老頭打遊戲吵了老太太吧。”

戴怡點點頭：“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但是認識還不夠深刻。你們這幫遊戲狂，見了遊戲就根本不想見老婆，老婆看見你們玩遊戲又會生氣。外設網吧既滿足了你們不想見老婆的需求，又避免了老婆看見你們上火，這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這次讓你來，也是為了讓你提前預習一下退休後的生活。不過你上的那個班，本來也是有一天沒一天無所謂的，怎麽樣，要不要就此退休住在這裏？”

駱馬又縮回自己的**：“想什麽呢，五十歲就退休。陪完你這一陣子我還要回去上班呢。頂多每年來玩他一兩個月。”